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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走过来,拿出刀子,摁住我,在我的胸口扎了下去,看见血盲目地流下来,血液其实并不冲动,红色的液体在我眼前流逝,心悸,而且心酸。然后刀子尖锐的刀口在我的皮肤上游走,听到肌肤破裂的声音,抹杀了我的恐惧。恍惚中,看见了一个血染成的“痕”字,丑陋的刀口,凝固的血块,在向我诉说着些什么,我失去了自己的方向。痕说:“lancy,你也是有血液的,你也会疼痛。”
痕转身离去,雨不失时宜地落了下来,落在我的头发上,我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头发粘在脸庞上,在空气中开始狂舞,雨水湿嗒嗒的。痕走了,从不回头,这我一直知道,我低头,看着胸口那一簇小小的火焰,舔噬着已经化做泪水的雨珠,疼痛而怅然。我在雨中迷失了自己。一片泥泞,我定了定,站起来,手机在是回中发出了声音。
我拿起来,接听,是明。
“lancy,你好。”
“明,你好。”
“你在哪里,我来你这边了,不知道你身在何方,刚才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下了机场,赶过来,lancy,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吧。”
“明,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你,回去吧。”发丝上的雨水滴下来,地下地上,化成小圆晕。
明在那里笑了:“lancy,为什么,现在雨很大啊。我只想来看看你,看看你就走,我没带女朋友来。”
“没必要的,我很好,你放心,雨一晴你就走吧,我不愿意见你。“
“lancy,你的语调听起来很平静,可我有感觉,你不是。”
“别说了,我很好,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好,明,你对我已经仁至义尽,别再希望哪个为我做什么,明,回去吧,你不适合这里的一切。”
“你又觉得我会步履维艰,沦陷在这里,是么,这是你的理智么,lancy,我可以放弃你的一切了,我不再担心这个。”
“可你也不是无可眷恋的人,明,你回去吧,我们一辈子不再相见,不想困扰你,明,别再和我纠缠不清。”
“lancy,如果我就是我,又怎样,如果我是h,那又如何。”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是你,那么,请你离开。”
“不,lancy,不要来,你那边雨声很大,你没在家,你在哪里,你在做什么。”
“明”
“恩?”
“我想想,以会再跟你说。”我挂了手机。
看着狼狈的自己,痕的身影早已消失。
大约十分钟以后,我感觉自己神志恍惚,身上冷得发抖,痕打来了电话:“lancy,回家。”
我挂掉电话,无人问津。
“你到底在做什么,”明说“我是h啊,为什么不肯见我,你为什么那么残酷,告诉我,你在哪里。”一接到明的电话就听到那边着急的声音。
“好,明,等我三十分钟,去逸竹茶庄等我,我来见你。”我又一次撂下了电话。
我满身泥泞,在风雨中奔跑,我必须赶回去换干净的衣服才能去见明,不能让他看见我这个样子。痕也许在家,可已经顾不了这些了,我必须去见明一面,告诉他,我是好的。
我在风雨中奔跑,那么大的雨兜头而来,我轻轻地坠落在这场雨中,沉寂着,燃烧着,以取得温暖。脚下,水被我踩得粉碎,像满地的纸屑,在那里闪闪烁烁,飘飘扬扬,显得苍白而无情,轻轻地从指缝间漏了出去。
我眼前模糊,看不清楚景物,灯光,等等许多东西。我没命地奔跑,把速度抛弃在了身后。
我一口气跑到一座石桥上,趴在桥栏上呼哧呼哧地喘气。然后用手撑着膝盖,休息了一会儿。用手擦去脸上的水,我继续往前跑,很努力地跑。突然有一双手,揽过了我,狠狠地拽住了我,我挣扎,却无法逃离。
他浑身也是湿的,身是有啤酒的气味。“痕,是你么。”“恩。”他扳过我的身子,我踮起脚尖,在黑暗中和他拥抱着接吻。听到旁边汽车无声滑过戛然而止的声音,我已经全然不顾。我只是觉得冷而沸腾。我勾着痕的脖子,我的脸庞扭曲地仰着,如同纯洁的棉布,皱了起来,痕冰冷的泪水落到我的眼睛里,融化了。
我眼里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苍茫,无地自容。
我又伸出手,摸到痕的头发,像瘫痪般的柔软,让人不知所从,我的眼睛一直盯着他那覆盖着的眼皮。我狠狠地咬了他的嘴唇,痕睁开眼睛,却什么也没有说。我的眼神如冰雪般凛冽。我推开痕“痕,对不起,明来了,在等我,我要迟到了。”
“明,怎么来了。”
我没说,拿出手机“喂,明吗,对不起我出点事,再过一会就来,你要么先出去逛会吧。”
“好吧。”明的语调一如既往。
我拉痕跑回家,在柜子里翻出一套干净衣服,冲了冲头发,穿好又往外跑。
逸竹茶庄离这里不远。我抿了抿嘴,带上点笑容,走了进去。
“嗨,明,你好。”我打招呼。
“恩,”明点了熏衣草花茶,很香“你看起来精神不错。”
“你也是啊。”
“lancy,你过得好不好。“
“不错。“我盯着熏衣草花茶看,灯光柔和依旧,柔和得像一片无法触及的柔情。
我们在茶庄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明试图告诉我他最近的状况,我平淡地回应,气氛和谐。但我开始一点点干涉他的继续,因为有些状况,是需要互相交换的。而倾诉,就成了变相的索取。我制止他,他说:“lancy,你听我说完,我并不需要你告诉我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我的生活,不会给你任何负担,相信我。
“可是明,我能拿什么来相信任何人的承诺,结局始终无法控制,却贯穿了始终。”
“可是生活还是继续,忘了就可以不用承担,你可以选择逃避,我同样如此,我同样是知道你的生活的。”
“那么刚才停在那里的汽车里是你吧。”我微微斜着眼睛看他。
“是的,lancy,你一直是一个敏锐而聪慧的人,一辈子为了这些也会孤单。”
“那又怎样,谁也无法逃脱生命的残害,你手心攥不住时光的流逝和岁月的无情。”
明忽然停下来,眼神飘向窗子外面,我起身走了出去。
“回家,你母亲她,死了。”
“什么,”我吃惊了一下“怎么那么匆促。”又随即安静下来,生死总是平淡无奇的。我只觉得有些凑巧,仅此而已。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手被攥在痕手心里。
明看见了,于是付了钱跑出来“lancy,你”
痕用眼神示意了他,别说话。
家中,父亲在沉默,红色的东西消失了,全部换成了素色,显得分外悲凉,所有人都无泪。
长明灯的灯油和灯心在那里瘫痪着。
我走过去,看见了母亲,眼睛紧闭着,眉头有些突兀,一个太悲凉的女子,我触及到他的冰冷的皮肤,还有弹性,这个激情了一辈子的女子,油尽灯枯。
我一个人和母亲呆在一起,我,彻夜未眠。
又是一系列的丧事,我做得认真而执着,只是脸上写满了冷漠,看见的人,避开了我。
下葬的那天,天是阴沉的,没有下雨,只有灰暗的云朵,把我闷得透不过气来,窒息了我的灵魂。我就这样,失去了一个,我深爱着的,陌生人。
我和她的面前横亘着一条河,河水很平静很浅,却趟不过去,那边,是美丽的花和草木,而我这边,是美丽的冰雕,折射着花草的美丽。
然后父亲告诉了我,母亲被他们害死了,他们回来了,他们太有钱了,母亲就这样消失在了血腥的夜里,他们是一群魔鬼,是堕入地狱的灵魂,母亲的命不够坚硬,就这样,消失了。
“爸,我要带你走。”我平静地看着他说。
“好。”父亲顺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