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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万籁俱寂。
沉睡的女孩感觉到肩膀有着骚动,她嘤咛一声,侧遇身去。
“不!”她急喊。“住手!”
但身上的男人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住手!”她慌乱地移动身子。“我叫你住手,风定远!”
眼前景象突然一亮,杨小菟诧异地眨眨眼,错愣地注视着天花板上光亮的灯饰。
她房内的灯是全部点亮的,她身上的衣着完整,上半身穿着背心,下半身是还没换掉的制服裙,而风定远,当然不在她房间内。
该死的!她竟然又作chun梦了。
杨小菟坐在床上,懊恼地以手支额。
傍晚风定远离开之后,她发现胸口被种草莓,气得要死,愤愤地想着要怎么整治他,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作chun梦也就算了,为什么男主角都是那个该死的死人头?
难道她在潜意识里,想要跟他上床吗?
她被心中的问题吓了一跳,连忙用力摇头,想甩掉脑中那个念头。
她怎么可能会想跟死人头上床呢?那家伙跟她八字不合,是她这辈子最讨厌、最不想有任何交集的人!
她巴不得他早早滚去美国,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讨厌!臭人!”她愤愤地怒骂着,然而体内却有股难以言喻的燥热升起,她烦乱地抓乱俏丽的短发。
“死风定远,我恨死你了!”
时序已进入十月,但天气仍燠热,同学们一看到游泳池里冰凉的水,个个雀跃不已,等不及体育老师到来,就统统扑通扑通地跳下水。
“好凉快呀!”罗苗儿在水里做水母飘,任同学拨弄的水流摇来荡去。
“小菟!你怎么一直站着,不游吗?”吉娃娃自深水处游到最浅的地方,一个翻身,便站在靠着泳池旁的杨小菟旁边,纳闷地问。
体育老师还没来之前是最自由的时候了,大家可以尽情地玩水,不用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以最标准的姿势来回游五趟。
“我现在不太想游。”杨小菟的眼神飘了开去。
吉娃娃注意到杨小菟平板朴素的泳衣领口旁,贴着一块ok绷。
“你这里受伤啦?”吉娃娃望着ok绷问。
“对啊!一点小擦伤。”杨小菟的舌头像打结一样,说不顺口。
她是怕下水之后,ok绷一浸到水就会脱落开来,到时候就糗了。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呀一“你们在聊什么?”罗苗儿飘到两人面前。“人家也要听。”
“小菟受伤了。”吉娃娃回道。
“哪里?”罗苗儿闻言想站起来瞧个究竟,不料脚底一滑,就摔人水中了。
“喵喵!”杨小菟与吉娃娃连忙伸出手,自水中捞起罗苗儿。
“咳咳”罗苗儿吃了好几口的水,哭丧着脸咳嗽着。
“要不要紧?”吉娃娃为她抹去脸上的水渍。
“没关系。”罗苗儿顺了呼吸后,就忙不迭要看杨小菟的伤。“你哪里受伤了?”
“胸口那里”吉娃娃指向杨小菟胸口的手顿了下。“小菟,你的ok绷快掉了。”
“啊!”杨小菟才低下头,罗苗儿却早她一步,将黏胶失去效力的ok绷撕掉。
“没有流血啊!”罗苗儿拿着ok绷,一脸困惑地说。
贴那么大块的ok绷,她还以为是多大的伤口,结果只是一片椭圆型的红肿,一点也不严重嘛!
“你被蚊子叮了吗?”吉娃娃好心地替杨小菟抓了抓。
“嗯呃”杨小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也有一个喔!”罗苗儿觉得杨小菟胸口的红肿似曾相识,欣喜地拉低泳衣。“看,跟小菟的很像。”
另外两名女孩果然在罗苗儿的胸口也看到同样的红肿。
“你也被蚊子叮了?”好巧!都叮在相同的地方。吉娃娃觉得很有趣。
“才不是呢!”罗苗儿神秘兮兮地看看左边,再望望右边,确定没人听得到她们的谈话后,才小声地说:“是渠哥哥弄的。”
“渠哥哥学蚊子咬你?”吉娃娃一脸惊愕。
“不是学蚊子啦!他说这个叫吻痕,有宣示我是他的人的意思。”
想到自己跟渠哥哥的关系愈来愈亲密,罗苗儿情不自禁地眉开眼笑。
“吻痕?”吉娃娃突然开窍似地,瞥往杨小菟的胸口“好像”
“哪里好像?”杨小菟的手迅速遮住胸口。“我是被蚊子叮的,喵喵是被渠哥哥咬的。”
“可是蚊子的嘴巴没有那么大咽!”罗苗儿也觉得事有蹊跷。
“我我被好几只蚊子咬的啦!”水很凉,但杨小菟却觉得好热。
“那么巧,统统咬在同一个地方?”罗苗儿与吉娃娃发出同一个疑问。
“我又不是蚊子,我怎么知道它们都爱咬这个地方。”杨小菟抢回ok绷,用力黏上胸口。
然而浸泡到水的ok绷黏力太弱,没一会儿就松脱了。
“小菟。”罗苗儿一脸暖昧地将手攀上杨小菟的脖子,抚弄她垂落在泳帽外的发丝。“跟人家说嘛!你是不是也被吻了?”
“我才没有!”杨小菟气急败坏地否认。
“可是这明明是吻痕啊!”罗苗儿故意用指尖搓搓杨小菟的吻痕。
“啊!”吉娃娃突然喊了起来。
“怎么了?”罗苗儿问。
“我昨天也有被蚊子叮到。”学过芭蕾舞的吉娃娃轻易地就将脚踝举高至两人面前。“这里。”
同样是红红肿肿,但吉娃娃的跟杨小菟的一比,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看嘛!蚊子的嘴巴小小的,叮到也是小小的,可小菟的却好大一片喔!”罗苗儿
并不打算放过杨小菟。
“就跟你们说不是吻痕!”
“这里也有一个。”吉娃娃拉开杨小菟的泳帽。“也是好人一个。”
不会吧!那里也有?杨小菟慌忙遮住耳垂下的吻痕。
“再找再找。”罗苗儿兴致勃勃地在杨小菟身上搜寻起来。
“你们不要这样啦!”杨小菟气恼地将潜入水底要找吻痕的罗苗儿拉起来。
“那你跟人家讲,谁在你身上种草莓?”罗苗儿一脸贼兮兮的笑。
“人的身体可以种草莓?”吉娃娃好讶异。
“这个就是草莓。”罗苗儿点了点杨小菟身上的吻痕。“也叫吻痕。”
原来如此。吉娃娃点点头。她又学到一个新名词了。
虽然被吉娃娃岔开一下话题,但罗苗儿依旧不打算放过杨小菟。
“是不是死人头替你种的呀?”杨小菟身边的男生,她们认识的只有风定远,所以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我才不会让死人头碰我!”如果不是因为人在水里,杨小菟现在绝对会跺得两脚发疼。
“脸好红喔!”罗苗儿指着杨小菟的脸大笑。“有问题。”
“我我才没有。”该死的臭喵喵!可不可以别再穷追不舍了?
“小菟,”罗苗儿热切地握住杨小菟的手。“恭喜你也成为女人了。”
“小菟也变成女人了?”吉娃娃觉得好沮丧。
她十六岁就跟雷震定了婚约,两人之间却连牵手都不曾有过,可她的好朋友们却都已经跟自己的男朋友有了亲密关系。
其实是否有上床不是重点,而是她心中很不安,认为雷震一点也不喜欢她。
如果他肯跟她多接近点,也许她的心就会踏实点,她一直很想突破现在的疏离关系,却找不到方法。
吉娃娃望着主动得到雷渠的爱的罗苗儿,心里盘算着如果她学罗苗儿一样主动出击,有没有可能可以改善她跟雷震之间的关系?
“我没有!”遭到误解的杨小菟俏脸通红,急急否认。“我才没像你跟你渠哥哥一样到了本垒,他只是亲过我”
靠!她竟然全都招了。
“三垒三垒!”罗苗儿开心地手足舞蹈。“我就说你跟死人头感情很好,你死都不承认。”
“我没有跟他感情很好。”杨小菟有一种愈描愈黑的挫折感。
“都抱抱了还没有很好。”身高只到杨小菟下巴的罗苗儿突然吻上杨小菟的胸口。
“喵喵!”杨小菟吓了一跳,立刻推开她。
“看,人家跟你这么好,你都不肯给人家亲,却给死人头亲,表示你跟死人头比跟人家还好。”罗苗儿拭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一脸可怜兮兮。
“我”杨小菟挫败地低下头,无话可狡辩,终于对好朋友们坦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不知道?”吉娃娃一脸困惑。
喵喵喜欢雷渠,她喜欢雷震,她们都心知肚明,为什么最聪明的杨小菟会不知道?
“你们也知道我跟死人头结怨很久了。”
罗苗儿点点头。“是你自己跟人家结怨很久。”
“喵喵,你是什么意思?”杨小菟斜眼睨她。
“你气他以才艺成绩抢走第一名,可这又不是他做的决定,而且都是你自己说他多坏多坏,但是我都没看到他真的对你多坏多坏阴!”
“你站在他那一边吗?”臭喵喵!竟然倒戈!
“别吵、别吵,”吉娃娃连忙跳出来缓颊。“小菟先说,喵喵等等再说。”
罗苗儿做了个“你先请”的动作。
“反正我就是很讨厌他啦!避他是不是真的很坏。可是我上上个礼拜竟然作了chun梦,主角居然是臭死人头”杨小菟将从开始感觉到不对劲的那天开始说起。
“好复杂喔!”吉娃娃听完后,觉得脑子是一团乱。
罗苗儿想了一会儿。“我觉得”
“怎样?”杨小菟急着追问。
她需要一个人为她厘清她跟死人头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觉得真的好复杂喔!”罗苗儿的结论与废话无异。
“问你们真是问错人了。”杨小菟翻翻白眼,然后离开泳池,打算去保健室要一个有防水功能的ok绷。
杨小菟一走,罗苗儿立刻拉着吉娃娃,很笃定地说:“小菟喜欢死人头。”
“真的吗?你怎么确定的?”吉娃娃很崇拜地看着神通广大的罗苗儿。
“我就是知道。”女人的直觉可是最准的。
杨小菟一定是喜欢死人头,没错啦!
风家的晚餐桌上,一如往常只有风定凯的声音。
风妈妈是商场上的女强人,某基金公司的地区副总裁。她对小孩的教育一向以严格闻名,除了功课得达到她要求的水平外,在外的形象更是注重。
这也是为什么风定远在小区内会有“模范儿子”的称号。其他的住户都渴望有着像风定远一样聪明、有礼貌,又有才华的乖儿子。
虽然风定远如她所愿地乖巧长大,但她在生下风定凯两年后,因公司调派的关系,被派往国外五年,这段期间风定凯都是婆婆在带,于是风定凯完全沾染了婆婆的八卦习性。
虽然他也是个好儿子,但他的聒噪实在让风妈妈无法忍受。
“阿凯。”风妈妈忍无可忍地制止风定凯喋喋不休的嘴。“我对李婆婆的外孙女的儿子的朋友的邻居的八卦没有兴趣,可以请你别再说了吗?”
她一个礼拜才跟家人吃一顿晚餐,可不可以聊些有建设性的话题?
“妈,我正讲到最精采的地方耶!”风定凯大为不满。
为什么不让他讲?他有遵守说话时嘴巴不准有东西,手上筷子要放下,双手仅能靠在桌沿或放在脚上的规定啊!
“那位邻居跟我们一辈子不会有交集,实在不需要了解他跟他女朋友之间到底有多凄惨。”
风妈妈从不怒斥小孩,因为她笃信身教比言教重要,所以她即使心情再差,语气仍力持平和,以道理服人。
不过,如果小孩一劝再劝,仍是讲不听,只容许三次犯错的风妈妈,一揍起小孩来,可是毫不手软。
“好吧!”风定凯丧气地垂下肩膀。
“快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风妈妈微笑道。
才刚举筷,风定凯脑子灵光一闪。“那我说件跟我们有交集的八卦好不好?”
“那位跟我们有交集的人是谁?”若是再出现个不相干人士,她会考虑在餐桌上制定“食无言”的规定。
“就是”风定凯瞄了一眼一旁默默扒饭的风定远。“大哥跟杨小菟在交往。”
怕八卦又被打断,风定凯聪明地先丢重点出去。
一时之间,一直沉默的风爸爸被热汤呛到,猛咳起来,风妈妈手上的筷子掉了,下巴也几乎跟着筷子掉到地上,只有风定远不动声色,好像八卦的主角不是他似的。
“杨小菟?”风妈妈瞪大眼。“父母都是考古学家的杨小菟?”
“对啊!”太好了,终于引起妈妈的兴趣了,这表示他可以畅言无阻。
“前几天大哥在杨小菟的房里,被她的家人发现,然后”
“阿远,阿凯说的是真的吗?”风妈妈打断他的话,直接问大儿子。
风定远点头。
风妈妈突然觉得头有点晕,身子还微微摇晃。
从小像野兔子一样,没有父母管教的杨小菟,个子高得不象话的杨小菟,老爱“靠”来“靠”去,一嘴粗话的杨小菟这样的女孩怎么会跟她的乖儿子扯在一起?
“你真的跟她在交往?”风妈妈不敢置信地问。
严格来讲,还不到那个地步,不过他有自信可以在最短期间内将杨小菟把下来,因为他已经决定不再当个只会默默释出善意,女主角却丝毫感受不到的蠢蛋了。
“我喜欢她。”
造句话比两人已在交往更具震撼力。
“为什么?”风定凯问。
他一直很好奇大哥怎么会跟杨小菟在一起?
其实他也满喜欢杨小菟的啦!她虽然恰北北,个子还长得比他高,但跟她相处起来毫无困难,说难听点,她根本就是个男人婆他几乎不曾将她当成女生看待。
风定远笑而不答“阿远,”风妈妈沉住气,冷静地问:“你已经申请到美国那边的高中,下学期就要转过去了,这件事你有跟杨小菟提起吗?”
“有提过。”
“你这一出国,等到完成学业回来也要好几年,为了不耽误刘万,你最好早点跟人家说清楚。”
“我想找她一起去。”
一旁的风爸爸再次被热汤呛到。
“阿远。”风妈妈的语气有些浮躁了。“我们跟杨家同住一个小区,如果你带她一起去留学,其关系自然受人臆测,也就是说,万一你们以后分手,两家的关系就会变得很尴尬,劝你最好多考虑。”
“妈如果你介意的是我跟小菟两人都未婚,却一块出国留学的话,我可以跟她先在台湾订婚再过去。”
不会吧?儿子是铁了心吗?
“你真的喜欢杨小菟?”风妈妈忍不住再次确定。
她跟杨家其实不太熟,因为她实在是太忙了,剩下的心思只够放在家人身上,无多余的心力再去关心其他人。
杨家两老的学者身份她很尊敬,虽然因为父母长年在外,杨家女像野放动物一样,从小就没人管教,但人品并未因此而变坏,这也让风妈妈很敬佩。
不仅如此,杨莫桑还成为最有身价的篮球国手,杨小菟的学业成绩也是令人竖起大拇指的亮眼。
这些都都表示这对儿女的自律性甚高,本性善良,是值得疼爱的严格来讲,杨小菟的品行并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但她满嘴的粗话,实在让风妈妈无法忍受。
“我怕你跟她在一起,忙着谈恋爱,会荒废学业。”风妈妈皱眉道。
“妈,”风定远莞尔。“我仍是第一名的常胜军,而杨小菟也是。”
一般父母最常拿出来阻碍恋爱的理由踢到铁板,风妈妈只好想其他的理由来表示她的反对。
“你们才十七岁,不怕现在定下来太早?”
“我们认识十二年了。”
这句话的意思不会是她儿子喜欢杨小菟十二年了吧?她竟然没有发现到儿子的早熟,实在有违她立志当个好妈妈的志愿。
“你可以保证你们在一起后,学业成绩会更好?”风妈妈不放心地问。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最晚六年内将博士学位拿到手。”
哪个母亲会介意这种事啊?风妈妈哭笑不得。
她教出来的好儿子将她说服了。
“好吧!”如果一加一会大于二的话,她乐意顺水推舟,不过“如果你可以将杨小菟的口头禅改掉,我就答应你们一起留学。”
“什么口头禅?”风定凯纳闷地问。
挣扎了很久,风妈妈终于说出那个字“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