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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叶凯邦就晓得仓鼠果果发挥什么功效了。
吃过饭洗过澡后,叶凯邦想起他的手机还放在楼下办公室,故从沙发上起身,拄着拐杖走向楼梯时,忽然觉得好像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整个人扑跌在地,而当他定睛时,发现楼梯的第一阶上头似乎有光芒在闪烁。
他趴在楼梯口研究,发现是一滩油渍。
“妈!”他大喊。
“干嘛?”叶母自厨房探出头来。
“楼梯上怎么有油?”
“油?”叶母来到楼梯口时才想起“喔!我刚拿厨余下去倒,这是用过的回锅油啦。”
“那怎么会在楼梯上?”仔细一看,还一整排阶梯都有。
“塑胶袋破了啊。我本来要擦的,结果上来洗个碗就忘了。”叶母耸了下肩,好像不小心忘掉她也是很无奈的。
“”若他刚才毫无准备的就这样下楼去,恐怕颈子都要摔断了吧。
若是平常,他在阶梯滑了一下仍有足够的反应时间,但他现在瘸了个左腿,而这楼梯在设计时并未装置扶手,上下楼梯只能靠扶着墙,再踩上这满地油,铁定直接一路摔到底。
“你拿抹布擦一下,不然等一下你爸回来没看到,准要摔个四脚朝天。”叶母说完就回厨房做事去了。
他刚就差点摔个四脚朝天了好吗!
因为断脚不便,叶凯邦未拿抹布,而是使用拖把将楼梯上的油一阶一阶擦干净。
擦到最底阶时,他忍不住摸了摸肩膀。
那只果果,会不会不在了呢?
那在他下阶梯前,就让他摔一跤的,该不会就是果果吧?
他的脚底还能记得那个软软的触感
将拖把收好,他一跛一跛的来到办公桌的抽屉内拿出手机,刚解了锁,倏忽想起他根本没有吴朗晨的电话,他只知道她家在哪。
晚上八点,她一定在家的。
自另外一个抽屉拿出钥匙,他回楼上拿了拐杖,并朝母亲喊着“妈,我出去一下。”
“去哪?”
“买东西啦。”才不跟她说是要去找吴朗晨,她一定又会想歪的拇指无意识滑过下唇瓣,想起下午那突如其来的一吻。
想歪吗?
好像也不是这回事
摁了门铃,自对讲机传来的是有些苍老的女声,叶凯邦猜测应该是吴朗晨的妈妈。
“请问吴朗晨在吗?”他客气的问。
“你你谁?”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那音调听起来有点畏缩,好像透着股惊惧。
“我是她朋友。”
对方没有再回应,而是直接转给了吴朗晨。
正在看电视的吴朗晨听到分机传来母亲的声音:“有人找你。”
有人找她?
吴朗晨第一个想到叶凯邦。
除了他以外,她家的电铃从不曾因她响起。
“喂?”她拿起拥有对讲机功能的电话喊。“谁?”
“我叶凯邦。我有事找你,你出来一下好吗?”还真的是他!
吴朗晨的心跳又急促起来了。
下午亲过他后,说她不担忧是骗人的,她还真怕他会从此与她断绝来往,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来找她。
听他的声音也没什么不对,跟平常一样,应该不是来责怪或拒绝她的吧?那她也应该保持平常心。
吴朗晨出现在门口时,是戴着墨镜的。
“你晚上戴什么墨镜?”叶凯邦一脸不解的问。
“说了你会怕。”她这暗示够明显了吧。
“那你还是别说得好。”他颈后的寒毛已经冒出来了。
“我可以告诉你后面”
“停!”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后头是否有着群魔乱舞。
无知,是种幸福。
“开玩笑的啦!”她摘下墨镜。“你真好骗。哈哈哈”“你好像以取笑我为乐。”他脸快拉下来了。
靠,这一点都不好笑!
以前那个酷不拉叽的女孩去哪了?
那个老是臭着一张脸,讲话也很冲的吴朗晨去哪了?
现在这个三不五时就哈哈大笑的吴朗晨是被附身了吗?
“没有啦,你多想了。”她举手作发誓状。
他会信她才有鬼呃啊啊,他说了那个禁忌的字眼了。
“你发生什么事了?”她偏着头,目光在他两边肩膀上捜寻“果果不见了。”
“牠真的不见了?”他猜的果然没错。
“你又差点死掉?”这人的灾难会不会太多?
“没,我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跌断颈子而已。”
“到底该说你强运还是衰运?”她啧啧出声“你应该把你发生事情的次数记起来,说不定可以去申请世界纪录。”
“”还敢说她不是以取笑他为乐!
不过看在她开心的模样,就让她取笑吧,至少可以常看到那迷人的笑容,而不是老被冰得浑身发抖。
“借过。”在吴朗晨背后有声音传出。
吴朗晨原本开朗带笑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恢复叶凯邦记忆中那又冷又酷的模样。
他好奇循声望去,瞧见吴朗晨背后的阴暗处站着一名个子高她约半颗头的人,从轮廓看来应该是个女子。
吴朗晨退后一步没入铁门后,女子这才从阴暗处走出大门。
女子有着与吴朗晨相似的五官,面上有着对吴朗晨的嫌恶之意,当她瞧见叶凯邦时,神色惊讶了起来。
“你也有朋友?”吴朗晨的姊姊吴朗悦一脸轻蔑道。
“要你管!”吴朗晨语气甚冲,任谁都看得出这两个人的感情不仅不好,根本是差劲到极点了。
吴朗悦见门口站着的男人除了是个瘸子这点缺陷外,面容俊帅,体格修长结实,宽肩窄臀还有一双让人忌妒的长腿,粉红色小花立刻朵朵飘。
会被吴朗晨“勾引”的男人都是不晓得其底细的,就像她的前男友一样,吴朗晨不过对他笑了笑,就被迷得晕头转向了,直到她气恼的说出吴朗晨的底细才霍然惊醒,立刻避之如蛇蝎。
吴朗晨一定有养小表,要不然那怪里怪气的模样怎么可能迷得住优质的男性!
吴朗悦咬牙恨恨的想。
她要救这个男人“脱离”苦难。
“你不知道她的底细吧?”吴朗悦的语气不仅轻蔑更带着浓浓的厌恶“她可是看得到”
“我知道。”叶凯邦直接打断她“我什么都知道,请不要多管闲事。”他讨厌她说话的语气,好像吴朗晨是什么无法见容于世的脏东西,这让脾气温和的他感到不悦。
她的确与平常人不同,但那不是她要求来的,她的生活因此深受困扰,甚至天一黑就锁在家里不敢出门。
这样的人生已经够辛苦了,为什么这个人还要落井下石?
他十分不齿。
他叫她别多管闲事?!
莫非他跟吴朗晨是同路人?
吴朗悦有些恼怒的撇了下嘴角“难道你也是看得到”
“不。”叶凯邦再次打断“不过那也与你无关。”
数次被堵住嘴的吴朗悦火大弹舌,气恼的用力推开叶凯邦,口出恶言“去死吧!”
被推的叶凯邦踉跄了一下,吴朗晨连忙拉住他。
“你小心一点,你现在身边可没有灵帮你。”
“我还没有这么弱,被推一下就会死人。”他借力使力站稳。
“哼。”吴朗晨轻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刚为什么一直打断我姊说话,因为你怕她说出那个字。”每次都在“鬼”字前打断,算得真准。
不过一想到他站在她这边,堵住姊姊那张臭嘴,那种有人支持,不是孤军奋斗的感动实在言语难以形容。
她很清楚姊姊只要一看到帅哥就会变花痴,叶凯邦长得好看,姊姊刚一定是想藉由丑化她来拉拢叶凯邦,可惜不如她意。
哈哈哈真是超爽的!
被说破的叶凯邦干笑,有些难为情的挠挠后颈。
她也实在太厉害,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好像能直接看穿他的心思似的。她必是个聪敏机颖的女孩吧,只可惜没机会让她发挥。
每天一下班就关在家里是能发挥什么呢?
能平安过日就是她唯一的要求了吧。
如此枯燥暗淡的日子她过了多久?
他从心底深处感到疼惜。
可惜他是如此无能为力,别说帮助她了,有时还要靠她帮忙解迷津呢!
“该不会你来告诉我,你差点摔下楼梯的事,是想来确定是不是果果救了你吧?”她问。
“我下楼梯前就摔倒了,那时我感觉到我踩中了某种软软的东西。”他回忆道。
“这事你可以明天再来说,我晚上不喜欢出我家。”为啥那么急着来?
他愣了愣“我想说我们下午约好的。”
要说约好也是单方面的要求,他根本没答应啊。
想到那时,他应该脑子一时也转不过来吧?
她趁他没防备的时候给人家强吻下去了。
通常强吻这事都是男生来的,她把立场傍调换了。
“那你现在肯定了,可以放心回家了。”
她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到大马路中央。
在那儿,有个去买早餐却不幸车祸身故的母亲,当时摩托车上的早餐甩了一地,连身后婴儿座椅上的幼儿都掉下去了。
幸亏那时是冬天,幼儿身上的衣服够厚重,婴儿座椅也有安全带,所以幼儿无事。但妈妈就没这么幸运了,她摔车时,头刚好撞到马路边的花墩,就这样过去了。
但她似乎忘了车祸的事,而是不断来来回回像在寻找什么吴朗晨最害怕跟她对上眼了,只要一对上眼,她一定会瞬间移动到她跟前,一脸焦虑的嘴巴迅速开合。
她八成在问,她的孩子在哪。
可今日,她虽是朝这边望来,奇异的却未靠近。
叶凯邦注意到她视线诡异的穿过他了。
“吴朗晨,你在看什么?”
“喔,我在看那个妈妈。”她调回视线。
“妈妈?”他转回头“哪?”“你看不见的。”
他吃惊回头,面色苍白,冷汗涔涔。
“你家门口有灵?”该不会就站在他旁边吧?
“正确来说,是在马路上。”
“那不就每天出门都看得到?”
“对啊。”
靠这种日子怎么活?
“放心,她不会怎样的。”她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她也不会跟你回家的。她是所谓的地缚灵,除非想开否则无法离开。”
“那她要怎么想开?”
“很遗憾我无能为力。”她无奈摊了摊手“我没有跟他们沟通的能力,我的能力只有看,其他都不行。”她自嘲的一笑“阴阳眼也有半调子,好笑吧?”
他凝视着她,别说笑了,连嘴角往上牵都办不到。
“差不多了。”她看了下表。“再过五分钟,邮差就要来了。”
“这么晚会有邮差?”
她神秘莫测一笑,他陡地心惊。
“回去吧。”她转动他身子向后“再听我说下去,你会怕到疯掉。”“可是马路上不是有”他车就停在马路上耶。“那个妈妈会走掉吗?”反正她都知道他是怕鬼的小孬了,也不用遮掩了,就大方说出恐惧吧。
“放心啦,她离车子有一段距离。”她强憋住笑道“不然我在这帮你看着,有什么事就跟你说。”
“好,那我先走了。”他拄着拐杖缓慢朝车子方向行。
才刚离开骑楼,忽然听到后方传来倒抽口气的声音。
他迅速回头,见到吴朗晨面色煞白,眼直盯前方,像突然被什么吓到了,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他未加思索,尽最大的力量快步走回去。
“你怎么了?”他用力握住她的肩。
她如大梦初醒般抬头“我还以为她不会过来了”
“什么?”
就在他离开,她面带微笑目送时,那个妈妈忽然冲来她跟前,毫无防备的她差点被吓到心脏病发作。
然而,当叶凯邦走上前来,握上她的肩时,妈妈又退到马路上去了。
她觉得她好像察觉了什么,却又抓不到头绪。
“你还好吧?”他摇了摇纤肩“吴朗晨?”
“啊没事,你先走,”不对,万一那个妈妈又冲过来呢?“还是我先进屋你再走这也不好。”他超怕鬼的。“你进来吧!”
她将他拉进屋,用力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