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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现当年的事?这句话倒是点醒了谭亦秋,在她模糊的记忆中,那个在病房里的初吻率先跳了出来。
她记得因盲肠炎住院的那天,郝仁在病房里吻了她,也就是那个吻,扰乱了她心中的一池春水,让她无法确定自己对郝仁的感觉,她还记得那天自己鬼使神差的又吻了他一次,那是他们之间的初吻,不知道对郝仁来说那算不算印象深刻?谭亦秋这么想着,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到郝仁的薄唇上。
好奇怪,脑中两人婚后的记忆模糊了不少,但对那个吻她却记得很清楚,他唇瓣的温度、他紧紧捏着自己下巴的粗糙手指,还有两人唇齿纠缠时带给她的窒息感
谭亦秋忍不住舔了舔唇,微微弯腰朝他凑了过去,郝仁的心脏因为狂喜而加速跳动,于是他忍不住噘了噘薄唇。
谭亦秋看他噘嘴的样子,迅速地回神,暗咒自己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而且他噘嘴卖萌干什么?她慌张地直起腰,一时忘记了自己脚上还有伤,于是刚一沾地就疼得她缩起脚,身子一阵失重就又朝病床扑了过去
“咚”的一声,谭亦秋的小拳头砸在郝仁的胸膛上,而她的嘴则是咬住了他的鼻头。郝仁胸口疼得厉害,但因为鼻子被咬住只能狠狠地闷哼一声,搞什么啊,一般这种情节不都是摔下来后嘴对嘴的吗,为什么她的嘴会落在自己的鼻子上?鼻头湿答答得可真他妈难受。
谭亦秋瞠目,吸了下口水后迅速直起身,适尬地对视了一眼,郝仁用手擦了擦鼻头上的口水。
两个人静默了一会,他一面用手抹着鼻子一面问:“我的伤口都要被你砸裂了。”谭亦秋有些心虚地看了眼他的胸口。
郝仁又说:“那天手臂也被你撞伤了。”
听到这话,谭亦秋就愣了愣。
郝仁说:“而且我听医生说,车祸那天,我是因为保护你才受重伤的。”
忽然间,谭亦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到底想说什么?”
郝仁耸肩道:“你不觉得应该补偿我吗?我为你受了很多的伤。”
谭亦秋轻轻地翻了个白眼,笑说:“你是在找我索要赔偿吗?那我给你钱就行了。”
郝仁摇头道:“我是想让你照顾我。”
谭亦秋瞠目,惊道:“我照顾你?”
郝仁理所当然地点头“照顾丈夫是妻子的本分啊。”
谭亦秋忍不住说:“我才没有这个本分,我们已经”她突然顿住。
郝仁试探着问:“我们已经怎样?”
谭亦秋看了他一眼,莫名地隐去了要离婚的事没说:“我不会照顾人。”
郝仁有些为难地说:“我也不想麻烦你的,只不过阿宁工作忙,有些事我又不能让阿欣帮忙,请看护我又会觉得不自在,所以我只能依靠你了。”
他看着谭亦秋,幽深的眼眸中散发出很不适合他的闪亮亮的哀求光芒,谭亦秋却犹豫地看着他不说话。
“看你的反应,看来我们夫妻的感情并不是很好啊?”郝仁唉声叹气“是不是我对你不太好,所以才让你在这个时候选择抛下我不管”
他充满控诉的语气让谭亦秋很不自在,干脆告诉他,他们已经决定离婚不就好了?那样大家都轻松。
但谭亦秋张了几次口都没有说出来,不管怎么样,车祸那天郝仁舍命护住了她,她这个时候说离婚会不会显得太不厚道?不管怎样也等他痊愈再说好了,她可不像郝仁这样绝情,在这个时候提离婚难免会被人说成冷血。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谭亦秋不情不愿地说:“你要让我帮你干什么?”
郝仁有些羞赧地说:“我想尿尿。”
谭亦秋傻住了。
郝仁说:“阿宁出去半天没回来,我的腿吊着,没办法幸亏你来了。”
谭亦秋暗咒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虽然他们结婚多年,但现在的谭亦秋确实格外的不好意思,要她帮他脱掉裤子尿尿,这让谭亦秋犹豫了。
郝仁扭了扭身子“要尿床了。”
谭亦秋闻言白了他一眼,然后心一横,弯腰捡起了尿壶,接着拄着拐杖凑上去,而后把拐杖放到一旁,腾出一只手去脱郝仁的裤子。
她的手伸得很长,身子一个劲地往后仰,只用几根手指去拨开他的裤子,最后把尿壶凑了过去,不耐烦地说:“快点,自己掏出来。”
郝仁无辜道:“我左手打了石膏,右手拇指断了。”谭亦秋彻底无语了。
郝仁催她“你来吧,它又不会咬你。”
谭亦秋狠狠地瞪他一眼,接着屏息着把手伸进去,在她松手前,郝仁又开口说:“别松手,这样会尿到外面的。”
谭亦秋急了“你怎么这么麻烦?”
郝仁又恢复了一脸的无辜“我为你好啊,你拿着尿壶,如果我尿歪肯定弄到你”谭亦秋连忙打断他“好了好了。”
接着把脸别开“快尿。”
谭亦秋的脸越来越热,真是觉得要羞死了,只盼他快点结束,好让自己迅速逃离现场。
一直听见哗哗得水流声,谭亦秋看着别处道:“你到底憋了多久?”
水流声渐渐弱下来,最后又传来滴答滴答几声响。
谭亦秋依旧别着头,虽然听不到水流声了,但为什么指间的东西没有变小呢?
谭亦秋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连忙松手,嫌恶道:“你变态啊!”说着将手在他身上抹了几下,而后飞快地拿起拐杖冲出了病房。
郝仁脸一红,他也不想嘛,一时不小心就
半个月后,谭亦秋和郝仁一起出院。
谭亦秋的脚除了还有些跛以外就没什么大碍了,而郝仁身上的伤还比较多,但他自己执意要出院,于是医生确认他并无大碍后就放他出院了,不过一再嘱咐他要定时回来复诊。
终于离开了医院,谭亦秋忍不住轻轻松了口气,这段时间真是要把她憋死了,其实谭亦秋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郝仁以自己救她才会受伤为理由,让她来照顾他,只要她表现得很不愿意,那么郝仁就会露出一副狗的表情来
谭亦秋只能妥协,然后感慨失忆之后的郝仁真是卖得,手好萌。
虽说谭亦秋肯照顾郝仁,但对郝仁的态度却很不友善,因为她的心里还在呕气,她到现在都不能原请郝仁忘掉自己的这件事,如果真的刻骨铭心,又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想到这,谭亦秋有些气恼地看着打开车门坐到她旁边来的郝仁。
他脸上的瘀青还没有散,右边的唇角还是裂开的,手臂虽然没有吊在脖子上,但手腕上还裹着厚厚的绷带,骨折的拇指以钢板做固定。
但看他这副狼狈的样子,谭亦秋又气不起来了,现在她对郝仁的感觉就是矛盾得要死,在怨他忘记自己的同时,又对他舍命保护自己的行为觉得感动,而且归根结柢,他也是因为救自己才会撞到脑袋失忆的。
所以说那天他也是不想离婚的吧?如果没有感情了,他也不会在生死瞬间搂住她,稍稍想通了些,谭亦秋的脸色又缓和下来。
旁边的郝仁看她一会换一个表情,觉得特别有趣。
谭亦秋似乎有所发觉,一抬头正好看到郝仁在看着自己笑,四目相对,她觉得郝仁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于是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郝仁一愣,呐呐地说:“好像是”
谭亦秋的眼中闪过惊喜“真的吗?你想起什么来了?”
郝仁舔了舔唇,转了转眼睛之后忽然捂住了脑袋“啊!”谭亦秋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凑过去问:“你怎么了?”
郝仁捂着额头,眼睛偷偷瞄着她,嘴里夸张地大叫:“我的头好痛。”
谭亦秋顺势接住往她身上倒过来的郝仁,问:“为什么忽然头痛了?”
郝仁在她怀里扭来扭去,情不自禁地冒出了标准的肥皂剧台词“我不知道,我不能再想了,头都要炸了,哦,我的头!”
谭亦秋被吓得有些乱了方寸,也没注意到他的表现到底有多夸张,只是连忙抱住他的头,安抚道:“那你就不要想了。”说完又转头看向司机“老张,我们回医院。”
郝仁立刻从她怀里抬头“回医院干什么?”
谭亦秋说:“你的头这么痛,当然要回去看看了。”她说完后看了看忽然停止号叫的郝仁,问:“你现在又不痛了?”
郝仁迅速回神,摆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来“当然痛,只是我很坚强。”
他重新躺回到她的怀里,弱弱地说:“这种状况会时常发生,我问过医生,只是医生也没办法,所以也不用回去了,我冷静冷静就好。”
看到谭亦秋将信将疑地点头,郝仁这才松了口气,没有郝宁在身边,他演起来总是拿捏不好分寸。
谭亦秋没再逼他回忆,任由他躺在自己的双膝上,但郝仁一直不老实地在她怀里扭来扭去、蹭来蹭去,最后她一下子没忍住,就抬手拍向他的额头,喝斥道:“别蹭了。”
她体重还不到五十公斤,怎么可能禁得住这个九十几公斤的高壮男人在怀里扭来扭去的,她觉得自己的腿都要被压断了。
郝仁被她拍得瞬间静止不动,一分钟后,他缓缓地动了一下,把脸埋进她腿间就不动弹了。
谭亦秋缩了缩手指,是不是拍得太重了?她犹豫了一会,伸手拉了拉他的头发“喂,你怎么了?”
见他没反应,谭亦秋把手探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打痛了吗?头又痛了?”
郝仁埋着脸无声地偷笑,但嘴上却说:“没事,我睡会就好了。”
谭亦秋忽然觉得愧疚起来,真是的,她怎么可以打他呢?他伤得这么重,她想说点什么,但思考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她可以猜到,自己只要一开口就会和郝仁呛声,说不定一时激动又会打他一下
谭亦秋这才发觉,似乎自己一直都没有对郝仁和颜悦色过,不管他做什么,自己都看不顺眼,有事没事就会找他错处,自己为什么不能对他温柔一点呢?
她总是嫌他不够优雅、不够绅士,觉得他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她还是爱上他了,她觉得这根本不合理,她应该和一个更优秀的人在一起,但她偏偏爱上了郝仁,于是她总是对郝仁很苛刻。
谭亦秋垂眸,看到膝上的郝仁已经睡着了,他均匀地呼吸着,灼热的气息透过裙子熨烫着她的皮肤,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接着又去摸他的耳朵和侧脸,他的胡渣扎着她的手指。
谭亦秋忽然在想,郝仁失忆了,那是不是也把自己对他的苛刻忘记了呢?
这个刚毅的男人此刻像个孩子一样睡在她怀中,沈睡的面容令谭亦秋心头一软,现在的他不会大男人主义、不会发脾气、不会和健身房的小女生联络,失忆之后的他,好像变得完全属于自己了一样。
谭亦秋轻轻地捏着他的耳垂,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第一次发觉他失忆也并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就好像是上天给了他们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