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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是这么说,但南方官员们贪渎严重,效率不彰,公文一去半年竟没有任何回音,派去的钦差大臣要不上下交相贼,要不就空手而回,皇上竟也相信他们同流合污的说法。”
什么?这轩辕王朝竟已腐败成这样?这皇上要换到现代,早就被罢免一百次了吧?楼月恩听得目瞪口呆。“这简直是个昏君!”
“这话你在私底下说可以,明着说,别人还以为我要造反了呢。”申伯延提醒着她,口气却不严厉,因为连他也这么觉得。“皇上其实有些才情,只是太过疏懒,只想享乐不想劳碌。所以我才会一直鞭策他,甚至用百官来牵制他,让他多多少少做点事。”
原来如此,难怪他的“加班”政策雷厉风行,原来是要以下迫上啊!楼月恩点点头,但立刻又摇摇头,因为她马上想到楼玄那张苦瓜脸。
“所以我爹也算是被牵连的?”
“呃可以这么说。这点我很抱歉,但激励皇上,为国为民是做臣子的责任,有时候必要的牺牲是无可避免的。”
提到楼玄,申伯延的脸色有些尴尬。“前朝的律法政策很显然已经不适用了,所以我推行了一连串新政,要是能够顺利实施,必然政治清明,上下一心。这也是想替皇上搏得贤名,史册流芳。可惜先皇仁厚,让众官尸位素餐,现在新君上任,大伙当真该勤政了,却是人人抵制新政,反而与皇上联合起来排挤我。我严以待人,这也是无奈之举。”
想到申伯延在这其中花的心力,每天都埋在公文堆里,还要被抵制,楼月恩都忍不住生起气来。
“那些老贼!早就该告老还乡了!居然累得我老公都病了!”
听到她袒护的语气,申伯延心中一阵温暖“老公”这词很新鲜,听起来更比相公亲密多了。自己的妻子,果然还是向着他的啊!
只不过她提的问题,同样也是他的疑惑。“你以为他们没有提过告老还乡吗?我也想着新官新气象,老的一批退了可以让新人上位。可惜不知为什么,那些辞呈被皇上一一退回,所以那些老尚书们,仍然屹立不摇。”
“虽然我很心疼,但看这情况,你还真的不能不管了”楼月恩看着他大病一场后削痩的脸庞,只觉得鼻子都酸了起来,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这样吧!我会更努力的为你调理身体,大人你处理国事时,不管多么辛苦,也要想着自己是有家室的人了,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先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啊!”“我知道。”他本能的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身子轻搂进怀里。他真的很庆幸皇上赐婚,庆幸楼月华跑了,自己才能娶到她,这种能充塞整个心房的温馨与满足,是别人无法给予的。
楼月恩轻抬起头,美眸微阖,似乎想要迎接一记亲密的吻。而在这样的气氛下,申伯延也动情的低下头,想汲取她的甜蜜,却在她樱唇的前一寸停下了动作。
“我生病”
“我是大夫,我说可以!”说完,她主动踮脚尖吻上他。这老公什么都好,就是在男女之事方面龟毛到令人发指!
这方小夫妻正浓情密意,原本勘察好情况要来向申伯延报告的沈禄,走近后发现相拥亲吻的两夫妻,随即掉头而去,站得远远的不去打扰。
“你们,别靠过去。”他顺便阻止了几个要过去马车旁的侍卫。“咱们先在这里看看风景吧!”
“这里?”众侍卫左顾右盼“沈大人,这里哪里有风景?”
“瞧瞧翠绿的山”呃,山好像秃了“清澈的水”呃,现在干旱。
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下,原本还想替申伯延留点面子的沈禄,只能加重语气说:“大人与夫人正在忙,你们现在过去就坏了好事了,懂不懂!”
“懂懂懂懂懂!”众侍卫一听,就知道那对恩爱的夫妻又在“放闪光”了“放闪光”这词,还是夫人这三天寸步不离的照顾大人时教他们的呢!
“沈大人,这里绿草如茵,风景真好啊,呵呵呵”甚至,侍卫们还配合沈禄演起戏来,众人有的欣赏枯草,有的研究起石头,总之以不要被相爷与夫人闪到为原则,有多远走多远。
“是啊,风景真好呢。”沈禄没好气地看了他们一眼,心头却是叹息,这样轻松的时光,或许不长了。
“这儿还出太阳,朝廷中却恐怕要起风了。”
五天能改变多少事?
对申伯延而言,只是放了五天病假,但当他五天后上朝时,他发现自己被架空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架空。
以前他日日镇守在皇宫里,事必躬亲,皇上想抽掉他的权力都没借口,这次他好死了死请了五天病假,终于给了皇上一个好机会,什么体恤下属、分忧解劳各式各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全搬了出来,将申伯延政令改革的任务分派给了各部尚书,而他这丞相反而成了虚职,什么都不用管了。
因为这不是攸关生死之事,就算有一百道免死金牌也没用。申伯延知道自己推行新政成了很多人的箭靶,根本不能有任何疏失或空隙让别人见缝插针,这也是他刚生病时不愿请假的原因,可是身体的情况不是他能控制的,事倩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怨不得谁。
因此,明明感觉很气闷,但在早朝听令时,申伯延仍得叩谢皇恩,赞颂一下皇上,再若无其事地退下。
只是这群人若是认为他申伯延会因此在朝廷的角力之中倒下,那就未免太小看他了,他们申家为百年世家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退朝之后,申伯延现在无事一身轻,横竖不必“加班”了,他也就顺势回府。现在宫中气氛诡谲,留在宫里还不如回家与亲亲小妻子玩呢!
恶魔般的上司被拨权,其余百官也乐得不用再“勤于问政”这皇上都一下朝就找乐子去了。众人没有了申伯延盯着,还忙个屁,全都忙不迭的想离开皇宫。
不过退朝后由皇宫出来,百官走的都是同一条路,由于申伯延表现得太沉稳、太无所谓了,反而让一些得利的官员们很不是滋味,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点伤害也没有还害得自己差点吐血。
“丞相大人,你现在倒是轻松了,你那组织水陆邮驿的事,落到了老夫头上,喔,不知再来个五年十年,能不能搞好呢!嘿,不过丞相大人请放心,老夫不打扰你休养的”户部的一名吴侍郎,在钱士奇的授意下刻意冷嘲热讽一番,言下之意就是你这新政要推行还得靠老子,老子偏要慢慢拖你又能如何?
“唷——丞相大人难得下朝就离宫,是要返家吗?格你父亲的,看来以后丞相大人可以日日准时回丞相府了?本官还想请教一下丞相大人关于本部你说那什么他母亲的什么紧急时动员兵力瞧瞧我连这名字都忘了,这案子怎么推行啊,呵呵呵”兵部尚书毛一强是个粗人,只是官当得高了,说粗话还会修饰一番,不过他语气可傲了,态度更是不可一世。难得有机会能骑在丞相大人头上,把他要推行的政策当成垃圾一样处理,自然要好好把握机会。
“申相爷还要澄清吏治呢!本朝政治清明,哪里需要这么大刀阔斧。申相爷,老夫直言了,你这案子现在皇上交给咱们吏部了,但老夫可不会动摇柄本去帮你做这事。”吏部尚书岑冬书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驳了他。
听着这些风凉话,申伯延面不改色,更是一点动怒的迹象都没有,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些人,淡淡地道:“本官的政见,都是一些福国利民的政策,并非为了本官一人。如今天灾频仍,地方不宁,正需革新。你们不愿配合推行,否决新政,一再推诿,与本官个人何干?本官的目光还没有这么短浅,只能说,届时若弄得民不聊生,老天有眼,自会谴责不法之人。”
“你”众官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也不敢反驳什么。毕竟申伯延就算无权还是丞相,官大就是能压人。
“说得好!”一旁,一个清脆嘹亮的女声传来,还配合着拍手的声音,竟是楼月恩来了。
因为担心申伯延的病情,又怕他哪根筋不对了刚复工就加班,她便刻意到皇宫外等着,想不到让她听到这么精采的对话。“不愧是妾身的相公,辕轩王朝的丞相啊!心里想的都是为国为民,哪里像某些人为抵制而抵制,不识大体,幼稚得很。”
“哼!熬道人家,愚不可及,国家政事岂有你插话的余地!”钱士奇首先开骂。
“你娘不是妇道人家?你妻子不是妇道人家?你是在骂你娘还是在骂你妻子愚不可及?”要论耍嘴皮子,楼月恩可是结合了古今中外的精华,多出他几百年的经历,怎么可能骂输他?
钱士奇果然气得直甩袖,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怕自己又着了她的道。
“众卿不返家,在这里吵什么?”气氛正僵持凝滞时,突然又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却是皇帝李兴亲临,还早就换好了便服。
“参见皇上。”
行礼之后,钱士奇也不好说出自己被一个女人给堵住了话,便把话绕到申伯延头上,寻寻他的晦气也不错。
“皇上,微臣等人在这里,是在请教申相爷呢。”钱士奇笑得阴险“皇上体恤相爷,让相爷把施行新政的工作放给臣等,只不过新政繁杂,臣等恐力有未逮,再这样下去,新政怕难有实行之日。”
李兴懂他的意思了,这是在为难申伯延呢!于是他笑了笑摆手道:“此事不急。”
百官一下子都像打了胜仗一般,得意洋洋地看向申伯延,那骄傲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他:看到没?皇帝老子都说不急了!
李兴摆了一番架子后,还故意施施然地道:“既然诸位都下朝了,朕也好久没有出宫走一走。如今春花初开,不如和朕一起去赏花吧!”
这话更是排挤申伯延了,因为申伯延当权的时候,百官日日忙碌,连皇帝也不例外,现在一夺他权,所有人就当着他的面手牵手要去游玩,还有比这更削他面子的事吗?
“皇上恩宠,臣等自然遵从。倒是相爷平日政事繁忙,恐怕无法前往啊”这一下,君臣笑成一团,讽刺意味十足。
楼月恩哪里听得下这些话,正要反驳,申伯延却轻轻抓住她的手,朝她摇摇头。
接着,他面色如常地向前朝皇帝一揖,宠辱不惊地道:“皇上,臣领的是国家俸禄,如今天下不安,灾难频仍,臣如今既闲散无事,在庙堂上无所做为,便不愿尸位素餐,做那伴食宰相。故请皇上恩准臣能微服下乡,为皇上巡视天下,察民所需,以安民心。”
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把一干身居高位还准备去赏花的人全都骂进去了,偏偏他又没有明讲,谁只要反驳就是自掘坟墓,所以即使众人又惊又气,却也无话可说。
“噗哈哈哈”楼月恩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在旁窃笑起来,她今天才知道自己的老公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真帅啊!
而李兴原本脸色大变,但后来听到申伯延愿意自我放逐下乡,远离权力中心,想到以后自己在皇宫里就没人会再督促他了,方才那一点不悦便立刻丢开。
“丞相的要求,朕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