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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要你抱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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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实在不愿意长大,我情愿永远做小孩子,或是一生怀着童真,为一点点小事雀跃,又为一点点小事哭泣,执着得要死,为所谓原则吵个不休。

    ----亦舒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长发轻拂着的那张脸,然后将头发扎成马尾,用眼角的余光打量是否整齐的颜容,然后离开可以看到真实的自己的那面镜子。那里面有张陌生的脸,不停的对我微笑,我这张骗死人的可以永远18岁的脸,现在她苍白憔悴。我听惯了别人叫着我孩子,我还只是一个孩子,很多人看到的这张单纯天真的脸,总也不相信,我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过二十三年,并有一个交往四年的男朋友,我叫他亚亚。他们说我很幸福,有稳定的生活,安详的家庭,如果幸福就是这个样子的话。我很满足。

    其实,我一直在等待,在万劫不复的深渊里等待着另一个骄傲的人。我曾经以为他会是我一生的劫难,我是一个过分执着的人。等待就象是深渊里疯狂生长的藤蔓,无论如何生长都不能在深渊里解脱,它只会越缠越紧,越来越紧的将自己束缚,而却怡然自得的以为,它已将深渊牢牢的掌控。我一直以为,我再也走不出去。越想逃离却偏偏总是想要看到他,哪怕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所以,我的脾气总是反复无常,对亚亚莫名的发脾气。然后数落着他的不是。他的固执和我的任性是我们之间不断争吵的根源。他曾经会小心翼翼地吻去我委屈的泪水,温柔地说,乖,别哭。他也会说,不要看到我哭,他会心痛的。可是谁也不曾为谁改变。我总是在想念着那个让我难以从生命里挥走的人。很多事情总是无法遗忘的,所以我索取着亚亚的呵护,却在心底不停的叫着另外的一个名字。亚亚对我对他的忽视很紧张,他不喜欢我和朋友交往,查看我的一切信件,甚至他会查看我打出的每一个电话号码。我不喜欢被人控制,我被他的自私压抑的透不过气了。当我提出分手时,他惶恐的留下了眼泪,我惊呆了,一下子淹没在他黯然的眼神中。我知道自己是残忍的,常常忘了,他也需要照顾和体贴。可他永远不懂我的脆弱和敏感。我想亚亚一点都不了解我。于是我开始彷徨和困惑,不被人了解是痛苦的,可不了解所爱的人也是悲哀的。而他从不去试着了解我的寂寞和忧虑。

    我是喜欢蓝色的,很刻意很执着的喜欢着,所以亚亚在我的视线里总穿了蓝色的衬衫,t恤,深的浅的。我说,你这样就是最帅的啦,知道吗?他只是嘿嘿笑着,将我牢牢抱在怀里。我的脸贴在他软软的衣料上,犹如抚摸到了蓝蓝的天。我满足的笑就好象触摸到了天堂。

    我有一只猫,浑身白色,我给它起名字叫贝贝,后来又想叫它白雪,最后它只在我叫咪咪的时候才会看着我,听我的召唤。它总是乖乖的蜷在我的脚边,用它柔软的脚爪拨弄着我的衣角。跟着我的脚步跑来跑去,象个依恋的孩子,我窝在沙发里的时候,它蜷在沙发的一角,我们一前一后的蜷伏着,亚亚就会笑笑的说,你和这猫很象,吃饭一点点,连睡着的时候都一样。我伸着修的尖尖亮亮的指甲说,你要小心啦,不要对我不好哦。猫猫会帮我报仇的。亚亚捉着猫将它丢在一边,惹来我心疼的喊叫,他就得意的看着我,向我宣告他的胜利。咪咪的眼睛从最初的浅褐色变成冰蓝色的时候,我知道这就是属于我的猫了,一只孤独而柔弱的猫。

    咪咪被送人的那天,我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肯出来,我怕再看到它伸着脖子瞪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对着我不停的叫。怪我不能留住它。我只能对着自己的床单流泪。我是这样软弱的一个人,只会自己流泪。

    亚亚的脚步轻缓而小心,我听的到他呼吸的气息,温暖的气息向我走来,他将埋着我小脸的枕头拿开,那上面爬满了我的眼泪。我用凄迷的泪眼望着他,轻轻的呜咽着。从此我将一个人发呆着,然后看着自己在空气中烂掉。

    “乖不哭。他总是在我哭的时候这样叫。”

    “我没有猫了。我会死掉的。”我伤心的说。

    “不会的,不许这样说,以后我们还会有猫的。”

    “我不要,不要再养猫了。”

    我不能承受分离。我不能忍受离别,每个人都离开着我,只有我一个人还呆在原处,看着自己一天天的烂掉。

    我的心里忽然好痛好痛,泪水止也止不住。他拍着我的脊梁,我瘦弱的手腕上青筋突兀,闪烁着青幽幽的光。他不停的擦拭着我流也流不完的泪水。眼角湿润着。

    亚亚是一个看着我的眼泪就会流泪的男孩子,我贴紧了他的胳膊。环在他的肩膀里,颤抖的双肩在他的怀抱里那样的渺小。他拍着我的脊梁,一遍遍的说着:“不哭,乖不哭。。”

    “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的。”

    我开始恐惧,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亚亚。我到哪里还能再找到这样一双陪我流泪的眼睛。一个抱我如小猫的人。

    我拥有的东西太多了,太容易得到所以总是害怕失去,我知道亚亚不会离开我,可是我还是不能停止这种念头,我不厌其烦的问着他,你会离开我吗?直到他被我问的失去耐心。最后还是投降在我委屈的泪水中。有时候我想这对他是不是一种精神上的压迫,可是我反复的玩着这种游戏,直到他用最大的温柔安慰着我。我只是希望他可以常常哄着我,我怕被人忽视的感觉。我是任性,执拗的。从不主动认错,任何事我都要找个理由证明自己没错,哪怕理由有多牵强。可亚亚看了我的日记,我藏的很隐秘的日记,被他翻了出来,那上面满满的记载着我对另一个人深海似的依恋。我在上面说,他是我中毒的解药,我甘愿沉入海底,做那只等待的人鱼在声嘶力竭的争吵之后,亚亚摔门离开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眼睛这么喜欢流泪,让我一直觉得那是我的心在哭泣,因为我从来都不想流泪的。亚亚走之后,我只是窝在沙发里,我不想对他解释我的行为,我想我只是个需要被呵护和包容的女孩。为什么亚亚不能对我更好呢。曾经亚亚的手抚着我的脸,我第一次听一个人对我说,我爱你。曾经那只手牵着我的手走过许多街道,小路,我望着前面拉着我手的那个背影而偷偷笑着。如果曾经就是永恒,那么多人为什么还苦苦追寻永恒呢?我的记忆象按了后退键,只追索着被宠爱的时光里。亚亚说,我还只是个孩子。在春日的午后,他骑着单车带我坐在后面,两只手插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晃来晃去,用还稚嫩的声音唱歌,惹的他只顾傻笑,而我只偷笑他高高个子骑车的狼狈;在夏日的晚上,我们漫步在林荫道上,微风轻抚着我的脸,我嚷着说走的好累,于是他的背上就多了一个包袱,我揪他的耳朵,他将我扛在肩膀上旋转起来,笑声飘荡在夏日的凉风中,不知散落到了何方。那些欢乐已随着遥远午后的笑声而消散。亚亚的单车丢了以后,他就不再带我出门。我其实是不喜欢接触人群的。我开始明白亚亚其实是看的懂我的心思和思想的。他接纳了我的单纯和率直,他知道我承受不住人群的虚伪和无常,我躲在房子里,象被幽禁的公主,怀疑一切,只认得他的足迹。

    我不是一个轻易付出承诺的人。所以我不相信诺言。我任由亚亚的离开,就象任由我的猫离开我一样。我习惯了一个人傻笑着,我的想法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管别人会怎么想。弥漫在空气里的钢琴曲致爱丽丝,这是我最喜欢的乐曲,在亚亚离开我之前,他说,他把这乐曲换做了他的手机铃声,我喜欢的他都会喜欢,他都会拥有。我知道。很多人越来越沉默是因为这个世界越来越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我终于不再说话,再也不想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再相信所有的承诺。

    我不停的写东西,把所有的心情和感觉写在文字里,享受着在忧伤中寻找自己的快乐,我需要被人不断的原谅着,只是我倔强的不肯回头。很多事情,在失去了以后就不会重新拥有。我不敢去相信任何一个人。那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我微笑的样子在炙热的夏风里飘摇着。一个人窝在沙发里,抱着靠垫。象抓住了温暖,看时间在空气中一点点的蒸发。在黑暗中一遍遍的放着阿杜的天黑。天都黑了,你在想着谁,心都灭了,我要怎么追,话都说了,你要怎么退,原来你只会让我掉眼泪,整个世界忽然一起变黑,爱在眼前无声崩溃摔成粉碎,我闭上眼睛就是天黑,一种失恋的感觉,嘴里泛着血腥滋味,多么伤的离别,我承认我最害怕天黑,梦被掏空的错觉,我已不再是你的谁。我闭上眼睛就是天黑,我闭上眼睛就是天黑。我不得不承认,我在不停的想念亚亚,想念他的蓝色衬衫,他熟悉的味道,他的一切。

    我的手指越来越冰冷,已近僵硬,在越来越瘦弱的身体里,感受不到跳动的青春。也许我正一点点的枯萎在冬天的嘲笑中,微笑早已冻结。可我的耳朵,听到了敲门的声音,我怀疑的听着那有节奏的声音,不是我自己的心跳,他们很微弱,在我的身体里安静的沉睡。而这个声音我拖着冰冷的身体开门,看到了亚亚,他狼狈的样子,看上去憔悴而潦倒。我的心纠结的疼痛。我有多久没看到他了,城市很小,可是我们竟然从来没有相遇,我望着他疲惫的眼睛,看到里面小小的身影,那是我的,他眼中的我。亚亚说,我只是给你个理由让你找到我,你怎么可以真的消失呢。。我想对他笑,可是却在流眼泪,我说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啊,他说,又没人看了。我钻进他的怀中说,我以后要看的啊。亚亚拥抱着我小小的身体很温暖,我那么的贪恋他的怀抱,抱我象小猫一样的亚亚,我蜷在他身边,亚亚说,你没想过我吗?我说,我不想以后没人在我哭的时候喊我乖。我的微笑已经在寒冷僵硬的冬季里冰释。

    一抹欢笑掠过苍白的天空,天堂在幸福的瞬间沦陷,我还是一个孩子,一个会懂得爱和包容的孩子。可现在,亚亚,我只愿意你将我抱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