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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彪这话一开口,刘协的眉头便跟着皱了皱。
曹操选拔宿卫之事,他倒是并不知情。
而皇宫宿卫对于刘协来说,自然是极为看重的。
此番随着这话出口,刘协的神情也不由自主的跟着郑重了起来。
这功夫,随着杨彪开口质问,曹操倒是一脸平淡。
“陛下乃大汉重中之重,吾选拔宿卫自然是为陛下安危着想!”
“难不成,太尉觉得吾替陛下选择宿卫,是有意伤害陛下?”
曹操有理有据,反过头来转口质问杨彪。
杨彪闻言轻笑了一声:“倒是吾想岔了!”
话音未落,杨彪顿了顿继续开口。
“听闻司空一直在招贤纳谏,吾家中有一字,名曰修,倒也算得上谦逊恭良,不知道司空可有意让其于司空麾下出仕!”
杨彪突兀的话音一转,直接毫不顾忌的当着众人的面想让自家儿子在曹操麾下出仕。
这话一开口,曹操嘴角不自禁便抽了抽。
同是三公,杨彪若有意让自家儿子出仕,有的是选择。
眼下说是要让其在自己麾下出仕,这不是故意恶心他是什么?
听到这话,曹操倒也没有客气。
“太尉倒是抬举了,尔那犬子既然有能力,不妨举荐于陛下!”
“吾曾看过吕氏春秋所言,昔日春秋之时有一晋人,名曰祁奚,晋平公曾问祁奚,谁能担任晋国的将军,祁奚便推荐了他儿子。”
“后世言此事,乃举贤不避亲也!”
“今日太尉何不效仿此事!”
这话明面上是在推举杨彪,甚至于曹操都把春秋典故搬出来说事。
若是单独听这话,倒像是曹操在明面上抬举杨彪一般。
然而,曹操刚才开口之时,直接说杨彪之子乃是犬子。
再加上后面的话,明摆着就是讽刺杨彪一般。
你儿子是条犬,你去让他给陛下当条狗吧!
曹操话音落下之际,杨彪的脸色已然涨的通红。
这话他还没办法回应。
他总不能说曹操说得典故有问题吧,曹操的话也没错,既然你儿子有能力,伱个太尉直接给天子举荐就行了。
我曹操又没让你儿子到我麾下来出仕。
正堂内的气氛有些凝滞,就像是尬住了一样,杨彪黑着脸,一众朝着也没有在开口。
戏煜倒是一脸无所谓。
刘协对此也没有太多看法,朝臣们针锋相对,他这个天子倒像是个没事人一般。
戏家正堂内。
有人心情愉悦吃的极为开心,有人心口若堵了石块,味同嚼蜡。
与此同时,戏家后宅之内。
甘梅和蔡琰一同陪着当今的大汉皇后伏寿。
论起年龄来,甘梅和蔡琰两人要比伏寿更为年长一些,如今身为人妇,在某些方面更是要比伏寿更为出彩一些。
三人在有这地暖的后堂内坐了许久。
面对眼前伏寿的身份,甘梅和蔡琰都显得稍微有些拘谨。
感受到屋舍内的暖意,又看着面前两位丽人,面色像是泛着光彩一般。
伏寿的心情不由的有些感慨。
“倒是有些羡慕两位姐姐了,听闻大司农是为了两位姐姐才造出这地暖一物的。”
伏寿没有丝毫当皇后的架子,对于她来说,自己这个皇后,如今不过只是一个虚名罢了。
汉宫虽然豪华奢靡,但其中的冷意,她自己极为清楚。
比起眼前的甘梅和蔡琰来说。
或许眼前的生活,才是令天下女子更为向往的事情吧!
听到伏寿嘴里的艳羡,便是蔡琰和甘梅两人的心口都忍不住有些窃喜。
虽然在地位上比不上眼前的伏寿,但两人早就已经知足了。
更何况,两人没少听说,如今大汉天子的处境。
天子都是一个可怜人,更何况他得皇后呢!
比之更为可怜啊!
“皇后言重了,听闻将作监那便已经重新打造地暖设备了,不日皇宫之内便也会有地暖了。”
伏寿笑了笑,只是这笑意有些泛苦。
她所指的并非是地暖的暖意,汉宫里即便是铺设了地暖又如何。
冷的是那宫闱之内,冷的是那宫阙城墙。
冷的也是人心。
有些事情,眼前的这两人或许根本不明白。
伏寿也没有多说,只是轻微的摇了摇头,这功夫她瞟见后堂外的不远处,似乎立着一根奇怪的管道。
下意识她朝着那边指了指,随口问了一句。
“那是什么?”
甘梅跟着转头,看到远出那东西之后,连忙跟着解释。
“皇后,那是我家夫君让将作监帮忙建造的水管,说是什么自来水管,我家平日里用水便是从哪里取的!”
嗯?
自来水管?
“什么是自来水!”
这种听都没有听说的东西,伏寿自然是一点也不知情的。
只是听到甘梅解释,她还是有些不懂。
自来水?
水不是从水井里专门打上来的吗,那东西看起来不想是水井啊!
“皇后不妨亲自过去看看?”
甘梅知道自来水这东西不好解释,当初戏煜将这东西弄好的时候,她们一家子连带着蔡琰第一时间都没搞明白。
听到甘梅邀请,伏寿倒也没有犹豫,跟着便主动起身随着甘梅朝着那自来水管的地方走了过去。
眼前的东西形似一头猛虎头颅,虎口微张,那头顶之上,有个圆形之物。
伏寿睁着眼有些疑惑的打量着着东西,边上的甘梅笑了笑,主动上前演示。
只见甘梅伸手轻轻的扭了扭虎头上的东西,紧跟着原本张开的虎嘴之内,便跟着涌出了清澈的水流。
水流不大,如潺潺溪流一般。
这般景象,一瞬间便让伏寿的眼珠子瞪大了起来。
如今乃是寒冬,还能有这般随时可用之清澈之水,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更何况,这水还不用从水井中让人挑取。
“大司农的手段真是闻所未闻啊!”
“想来,这东西便然和如今外面传的水车一样吧!”
伏寿跟着刘协在兖州的时候,见过那些水车,那东西随着风力吹动,自然的带动水流灌溉农田。
当时她便有些感慨,眼下见到这东西,多少便明白了一些。
“皇后说的没错!”
蔡琰笑了笑,随口跟着解释,她天生聪慧,之前戏煜只是给她解释了一边,蔡琰便已然记了下来。
如今说起来倒也极为清晰。
“夫君说是这东西,是利用所谓的水压,才能让其出水……”
伏寿听的迷迷糊糊的,什么水压之类的蔡琰虽然说的极为清晰,但她根本没听懂多说。
只不过,她能清晰的看到,蔡琰解释的时候,那双眼力都泛着光。
特别是说到戏煜的时候,边上两人脸上的笑意都跟着浓厚了一些。
……
后院内发生的事情,戏煜并不知道,他那里知道自家两个夫人都已经将自己都快吹成花了。
眼下的正堂之内,这顿饭食终究是结束了。
刘协本打算继续留着,但察觉到戏煜的神色已然有些不爽,便多少明白了一些。
他知道自己再继续留着,这些大臣也都会留在这里。
索性便主动起身打算回宫。
随着刘协离开,连带着杨彪等人第一时间自然也跟着离去。
曹操也没有多留,朝着戏煜打了声招呼,带着荀彧等人便跟着告辞。
而走在最后的人,则是让戏煜有些意外。
“皇叔近些时日可是安好?”
“先生倒是折煞备了!”
刘备走在最后,今日所见,已然让刘备大开眼界。
之前在知晓了戏煜造出了曲辕犁等物件之后,刘备便清楚戏煜乃是天下少有的大才。
如今,连地暖这东西这东西都能建造出来。
刘备清楚,这东西,可不止表面这般简单。
若是天下家家户户皆有如此物件,这寒冬腊月之内,大汉将再无冻死之百姓。
只可惜,这东西并非那般好建造的。
而如今的许昌连带着各地都推出的新式石涅,已然对于百姓极为有利。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若是眼前的戏煜,愿意相助他的话,又该是何等景象?
刘备心中有些感概。
朝着戏煜躬了躬手。
“实不相瞒,备这皇叔之称,不过是陛下抬爱罢了!”
“备身处许昌,如今也算是孤身一人,正如饮水一般,唯能自知冷暖!”
瞧着刘备不急着走,戏煜倒也有几分兴趣。
重新邀请刘备坐在正堂之后,戏煜抬眼朝着刘备看了看。
“不知玄德君,心中的向往的天下是何等风貌?”
这话,戏煜问过曹操,如今倒也不妨在问问刘备。
毕竟,这两位也算是搅动这个时代风云的人物了,戏煜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
只有某个姓孙的,还轮不到他,戏煜根本没放在心上。
戏煜这话就像是在问刘备的志向一般。
听闻这话,刘备的心头忍不住猛然跳动了几分,整个人都有些悸动。
眼前的戏煜虽然明面上和他并非是同一立场。
但刘备觉得,戏煜和曹操不是一类人。
即便是他说出心中所想,戏煜也不会随口说出去。
“备心中所想之天下,乃百姓皆有所食,民众安稳度日,天下无有无端之战乱!”
刘备的回应并非是曹操那般,这倒是让戏煜稍有些意外。
这意外倒也只是一刹那,戏煜跟着便也思索了过来。
刘备和曹操的人生境遇终究是不同的。
曹操出身名门,人自小祖父就是三公,身边的玩伴都是袁绍这样的名门之后。
刘备则不一样,他祖上没落,到刘备那一代,整个刘家村虽然都是汉室宗亲。
但说到底,不过都是一群在普通不过的村民。
前期的刘备还是靠着救了某个叔父的儿子,才得以受到资助拜师卢植。
两人前期的境遇,差的太多。
刘备是亲眼看过百姓疾苦的,能说出这话,倒也正常。
“玄德君勿忘今日之所言!”
戏煜笑了笑,他没有多说什么。
眼下的刘备,还没什么能力做出太多的改变。
至于未来,谁也不能确定。
刘备有些微愣,他原以为自己回应完,戏煜会和他大谈理想,哪知道仅仅是一句别忘了这话,就结束了。
似乎没有什么话要说了。
刘备多少也明白,今日大概是没什么能说的了。
“先生,备一日在许县倒是没什么朋友,若先生不嫌弃,备来日再拜访!”
临走之前,刘备笑着朝着戏煜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戏煜倒也没拒绝。
至于欢不欢迎,也要看情况。
当然,不说他刘备,就算是刘协和曹操,也一样!
刘备离去没多久。
戏煜正想着算是清静了一些,谁知道曹操那家伙在半路上又折返了回来。
“奉义什么时候把大门闭上了?”
曹操看这眼前戏家紧闭的大门,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边上的戏志才也有些愣神,自己刚才迷糊了,忘了这里也是自己家。
鬼使神差的他便跟着曹操一起离开了。
走到半路上被冷风吹了吹,戏志才才反应过来,自己为啥要跟着曹操走。
谁知道他往回返的时候,曹操说是找戏煜有事商量,便跟着一起过来了。
然而眼下,戏家的大门紧闭,大门口竟然还挂着谢客的牌子。
实在是让人有些无语。
戏志才主动敲响大门,不多时,身为戏煜护卫的典韦便主动拉开了大门。
“志才先生回来了!”
典韦打了声招呼,紧跟着便打算关闭大门。
门口的曹操有些发愣,自己这么大一个人,典韦就像是看不见一样。
“典韦,本司空还没进去!”
曹操脸色发黑,谁曾想典韦跟着便回了一句。
“先生说了今天不见客,司空你回去吧!”
这话一出口,刚进大门的戏志才头顶的青筋都跟着跳了跳。
“典韦,你这说的什么话,司空是我的客人,奉义那边我去说!”
戏志才随口解释一句,他知道跟典韦这家伙硬较劲没啥用,转头便说曹操是他的客人。
听到这话,典韦倒也没多说什么。
将大门让开之后,曹操这才得以进来。
进来之后,曹操跟着戏志才直奔正堂,这功夫,戏煜正独自坐在正堂内随手煮着茶。
眼看着曹操又出现在眼前,他的嘴角不自禁便跟着抽了抽。
“兄长又来了?”
戏煜嘴里没有丝毫客气,曹操倒也没见怪。
一屁股坐在边上之后,曹操话也不说,张嘴便开口连声叹气。
边上的戏志才也没开口,戏煜朝着曹操打量了一眼,心中一瞬间便明了了。
“兄长心里是有何烦忧,何必如此长吁短叹!”
曹操这番样子,摆明着就是等他开口呢,他倒也不介意给曹操一个面子。
随着戏煜开口,曹操闻言又朝着戏煜看了看。
“奉义该是清楚为兄心中所想,何必还要发问?”
曹操抬眼看这戏煜,又叹了口气:“你说这事,曹某如今该如何应对啊!”
戏煜嘴角抽搐。
曹操心里想的啥,戏煜多少能猜出来一些。
无外乎,就是杨彪等人的事情。
如今帝都新迁,那些跟着刘协的朝臣都跟着过来了。
这大汉朝堂上一个萝卜一个坑,曹操想要安排自己的人手,那些人占着位置,自然是个麻烦。
但眼下,曹操倒也不能直接对那些人动手,总归要想个名头。
“兄长心中忧虑,倒也不算难事!”
看到曹操赖着不走,戏煜没办法只能开口谏言。
“什么办法?”
一听到戏煜果真有办法,曹操脸上原本佯装出来的愁绪,一瞬间便跟着散了开来。
此前麾下谋士程昱便给曹操说过。
如今他权势在手,完全可以行王霸之事,勿需顾及。
但这种事情要事太过直接,少不得有人说他和当初的董卓一样了。
对此,曹操还是有些顾忌的。
眼下戏煜有办法,曹操自然想要听一听。
“其一,兄长勿需在意那些人,如今天子在侧,整个兖州、徐州,连带着半数豫州尽皆在兄长掌控之下,兄长学一学那董卓,也无非不可!”
这话说完之后,曹操脸色不变。
他听到戏煜说这是其一,便意味着一定有其二。
他自然想听听后面戏煜怎么说。
看到曹操没多大反应,戏煜继续开口。
“其二,兄长以朝廷之名义,广发招贤令,说是替朝廷广纳贤才!”
招贤令?
听到戏煜这般说,曹操顿时有些疑惑。
之前在兖州的时候他便发过招贤令,也正是因为招贤令,才有戏志才和戏煜等人前来。
如今又发招贤令,这如何能联系到杨彪等人。
“招贤令吾明白,此意何解!”
曹操不解。
戏煜无奈跟着解释:“此番兄长之招贤令,自然和之前不同!”
“此前兄长是以自己名义发布,这一次,兄长是以朝廷之名义发布!”
“吾打算让兄长不计较世家贵族,此招贤令,凡有能力者,皆可应招!”
“其次,替朝廷广发招贤令,自然也意味着要给这些人职位安排!”
“到时候,这朝堂之上,以能力论高低,来了新人,总有些人,要挪一挪位置!”
戏煜语气顿了顿。
“而且,此番以朝廷发布招贤令,天下有能力者,想来尽皆会投奔许昌而来,此举于兄长声望必有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