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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西平寨,林清华顾不得休息,而是直奔寨中议事厅。到了厅中,他才发现陈唯一回来了,林清华高兴的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伤好了没有?”
陈唯一说道:“伤口已经愈合了,嫩肉也长出来了,虽然还不能使劲,但已无大碍了。”说完还扭了扭腰,伸了伸胳膊,向林清华表示他已完全可以带兵打仗了。
林清华赞道:“嘿,你的身体就是棒,我可是养了差不多一个月才好。不过话又说回来,智海大师的医术也是很高明的,对这种伤口化脓的治疗很有一套,若是能把这种医术传授给军中的大夫,就能大大的降低伤员的死亡率了。”
陈唯一笑道:“智海大师和侯爷想到一块去了,他听说我要走,特意让徒弟送了个包裹给我,说这里面是治创毒的秘方,要我一定交给你。”说完便从屋角的桌子上取过一个包裹交给林清华。
林清华拿着包裹,立刻闻道了一股熟悉的檀香味,不禁感叹道:“智海大师真是菩萨心肠,得道高僧,改日有机会的话,我一定给他老人家塑金身。”
陈唯一道:“智海大师就猜到你一定回这么说,他老人家说了‘要是林施主真想感谢我的话,就把这少林寺的禅院修修,也免得和尚们打坐念经时被雨淋湿’。”
林清华回想起少林寺大雄宝殿屋顶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破洞,不由得哈哈大笑,说道:“我当时就奇怪,为什么少林寺香火那么旺,每日进香的人那么多,但少林寺的房子却这么破,后来才知道,原来少林寺把得来的香火钱全部施舍给了饥民,真是大慈大悲呀!好,等我平定了中原,我一定给少林寺修几座气派的房子!也免得后人说我忘恩负义。”
寒暄了片刻,众人很快言归正传。林清华问道:“李自成怎么败的?现在到了何处?”
陈唯一答道:“根据传来的情报,清军先是与李自成的军队在西安周围打了几仗,双方互有胜负,李自成甚至还略微占上风,但后来驻守潼关的李自成大将马石瑶叛变降清,将潼关献给了围困潼关的清军大将阿济格,并带着阿济格的十余万人直扑西安,从东向西猛攻,与由陕北南下的清军夹击李自成。李自成卒不及防,终于大败而逃,出逃前还命手下四处放火,将西安城烧了大半,可怜好好一座西安城,在清军来到之前就变成了一片瓦砾。根据前几天我派出的探马的回报,李自成出西安以后,经蓝田过商洛,接着率领残兵败将出武关,现已抵达豫西南,而且还在向东推进,估计再过几天就会到达我们这里了。探马还说,那李自成虽然早已做好出逃的准备,将金银细软收拾妥当,但粮草大多陷落在西安的大火之中,现在他们是一路逃一路抢,所过之处无不是残垣断壁、人烟断绝,我看他们向着此处而来,只怕没安什么好心,我们还需早做准备才是。”
林清华点点头,说道:“我们当然要准备,刚夺了汝宁城,很得了些粮草,他要是客客气气的向我们借些粮草,我们还可以给他们些,但若是想抢,哼!我们的镇虏军可不是吃素的!”说到这里,林清华忽然想起一事,问道:“白旺的大军怎么没有消息啊?这么多天了,就算是败了,也应该有那么几个活着的逃回来呀?”
陈唯一显然并不知道白旺的事,他扭头望向秦侃。这秦侃也是四大金刚之一,身材高大,比林清华高出两个头,善使一根狼牙棒,一棒挥出,对手的脑袋就会立刻瘪掉,虽然脸皮有些薄,但真真正正是一员猛将,林清华常把他与张飞相比,不过他可比张飞稳重多了,因而林清华离开西平寨时就让秦侃来主持西平寨的防务。
秦侃见到大家都望向他,脸上微微一红,腼腆的说道:“我派去的探马已经查清楚了,因为随军家属的拖累,白旺的部队走的比较慢,当他到达潼关时,马石瑶已经带着部下给清军助战去了,只在潼关留下不到三千人马。白旺看到潼关上的清军旗帜,又没见到清军的人影,知道事情不妙,因此并没有进攻潼关,而那马石瑶的人马见白旺人多,也不敢出战,双方就这么对峙了几天,后来白旺知道再呆下去恐怕全军覆没,因而率领着全部人马又南下了,现在已到离此地不远的地方了,估计明天或后天就能到达西平寨。”
林清华想了想,说道:“现在我们除了镇虏军以外,还有马满原留下的原义军人马,加上新组建的部队,共有可用部队近五万人,没有骑兵,全是步兵,不过我们有大炮,还有炮台,应该能守住这里。今天晚上就把部队集合起来,另外向各炮台增派人员,并且把寨子中能拿武器的男人都组织起来。明天开始,全寨进入战备状态,准备迎战。当然,我们不能开第一枪,免得李自成说我们破坏盟约。好了现在大家就回去准备吧,世玉,你去把工匠头儿王和找来,我有话要问他。”
王和正与老伴坐在桌子旁数铜钱,这些铜钱是王和用这个月的一部分工钱换来的,因为银子用起来太不方便,在这小地方根本就用不着银子,铜钱就够用了。老伴一边用麻绳穿着铜钱,一边数落着王和:“你每回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那陈将军来咱家劝你跟大军一起到北边来,你就是不肯,若非是我寻死觅活的上吊逼你,你恐怕还在那南京城里喝粥呢!能在这里数钱?”
王和不耐烦的说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个啥?当初是因为我小心谨慎,我不想连累全家,喝粥就喝粥吧,总比杀头强吧?我想过些日子看看再说,我跟海子说了,等他先到了北边,等安顿下来,若是好的话就给我捎信,我那时再带着全家北上。”
王和老伴说道:“我说呀,幸亏是一起来的,否则你也就别想当上这工匠头,也就别想拿双份的工钱。那海子虽说是你徒弟,可人家的手艺可真是不赖,不几天就当上副头儿了,还是那威毅侯亲自提拔的呢,和你拿一样的工钱,要是你不来的话,恐怕就是他当工匠头儿了,也就轮不到你了,你呀,就给他打下手吧!”
王和道:“你胡说个啥?那海子再厉害不也是我的徒弟吗?前些日子侯爷还夸我呢,说我会带徒弟,‘名师出高徒’,还要我多收几个徒弟呢!对了,那些银子你藏好了吗?”
王和老伴说道:“都藏好了,全都装到罐子里,埋在床底下了,幸亏我们住一楼,否则还真不好藏呢!”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门“嘭嘭嘭”的响了几声。王和赶紧叫老伴把钱收起来,然后低声问道:“这么晚了,谁呀?”
门外回答:“是我,方世玉。王老头,快开门,有事找你!”
王和将门打开,见是方世玉,便笑着说:“原来是方爷呀,是为了银镜的事吧?你前几天才派人来找我做,这才几天呐?还没做好呢,恐怕还得等几天。”
方世玉东望望,西看看,将右手食指伸到嘴唇边“嘘”了一声,说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不可泄露,更不能让洪大哥和侯爷知道,切记,切记!”说完神色一变,说道:“我找你不是为了私事,而是公事,侯爷请你去一趟,有事询问。”
王和跟着方世玉来到议事厅,林清华让他坐下,然后问道:“我走之前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王和道:“侯爷吩咐的事小人哪能大意,已按照侯爷吩咐,把工匠们分成两班,一班继续制造燧发枪,一班改为制造火绳枪,现在已制出了五千支火绳枪了,若非因为熟铁不足,只怕还能提高一倍的产量。只是小人不明白,为何侯爷制出了燧发枪后,又要转过头去制造火绳枪呢?”现在王和已了解了林清华的脾气,因此说话的胆子也渐渐大了些。
林清华笑道:“燧发枪为军中所用,火绳枪为民间所用,当然要有所分别。”
王和有些震惊,说道:“侯爷的意思是允许百姓持有火器?”
林清华点点头,说道:“正是此意。”
王和挠了挠自己的耳朵,他已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因为大明律明文规定,禁止民间持有火器,违者严惩。他说道:“依侯爷的意思,那小人从今往后,也能拥有一支火器了?”
林清华道:“准确的说是前装火绳枪,其他的火器还是不准持有的。”
对于明朝火器的有关规定,林清华心里也十分清楚,但他并不想遵守,因为他觉得,若想恢复汉民族的尚武精神,则必须先恢复汉民族佩带武器的传统,因为在最强盛的汉代和唐代,不论是士大夫还是草民,不论是游侠还是贩夫走卒,都有随身配剑的传统,所以他们的骨子里才有尚武精神,汉代与唐代才会成为世界的中心。既然人类社会已进入了火器时代,那么,人们手中的武器也就应该更新换代,而且前装火绳枪装填麻烦,射速很低,一分钟能打出两发子弹就很不错了,射程又近,准确度又不高,在近战中还不如刀好使,应该对治安不会带来太大的麻烦。况且,一支用火器武装起来的民兵部队,将成为正规军最有力的帮手,用来对付骑在马上的游牧民族再好不过。
送走了一脸茫然和震惊的王和,议事厅中就只剩下了林清华一个人,他趴在桌子上思考着军事部署,但又困又累的他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在梦中他梦见自己建立的“联席会”造反了,那里的代表不仅把他关了起来,而且把萍儿和芳儿也抓了起来,还在她们身上挂满了破鞋,拉着她们去游街,最后还把他押到了刑场上,在他脖子上套上了绳子,那个跟刀客有过密切来往的商人代表恶狠狠的把绞刑架的木棒一推,他脚下的活门猛的打开,然后林清华就醒了。
林清华摸着自己头上的汗,自言自语道:“我的天呐!都快赶上法国大革命了!真是乱呐!”随后他回想起自己所做的一切,民主现在真的可行吗?以现在人们的素质可以享受民主吗?靠民主能战胜满清吗?自己能保证这些不偏离正常的轨道吗?能避免法国大革命那样的大破坏吗?这些念头萦绕在林清华的脑中,使他坐卧不宁。不知不觉间,天已蒙蒙亮了,林清华终于打定主意,他站起来,望着窗外那冉冉升起的红日,想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让它来吧!只要我紧紧抓住兵权,就不怕那些人捣乱!我要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成功的!”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好多了,正想趴在桌子上再睡一会儿,洪熙官进来了。
望着眼圈黑黑的洪熙官,林清华问道:“怎么?一夜没睡?”
洪熙官道:“天快亮时睡了半个时辰,但很快就被叫醒了。”说完便将一份塘报递给林清华。
林清华接过来一看,吃了一惊,说道:“李自成行动这么快?离我们不到一百里了?”
洪熙官道:“清军在屁股后边撵,他能不加快行军速度吗?不过根据他的这个行军速度,用不了多久,不用清军打,他自己就会垮了。”说完他又拿出一份情报,交给林清华,说道:“不过也有好消息,据天地会潜伏在汉中的弟兄报告,清军见李自成已成强弩之末,便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派了两万骑兵追杀,而清军主力则向汉中集结,想趁胜利之威,一举攻克四川。”
林清华接过情报,说道:“不会吧,多尔衮不会这么蠢吧?明知李自成一天不消灭,就会有卷土重来的一天,他居然还分兵进攻四川?”
洪熙官道:“多尔衮当然不会这么蠢,但他远在北京,这清军的主帅是他弟弟阿济格。据说阿济格刚愎自用,好大喜功,听说四川是天府之国,一心想拿下四川,就不听手下谋士的劝说,执意南下攻取四川。也不知是清军太威猛呢,还是那张献忠太窝囊,清军一入川就打了几个胜仗,这一下阿济格就更嚣张了,扬言要拿下四川给多尔衮祝寿。”
林清华道:“这就太好了,我正担心清军势大,难以抵挡呢。既然阿济格这么上路,那咱们也就配合他一下,就用咱们镇虏军的枪炮声当多尔衮寿宴上的鞭炮吧!”
林清华随即命令陈唯一率领镇虏军主力和两万新组建的部队向西开拔,令洪熙官与方世玉率领寨中勇丁防守西平寨。他自己则让王和打开库房,将已制造好的五千多支火绳枪搬了出来,分发给了勇丁,由于平时林清华就用火器训练勇丁,因此他们对于这些火绳枪并不陌生,当即熟练的摆弄起来,当林清华宣布这些火绳枪从现在起就是他们自己的时,人群发出一阵欢呼,斗志更加高涨,而那些没分到枪的人不免有些失望,不过林清华答应他们,以后将低价卖给他们一些,并保证人人都买得起。
林清华吩咐洪熙官和方世玉,只许坚守,不许出战,然后就在二十名亲兵的护卫下,骑着马追赶陈唯一的部队。
经过大半天的行军,林清华的部队终于与李自成的部队相遇了。
李自成坐在十六匹马拉着的御车里,一言不发,坐在他身边的高夫人想劝他,但想想自己胳膊上的伤,只好继续沉默。这几天李自成脾气格外的暴躁,就连一他向尊重的高夫人也挨了他的打,这高夫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她是前“闯王”高迎祥的女儿,当李自成还是高迎祥手下的闯将时,高夫人就已经是军中的女中豪杰了,后来高迎祥被明朝杀害,李自成在高夫人的支持下才继任为闯王,可以说高夫人既是他的大恩人,也是他的贤内助,李自成因此一直尊敬高夫人,但前几天为了他的这个用珠宝装饰的御车,高夫人却挨了他的打。
自从离开西安后,李自成一直坐在车里,不愿意出来,因为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显出他的帝王之尊,但他的这个“御车”笨重不堪,严重拖慢了行军速度,一些将领劝他下车骑马,但他非但不听,还将所有劝他骑马的人称为逆贼,杀了几个,又打了几个,这一下就没人敢劝他了,后来高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也来劝他,结果就被他顺手拿起宝剑的剑鞘,重重的打在了胳膊上。
车厢中的古怪气氛最终被打破了,李自成猛的抬起手“啪”的一声敲在了车厢壁上,恶狠狠的骂道:“都是一群逆贼!都想谋害朕!朕是皇帝!怎么能和那些流寇一样骑马呢!”
高夫人抬头望了他一眼,但很快就又低下头去。李自成见无人理睬他,更生气了,正欲再次发作,忽然车向右边一歪,停住了。
李自成自己掀开车前的帘子,吼道:“怎么回事?是不是轮子又掉了?”
一名亲兵颤巍巍的跑来说道:“皇上,轮子没掉,只是陷到泥坑里去了,马上就能弄出来。”
李自成咆哮道:“那就快把它弄出来,不然老子就啊,不,不然朕就把你们全部处死!”
听到李自成的吼声,所有的亲兵立即跑过来,人推肩抗,试图将车子从泥坑里推出来,而其他的人则立即避的远远的,惟恐遭了池鱼之殃。
车子一前一后、一上一下的晃动着,李自成坐在车里生闷气:“朕做错了什么事?连这泥巴路也跟朕捣乱?马石瑶这个王八蛋!老子待他不薄,他竟敢背叛老子!老子,不,朕定要杀了他全家!还有牛金星,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跑了?朕最信任的就是他呀!”
李自成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亲兵来报:“皇上,前方来了一支人马。”
但李自成的思维正处于混乱状态,根本没听见亲兵在说些什么。高夫人见状,只得暗暗叹了口气,寻思:“皇上的脑子可是有点不大对劲了。”她向亲兵询问道:“你可看清他们的旗号?”
亲兵回答:“看清了,他们打的是大明旗号,但意图不明。”
高夫人道:“再去探明!”
亲兵领命而去。高夫人推了推李自成的肩膀,李自成猛然站起,高声叫道:“朕是皇帝!管他什么大明也好,大清也好,都是朕的手下败将!朕天下无敌!”
林清华领着部队继续前进,忽然听到前锋探马来报,说在前方十五里处出现一支队形混乱的军队,打得是大顺旗号。林清华立即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就地布置防御,他自己则领着数十名亲兵向着李自成的军队跑去。
遇到了李自成的亲兵,林清华在他们的陪同下往见李自成。到了李自成的御车前,李自成的亲兵禀报:“皇上,明朝的威毅侯林清华求见。”
这回李自成听到了,他赶紧正襟危坐,不紧不慢的说道:“掀开车帘,让朕瞧瞧这明朝的侯爷长什么样?”
亲兵轻轻的掀开了车帘,林清华的眼前立即出现了一个糟老头子。林清华不由自主的揉了揉眼睛“这是李自成?应该是李自成的爹吧?”林清华心中暗暗想道。这也难怪,自从林清华离开西安后,李自成终日生活在焦虑中,整个人就象是老了三十岁一样,不仅头发变得花白,而且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许多。
看到林清华直楞楞的盯着自己,李自成不高兴了,他冷哼一声,说道:“怎么,见了朕还不快跪下,难道尔不想活了吗?”
林清华马上就明白了自己的失态,而且他早就从西安来的情报中得知了李自成性情的变化,想到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立即跪下,口中高喊:“明朝威毅侯林清华叩见陛下,祝陛下一统中原,千秋万代!”
李自成听到后边八个字很是高兴,很久没人在他面前说这样的好话了,他的那些文臣武将们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的,就好象自己欠了他们好多钱一样。他笑着说道:“不错,你很会说话,离开西安这么久,怎么你还是侯爵呀?是不是明朝的皇帝亏待了你?不如你投奔了朕吧,朕封你为王。对了,你到朕这里来是干什么来了?”
林清华道:“外臣听说皇帝陛下离开西安,而那清兵在后紧追,因此前来助陛下一臂之力。”
李自成听到这话不高兴了,他说道:“是清兵在追朕吗?不,是朕牵着清兵的鼻子走,清兵已快被拖垮了!”
林清华马上纠正道:“对,对,是外臣说错了,不是清兵在追陛下,而是陛下牵着清兵的鼻子转进千里,待将清兵拖得人困马乏时,再一举将其全歼!不过,外臣以为此地实在是歼灭清兵的好地方,陛下就不用再想东走了,外臣愿以数万精兵为陛下前驱,和陛下的人马一同歼灭清兵!”
李自成大大咧咧的说道:“这个吗,就不用你费心了,朕自有妙计!”
林清华听到此话,心中暗暗着急,仅凭自己的四万人马虽然不一定打不过两万清兵骑兵,但若加上李自成的人马,那么胜算就更大了,他正寻思怎样挑逗李自成与他一起进攻时,坐在李自成身边高夫人发话了:“既然林大人有此意,那么不如我们两军就合力将清兵击溃!”
李自成虽然很不满意高夫人替他做主,但此时他的脑子也渐渐清醒了,他意识到要想摆脱追兵,就只有杀个回马枪,将其击溃,前几天他也曾这么试过,但除了损失更多的人马外一无所获,现在出现了林清华这样一支生力军,正好可以再试一试,于是他说道:“好吧,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朕就允准你了,具体的事宜你就和郝摇旗、高一功他们商量去吧,朕就在这里运筹帷幄,一举将那清兵彻底击溃!”
林清华辞了李自成后,便被其亲兵带到了郝摇旗的中军。
郝摇旗本是跟随李自成南征北战的老部下,立了很多功劳,李自成曾向他许诺,一旦当上皇帝,就把他封为王,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不仅封王的希望越来越渺茫,而且三天两头的挨骂,他的心里早已有些怨气,而现在他正在与几个亲信骑在马上商量着前途。
刘体纯道:“郝大哥,你说我们还有赢的希望吗?”
郝摇旗道:“嘿嘿,刘老弟呀,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自从我们从北京回来,闯王的性子就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别说那些小兵小将了,就连我们这些老营的人不也经常挨骂吗?现在人心已散,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就不妙了。”
刘体纯叹了口气,说道:“我真不明白,闯王以前对我们那么好,怎么现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郝摇旗抬头望望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他这叫原形必露!以前对我们好那是装的,现在才是他的本来面目!想当初,他兵败车厢峡,逃到商洛山,我看山中无粮,就欲带着部下到豫北一带就粮,他得知了消息,就带着亲兵来拦我,可是看到我的兵比他的兵多,他就立即换了副笑脸,说他是带着部下来送我,哼,当我是傻子,我也就跟他逢场作戏,把他也给骗了。末了,他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无论什么时候都欢迎我回去。哎,世事难料,要不是我在豫北吃了败仗,我也不会回来受他这副鸟气!”
刘体纯道:“那依刘大哥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呢?”
郝摇旗正想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忽然听到手下来报,说是李自成的亲兵带来了一个明朝大官,而且还带来了李自成的命令。
林清华以前曾在西安的皇宫里见过郝摇旗一面,但不知道他的名字,此时他才知道眼前的这个敦实的汉子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李自成大将郝摇旗。林清华忙赶上去与郝摇旗寒暄了几句,虽然郝摇旗对明朝的官没好印象,但也只得应付了几句。
待高一功到来后,三人迅速切入了正题。在反击追兵方面,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只有尽快击退追兵,李自成的大军才能安全脱险,但在于何地反击的观点上,郝摇旗与林清华发生了分歧,郝摇旗主张再向前缓慢走几天,等后面殿后的部队追上来了再反击,而林清华则主张立即率领大军往回走,趁清军不备,杀他个措手不及,况且西边多山地,有利于对抗清军的骑兵。为此两人争论了很久,而高一功却拿不定主意,他只好请来高夫人,由她定夺。高夫人觉得林清华的主意比较可行,因此支持林清华,对此郝摇旗虽然不满,但也只能听命了。
清克勤郡王岳托骑在自己的白马上,督促着部队加快行军速度。他看着部下身后背着的大包小包,得意的对身边的副将说道:“想不到这西安也有这么多好东西可抢,看来我们没有白来呀!”
副将巴结道:“王爷说的甚是,想当年太祖爷就说过,‘这中原的蛮子很会享受,但却不会打仗,他们的那些东西将来都是我们的’,如今太祖爷的话终于应验了,他老人家真是圣明啊!不过我听说这西安并不是最富的,那江南才是最富的,前些日子肃亲王豪格攻打徐州,他就抢了不少好东西呢!据说还有好几个绝色美人呢!跟着他的将士们也都得了不少好处,鳌拜也因此很捞了一笔!”说完这些,副将显出满脸的艳羡之色。
岳托笑着说道:“怎么,你小子嫉妒了?可我听说你在西安可是也抢了十几个美女呢!还有几个是李自成的侍妾吧?要是你还不满足,那等将来本王提兵攻打江南时,也把你带上,让你抢个够!”
副将说道:“谢王爷的赏赐!王爷有所差遣,奴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岳托挥了挥说,说道:“好了,好了,这些等将来再说吧,现在你赶紧催促将士们加快速度,为了抢东西,我们已经耽误了好几天了,虽说那李自成已溃不成军,但终究是个祸患,一日不除一日不得安宁!”
在岳托的催促下,加上清军士兵们已抢了太多的东西,贪婪之心暂时得到了满足,因此清军加快了行军速度,到了快天黑时,清军已抵达了一个山谷。
岳托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刚进山谷,他就发现寂静的山谷中连飞鸟都没有,并且隐隐的有一股杀气隐藏其间。岳托立即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前队变后队,缓缓退出山谷,并令副将带领数百人下马徒步上山搜索。
正在此时,前队探马来报,说前方有一支李自成的部队,打着“郝”字旗号,向前队的清军发动了进攻。“‘郝’字旗号?难道是郝摇旗,哈,手下败将,看我怎么收拾他!”岳托笑着说道。随后他下令招回副将,全军齐出,迎击郝摇旗军。
清军的攻势很猛,不一会儿就把郝摇旗打了回去。看到大顺军拖着旗帜狼狈逃窜,岳托得意的对副将说:“怎么样,本王这已经是第三次打败郝摇旗了,在本王面前,他连给本王提鞋都不配!”
副将立即拍马道:“那是,王爷是常胜将军,是我大清第一猛将!”
“第一猛将可不是本王,是武英郡王阿济格,如果非要给本王排座次,那本王应该是大清的第四猛将,不过第三猛将多铎已经战死,本王应该是第三了吧。”岳托谦让着,这点自知之明、韬晦之术他还是有的。
岳托想一举歼灭郝摇旗部,因此他下令猛追大顺军。但前军只追了不到两里就停下了,因为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排用木头扎成的简易拒马,拒马从山谷的北边一直延伸到南边,而此处正是山谷中最狭窄的地方,宽度不到一里。在拒马的后面则站满了三排穿着古怪服装的军队,他们的身边则排列着数十门大炮,在这支军队的身后,则是摇旗呐喊的大顺军队。
跑在最前面的清军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排枪打倒,清军的攻势立刻被无情的遏制住了。
岳托得知消息,心知不妙,他亲自到军前查看,发现若想从正面冲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两边是陡峭的山地,根本不能通过骑兵。他只好下令五千名骑兵下马,徒步上山,试图从山坡上绕过去,但这些士兵刚爬到山脚,就被一阵乱箭和滚木擂石打得鬼哭狼嚎,纷纷跌下山坡。岳托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命令部队回头,从来的路上撤回去。但当他来到山谷口时,却发现一支同样军服的部队拦住了他的去路。
林清华把自己的四万军队分成两部,一部由陈唯一率领,在山谷东头的狭窄处拦截清军;自己则和四大金刚率领另一部埋伏在西头山谷入口处的山坡上。等清军到达时,由郝摇旗率领本部人马与清军交战,将清军的注意力引向大顺军,防止其发现自己的隐蔽之处。待清军跟随郝摇旗向东进攻后,林清华立即率领人马下山布阵,堵住清军的退路。
岳托见到退路被堵,不敢犹豫,急令全军突击。但他想不到的是,刚才他遇见的那支部队只不过是林清华新训练的军队,而此刻他所面对的才是真正的镇虏军精锐,其战斗力之强、意志之坚定大大出乎他的预料,反复冲击多次,清军均被打退。岳托清点人数,发现两万清军只剩下不到一万人,而此刻,他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阵阵喊杀声,知道若是被前后夹击的话,那么就肯定会全军覆没。他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此处山坡上似乎并无伏兵,于是命令全部清军下马,从山坡上夺路而逃。
林清华看着满山遍野的清军,只得叹了口气。李自成虽然答应和他一起反击清军,但只派了郝摇旗一万人、高一功两万人,加上他自己的四万人,总共不过七万人而已,而在此处埋伏的只有他的两万人,为了加强火力,林清华命所有的人下山列阵,因此山坡上已无他的一兵一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清军逃跑。不过虽然未能全歼清军,但迫使清军丢弃了他们的辎重和马匹,这也算是部分达到了战役目的吧。
郝摇旗率领的部队赶到,与林清华和兵一处,林清华希望两军能一同追赶清军败兵,但被郝摇旗拒绝,因为他的部下正忙着哄抢清军抛弃的财物,根本顾不上别的事情。
当陈唯一率领的军队赶到时,清军已经跑远了,林清华只得命令士兵们打扫战场,为了防止与同样在“打扫”战场的大顺军发生冲突,林清华只许士兵们搜集马匹,幸亏大顺军似乎对金银珠宝更感兴趣,因此双方并未出现大的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