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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跳动的小白兔 震惊?平静?在意已极?无所谓?
不知道,依旧是不知道!
直到此时,莫默还不知道自己听完小白兔之后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反应。震惊吧?似乎太少见多怪、孤陋寡闻,不符资深记者和知名作家的身份。平静吧?又有些不知廉耻、麻木不仁、老奸巨猾之嫌。在意已极?也不对劲,都什么时候了,心胸岂能那么狭隘,思想岂能那么落后?若无所谓,偏又有些“久经考验”的味道,说不定郦筱黛因此便想:“哼,原来你莫默一向便是如此行事,要不怎么会这么习以为常?”
咳,真是为难。
莫默微皱着眉头,轻轻叹了口气,脚步自觉地慢了下来。
此时,已到了清湖公园。从夜色小区到富丽展览城,再到清湖公园实在是不短的一段路程,就是骑自行车也得四十分钟,可如今却不知不觉地“踱”过了,仿佛还没用上一眨眼的功夫,委实有些太快了。
清湖公园的大门红檐碧瓦、玉柱灰墙、宽宽地撑在大地上,很壮、很巍峨、很盛气凌人!偷眼望里,可见湖光潋滟、曲桥隐隐、杨柳依依,让人忍不住想进去游览一番。但莫默仅是那么不经意地瞥上一眼,刚顿下来的脚步便又毫不犹豫地迈开了,没有半点的留恋。
莫默有些懒懒地、恹恹地往前走着。
脚下是花砖铺就的路,色彩斑斓的很平很直很美,但他却走得疙疙瘩瘩的,很沉重,极为吃力的样子。他不断地问自己:“是震惊?是平静?是在意?还是无所谓?”不知道,依旧是不知道,看来,答案并不是可以轻易答出的。莫默懊恼极了。正当眉头紧蹙、步履迟疑的时候,猛然间一激灵,想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不管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反应,听完小白兔后总该有一种表现罢?那么,当时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忽然想起,当时自己的反应只是不动声色淡淡地一笑,暗叫:“天哪,这该怎么办?筱黛肯定以为自己是久经考验,以至习以为常了。”
莫默痛恨地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疼得龇牙咧嘴还不解气,要不是怕惊了路人,恐怕早就一头撞了墙。“这下完了。”他想。郦筱黛巧兮倩兮的容颜恍惚间已是柳眉倒竖、粉脸含冰,继而秀目圆睁、透过淡红色僵硬的镜片、射出两道无情的光芒,直刺他的心底。上帝保佑,莫默不禁连声祈祷。惶急间,却忘了与上帝并不相识的事实。在这物欲横流的花花世界,连朋友连左邻右舍都常常是形如陌路,更何况是没有丝毫关系高高在上的上帝?那岂不是比陌路还陌?去叫一个比陌路还陌的上帝保佑,希望是没有希望的。莫默几乎有点绝望了。还好,这样惊慌错乱的情绪并没有主宰他多久,冷静便又回复了来,否则,他近乎“苗条”的身躯就大为可虑,乃至岌岌可危了。
“急什么急?没出息!难道还真怕了她不成?”
莫默轻轻摸了摸打痛了的后脑勺,暗骂自己。心里颇为刚才的惊慌失措羞愧。
自怨自艾了会儿,脑海里郦筱黛冷若冰霜的容颜自然便如雨过天晴、灿若彩虹的娇艳迷人。一颗心因此便柔柔的、甜甜的、蜜蜜的,眉头松弛了,心情也轻快了,嘴角隐隐含笑。若是注意些,还可发现他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红晕。
“筱黛”
莫默忍不住轻声呼唤着,微微而笑,甜蜜地回忆起一次次与郦筱黛奇迹般的邂逅。
第一次见面是在明南大酒店。
那是刚来汕蒙不久的一天上午,莫默去采访汕蒙赫赫有名的五星级大酒店——明南大酒店的总经理隋铭楠。十点钟,往隋铭楠的办公室走去,走到通道交叉处,突兀冲出个女孩,双方撞了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幸好莫默眼疾手快,一下扶住了女孩的手臂。两人站定,莫默眼睛一亮,竟是一个清秀靓丽的女孩。女孩也打量了莫默几眼,盈盈一笑,没说什么。齐齐迈步往前走,居然都在隋铭楠办公室门口停住。诧异地对看了一眼,还是都没说什么,开门一起进去。
隋铭楠一见到莫默,热情迎上握住他的手,摇着,爽朗笑道:“哎哟,莫默,难得难得!来,坐、坐、坐!”拉着莫默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坐在对面,然后挥手叫秘书泡上上等的武夷大红袍。
莫默看了郦筱黛一眼,彬彬有礼地道:“你们有事先谈,等下我们再聊。”然后便看着隋铭楠微微地笑。
隋铭楠见他笑得奇怪,忙问笑什么。莫默指指自己,双手拉得长长的,再指指隋铭楠的肚子,双手抱成一个大圈。也许是见莫默的动作形象有趣,原本一脸严肃的郦筱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飞快地用手掩住嘴巴。那幅娇美的容颜,像极了莫默深爱着的孟如云,莫默当时只觉得孟如云又活转了回来。
见郦筱黛笑得如此开心,隋铭楠也笑了,双手拍拍自己的肚子,说:“不行了,老喽。去年咱们见面我可没这么胖吧?”
莫默脑海里一下浮现出去年八月霞海国际论坛上隋铭楠的形象,的确是比现在苗条多了。点头道:“是没这么胖,但如今你的气质好多了,有江泽民的风度。”
隋铭楠高兴得呵呵大笑。郦筱黛呢,显然是别有所思,抿嘴轻笑不已,神态温柔可人。莫默忍不住向她点头微笑了一下。
隋铭楠问:“你来汕蒙住在哪里?定下了没有?住我的酒店怎么样?我专门给你一套房间。”
莫默说:“谢了,住的问题已经解决,是夜色小区的房子。”
“夜色小区?那环境很好呀。”隋铭楠轻轻点了一下头,又说“旁边是联福花园吧,那也挺不错,我们公司租有房子。”转头问郦筱黛“是吧,小郦?”
郦筱黛微笑点头,又展现给莫默一个甜蜜的脸庞。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星期过去了,采访隋铭楠的文章也已见了报。这天晚上莫默没有应酬,也没有约会,一个人在屋子里写写稿、看看书,很闲暇很惬意。不知不觉,时间便溜到了十二点。洗完澡,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忽然觉得嘴巴有些馋,赶忙穿好衣服,登登登快步下楼,匆匆往小区门口而去,想大吃一顿麻辣烫。一到熟悉的露天小摊子前,迫不及待地一口气点了四串凤尾菇、两串香菇、两串干豆腐、一串鱼丸,然后心急如焚地站在旁边,两眼直盯着滚烫的锅里,口水差点就流了出来。这时,感觉到旁边凑近了一个人,初始不以为意,哪知那人一说话,只觉得好听而又熟悉,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见是在明南大酒店看见的那个女孩,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那女孩也看见了莫默,稍稍一愕,继而惊喜地道:“嗨,想不到在这遇见你。怎么,你也喜欢吃麻辣烫吗?”
莫默高兴地道:“是啊,我最喜欢吃麻辣烫,麻辣烫可是我的最爱。”
这时,莫默点的麻辣烫好了,便邀请女孩共享美味,两人相对坐下,边吃着又麻又辣的麻辣烫,边聊着天。这一晚,莫默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叫郦筱黛,是明南大酒店的人事部经理。
此后不久,莫默去霞海看望几位好朋友,在霞海大约呆了三个月,渐渐地也就忘了那晚吃麻辣烫的事。回到汕蒙的第一个晚上,洗完澡,早早睡了一觉,醒来时,看看时间才十二点,正想着干些什么,嘀铃铃,嘀铃铃,手机清脆的叫了。取过手机,看了屏幕上的号码,5144944,很陌生的电话号码,心里颇为疑惑,会是谁呢?这么晚了。忙接通,问:“谁打手机?”
“是我,猜猜我是谁?”一个悦耳动听的女孩声音说道。
那声音还真有些耳熟,但绝对没有熟到一听电话便知是谁的地步。凝神想了想,实在没印象,遂歉意地道:“对不起,一时想不出。可能是我刚刚写东西写乱了脑子,糊涂了。”莫默说得小心,毕竟怕对方难堪生气。人家一个女孩,这么迟了还给你打电话,你居然想不起她,是不是太岂有此理了?
那女生甜甜一笑,道:“你真会说话,真不愧是大作家大记者。喂,告诉你好了,我是郦筱黛,现在就在夜色小区门口。下来吧,我请你吃麻辣烫。”
莫默一听,自然高兴不已。且不说麻辣烫是他的最爱,美女有请,已是三生有幸。匆匆来到小区门口,一眼便看见郦筱黛正坐在一张精致的小桌旁。这一个晚上,两人海阔天空,聊到了下半夜三点。
倘若仅只这样,莫默恐怕还不会动心,直到发现了郦筱黛的一个爱好、与孟如云一样的爱好,一颗心才不可遏制地起了波澜。
有一天莫默休息,上午在宿舍看书、写文章,觉得有些闷了,下午就到中山路逛书店。在古典文学书柜前,抱着一本诗词史话细看,正沉迷间,忽然觉得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忙转头去看,居然是笑脸盈盈的郦筱黛,但见她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宋词集注,惊异地问:“你也喜欢诗词?”
郦筱黛笑靥如花:“是呀,从小就喜欢的。我非常非常崇拜古代的那些诗人词家,太伟大太有才华了!”
两人低声聊起了诗词,也不管是不是在公众场所,越聊越投机,越聊越开心,心里都为双方的这一次的邂逅感到欣喜。然后便一起逛了整个书店,意犹未尽,又一起到清湖区逛了华夏书店、芦苘区逛了大家书店,一直逛到六点。莫默说我请你吃肯德基吧,郦筱黛欣然同意。两人便去肯德基餐厅吃了晚饭,随后又一起去看了电影——云中漫步
“筱黛”
莫默想着想着,忍不住又轻声呼唤,声音低得连鼻子都听不见,一颗心却呼呼跳快了。这时,他不得不彻底地明白,原来自己真的真的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郦筱黛,真的真的是坠入了情网,要不,就不会如此失常了。一直以来,他可都是个冷静的人,历来为朋友同事们所称道。就是已做了“飞天之月”的孟如云,突然失踪的风含琇,好像也没有这样颤抖过他的心弦。可如今,如今莫默摇头苦笑了笑,有些自嘲,有些无奈,也有些温馨。也许是明白了自己心意的缘故,原来脸上淡淡的红晕渐渐变深了些,直至全身燥热。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刺激着他这几年来静如止水的欲望,只觉得全身难耐难忍,喷涨的血脉仿佛快要爆裂开来,偏偏思绪又清晰无比,一分一毫的,让他感受到心底的魔念。他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说:“莫默,别想、别想,别胡思乱想,当心堕入魔障。”另一个声音却又在说:“放松些、放松些,不要老是循规蹈矩的,改变一下自己,去放纵、去放纵,天底下,谁个没有七情六欲?你莫默又何必装什么清高纯情?”他苦苦抑制着自己,然而,到底是魔念的力量较大,忍不住让小白兔清晰了出来,终于鼓足勇气去想像小白兔所具有的天地,终于放任自己去揣摩郦筱黛讲述小白兔的用意。
“或许她真只是纯粹讲一个笑话而已。”虽然还是这么想了,但这显然不是真实的。他明白,自己因为胆小因为谨慎因为不解风情,错过了机会——一个享受人生至美感受的机会。于是一种挥之不去、抹之不绝的懊悔便深深地占据了躁动的心。
正当莫默惋乎惜乎的时候,别在腰间的手机猛烈挣扎了起来。心想,一定是筱黛的,赶忙取出手机,果然是郦筱黛单位的电话,心底由然升起一股甜意,柔声问道:“谁打电话?”原想直唤郦筱黛的名字,但不知怎的,吐出口的却变成这样一句问话。
“是我,筱黛,郦筱黛。”电话那头答道,声音细细的、尖尖的、怪怪的。
莫默微微一怔,以为手机又出了问题,听的实在不像郦筱黛的声音。又想,该不会是她加班累了一晚,以至声音变了吧?隐隐然间却觉不对劲,这声音倒有七分像是曾雨佳的,但她怎么这么早跑到郦筱黛的办公室去?!瞬间作了诸般揣测,嘴里迟迟疑疑地叫道:“筱——黛?!”
蓦地,一阵哈哈大笑声猛地冲出手机,嚣张地钻进莫默的耳朵,高分贝的声音,刺得耳膜几欲破裂。还没等莫默做出反应,紧接着又一句高分贝的话跃入耳来:“哈哈,莫默,终于听到你叫‘筱黛’了,好亲热哦!”
是曾雨佳!这回莫默听出来了。脸上微微一红,笑道:“曾雨佳,刚才你捏着鼻子说话么?”
“是啊,不这样怎么听得到你那么亲热叫‘筱黛’?喂,莫默,一直以来都是听你叫郦筱黛郦筱黛的,几次三番动员你叫得精炼些精炼些再精炼些,都不开窍,这一回,嘿嘿,原来你是私底下执行呀。不如这样吧,建议你再精炼些,再减去一个字,叫‘黛’如何?”说着,曾雨佳得意地嘻嘻哈哈大笑了起来。
曾雨佳是郦筱黛就读汕蒙大学时的同一届校友,也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曾雨佳的工作单位“汕蒙国际大酒店”是郦筱黛所在单位“汕蒙国信贸易集团有限公司”的下属公司之一,因此两人也算是同事。朋友加同事再加校友,三重关系加在一起,又整天都在“汕蒙国际大厦”大楼出出入入的,交往自然是既深且密。每每郦筱黛去莫默宿舍玩的时候,都会叫上曾雨佳,这么一来二往的,她理所当然与莫默就很熟,说话自然不用有什么顾忌。只听见她紧接着道:“莫默,快,快叫一声‘黛’来听听!”
莫默给她笑得羞色满面,慌了手脚。提提气,定定神,大声道:“曾雨佳,可是,我只想叫‘佳’怎么办?”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曾雨佳立马接上,丝毫没有难堪的样子。看来莫默的反击根本无效,不但无效,反而为她本就“嚣张”的气焰推了波、助了澜。“莫默,你叫我‘佳’那我才高兴呢。可是你敢叫吗?我旁边可是有一罐醋坛子,打翻了怎么办?哈哈。”转而有故意道:“黛,黛,黛,你批不批准一个叫莫默的人叫我‘佳’?拜托,拜托。就批准那么一下下,只要一下下我就心满意足了!喂,莫默,你的黛批准了,赶快叫一声‘佳’来听听!”曾雨佳说着又乐不可支地笑了。
莫默嘿嘿嘿地对着手机干笑,心里后悔说错了话,以至被曾雨佳损得半死,还不知道她又会说出什么让人心摇神曳的话来。正自担心着,只听得曾雨佳喘息着道:“哎哟,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哦,不对、不对,是遗憾死我了,遗憾死我了,居然听不到你叫‘佳’!哦,还是不对,是羡慕死我了,羡慕死我了!既然这样,一个莫默叫‘黛’的美丽的、漂亮的、妩媚的女孩,快来听电话,我要找一个没人的角落伤心去喽!”
一个重重的“喽”字的音符落下,曾雨佳的声音果然就消失了。莫默不由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听些难堪刺激的话了,但又有些说不出的遗憾,惊心动魄的言语岂是想听就听得到的?
“你怎么不说话?”是郦筱黛的声音。一反以前明亮的架势,变得极柔极柔,还别有意味,不知是不是因了曾雨佳插科打诨的缘故。
“我还以为曾雨佳又在捣什么鬼!”莫默道。奇怪的是,他的话语居然那么轻松、平静。刚刚的一切似乎都忘了,这是不是不可能?但事实偏偏就是如此。不知为何,一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是郦筱黛的声音,他就忽地一下心平气顺了起来,而且纯出自然,没有半点的勉强。莫默也为自己这样的状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曾雨佳走了么?”
“走了。你还想跟她说话呀?!”郦筱黛道,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些醋意。
莫默却没听出来,问:“她怎么那么早跑到你那边去了?昨晚陪你加班吗?”
“没有,今早八点,有一个霞海来的访问团,大约有一百五十人,要到旋转餐厅喝早茶,她能不早来吗?”郦筱黛酸溜溜地道。
“说的也是,谁叫她是餐饮部的经理,”莫默点头道,也不管郦筱黛看不看得到他的动作,顿了顿,诧异地问:“那她还有空到你那?”
“怎么,不行啊?”郦筱黛不高兴了“她跟我好呗,你不是想跟她说话吗?”声音有些冷意,还没等莫默做出反应,觉得自己有些没来由,有些蛮不讲理,赶忙放柔了声音,道:“莫默,你现在在哪里?要来接我吗?”
“正去接你的෯;上。”莫默微笑道。左右张望了一下,问:“猜猜我到了哪?”说着眼望右边体育中心那气势磅礴、圆圆高高的楼顶,目光满具柔情。他想起了以前和郦筱黛一起看足球赛的情景。
“我猜不出。”郦筱黛道。声音懒懒的。
“白墙,白柱,白屋顶,一切都是白的,如雪砌成的白宫。”莫默提示着,心里一下想起了小白兔。
“哦,已到了体育中心。”郦筱黛喜滋滋地道“你看我反应多快。”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你到我这只要再五六分钟时间,可我还要半个小时才能走,怎么办呢?”她希望莫默回答:“那我上你办公室去。”
“不,我到你那正好要半个小时。”莫默回答。心想,要多长时间到还不是我说了算,脚长在自己身上,爱怎么控制就怎么控制,即使再൰;上半年也可以。
“怎么要那么长时间?”郦筱黛惊讶地问。接着猜测道“塞车了吗?不可能吧,大清早的,又是星期天,没什么上班高峰期,湖滨南路又那么的宽,难道你是走路?”
“哈哈,你真聪明!”莫默由衷赞道。
“哎哟,你真走路来呀!从夜色小区一直走?那要走多久?我的天!莫默,昨天是跟你开玩笑的。”郦筱黛又是惊喜又是心疼。
昨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郦筱黛跟莫默说,晚上九点要到公司值班,一个通宵,好累哟,而且还是星期六,而莫默却没事,可以到处去玩,真不公平。忿忿地要求莫默晚上哪儿都不能去,乖乖地呆在宿舍里。想想这还不够,又说要莫默明早到公司去接她。莫默微微一笑说好呀,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郦筱黛眼珠一转,狡黠地看着莫默问,真的?莫默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真的。郦筱黛趁机说,那好,为了惩罚你比我空闲,明天早上去接我只许走路去!哪知现在莫默真的走路来。郦筱黛的心忽然间就注满了甜蜜。
“我五点就出发了,现在”莫默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六点半,嘿,我已走了一个半小时,怎么样?厉害吧?”莫默装作得意地道。
其实,莫默这么早起并不完全是为了郦筱黛。一直以来他都很喜欢凌晨早早地起来散步,感受清新空气,体会生机渐盛的过程。这是他大学时养成的爱好。只是工作以后,慢慢忘怀了。也许是变懒了的缘故,起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到现在,有时一个月还起不来一次。昨晚,郦筱黛说要走路去接她,心想,已好久没散步了,何不答应她,趁机走走这段路途?于是便欣然答应。
“莫默,”郦筱黛低声恳求道“等下你上我办公室来陪我好吗?”
“要上去吗?”莫默为难地道“你知道你总裁很讨厌我进你们公司的,而且我走进你公司大楼就觉得恶心,浑身不舒服,还是在楼下等你吧,免得碰到你公司的某些人跟他们恶言相向,那样你也会很为难的是不?”怕郦筱黛生气,接着柔声道“再说了,你还要上班,又没时间陪我聊天。”
“我不正跟你聊天吗?其实现在没事,只是为了等一份纽约分公司的传真。等下你上来,我要告诉你昨晚值班我都想了些什么。”郦筱黛道“莫默,你上来好不好?”
听得郦筱黛软语相求,莫默几乎便放弃了原则,硬了硬心肠,终于还是道:“等下我楼下等你。”一句话出口,还真怕郦筱黛生气,赶忙笑嘻嘻地道“你看现在多好,我一边散着步,一边跟你说话。右边高楼起伏,左边绿草萋萋、湖水荡漾、满是烂漫涟漪。照我说呀,倒不如你现在就出来,享受享受清晨美丽的气息。”
莫默说话文绉绉的,颇有些诗人的气质。郦筱黛显然是被他美丽的词语迷惑住了,沉默了足足有二十秒钟,才遗憾地说:“真想出去,可惜不能。”
莫默那样说,目的是为了让郦筱黛忘记要求他上办公室的事,并不是真的想动员她不顾公事真个出来,此时听得她如此遗憾,赶忙安慰道:“郦筱黛,你知道吗?清晨美丽的气息有时候是可以用听来体味的。”
“瞎说!”郦筱黛一时间不明白莫默的话,但她毕竟是个聪明的女孩,马上明白过来,大感兴趣地道“那你就描绘描绘,让我来听听风景。”心里也以为,这是一个挺不错的主意,既新鲜又温馨,还有别具一格的浪漫。
莫默听出了郦筱黛对他的赞许,也听出了她非常迫切的兴趣,此时此刻的他,又有什么是不愿意做的呢?又又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呢?若是郦筱黛再一次要求他上去,他一定会答应的,因为他很感激郦筱黛的“知音”
莫默清清嗓子,整整思绪,缓缓地“说”出这样一幅图画——远方有雾罢?雾如丝如缕,轻拥着振翅欲飞的白鸽雕像,万物生灵,仿佛便因此而灵动。伟岸的楼房,安详的小山,批戴着灿烂的苍穹,凌波而来。她们是欲迎接我罢,也许是的,要不,我的眼里不会有轻飘的白云、快乐的白鸽。一定是的,要不,我的心里不会满具她们飞扬的光彩
到得后面,莫默口中只剩下呢喃呓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描绘些什么。只见他眼望着越来越近的国际大厦,渐渐地加快了脚步。此时,他迫不及待地想见郦筱黛。莫名其妙的是,剩下的短短的路程竟然变长了,让他觉得好远好远,仿佛要൰;上几个世纪。而刚才几十倍的旅程,却恍如一寸长短,花不了一秒时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里又传来了郦筱黛的声音:“莫默,你刚才的描绘,让我一下子想起了你的一首词。”
“是不是摊破浣溪纱?”莫默问。
郦筱黛嗯了一声,然后曼声吟道:“雾起微风莫入帷,青山思处比肩飞。最是清晨无梦好,悦朝晖。/羞色重叠犹遮面,轻纱薄处更芳菲。滴露垂帘谁问早?彩云归。”沉默一会,又道:“莫默,你知不知道,你的心灵好美,可我昨晚还给你讲黄色笑话。”郦筱黛很是自责,顿了口气,有些担心的轻声问:“莫默,你会不会因此看轻我?”
“不会,不会。”莫默忙不迭地道“其实我很喜欢听小白兔的。”
“真的?没骗我?”郦筱黛不敢相信。
“骗你是小狗!”莫默笑道。他的话很巧妙,倘若加一个标点,便变成:骗,你是小狗。至于他心里到底有没有这层意思,外人则无从得知了。
“莫默,那你觉得那笑话好笑吗?”郦筱黛又问。声音回复了固有的轻俏明亮。
“嘿,嘿嘿!”莫默以此作答。
“你当时没笑,”郦筱黛回忆着道“但我说给雨佳、冰吟她们听的时候,她们都笑出了眼泪。你怎么不会笑呢?还那么无动于衷的样子。”
莫默顿时紧张了起来,心想:“千万不要让担心的事情发生。”倘若郦筱黛真的认为他是“久经考验,以至习以为常”那他就是不一头撞了墙,也要扑通一声跳湖捉鳖。
“莫默,是不是我讲得太简单了?我给你讲的时候是简略了些的。”郦筱黛道。
“是啊,是你讲得太简单了。”莫默赶忙道。暗暗松了一口气,一下子也不知哪来的胆量,居然这样说:“要罚你再讲一遍。”
“你想听吗?”郦筱黛笑道。
“想,怎么不想!”莫默大声道。既已说了,就不必再忸怩。不过,他心里认为郦筱黛绝对是不会再说的。在他看来,黄色笑话男孩子跟男孩子说可以,女孩子跟女孩子私底下说可以,男孩子跟风花雪月的女孩子偶尔说说也无妨,但跟正在热恋中,还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人生另一半的亲密朋友说是不可以的。然而,事情偏偏出乎意料,还未等他做好思想准备,郦筱黛娓娓讲述的声音便从手机里飘了出来—— 有一个男孩,有一天晚上很无聊,就到夜总会去玩。你猜,他想做什么?他当然是想泡妞放松一下自己了。可是,他口袋里又没有很多钱,就是有他也不想花。他想,怎么样才能既可以泡上花枝招展的小姐,又不用花钱呢?他想啊想啊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于是,他相中一个美丽的小姐,൰;上前去,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角落,然后对她说:“我出一个谜语让你猜,你猜得对呢,我加倍付给你小费,如果你猜不出呢,就免费陪我一晚,怎么样?”那小姐一听,这主意挺新奇挺好玩的,反正她也挺喜欢刺激的,有这样一种别出心裁的方式取乐,有什么不好呢?于是她欣然点头答应了。那男孩见小姐同意了,便高兴地开始讲了起来。他说:“从前啊,有一只小白兔和一只小黑兔是夫妻。小白兔白白胖胖的很漂亮是妻子,小黑兔黑溜溜的英俊极了当然是丈夫。有一天,小黑兔丈夫出门去了,许久许久都还没回来。小白兔妻子独守空房,等得好心焦。她坐立不安,好像丢了魂似的。她想了又想,终于决定出门去找小黑兔丈夫。小白兔妻子锁好屋子就上路了。她走啊走、走啊走,在岔路口碰到了一只小红兔,忙上前问:”小红兔、小红兔,你看见我的丈夫小黑兔了吗?‘小红兔看见小白兔那么美丽、那么妖娆,眼珠子差点就掉了出来,心想,好漂亮哟,以前怎么就没见到呢?得想办法泡她一泡。心念一动,说:“我看到了,你想知道吗?’小白兔忙说想。小红兔说:”那么好吧,我就告诉你,不过有一个条件,你得让我搞一搞。‘小白兔急于找丈夫,又想,反正就那么回事,又不用花多少时间,就答应他吧。于是点了头。事后,小红兔说你往前走吧,小黑兔就在前面。小白兔继续往前走。她走啊走、走啊走,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又碰到了一只小兔子,这一回是一只橙色的。小白兔赶紧上前问:“小橙兔、小橙兔,你看到我的丈夫小黑兔了吗?我急着要找他。’小橙兔一看见小白兔,立刻被小白兔的魅力惊呆了,骨碌着眼珠邪邪地道:”看到了,你想知道吗?‘小白兔说想。小橙兔于是说:“告诉你可以,不过你得让我搞一搞。’小白兔找丈夫找得心急,又想刚才已经做了,再多一次也无妨,就顺从了小橙兔。胡天胡地了会儿,小橙兔满意地说:”你往前走吧,你丈夫就在前面。‘小白兔又继续往前走,一෯;上,她碰到了小黄兔、小绿兔、小蓝兔、小青兔、小紫兔,碰巧每只都是公的。他们都觊觎小白兔的美色,全都问小白兔’你想知道吗?‘等小白兔说想,然后说’那就搞一搞‘。小白兔为了找丈夫,当然一一都满足了他们的要求。最后小白兔在他们或真或假的指引下,终于找到了小黑兔丈夫。小白兔当然不会说෯;上所发生的事啦,她高高兴兴地挽着丈夫的胳膊回到了家。第二年,小白兔分娩了,生下了一只小兔子,现在呢,你猜猜,生出来的小兔子是什么颜色?“那小姐想了想说:”是黑色的。“男孩说不对。小姐又猜:”白色?“男孩摇头。小姐说:”那么一定是红色。“男孩还是说不对。小姐咬着嘴唇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突然兴奋地大声说:”我知道了,无色!“男孩哈哈大笑:”有无色的兔子么?还无色透明呢!“小姐见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就沮丧地说猜不出了,但又很好奇。这时男孩盯着小姐的眼睛问:”你想知道吗?“小姐迫不及待地说想。于是,男孩意味深长地紧接着话音说:”那就先搞一搞!“ 说到这,故事戛然而止。
莫默一直绷紧的神经蓦地松懈了,忍不住长长吁了口气。这一回,他不再为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反应为难了。一则刚才已想通了关键,二则此番又不是面对面说的,两个人一个在楼下;一个在高高的楼上,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不过,他听故事的时候还是很紧张,一颗心就是控制不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一直兴奋地想:等下郦筱黛会不会像昨晚一样要他猜,会不会像昨晚那样问他想不想知道,会不会等他说想之后立即就接上说“那就搞一搞”?
莫默想,倘若以现在的心情换了昨晚,那么一等郦筱黛说“那就搞一搞”这句话,绝对会毫不客气地把她搂在怀里,吻她,摸她,接着顺理成章做些该做的事。
不容莫默进一步作些艳情的细想,只听得郦筱黛问道:“莫默,你猜那小兔是什么颜色?”语气虽然很平静,但还是听得出,郦筱黛在努力压抑着自己躁动的心。
“我猜不出。”莫默极为惭愧地低声道。他觉得自己猜不出实在是笨。如果是别人叫他猜猜不出那没什么,但她是郦筱黛,怎么能在自己心仪的女孩面前暴露出自己智力的不足?可是,没办法,他真的跟昨晚一样,猜不出。他绝对不是故意装作猜不出好引导郦筱黛说出“那就搞一搞”这句话。更何况彼此还在电话两头,鞭长莫及,没必要。
“那你想知道吗?”郦筱黛的声音有了些波澜,忍不住微微颤抖着。
想!莫默几乎就脱口而出。他的心早就跳到了九霄云外,脸唰地一下辣了起来。紧张间,忽地注意到国际大厦已近在咫尺,不禁一声惊呼:“啊,到了!”
这样的一句回答,郦筱黛当然是始料未及,也“啊”了一声,手中一颤,电话掉了。
通话就此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