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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有一个人的存在,让他在离别时,感到思念。
军营主帐中,齐天始静静地坐着听取手下的禀报,却意外地心不在焉,他没有办法克制自己不在脑海里记挂凤雏的倩影。
她的笑、她的哭、她的一举一动,在距离变得遥远之后,反倒一切生动鲜明了起来,让他生平第一次,尝到了想见一个人的滋味。
“二爷。”谭琢青出声唤回主子的注意力。
“嗯?”在很明显的一顿之后,齐天始才挑起眉,回望对方。
几名亲近手下看见主子不寻常的表现,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刚才说到隆道武撤了一支右师大军往西边山险逃去,盛将军已经派兵追击,只是,所谓穷兵莫追就怕到时候”
“就怕到时候狗急跳墙,反倒对咱们不利。”齐天始扬起浅笑,把谭琢青说到一半的话接下去“是,这道理一点也没错,但是,传令下去,我要盛将军继续追下去,所谓穷兵莫追,也要看那穷兵还有没有跳起来反咬敌人一口的能力,依我所见,隆道武这支穷兵军队是气数已尽。”
“是,属下明白了。”
众人听完主子的话,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虽然近些日子主子有些不太寻常的表现,但并不影响他的英明睿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一名士兵带着书信进来,交到齐天始手里。
“千总管派人快马送来这封书信,请二爷过目。”
听到是从家里送来的紧急信函,齐天始一怔,质疑地瞇细了锐眸,拆看封函,摊开书信读看内容,一瞬间,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出去,统统出去。”他将信纸捏成一团,紧闭上双眼,沉声地说道。
“二爷?”众人不解为何主子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跟随在他的身旁多年,从未见过他曾有一刻露出像这样惊慌失措的表情。
倒是与他有多年兄弟情谊的谭琢青知道此时不宜多话,朝众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照主子的话去做。
众人出去之后,他不放心地看了看主子铁青的脸色,最后,还是跟着退了出去,如果依他猜测没错的话那封书信里所提及的,必定是与主子近些时日所牵挂的人儿有关
转眼间时序交替,夏去秋来。
无论这天底下发生了什么事,是太平日子也好,是战火连天也好,一年四时从未停止过脚步,在人们的喜怒哀乐愁苦中不停地更迭。
虽然已经是秋日时分,但是,大片的竹林依旧是一色的绿,骤风吹起,沙动的声音如浪潮般不绝于耳。
虽然各地还有零星战火,但是,人们都知道战争其实已经算得上结束了,齐天始的军队已经占领了京城,只是尚未宣布称帝而已。
这天下虽已易主,但是,这大片竹林却犹若从前,一直矗立在林间的宅邸,也依然沉静地立于天地之间,未曾受到战火波及,没有半点改变。
但没有改变的只是外表,这一点,在隆道武与白世颐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
一席圆桌上摆着丰盛的酒菜,席间坐着四个人,由齐天始为首,两旁分别是南宫昭、隆道武以及白世颐,在南宫昭的身后站着他的独生子南宫容,让他参与这场宴会,是南宫昭的请求,因为儿子在这次战事中出力不少,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在竹林大会之后,南宫家将正式由南宫容当家做主。
看到一脸正色却稍嫌木讷的南宫容,齐天始几乎立刻就知道在南宫昭的心里,会偏疼女儿凤雏多一点,或许,当初没给她裹上小脚,也是怀上一份私心,想将聪颖过人的女儿当成儿子养育。
“许久不见,没想到你变仁慈了。”白世颐在大量了齐天始好一会儿之后,率先开口。
“是吗?何以见得?”他回视对方,唇畔抿着一抹浅浅的笑。
“要是以往的齐天始,只怕早就已经开了杀戒,凡是挡你去路者,一律是格杀勿论,而今,我们还有命可以在这竹林里与你把酒共谈,如果不是你变仁慈了,那还会是什么呢?”
“我不是没想过杀了你们。”此话一出,立刻见到隆白二人变了脸色,齐天始伸出手捻起团金酒觞,敬了敬在座众人,仰首一饮而尽“可是,有人不希望我杀你们,她告诉我要以仁治天下道理,我听她的,所以我不杀你们,但是,我有个条件,我希望你们在我登基的那一天,给我送上一份大大的贺礼。”
“你的意思是?”白世颐与隆道武面面相觑了一眼。
“我希望在我登基那一日,得到你们手上的兵权,我大可不必对你们提出这个要求,但是,我要你们心悦诚服,尊我为帝,然后,接受我给你们的封号,从此退隐山林,再也不过问政事。”
“只要我们接受你的提议,就可以活命?我们哪知道你会不会在得尽好处之后,反悔杀了我们!”隆道武不信地叫道。
“如果不是道了已经走投无路的地步,你们今天会傻得赴我的约,来到这竹林吗?我说过,我大可不必提出这个要求,我不想杀了你们,但是,不得已时,我还是会下手。”
“好,我答应。”白世颐首先点头。
“我也答应。”隆道武也明白时势逼人的道理。
“容儿。”南宫昭侧眸唤了儿子一声。
“是,爹。”听到爹的叫唤,南宫容点头,上前一步,颔首对着齐天始说道:“在新帝登基那日,南宫家也会宣布放弃兵权,从此之后,这天底下再也没有五大家族,新帝将成天下共王。”
“好,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带兵人才,我不会忘记的。”齐天始笑着对妻舅点头,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
或许是因为知道大势已去,沮丧的心情让隆道武与白世颐多喝了几杯,一顿饭菜还没吃完,他们已经醉倒了,由手下给抬了出去。
南宫昭也借口将儿子给支开,终于,席间就只剩下齐天始与他二人。
“岳父大人。”齐天始笑视着眼前长者,从主位恢复了晚辈的身份。
“喊爹吧!现在没听你喊,等你登基为帝之后,我就再也听不到了。”南宫昭摇头笑道。
“是,爹。”
“雏娃呢?她还好吧?算算日子,孩子也快出世了,她的娘亲一直惦记着她,一直盼着小外孙生了,可以去看女儿,如何?她的身子还好吧?我那外孙没太折腾他亲娘吧?”
“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对了,你近半年来都在外头征战,怕是很少过问家里的事,雏娃是个懂得分寸的人,她一定不会想要让你操心才对。”
闻言,齐天始抿唇不语,站起身,顿了好半响,才缓缓地启唇说道:“孩子在几个月之前,已经小产了。”
“你说什么?”
“而我之所以说不知道,是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此刻人在何方,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的状况如何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这次,南宫昭跳了起来,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咆哮的大吼,内心的急切让他不由得慌了起来。
但齐天始的神色仍旧平静如昔“在五个多月以前,就在我带兵离开齐城后不久,就接到她离开家里的消息,这些日子我不断派人找她,但一直没有她的下落。”
“孩子为什么会小产?你老实告诉我!”
“在她回南宫家之前,她肚中的孩儿就已经没了,是我亲手给她喂的引胎药,才让她的孩子小产的。”
好半响,南宫昭教心里的震惊给弄得说不出半句话,他不敢相信齐天始所说的,如果,他说的都是事实,如此残忍的事,为什么他能说得如此平静?如果,他说的不是事实,那凤雏为什么会离开齐家呢?
齐天始的表情平静,是因为他来此之前,就已经打算对岳父坦白他曾经对凤雏做过的一切,他早有心理准备接受责打,所以坦然以对。
他开始诉说一切的过往,从与凤雏成亲开始,一直说到了那也逼她喝下引产的汤药为止,每多说一句话,南宫昭的脸色就越沉重。
“老夫真想杀了你,齐天始,光凭你对我女儿所做的事,我就有足够的理由杀了你!”他咬牙切齿,双目冒出怒火。
“是,您说得没错。”
“你该死!”面对着彷佛就算受千刀万剐,都不会加以挡抗的他,南宫昭是又气又无力,想起了那日凤雏求着要回家,却被他给拒绝了,他就忍不住心痛红了眼“那日,她说想要回家,到底是多绝望的心情,才让她说出那句话的呢?我这个胡涂的爹,怎么就没答应她啊!我怎么就没答应她啊”打从儿时,他对这女儿就没少过半分疼爱,然而,却在她最需要他这个亲爹的时候,硬生生地将她给挡在门外,让她求助无门。
南宫昭此刻心里的悔恨,就如同潮水般,几乎将他给淹没了。
“请爹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将您的女儿带回来,这一次,我齐天始以自己的生命向您担保,一定会善待她,绝对不教她再受委屈。”
齐天始的眼神笃定,表情十分认真,就算是将他这一生从不为任何人卑屈的自尊给踩得体无全肤,他也必须开这个口,向这位父亲请求,可以再一次得到他的女儿。
南宫昭被他坚定的眼神给撼动了,但就算知道他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他仍旧无法轻易相信。
“找到我的雏娃,向她证明你说的话,再让她自个儿亲口向我说,你是真的待她好,到时候,我才能够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