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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过,烈日西下,干枯的树枝上,乌鸦聚集。
伴随着乌鸦的小脑袋左转右转,那深邃的小眼睛,盯着远处平野上那一望无际的人海。
它们渴望人类离开,能让它们去吃肉。
阏与城外。
伴随着战马不断狂奔,原本干枯的土地上,伴随着飞尘弥漫,数不清的尸体倒在地上,用鲜血浸湿地面。
啸杀声中,不管是身穿秦甲的秦人,还是穿着赵甲的赵人,都拼尽全力杀死对方。
白衍骑着战马,虽然他率领的铁骑将士数量少,比不了赵军。
然而正如同王贲感慨的那般,身为主将的白衍,善于提高士气,因为白衍率领亲信不断陷阵杀敌,所有铁骑将士看到,都燃起无惧之心。
主将在、士卒勇,这句话绝非空谈。
历史上一个主将的重要性,有时候胜于谋略,这也是为何主将被擒拿之后,大军会立刻溃散。
对于士卒来说,他们的认知不多,信息也不全,在他们入伍之后,他们眼中的主心骨便只有将军。
这也是为何即便是在秦国,在严谨的秦律下,在有连坐制的情况下,还会有数万秦军将士叛秦。
其实并非是将士有意叛秦,而是将士们都听将军的,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在大多数情况下,将士们都不知道自己是叛秦,以为是王上的密令将军。
等醒悟过来之后,已经为时已晚,早已没有活路,再加上将军的允喏,一切都只能继续下去。
很多时候将军便是全军将士的一切。
就如同眼下的战场上,对于秦军将士来说,即使面对倍于己的赵军,面对数不尽的赵军士卒,当看到将军都在浴血奋战,他们心里怎会退缩。
“杀!
”
“杀!”
无数秦军将士手持秦剑、长戈,杀了一名赵卒之后,立刻冲向下一名赵卒。
在一名名秦军将士眼里,即使亲眼目睹其他无数秦军将士死战自己周围,倒在地上,但他们仍旧没有恐惧,反而激起血性。
因为每一名秦军将士都看到,其他活着的将士与他一样,都在奋力砍杀赵卒。
满是啸杀声的战场上。
白衍骑着战马,一人一剑,已经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赵卒。
白衍的余光不断警惕的看着四周,还要观察整个战场的局势,每当赵军尝试反击的时候,他都会率领亲信,灭掉赵军的攻势。
看着身边的亲信将士越来越少,白衍没有怯意。
白衍不是第一次上战场,清楚身为将军的他,若是在战场上与将士奋战,对于将士来说,能起到多大的激励。
这一战,回阏与之前,白衍便清楚,注定是一场苦战。
眼下越是惨烈,白衍越是不能退缩,他要让司马尚清楚的看到,就算所有秦军将士尽数死尽,这阏与城外数万赵军,也好不到那里去。
在白衍眼里,他与全军将士,固然只有一条命,但他们死了,秦国还能聚集更多大军。
但这半数赵边骑与代北军是在这里,赵国还能活吗?
“将军小心!”
耳边传来惊呼,伴随着闷哼,一道鲜血飞溅到白衍脸上。
白衍转过头,就看到不知何时,一名赵军将领已经杀到跟前,把他身边一名将士杀死。
感觉将士的血液在脸上还带着温热,感觉到那逐渐消散的温度,当亲眼看到将士从战马上倒下去,落在地上发出扑的声响。
白衍看着将士的尸体,眼中发起一丝血丝,抬起目光,看着这名三十多岁的赵将。
“杀!
”
“杀!”
白衍身旁的亲信,纷纷骑马迎战那赵军的亲信,顿时双方血战到一起。
白衍也踩踏马镫,朝着赵将杀去。
伴随着耳边响起的擂鼓声,听着四周满是啸杀声,白衍看着赵将手中,那加重过的长戟挥舞而来。
听着那长戟破空发出的呼啸声。
白衍能感觉出其中蕴含着的力道有多勐。
这人是专门来杀他的!
白衍眼中闪过一抹冷厉,看着这名魁梧赵将,手中秦剑反握,立刻脚踏马镫,翻身落马。
几乎就在白衍落马的瞬间,方才白衍的坐骑,硬生生的被那长戟噼砍在马背上,整匹战马都坚持不住,马腿一软,差点跪地。
赵将看着一戟落空,方想手里,然而就看到地上秦将已经滚落起身。
“好快!”
赵将心中一惊,眉头微皱,面对这种情况,他侧挥长戟。
当~!
白衍起身,反手持剑上扬,挡掉长戟之后,流畅的转身,一剑重重的噼砍在马腿上。
其实方才在白衍转身的瞬间,赵将就已经瞪大眼睛,立刻清楚为何秦将反手持剑,但已经来不及,顷刻间伴随着胯下战马侧倒,整个人也失去平衡。
好在赵将经验老道,乃边骑之中,最为骁勇善战之人,倒下之前用长戟顶着远处地面,在战马归落的瞬间,用力一撑。
侧跳下战马,赵将跌跌撞撞的后退两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看着迅速扑上来的人影,连忙两手拿起长戟格挡。
咄~!
白衍目光凶狠的看着赵将,手中秦剑一剑又一剑的噼砍在赵将的长戟上。
这时候,看着眼前的赵将,白衍脑海里浮现在临淄的那个晚上,恩师殷碑说过。
贴身作战,一寸长,一寸亡。
反手剑,正手剑,每当赵将想要摆脱劣势,想要反击的时候,白衍手中的秦剑,都会立刻让赵将冒出冷汗。
周围的赵将亲信,想要救自己的将军,然而白衍的亲信战骑同样是善战之人,怎会容许赵卒插手。
最终。
当白衍越来越贴近赵将,立刻双手正手持剑,剑贴长戟,在赵将惊恐的目光下,一剑划过,赵将一手五指皆断。
赵将捂着手,看着自己的手,脸上全是痛苦,嘴中满是哀嚎。
“死!”
伴随着赵将周围一道声嘶歇力的怒吼声,剑光闪过。
下一刻,赵将人头落地,头颅滚落地面,无头尸体缓缓倒地。
白衍满脸是血,一手持剑,一步步从赵将的尸体旁走过,随后捡起地上的头颅。
看着这名赵将的头颅,白衍转过头,沾满鲜血的脸颊上,双眼直视远方的阏与城头。
缓缓举起手中的头颅。
这一刻。
看着城头上的人影,白衍是在向那些赵军将领,向司马尚宣战。
他白衍人在这里,有本事就继续派人来杀他!
......
阏与城。
城楼上,司马尚与其他赵军将领,哪里没有看到战场上,那人影的举动。
“什么?”
“怎么可能,那秦将怎会如此悍勇?”
“不可能!秦军之中何时有如此骁勇善战之人?”
一名名赵军将领瞪着眼睛,满是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他们边骑之中最为悍勇的将领,便是殷乘,此前死在殷乘手中的秦军将士,不下数十人,就连武安君都称赞过殷乘之骁勇。
然而方才他们亲眼看到,从一开始殷乘还有优势,但落马之后,就陷入劣势,甚至连反击都做不到。
这怎么可能!
秦赵向来死敌,对于秦国,他们赵国......
“是高奴的白氏铁骑,那秦将是白氏白衍!”
一名中年赵将,突然想到此前灭韩一战之中,白氏铁骑主将白裕中毒,其后是其白氏子弟,名叫白衍的人接手铁骑。
那白衍,传说攻阳城时,是先登夺城,并且一战杀敌二十二!
传言中,那白衍十分骁勇!
“应该是他!”
“怪不得这支铁骑如此善战,居然是白氏铁骑!”
其他赵军将领听到白衍的名字,也想起此前听到的传言。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疑惑,高奴方才经历战事,白氏铁骑有不少的损伤,秦国为何又遣这支铁骑入赵!
“传我命令,击鼓撤兵!”
司马尚突然开口说道。
所有赵国将领全都看向司马尚,一名传令兵连忙拱手接令,转身离开。
司马尚站在城头,看着城外的战场,看着远处的夕阳。
有这支白氏铁骑在,灭掉那一万多秦军无望,而且时间也来不及,按赵尤的话,明日王翦的大军,便会抵达这里。
必须撤离阏与,与武安君回井径关固守,再做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