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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柏宁准时八点关店。
她帮自己煮了一锅面,望着面条在锅里沸腾翻转的时刻,她倚着流理台却开始神游,一直猜想那个男人的身份。
她根本不认得那种帅到不行、看来有钱得过分、行为亦野蛮得过分的男人!事实上,她所认识的男性不是同志,就是哥儿们,不曾有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男人。
“糟糕!”汤汁浮出锅子发出嗤嗤声响,将柏宁拉回现实。
她赶紧关上瓦斯,直接端起单柄锅往茶几一放,习惯地将锅子当碗,省得还要多洗一个碗。
窝在茶几上吃晚餐,她随手拿起一本当季的时尚杂志边翻,刚好看到一个斗大的标题——你是干物女吗?
这个话题还真热门呀!柏宁这会仔细看了内容,想想自己目前的状态,还真的很多习性都符合口干物女的特征——在家里随意将头发用鲨鱼夹固定、身穿高中时的运动服她现在就是这样!
随意站在厨房吃东西那么用锅子当碗算不算?
假日在家不化妆也不穿内衣,半年没上美容院她关店上楼后第一件事就是卸妆和剥下内衣,工作之余只想窝在楼上看书或看电视,还真的很久没上美容院!
认为在家看电视看书比跟男人约会有趣她真的是这样想耶!学生时代虽和男生搞过几段小暧昧,最后她都觉得无趣而自动放弃,总觉得恋爱很麻烦,不如做衣服来得好玩。
最近只有爬楼梯才会感觉心跳柏宁回想上次心跳加速是什么时候,下午那一幕却自动映入脑中。
忆起男人身上传来让人倍感威胁的气息,还有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她的心脏又如脱缰野马骚动不已。
“不要再想了!”她用力阖上杂志,随意捞起面条吃了几口,又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百般无聊地游走各个频道。
忽然间,一张熟悉的脸孔映入眼帘。那是新兴的台湾品牌时装秀现场,下午那个男人赫然出现在镜头前!
她赶紧调高音量,竖起耳朵听着电视传来的旁白:联安集团总栽安克让也亲自出席自家的发表会,预计今年该品牌将在欧洲和美、加扩充十家分店,包括纽约的第一家旗舰店安克让原来他是neat的总裁?!她超喜欢这个品牌的衣服,而她所走的路线便是呼应neat“简单的优雅”风格而生!
所崇拜的品牌背后大老板竟是那个傲慢的男人,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形容心里的五昧杂陈。
她最近到底是走好运还是走霉运呀?先是遇上亲切的安奶奶,又碰到这个莫名其妙找上门的安克让咦?慢着!安奶奶、安克让计两个都姓安“老天!该不会”她拍拍光洁的额头一脸恍然大悟。她怎么没早点想到这个关连性?
所以,那个安克让才会说“你到底灌了我奶奶什么迷汤”原来是说安奶奶,天呀,她真是后知后觉慢着,那个安克让该不是误会了什么吧?
柏宁只觉头皮发麻,回想那天安奶奶看她的眼神异常地热络,一昕说她没有男朋友时还笑得神秘兮兮的,该不会老人家打着什么算盘吧?
“哦”她头往后一仰,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
老天!她只想努力工作且平静过生活,不想招惹什么无聊的爱情,别让她镗进奠名其妙的浑水里好不好?
老天似乎听到她的祈求,电话铃声适时响起柏宁志下心地接起手机,耳边立即传来兴奋的声音。
“宁宁啊,我是安奶奶”“哦!安奶奶呀?您好!”柏宁翻了翻白眼,心想这通电话来得真是时候。她正想问安奶奶这件事,老人家却抢先一步。“你见到我孙子了吗?我叫他今天一定要去你店里看看”“应该有去吧?”果然柏宁只觉得好无力,却还是不敢对老人家失礼。“呃安先生有来过”什么看看?他根本是来警告她的!
“呵呵你们见面啦?我孙子很帅吧!”安奶奶兀自作着美梦,却让柏宁无言以对。
“是是很帅啦”她说的是实话。
安克让的确是她见过最成熟帅气的男人,但那又怎样?她讨厌别人摆出高姿态,彷佛要将其它人踩在脚下,安克让给她的感觉便是如此。
“那你们有聊得很愉快吗?”安奶奶笃定地认为只要孙子一见过柏宁,肯定会发现她的美好尤其两人算是同行。
“安先生似乎很忙,我们只聊了两句他便匆匆离去”柏宁踌躇了一下,以最婉转的方式打消老人的企图,安奶奶却没让她有拒绝的机会。
“那我让他多去几次,而且待久一点,你就可以和他多聊聊,或许你可以到他公司当设计师听说现在要扩充很缺人哦,我有其它电话,不说了,就这样!”“奶奶”柏宁怔怔望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感觉乌云罩顶。
她到底为自己招惹了怎样的麻烦事呀?
低气压笼罩在柏宁头上好多天,自从安克让现身后,她总觉得还有什么事会发生,平静的生活注入很多不确定因素,感觉心里惶惶不安。
“哎呀!”她花更多的时间埋首于工作,但安克让那张充满威胁的脸却不时窜入脑海,让她连缝扣子都会刺到手。
柏宁放下手中的工作,决定先从工作抽离。
她为自己冲了一杯咖啡,藉由音乐沉静一下心灵睁大眼眸呆望着天空。外头天气好晴朗,她真想放下一切出去晒晒太阳。
唉连她这种热衷工作的人都有放下一切的冲动,那个安克让真是害人不浅!
沉寂一下午的铃铛再次晌起,她的心脏跳得极为忐忑。放下杯子往店门口探头望去,她的心瞬间往下沉。
他又来了“欢迎光临。”她硬着头皮撑起笑脸。不太情愿地往店里走去。
他今天不是一个人,进门的还有一位身材高姚、长得很漂亮却摆着臭脸的女人,柏宁认出她是最近走红的模特儿艾莉丝。
柏宁在心里赞叹着她的姣好身材,尤其她穿了一件短得不能再短的热裤,露出修长的美腿,腿长几乎到了柏宁的腰站在她身边,柏宁完全小了一号,像是油条对上小笼包。
“你好,慢慢看哦,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推荐”柏宁不想看到安克让那张跌脸,只亲切地招呼艾莉丝。
艾莉丝却不耐烦地撇若嘴角,亲昵地靠在安克让身边撒娇,以英语说若:“艾瑞克,干嘛带我来这儿呀?这里的衣服都这么单调,还不如去逛101,我想看看lv的早春包”艾莉丝看也不看柏宁一眼,以为她听不懂英语便亳不留情地批评,让柏宁的笑容僵在脸上。
什么嘛我的衣服也不是做给你这种盲目崇拜的流行动物穿的!不过这两人还真是相配,都摆出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姿态,有钱又长得高、长得好看就可以瞧不起人呀?柏宁在心里嘀咕着。
安克让察觉柏宁的笑容有些僵硬,似乎故意想击垮她。“没办法,奶奶要我来这边光顾,说是怕这家店撑不下去你就勉强选蚌几件,待会儿再带你去斗煮选几个包包当作补偿。”要不是奶奶昨晚千叮万嘱,要他来这边消费他怎么也不想踏进这地方!他不知道自己怕什么但一见到柏宁的笑靥,心里就闷得难受,她快乐的模样竟让他感到迷惑,却又觉得刺眼。
对于两人一搭一唱的蔑视,脾气再好的柏宁也忍不住发出怒吼。“这位先生,请你说话客气一点!”她瞬间垮下脸,紧握着拳头,语调因为愤怒而颤抖。“我这小店没有两位贵客要的衣服,你们出去,我不做你们的生意!”这实在是欺人太甚!安克让的施舍语气重重践踏柏宁的自尊,她气得浑身颤抖,眼眶跟着发热泛红。她告诉自己别哭,不能在瞧不起她的人面前示弱,所以强撑起尊严。
她打开玻璃门,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两位以后别再来了!我这里不欢迎势利眼!”“哼,跩什么呀!”艾莉丝垂下眼眸,不以为然地望着眼中的“哈比人”接着扭腰摆臀地走出门外。
安克让没有移动脚步,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柏宁泛红的眼眶,还有那张气鼓鼓的圆脸。
雪白纯净的脸庞因为愤怒涨红着,晶亮的眸子像小白兔一样红咚咚的,小巧的樱唇被两颗大门牙咬得红嫣嫣,噙在眼角的泪光引起他莫名的罪恶感。
他想到小时候格外喜欢欺负的一个女孩,她每次隐忍泪水的模样总让他心虚,而且后悔不已。
安克让蠕动着紧绷的唇角想说些什么,外头却传来艾莉丝以英语催促的声音:“艾瑞克,走啦,我们快点离开这鬼地方!”他凝视了柏宁一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一踏出店门,柏宁便用力关上玻璃门还落了锁,将门上的牌子转为“休息中”
回到工作台前,她已无心做任何事,只能任由羞辱的泪水滑落。
接下来的时间,柏宁总是不由自主地发起呆空荡荡的脑袋除了愤怒,还有很多的委屈。
她不偷不抢,努力朝理想迈进,为何那些天生占有优势的人要来羞辱她?
安适的生活节奏被打乱了,对于工作她也有些意兴阑珊:但心里却有一道强悍的声音阻止她再这么自怨自艾下去:
不行!不可以轻易被打倒!她可是和干贝鱼干一样坚硬不坏的“干物女”!
这一刻,柏宁开始乐于当个“干物女”她不想轻易被打败“干物女”也有自己的气魄!
唏哩呼噜地吃下一碗泡面,她决定让忙碌制止胡思乱想,随意穿着拖鞋就下楼准备开始帮安奶奶的设计稿定案。因为是临时插入的工作,她也只能趁休息时间来做。
柏宁打算做好这件衣服后便不再帮安奶奶做衣服、以免安克让认为她有所图。
此时店里的电话晌起,柏宁皱着眉心考虑要不要接。休息时间根本没有人会打到店里,她现在对这种电话还真有些怕怕。
“您好,这里是simple汗服饰店。”她还是接起电话,怕是客人打来的紧急电话。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然后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是我,开门。”“请问你是那位?”这声音听来陌生,命令的口吻让她不禁皱眉。她没有什么男性客人男性朋友也不会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怕是什么诈骗电话吧?
“奶奶让我带些东西给你。”闷闷的声音还是没有报出名字。
下午离开这里后,安克让的心情一直不舒坦。
帮艾莉丝买了几个包包之后便早早送她回家,想到要跟她吃饭都觉得意兴阑珊。一回到家,奶奶直追问他和柏宁的进展,让他更觉得烦躁,她那泣然欲泣的模样不断鞭笞着他的良知。
虽然所结交的朋友大多是财力相当的企业家或小开,但他自认不是个势利眼,也不懂为何要用趾高气扬的方式羞辱一间小服饰店的老板娘。
“我有带朋友去,但没看上什么。”安克让悻悻然回应,却惹来老人家的不悦。
“你是不是带那个麻豆去?你这傻孩子!”安奶奶气急败坏地摇头,但固执的她没有那么容易感到挫败。
她兴匆匆进了厨房捧出一个木盒交给孙子“来,吃饱饭把这些鲍鱼拿去给宁宁,我朋友刚刚送来的,还是活的那孩子自己一个人住肯定吃得随便,带这去帮她加点菜!”尽管百般不情愿,安克让还是被赶出家门。
此刻,他正捧着鲜鲍鱼站在柏宁店门外,却没料到她已经打烊。
听他提起奶奶,柏宁立即知道是安克让。只有他才会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用这种自以为是的命令口吻,而她此刻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我已经休息了,请你带回去吧!谢谢安奶奶的好意,我会亲自打电话给她。”柏宁的语气不再温和,冰冷得连自己都不太习惯。
“如果你不开门,我会用力敲门,让你的邻居都听到隔壁药房的老板娘已经探头两次了。”这女人竟敢让他白跑一趟,他这人不是可以随便被打发的!
安克让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见到她,为的是不想让奶奶失望一这是他想到的唯一理由,却故意忽略盘据胸口一整晚的愧疚感。
“你不可以这样!”柏宁连忙喝止,拍击铁门的声响却同时传来。
吼!她怎么会无端惹上这种事呀?
柏宁气急败坏地挂上电话,不情愿地朝着门外大吼:“别敲了、我开啦!”再敲下去,左邻右舍那些妈妈们明天肯定又来问东问西了。
柏宁站在玻璃门前等着铁门开敌,恼怒地瞪着外头那双擦得晶亮的黑皮鞋,然后是穿着牛仔裤的健腿、合身白t恤下的结实胸肌,最后是安克让那张得意的脸。
卸下严肃的黑西装,休闲的装扮让他的表情看来较轻松,没有前几次咄咄逼人的态势,柏宁却无法给他好脸色。
“谢谢你特地送来。”她只将玻璃门打开一个小缝伸出手,语调有礼却冷淡。
安克让没有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反倒跨前一步,试着推开玻璃门。“大老远跑来,不请我进去坐一下?”他并不想这么快离开,或许是有种赎罪的心态,不自觉地想做些弥补。
“不方便!”柏宁使力顶着门,也不想跟他攀交情,却为他的态度转变感到不解。
这男人怎么下午还这么伤他,晚上又摆出一副跟她很熟的态度?到底是怎样?是不是又想到什么方式来羞辱她?她警戒地瞪着他。
不习惯被人直截了当地拒绝,尤其是女人安克让决心跟柏宁杠上。
“这么拉拉扯扯不好看吧?快让我进去,待会儿隔壁的老板娘又跑出来看”他半推半哄地硬是往小店挤去,柏宁还真有些顾忌隔壁的李妈妈,莫可奈何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这寒酸地方无法伺候你这位高高在上的总裁,东西放下就请你离开!”但她的嘴巴和心里却没有屈服,表情依旧冷冷淡淡,语气呛酸得很。
“不用你伺候,换我来伺候你”柏宁的嘲讽没逼走安克让,他反倒往后头的工作室走去“这是新鲜的鲍鱼,奶奶交代要赶紧处理,趁新鲜吃了它,你的流理台呢?”“喂!你不可以到里面去!”柏宁跟在后头想阻止安克让乱闯,他却完全将这里当作自己家一样。
“厨房在楼上吧?”他问也没问一声,竟然就脱了鞋直接往楼上走去。
“喂!”柏宁根本来不及阻止,她急着将玻璃门上锁,匆匆奔上二楼想赶走这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