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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凡,你少恶人先告状。”潘急道懒懒走来,心疼不已地将哭成泪人儿的卫玲珑抱进怀里。
“瞧,她就站在这儿,没绑也没锁,谁禁得了她?”
“那你说,是谁不让她回家?”
“问她啊。”潘急道不禁发噱。
“葫芦?”卫凡望向她的目光,带着期盼和请求,还有更多的不敢相信。
她抿了抿唇,胡乱找着最有力的说法。
“我如此容貌,发苍老矣,又是身分不明,回去了又能如何?你既无法给我名分,那么”
卫凡唇动了动,还未开口,便教潘急道给抢话了。
“这有什么难的?”他从怀里取出那道圣旨,大大方方地摊开,教他俩都能看清楚。
“瞧见了没,我跟皇上讨了圣旨,就是为了替夕颜救个身分,如今她的身分就是我的妹妹。”
卫凡错愕地瞪着他,不敢相信他竟然——“你阴我?”
潘急道一脸无辜地掏掏耳朵。
“嗄?我听不懂耶,我只知道如果你要带夕颜回卫家,那么你就得奉茶喊我一声大哥,或者是舅子。”一想到卫凡咬牙切齿奉茶的模样,他就乐得快要飞上天。
峰回路转,卫凡千思万想也没想到潘急道找皇上讨圣旨,要的不是指婚,而是纯粹替她巧立身分。从不知道潘急道的心思竟细腻到这种地步,直教他“潘急道,这辈子至今,就现在看你最对眼。”
“那可抱歉了,这辈子至今,就现在看你最讨厌。”潘急道哼了声。
“不过也别急着道谢,你没奉上一杯茶叫声哥哥,我是不会让你带夕颜走的。
“这有何难?”卫凡笑瞇眼,那笑意教潘急道背脊发凉。
“那好,咱们上大厅去。”
“等等,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葫芦终于忍遏不住地开口。
现下是怎么着?她要阿潘帮忙,是要在卫家里里外外布下天罗地网,好让小爷不会受到半点伤害,怎么方才小爷说阿潘要取她又监禁她,如今又拿了个圣旨,她便成了他的妹妹,还要小爷奉茶?
“男人说话,女人闭嘴。”潘急道头也没回地说。
葫芦二话不说就朝他的小腿踹下,教他险些跌个狗吃屎。
“夕颜,你不知道我手上抱着玲珑吗?”他气呼呼地骂道。
“敢摔着玲珑,我就让你明日下不了床!”
“那我得先把玲珑还给你家小爷,咱们才能到床上一争天下。”说着,他还真的把小丫头递给了卫凡。
然,卫玲珑才刚交到卫凡手中,潘急道的胫骨立刻遭到一记狠踢,痛得他忍不住蹲下身。
“混蛋!我是太尉耶,我为你们夫妻俩奔波,结果却被你们各赏一腿,这还有没有天理啊?!”冤死了他,四处奔波的是他,没赏还领罚的也是他,这天底下有没有他这么可怜的官?
“你设计我!”葫芦气得很想再补他一脚,可是心底又很清楚他是真的为自己好,所以这一脚也就狠不下心了。
“咱们说好的不是这样的!”
“你说了算啊?”潘急道恶狠狠地抬眼。
“你那石头脑袋不用力敲,永远都不会清醒!人活在当下最重要,谁管以后会怎样?怕东怕西的,要是到了最后,你担心的事一件都没发生,那你不是冤死了?”
卫玲珑听着,知道原来今儿个发生的事,全都在潘急道的策划之中,就是为了要让葫芦回家,想着不禁跳下爹爹的怀抱,想要给他安慰。
“我”
“不想回去也成,咱们今晚就洞房,看要生几个娃都啊!玲珑你学坏了,你竟然踢潘叔叔!”潘急道错愕难当,不敢相信他捧在掌心疼的干女儿竟学她那不良的父母踢他他心都碎了。
“葫芦是我的娘,不可以跟潘叔叔生娃娃,她是要给爹生姊姊给我的。”她护卫着葫芦,就怕潘叔叔真把葫芦给绑到床上去。
潘急道内心啜泣,暗恼自己忘了这娃儿在场,有些话不该说得太白,导致她现在看自己的眼光没有半点崇拜,反倒是嫌弃得像在看什么脏东西,真是冤死他了。
“玲珑,葫芦跟你爹是生不出姊姊给你的。”他摸摸痛处,装出成熟男人样,摆出他二品太尉的风范气势。
“可是如果要生弟弟或妹妹,那就要潘叔叔帮忙喔,你要知道这圣旨是潘叔叔求来的,没有这份圣旨,你爹爹是无法娶葫芦的。”
不忘再一次地展示圣旨,让她知道他的劳苦功高,得以重新拥有她的崇拜。
“真的?”只见她开心地拉着葫芦的手。
“娘,我们回家。”
见玲珑满心欢喜的期盼模样,要她怎能忍心说不?
握着那又软又小的掌心,看着那透着紧张与不安的大眼,她轻扬起笑意。
“好,我们回家。”至少为了这个孩子,她必须再勇敢一点,努力过后就算结果一样,至少没有遗憾。
“嗯!”卫玲珑用力地点着头。
见母女俩朝主屋的方向走去,潘急道可怜兮兮地收起圣旨,霍地起身,拿另一个人开刀,好让他出一口怨气。
“等着奉茶吶。”这杯茶他是喝定了。
就见卫凡笑瞇了眼。
“阿潘,你年纪比我小,还想当我大哥你八字够不够重?”
明明是和煦笑意,可不知道为什么,潘急道却觉得头皮一阵阵的麻栗。
呸!问他八字?管他八字够不够重,够压他就好!
太尉府的主厅上,卫凡亲自奉茶——一手托着潘急道的后脑勺,一手提着茶壶直接灌进他的嘴里。
潘急道痛苦地瞇起眼,一把抢过茶壶,一手将他推开。
“你谋杀大舅啊?!”混蛋东西,这茶是这么喝的吗?
“此言差矣,不过是感谢哥哥如此奔波请命,总觉得一杯茶太过单薄,总得要一壶才有诚意。”卫凡将茶壶一搁,抱起女儿,一手牵起葫芦,准备走人。
“你敢整我,改天下聘时,有得你瞧的!”他潘急道可不是省油的灯,更不是任人捏圆掐扁的包子武官,敢欺他,就要有被加倍奉还的觉悟!
“我的好哥哥弟弟我,等着!”卫凡笑意退尽,只余吓人寒凛。
“我去你的!”等着,等到下聘之时,他必定必定加个足足十倍讨回!
卫家一家三口走出太尉府,御门早已在马车边上等候多时,一见主子真将妹子寻回,将玲珑抱进怀里,开心得阖不拢嘴。
一坐上马车,葫芦就忍不住数落了。
“小爷,你不要老是欺负阿潘。”
“我是疼他,你知道我向来疼他。”
“那叫欺负。”
“可是他喜欢。”他一脸正经地道。
“你没听他开心得大骂吗?”
“胡扯。”
“唯一不胡扯的就是我真的把你给找回来了。”卫凡小心翼翼地将她搂进怀里,真切地感觉她的存在。
“葫芦,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府?”
先前她和阿潘的对话教他感到不对劲,在那当下,他忍住疑问,而如今,他要知道答案。没道理阿潘知道她的心事,而他却被隔绝在外。
“谁要你认不出我?”她哼了声。
“谁要你不直接告诉我?”
“我说了几次?”她瞇眼觑着。
卫凡无奈苦笑。说再多次又有何用?当他不信的时候就是不信说来这确实是该怪自己。
“是谁跟我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他一定都会认出我的?”
卫凡低低笑着,亲吻着她印着胎记的颊。
“可是你不见了,我没想过你真可以回来,而你又是如何回来的?”
还阳一事只在地方轶闻里听过,就当是野史话本看待,岂料这世间真有其事。
“我不记得了。”她撒着谎,不想要他提心吊胆度日。
“原本一开始,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直到我遇见你,才想起了自己的事,可那时你待颜芩那般好,还当她的面要赶我走”说到最后,还真是埋怨了起来。她从未被他冷落过,可那段时间里,他对她可真的是无情至极。
“那是有原因的,不过她已经不在府上,从今以后,卫家也不可能再出现你以外的女子踏进我的寝房。”他讨好地哄着,怕她就像当初,恼着气着,连见他一面都不肯,走了。
葫芦垂下长睫,思忖半晌才道:“二娘也不可以吗?”
“怎会提到二娘?”
“如果我说我希望二娘回卫家,你答应吗?”她不能坐视二娘沦落至此,住在那破茅屋里,还得倚靠戏武和若真乞讨供她果腹。
卫凡看向车帘外,像在考虑。
“还有,我希望可以接戏武和若真一起进卫家,在我还未回卫家前,要不是他们两个,我说不准就沦落街头当乞丐婆婆了。”就凭他们几顿膳食,她就该替他们争取属于他俩的奖赏。再者,戏武和若真聪颖而独立,只要加以栽培,必定前途无量。
“谁敢说你是乞丐婆婆?”卫凡轻抚着她灰白的发。
“谁害的?”她指着自己的脸。
“你的杰作,结果你还认不出来。”
“我只记得你的容貌,哪会知道那张沙画被我毁成什么样子?”这些年他常到葫芦斋的书房,那是在睹物思人,而不是欣赏那已毁的沙画。
葫芦撇了撇嘴,对于他的解释不甚在意。
“反正那些都不管了,你不准转移话题,我现在就问你,到底允不允让他们一起进卫家?”
“如果我说不呢?”
“我会生气。”她眸子眨也不眨地瞪着他。
“如果你把我当成你的妻子,那么你怎能怠慢我的救命恩人们?”
“那我还能说什么?”这件事打一开始就没有转寰的余地,是不。
他只是习惯在行事前,想得再周详一点,总好过事后懊脑。
当日,回到卫家之后,卫凡便要御门至城郊将三人接进卫家。
卢孟梅重回西厢的房,彷佛她从未离开过卫家。至于戏武和若真,卫凡见过之后,决意找了夫子一并调教,也算是当了女儿的伴读,其余时间再由御门亲自教导武艺,俨然将两人视为女儿往后的侍卫栽培。
偶尔,卫凡会对两人讲解商经,岂料两人脑筋皆动得快,与一反三,学会迭数又能将市井里的消息作为参考,颇得卫凡赞涢。
葫芦乐观其成,庆幸两人的才能没被埋没。
眼见四月将过,春意渐浓,煦阳转烈。卫家里里外外没有半点风吹草动,彷佛灾厄早在不知不觉中度过。
一日晌午过后,葫芦准备着拿手的金枣包,适巧潘急道前来探视她。
“那家伙有没有欺负你?”他劈头就问。
“没有。”葫芦好笑道。差如霜去通报卫凡,自己领着潘急道来到巧思园的亭子。
她特别喜欢这里,小爷以为她是偏爱这人工湖泊、爱这穿柳渡杏的花廊凉亭,最爱在春日时,待在这儿看着漫天而降的杏花,却不知道她之所以喜欢这里,那是因为可以从这里看见主屋里的一举一动。
好比此刻,小爷正在书房里教戏武和若真商经,大哥则陪在玲珑身边听夫子授课。
看着这一幕,她不禁勾弯唇角,直觉得这一刻真是太美好了。从没想过她竟可以享受这一刻的幸福,竟还能在这春日煦阳底下和好右共赏巧思园的美景。
“瞧,就说我的决定是对的。”潘急道一见她的笑容,知道那笑容不是因自己而起,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只要她能开心,那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你总是那么蛮横,交托你的事总是反其道而行。”葫芦轻嗔着。
“有些事就是得要这么办,蛮横霸道都好,就是要达到目的。”
“还说呢,那回你胡意往小爷痛处扎,逼得他说出恨玲珑那种话,你啊有些事能说不能说,你会不知道吗?”
“你还不够了解他吗?他那家伙有事绚寔藏在心里,除了你谁也不说,可你不在了,他能说给谁听?就只好往心里藏,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可那些事不让他发泄,藏在心底总有一天会出事的,至少说出口,让他自个儿正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也好,至仿招他讨厌,哼,我才无所谓。”他很乐意当黑脸的。
“阿潘,你对小爷真好。”如此一想,她也觉得极有道理。
小爷是在自欺欺人,隐藏着恨意,由着本能疼惜玲珑,可那份恨意却如火药,一个不小心点燃了引信,后课就不可收拾了。
“这误会可大了。”潘急道忍不住摩挲双臂,刷掉满手臂的鸡皮疙瘩。
葫芦笑吟吟的,其实她都懂的,阿潘表面上和小爷不对盘,但对小爷可是相当尊敬着,否则他怎会处处由着小爷欺负。
“你也一样。”
“我怎么了?”
“和你的小爷一样,也老是把心事往心里藏去,真是个坏毛病!不过也怪不了你,毕竟你是他一手带大的嘛啧,真是无耻的家伙,从你还在襁褓中就开始觊觎你,把你教导成他喜欢的样子还敢说我恋童,啧。”
“你就是恋童。”
葫芦还没应声,反倒是身后传来一道男音,温暖的拥抱,教她抬眼笑睇着他。
“你来啦,戏武和若真呢?”
“等他们把功课先做完再说。”他占有性地圈抱住她,在她额上烙着吻。
“喂”潘急道翻着白眼。
“夫妻恩爱也要有个限度,再者你们尚未成亲,象样点。”
“不爱看,你可以口去。”卫凡无所谓地耸肩。
“这是你对待未来大舅子的方式?”
“那种圣旨,我去向皇上要就行了,不劳你奔波。”言下之意,就是一点都不感谢他,甚至还嫌他鸡婆。
“你这家伙未免太嚣张了一点。”真是的,这种死德性要他怎么受得了。
“还比不上你派来的那些侍卫嚣张。”卫凡哼了声,大剌剌地在两人的中间落坐。
“前门后门,东厢西厢,北院主屋全都是你的人该彻走了吧。”
“你去找皇上说去。”潘急道品茗,懒得理他。
“至少撤掉一些。”
潘急道掏了掏耳朵,见几个丫鬟手上端着木盘而来,只见那一碟碟的金枣包上头淋着金丝,称着白嫩香弹的包子皮,教他馋了起来,待东西一上桌,立刻动手抓了一颗。岂料都还没拿稳,隔壁一只大手随即拦截了过去。
“喂!你眼睛瞎了,没看到桌上这么多碟,硬是要抢我手上这一颗。”潘急道没好气地吼着。
卫凡边慢条斯理地尝着葫芦的好手艺,边摇头叹气着。
“这等武艺竟是宫中太尉,这皇上、皇后的安危真是教我担忧。”
潘急道死死地瞪着他,猛地出手,却见瞬间眼前几个碟子全都挪移到卫凡面前,他出手再抢,却被反拍着手。
“你不要太过分了!”他生气了,竟连颗金枣包都不招待他。
“连颗包子都抢不到你要不要考虑提早告老还乡?”
闻言,他眼角抽搐着,还没开火,就见葫芦轻而易举地从卫凡面前,取了一个一碟子搁到他面前。
潘急道见状,拿起金枣包,很故意地在他面前,用力地咬上一大口,接着两三口就把拳头大的金枣包都塞进嘴里。
卫凡凉凉看他一眼。
“幼稚、粗鲁,不懂品尝。”
“谁敢跟你比啊?”幼稚鬼竟然连颗金枣包都不与他分享。
“由此可见你的武艺远不及葫芦,你还是辞官吧,否则哪日宫中发生撼事,你可是难辞其咎。”
“你这张嘴”
“潘叔叔!”
骂语还在舌尖上打滚,突地听见卫玲珑娇柔的唤声,教潘急道立刻换了张脸,回头张开双臂,结果就见小丫头动作利落地闪过他,扑进胡芦的怀里。
“登时,潘急道觉得这四月天好冷,他的胸怀好空虚,好寂寞”
“我去你的,在我耳边说什么书?”他恶目横瞪旁边说话的卫凡。
“赶紧成亲吧。”卫凡很哥儿们地拍拍他的肩。
潘急道怒瞪他一眼,径自拿着金枣包大吃特吃。
葫芦早已习惯了两人斗嘴,一切由着他们,自己拿了颗金枣包给女儿,催促着其他人也一道尝尝。
“夫人,不用了。”几名丫鬟不敢踰矩,乖乖地退到凉亭外。
葫芦也不以为意,拉着如霜和御门一道品尝,一人一颗包子,配着她一绝的金枣茶,众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欸,这碟子里怎么有彩沙?”潘急道拿起一颗金枣包,发现碟子周围,甚至是石桌上都有淡淡彩沙。
“葫芦,你又开始玩沙画了?”卫凡讶问着。
“没啊,我近来哪有空玩?”话是这么说,但待她凑近一瞧时,果真瞧见桌面上有着白色的彩沙。
正疑惑着,余光瞥见卫玲珑猛地抱住肚子。
“玲珑,怎么了?”葫芦赶忙将她抱进怀里,感觉她一身冷汗涔涔,彷佛忍受这痛楚已有一会儿了。
“不舒服。”卫玲珑气虚喃着,偎在她的怀里。
“哪儿不舒服?”卫凡查看着女儿的气色,却惊觉她的脸色快速翻黑着。
“不舒服”
“找大夫!”他吼着。
“是!”御门走了两步,也突觉身子不对劲。
“”翻急道无力地往卫凡肩上靠着。
卫凡蓦地回头,只见潘急道额上布满细碎冷汗,同时,就连自己也不对劲,随即看向葫芦。
葫芦却像是没事般,不解地看着他们。
“怎会有毒?”这些金枣包都是她亲手做的,就连包子上头的拔丝都是她调配而撒的,怎会有毒?
况且她也吃了包子,可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然,比她还晚吃包子的如霜都已经难受得蹲在石椅旁她心底莫名颤惧着,抬眼,对上凉亭外一名丫鬟的视线,她的神情和她一样惊惧,好似看见了多不可思议的情景。
那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她下的毒意外她竟没事?可是为什么?
“还不赶紧去找大夫?!”卫凡瞪着凉亭外的丫鬟。
几个丫鬟闻言,赶紧前去找大夫,适巧和戏武及若真擦身而过。
“发生什事了?”若真问着。
“他们中毒了”葫芦吶吶道,紧抱住卫玲珑。
“嗄?!”
丫鬟闪立即找来大夫,大夫诊治过后,发现大伙中的是同一种毒,毒名为生附子,极易取得的一味中药。
幸好毒量不多,只会让人觉得难捱而不及致死,而卫玲珑年纪最小,于是发作得最早,也怕毒性伤得最深。大夫开了药方,戏武便立刻上街去抓药。
“夫人,大夫都说不碍事了,你别担心。”躺在锦榻上的如霜,气若游丝地安慰着。
“怎会这样?”看着面无血色的卫玲珑,葫芦愧疚不已。
“夫人,你可有察觉任何异状?”
“异状?”
“好比你在做金枣包时,是否有谁在你身边行动鬼祟?”如霜担心的是府有无二心的丫鬟。
葫芦垂着眼,想起在亭外的那名丫鬟,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丫鬟就是当初进厨房抱怨颜芩难伺候的丫鬟,对方那眼神教她觉得不对劲,怀疑这下毒事件与她有与,却无从理解她的动机。
“夫人?”
“你别担心,这事我已经差若真处理了,应该”
话到一半,门突地被人推开,葫芦赶忙起身。
“二娘,你怎么来了?”她明明交代府里的人别拿这事惊动二娘的。
“怎会发生这种事?”闻讯赶来主屋的卢孟梅低声询问着。
“二娘,我也不知道他们吃了我做的金枣包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葫芦将所有中毒的人集中在主屋厢房和寝房里,担忧地以湿布巾覆在卫玲珑的额上,只盼能缓解她的不适。
“可有差人将厨房里的物品全都扣住不动?”
“有,小爷派了丫鬟处理了。”
“药方可抓回了?”
“有,已经在熬了。”不久前戏武回来,已经进厨房熬药了。
“爷呢?”
“他、阿潘和我大哥都在他的寝房里。”
“你去瞧瞧他们吧,玲珑和如霜就交给我了。”
卢孟梅话一出口,躺在锦榻上的如霜急得不知道该怎么跟葫芦暗示。尽管夫人对姨老夫人没有防心,但不用主子吩咐,她也对姨老夫人再三戒备。
“这样好吗?”葫芦低问着。
当然不好,如霜无声喊着。
卢孟梅掀唇笑得自嘲。
“当然,你会对我有所防备也是应该的,毕竟我”
“不是。”葫芦紧握住她的手。“二娘,你这两日都没到外头走动,就连三顿膳食都吃得不多,我担心你是不是身子不适。”
她微诧地看着葫芦,没想到她竟是如此地关注自己。
“放心,我不碍事。”卢孟梅深吸口气,轻拍着她的手。
“玲珑这孩子嘴甜得教人疼入心底,我会好生看顾她,倒是你,也想去瞧瞧爷他们的状况吧。”
“二娘”葫芦无比感动。
她正分身乏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二娘肯帮她自是最好。
正要起身,便见戏武适巧端着药进房,她忙问:“药熬好了?可有送三份到小爷的房里?”
“若真送过去了,潘大人正在和鲁副官谈话。”戏武将刚得知的第一手消息道出,再赶紧端着药吹凉。
“还有,若真说,你要找的那个丫鬟,他怎么也找不到。”
鲁副官是负责守在卫家的太尉副官,今日出事,潘急道八成曾要鲁副官追查。
“我知道了。”她粘点头,得知入鬟私逃,表示事实八成和她猜想的一样,不由得想她离开了也好,省得又在守里作乱,只可惜无从得知谁是幕后主使。起身,她压根没瞧见如霜直朝自己眨眼睛,径自看向卢孟梅。
“二娘,玲珑和如霜就宋烦你照料了。”
“去吧。”
“葫芦离开房间,适巧瞧见鲁副官离开,她朝他点点头,随即转进卫凡的寝房。
一进房便见御门拖着不适的身子,正准备把药递去给主子。
“大哥,我来。”她忙喊道,将药碗接过手。
“葫芦,你怎么来了,玲珑谁看顾?”躺在床上的卫凡正使劲撑起上身。
“你别担心,有二娘在。”她端着药碗坐在床畔,轻吹着汤药。
“你把玲珑交给二娘?”
“别担心,没事的。”她吹凉汤药,轻柔地喂着他。抬眼环顾四周,才发现压根没见到若真。
“若真呢?”
“我给他一个任务。”躺在锦榻上的潘急道说,面如土色,笑容却依旧迷人。
“那个夕颜妹妹,可以端一碗药给我吗?”快,否则他觉得他快死了。
葫芦赶忙起身,端起桌上两碗药,分别递给他和御门。
“谁要你贪吃吃那么多。”卫凡幸灾乐祸着。
“我是舍身救人,别不知感恩。”
“那是你蠢,我拚命地挡,你还是拚命地吃。”他摇头叹气。“你都不知道我用心良苦,就怕你吃多死得快。”
“我去你的!”潘急道笑骂着,浑身乏透了,但有他斗嘴就觉得没那么倦了。
“你们两个,就连身子不舒服都还要斗嘴吗?”葫芦一手叉腰,一手像茶壶状地来回瞪着他们。
“是他先招惹我的。”潘急道呿了声,接收到葫芦冷怒的眸色,乖乖闭上嘴。
“现在都还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你们还有心情谈笑风生?”就算她知道是谁作乱,但不知对方用意,仍教人无从防起。
“别担心,阿潘已经派人追查了。”卫凡疲惫地倚在床柱上。
葫芦垂着眼,怎么也拂不去内心的恐惧。眼看四月就要过了,为何偏在这当头出了这事?
“夫人。”
外头传来唤声,葫芦回就见戏武推开门。
“怎么了?”
“有丫鬟禀报说后院那儿有古怪声音,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