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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葱色的药汁散发着腐朽的霉烂味道,馥儿细心地替绿华拿了些棉絮来塞入鼻孔,却还是止不住那样无孔不入的,令人作呕的草药味道。
“师父,能不能快点啊……我要喘不过气来啦!”绿华紧紧蹙着眉头,对着妙手大声囔囔。
“呵呵……别急别急,很快就好啦。”妙手一边安慰着,一边细细地将药汁尽数涂在她面庞。直到……她完全变成了一个碧色怪物。
“师父……楼月的情况究竟怎么样啊?”趁着空档儿,绿华抬头问道。
“她啊,长达三年的时间未有动弹,你觉得的她的情况会怎么样?”妙手白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
绿华脸上浮起一抹忧色,“只怕……真的不容乐观啊。”叹出一口气,突然又笑了,“呵呵,不过,有师父在这里,绿儿可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哦。”
“还嫌师父的事情不够么!”
“嘿嘿,绿儿当然知道师父的事情多啦,所以……要快着些将绿华治好,才会有时间顾及别的,否则,就真的力不从心了哦。”绿华甜甜一笑,“师父,那么……楼月大概什么时候可以痊愈呢?”
“呃……这个你知道的,越是难的病症,就越需要……”
“时间嘛,哈哈,绿儿已经深有体会啦。”
“所以,就像你脸上的伤一样……也许是两年,也许是三年……又或者,十年半载的也不一定啊。”在妙手道来,就好像所言的不是一条垂危的人命,而是一棵树、一朵云、甚至……一萼枯萎了的玉兰花。
绿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白了一眼,有气无力地道,“我明白了。”
当妙手将药汁全部涂好之时,绿华开始闭上眼睛假寐。毫无意外地,妙手又用那根雪色的绷带,将绿华的头颅一圈一圈缠绕起来,远远看去,如同一枚白壳蛋。
时光转眼又淌过了五日,整个木屋里的人:馥儿、荆扉都站了过来,直直盯着妙手一圈一圈拆开绷带的手指。
直到……绿华整个面容露了出来,馥儿几乎尖叫出声,妙手同样是惊愕的神色,唯有荆扉平静如许。
是的……太美丽了……精致的五官粉雕玉琢,柔和的面容肤若凝脂,那样的眼神、动作,一颦一笑总关情。
馥儿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一把扑到绿华身上,“太漂亮了,绿华姐姐原来长得这样好看啊。”这个从未见过绿华本来面目的女童惊讶得不知所以。
“呵呵……还说继承到你母亲的六成……这,分明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妙手摊了摊手,说道。
“恭喜你,绿华。”荆扉虽然未有惊讶于她倾城倾国的美丽,却仍是面带喜色地说道。
“呵呵……绿华姐姐,馥儿从来没有见过长得像你这么好看的人。”
妙手道,“你一入格桑谷,见到的都是男人,就她一个女的,当然会这么想。”
馥儿完全没有理睬妙手,只是不解地问道,“绿华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
一句话让剩下的两位男子都惊了一下,再次看向绿华接近完美的面容……荆扉道,“她的嘴在动。”
“呵呵,是啊……”妙手嘟囔着,“可是……好像不能发出声音呢,这是怎么回事?”
果然,只见绿华眼睛睁得大大的,面露焦色,嘴唇不停来回动着……可就是,一点语声也没有,只能做出一个书写的手势来。
“快去拿纸笔。”
馥儿极速地奔跑过去,将笔墨拿来,绿华整个人依然坐在椅中,药效未过,还不可动弹,只是在以笔代口,“为什么我发不出声音?”
几人的目光齐齐转向妙手,神医面露难色,“我……也不知道啊,她这三年来吃过那么多的药,大抵,是和某一种药相斥了吧?”
“那现在怎么办呐,师父?!”馥儿道。
“呃……不要着急不要着急,让我想想。”妙手抚额道。
“不是都说你是神医了嘛,怎么还会这样?”馥儿跺脚。
妙手横眉,“神医也是医啊,又不是神仙!”
唯有荆扉不发一语,上前细细查看了一下绿华的脸色,问道,“疼吗?”
绿华露出一个宽心的笑容,摇了摇头。
“啊,我想起来了……”妙手突然道,“一定是桔霜……绿华上次服用的药中,有一味桔霜……想来是药性未完全驱除,又用了新药,两两相克,才致如此。”
“那……该怎么办呐?”
“呵呵,开几幅泻药……将药性排出来就万事大急啦!”妙手打了一个哈哈。
唯有绿华将眉头耸得如同一座青山在立,又是泻药?
可是,这一泻,便泻了一个星期,绿华的情况仍未好转。整日里将一纸笔随身携带,短短几日,倒也习惯了。可以同馥儿一道烹饪美食,也会同荆扉照料一直处于假死状态的秦楼月。
白驹过隙,时间飞快如同流水。
这一日,谷中大弟子胡前至妙手处,“师父,外面又有人来求诊了。”
“今年的病人不是早诊完了么,让他们回去。”妙手冷冷一声说道。
“可是……”
“没有可是,不走就赶啊。”妙手皱了皱眉,犹自替楼月把着脉。
“可是,他们是大宸派来的人啊……是御前侍卫。”虽然胡前声音不大,然而,屋子里的几个人都似捕捉到什么,绿华与荆扉对望了一眼,同时转身。
“那又怎么样?”呵呵,他格桑谷里,贵人来得还少么?去年北巡国大太子还来就诊了呢……
“他们说……是大宸朝皇帝的眼疾,希望师父能去帝都看看,必定重金相赠。”胡前再次说道。
“啪!”绿华手中的纸笔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绿华……”荆扉颜容微动,担忧地看着她。
妙手皱眉,“我格桑谷还从来没有过出谷应诊的先例呢!不去,说了不去就是不去!胡前,将他们打走。”
“可是……来人说,如果师父不去,他们就会将格桑谷夷为平地。”胡前嘟囔着,在出此语时机灵地后退了一步。
果然,妙手回身便是一掌拍了过来,倒没有因为徒弟的这一次先见之明而发怒,只是喝道,“那就叫他夷嘛,看谁还帮他医治眼疾。”妙手满不在乎地说着,又回身去看楼月的伤况。然而,眼前突然闪过一抹白光,定睛之下,才发现,那是一张宣纸。
上面疏疏写着两个大字:我去。
呃?妙手惊讶地侧头看向绿华,“你去?你去做什么?”
绿华将纸收回来,又写了两个字,递过去:眼疾。
妙手霍然一惊,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疾,眼疾……原来,竟是为了今日么?当下只顾着摇头,“不行,你身上的余毒未消,口不能言,怎么可能让你去那样远的地方。不行不行不行!”
白色纸张又出现在他面前:我必须回去。
她用的不是“去”,而是“回去”。
妙手怔了一下,脸上忽地闪过一抹哀色。转过身去,一时无言。他是留不住她的,他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无声的女子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来回摇晃,眸子里尽是乞求的目光。
妙手将头侧过去,又侧过来,而她始终就站在他面前。“唉!”只能重重叹气。
荆扉全然理解绿华曾经经历过什么,上前来道,“妙手先生,您就让绿华去吧,错过了此次机会,只怕想要再回宸华城,就是难上加难了。您……也不希望她留下遗憾的,不是吗?”
妙手再次看了两人一眼,深深一呼一吸,只是点点头,一语不发地走了出去。绿华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心中亦是依依难舍,却只能默默地道,师父,保重了。
荆扉送绿华至谷口,“你的哑疾未愈,只怕会有诸多不便。”
绿华菀尔,扬起手中的纸张:到时候自会恢复,勿忧。
荆扉向来不喜欢多言的,只是点了点头,“一切小心。”
绿华突然像想到什么一般,又写下几个字递给他:代我向馥儿道别。呵呵,那个姑娘,要是知道她不告而别,定然会很生气吧?
荆扉弯唇一笑,了然于心,拍了拍她的肩,又将绿华头上的面纱覆下,便上前向谷口那一队大宸精卫队之首领者道,“将军,这是妙手师父的关门大弟子,九大夫。”
那位将军护颊掩面,只露出一双睁睁如铁的眼睛来,目光犀利如同刀剑在刺,“呵呵,这位九大夫,年纪轻轻,便能医好皇上眼中宿疾?”
荆扉的神色亦是冷了几分,“将军是怀疑格桑谷么,既然妙手先生派她前往,则定然有十分之把握。将军可曾听闻,格桑谷有未治愈之疾?”
将军转眸一思,冷冷一笑,后退了一步,“好,请九大夫上轿。不过……若是出了任何差池,便是格桑谷大限将到。”
荆扉没有接话,只是冷冷与之对视一眼,将绿华护送上轿,“多保重。”
绿华隔着面纱重重点头,再次递上手中白纸:如若楼月醒来,万要来信告知。
荆扉颔首,行回谷中。
一身铁甲的将军一扬手中的战器骏马长嘶,“启程回都!”
给读者的话:
忙得昏天黑地,怕今天来不及回来更文,所以起了个大早码字,提前更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