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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一伙人眼瞅着被导游带进他的旅馆,最后一刻,我抽身了,在汤口镇独自转悠,让众多的导游和司机跟来跟去,直到我下了桥,隔河看见那座小白楼,汤口镇才一下子复苏,我也才明确自己寻找什么。从一条偏僻的背街七绕八转,拉开了小白楼的门,这儿已经不开
店了“你要住,可以的,可以的,什么都现成。”
他们家嫌开店麻烦,已经跑开了车,若大的房里只有我一个旅客,难得一分清静。看得见对面幽深的堂屋、铁锈斑斑的瓦片,叶面上缕缕新绿如端阳节系在孩子们手腕上的五色线涛声依旧似当年的夜晚,涛声汹汹洗得掉身心的疲惫,于是我枕了它酣然入睡,似乎在黄山脚下没有涛声可枕脑子便没着落。
早晨落了几点雨,河槽里那些个青灰色、红褐色的岩石上,洒了点点湿斑,仿佛趁着黑夜陨落下这么些硕大的雨花石。这就完整了,黄山的记忆除了涛声还有雨声,和那浓郁的云团。
从山上下来,桌上蹲了一瓶四特,身下的涛声越发浓得化不开了,它似乎连泯江的味儿也容合在其中。我问房东女孩儿讨了黄瓜,并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起下酒,那瓶四特便滋养起我的身心来,闪电,时而从窗口探一眼,涛声里夹了雨声,也是旧日相识。
那次独享四特,在杭州西子湖畔,小屋里阴气袭人,我披了被子,拆了一张牛皮纸信封包裹住西湖那条蛇,西湖毫不动声色,看着旅馆的台历。黄山的涛声却愈演愈烈,回到记忆中那么样的不依不饶,八年了,连小日本都能打跑的长久,这么快就过去了?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涛声依旧,真的不是当初的夜晚?
那次在黄山脚上滞留了三天,听够了涛声,便到电影场看电影,不知为什么觉得那是个祠堂,一口口大锅在高处炒茶叶,飘浮着不安的骚动、宗族势力阴沉沉的气息,进人的门洞上一面白墙,回过头来,w 的悲剧正在隐约做ài,各种气息朦胧了看不清楚。
今儿早上见那个门洞还在,却没了电影。
拉灭灯,那瓶四特和我一起躺倒,屋里醉得不知何处是底。四特和我一起响起了激烈的涛声,我们不是将床当船飘浮,而是将自己寻觅到的小白楼子虚无有了,自己化作了一朵浪涛,醉意淋朗地溃击着,冲着,浪着唱出灿灿白花。
是的,记忆中的涛声就是这样的兴奋,这样的不眠,我的眼光没醉,发现那灯泡并没彻底收敛了光煌,它在冥冥中竟还亮着一丝余烬,星星点点,似乎也有难以泯灭的记忆。那情绪里也飘着一缕四特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