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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失而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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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一路往北而去,艾然无心看景,只是垂着脸不语。恨不得早点离开,可是心却像已在此扎根,马车愈行愈远,她的心也被硬生生拉扯着,痛得无以复加。

    坐在她对面的耿于怀观察着窗外的景致,确定自己的推断并无误,移回目光,忖了下道:“如此一来,你应该就能看清召荧确实是一直在利用你。”

    她心口一窒,抬眼瞪他,恼他竟在这当头落井下石。

    “我说错了吗?说来好笑,一切明明是召荧所策划,可是到最后竟是你食恶果,想想我也替你掬了一把同情泪。”他笑得幸灾乐祸。

    艾然本是恼着,但愈听愈是觉得不寻常。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不懂吗?说穿了,不过是召荧严办吞云知府和底下六县县令,结果邢去忧逃出,以为召荧喜欢你,所以才针对你,以为杀了你,就能报复召荧,可实际上,召荧才不痛不痒呢!”

    艾然不解地睇着他。为何他这回答听似在告诉她一些隐情?

    “他做的事,关我什么事?”她佯怒道。

    “可不是?就可怜了你义父母因此被迁连。”

    经他提醒艾然顿住。没错,好端端的,为何暗夜突然起火?难道这一切都是邢去忧所为?

    那个在洪灾之后,为百姓奔波的广源县令会做出如此可怕的事?

    她身染瘟疫时,大人从未对她说过那些官员如何处置,不让她知道;难道是怕她心生恐惧?一如暗夜恶火,他也不点明那火要的是她的命,是怕她内病?

    思及此,她无奈摇头。那对母子果真是相似得可怕,然而这些事,为何耿于怀却挑在这时对她说?

    “耿爷,你”“说真的,我还挺讨厌你的,你走得愈远,愈合我意。”他大声截断她的话,不住以眼神示意她。

    艾然不解地看着他,就见他朝前座方向指了指。

    车厢和前座隔了木板,她虽然猜不出他的意思,但依稀明白他是要她跟着一起作戏,但用意是?

    “你放心,有多远,我就送你多远,最好是远到再也回不来。”他说着,轻掀车帘,眉头不禁紧蹙。

    为何还不见人跟上?难到是那门房没有将这事通报?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艾然惊觉这并非通往寻阳的城东官道,而是城北。有阵阵浪潮声,这儿不就是在河岸边了?

    为何走这条路,难不成是要乘船?可不对,前往寻阳,搭马车并不比舍船慢难道是车夫有问题?

    “你想对我做什么?”她问,学他以眼神瞄向前座。

    “这个嘛”

    耿于怀的话未竟,马车已经停住,艾然睇着他,就见他朝她摇摇头,下一刻车厢门已被打开,站在外头的是一身粗布短臂,头戴斗笠乔装车夫的邢去忧。

    “大人?”耿于怀佯讶。

    “下来吧。”邢去忧笑喊。

    耿于怀下马车,松口气道:“我一直等着大人和我联络,如今见大人无恙,总算教我放心了。”

    “是吗?”邢去忧不置可否,一把扯下马车内的艾然,抽出腰间麻绳,将她的双手捆绑。

    那力道扯得艾然痛瞇起眼,却倔强地不喊疼,只是问:“大人,你为何”

    “绑着总是方便行事。”邢去忧笑答。

    那笑意教艾然头皮发麻,尤其在瞧见双手的麻绳被系上一颗颗泥团般的圆球时,她开始恐惧。

    不会吧,这该不是古代的炸药还是手榴弹吧

    “大人这么做,是打算挟持她来威胁召荧?”耿于怀试探问着。

    邢去忧抬眼,看他的目光冷沈得教人心头发颤。“真是太可惜了,我一直以为是可以相信你的。”

    “大人?”耿于怀一脸委屈,像是难过自己被误解,但其实心乱如麻,直怕魏召荧赶不及救人。

    “于怀,打从官宴之后,你不让我的人动手杀魏召荧时,我就知道你根本是魏召荧的内应。”他说着,扯起艾然走向岸边。

    沇水为漕运八丈河分支,河面在吞云城北处最窄,先前魏召荧派人在晋平县的源头炸宽河面,引流分支,再从城北截断水源,以防瘟疫透过沇水更加蔓延。

    所以此刻,以巨石堆为界,以东可见河床**,以西则是水源充沛,可水势极为湍急。

    “大人,你恐怕误解了,那晚是召荧误以为他们欲除的对象是艾然而离开了房间,可不是我阻止那些人动手,这不关我的事。”

    艾然悄悄握拳,虽然她有些地方听得是一头雾水,但却明白耿爷确实一心为大人,否则不会冒险取得邢去忧的信任,以得知到消息。

    反观邢去忧却是从一开始就打算除去大人真是教人不敢相信,在这严刑峻法的年代里,竟有人如此恣意地买凶杀人。

    那夜大人突然闯进清华池,原来是怕她遭遇不测,也才那般直接地告白

    “是吗?”邢去忧拉着她踏上几丈高的巨石堆。“那么在这女人染上瘟疫后,你为何那般好心地要魏召荧带她离开?你明知道只要这女人将瘟疫传染给魏召荧,一切都好办了,你却偏偏破坏了我的计划,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艾然惊讶地瞪大眼。听这说法彷佛他早知道瘟疫一事,非但不设法解决,反倒放任传染,甚至打算藉此伤害大人这人是不是疯了?

    “那是因为我没料到召荧竟会愿意为了她回魏府。”

    “这么说来,不是有些矛盾了?你刚刚才对她说,魏召荧打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她,若只是利用,他又何必在意她的死活?”

    耿于怀不禁语塞。他故意在马车上说那些话,是希望邢去忧以为他仍旧是站在他这边的,岂料反而被抓到话柄。

    “不过说来你也挺可怜的,认了一对老夫妇为爹娘,对他俩尽心尽孝,人家却为了十两银子收下我给的火药粉,准备把你给烧死遗憾的是,那老家伙怕是眼花手抖,才不小心把自己给烧死吧!”邢去忧说着,轻拍她的颊。“而魏召荧也不要你了,你留在这世上又能如何?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艾然水眸圆瞠,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什么。

    爹娘要杀她怎么可能?心思转动,她想起自己昨晚前去时,根本没有事先通知,那娘怎会准备了她爱吃的料理?而向来淡漠待她的爹也突然热络起来原以为是自己所作所为感动了他,岂料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而大人是不是发现了,所以那般坚决地拒绝救他俩?

    不解释是不是怕她知道了来龙去脉会伤心?

    是这样吗?

    “你想做什么?”邢去忧回头,瞪着偷偷来到身后的耿于怀。

    “放开她!”

    “不可能,她是我引诱魏召荧的饵,唯有他们全部葬身于此,我才有机会可以重新翻案。”邢去忧抽起腰间的佩刀,逼得手无寸铁的耿于怀退后。

    “不可能翻案的,召荧早将你的罪行上奏了!”

    “那又如何呢?只要除去罪证,饶是皇上也不得独断处刑,再者我还有好几个替死鬼可以用呢!”他说着低低笑了起来,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身影上,长臂往艾然肩上一搭。“瞧,他来了,你是不是死也瞑目了?”

    艾然望去,果真瞧见魏召荧骑快马而来。但照邢去忧的话意,绑在她手上的恐怕真是火药,要是大人来了,岂不是要跟她一道送死?!

    说来说去,这全是她的错,是她不明真相,才会让邢去忧给逮着,如今怎能再连累大人?

    “邢去忧!”魏召荧拉紧缰绳,马儿扬高前蹄嘶鸣着。

    “于怀,多痛苦呀!人家是为伊人而来,从头到尾眼里都没有你啊!”邢去忧嘲讽道。

    耿于怀脸色忽青忽白。

    艾然恍然大悟。原来这事邢去忧是知道的,难怪在她不经意道出时,耿爷那般激动,他如此害怕秘密曝光,必定受制于邢去忧,但他还是冒险帮助大人和他相较,实在汗颜。

    “邢去忧,放开艾然!”魏召荧跃下马,大步踏上巨石堆。

    “你过来啊!”邢去忧喊道,从怀里摸出火折。

    见状,耿于怀二话不说冲上前,想要压制他,但却被利落闪过,反遭他将长刀搁在颈项上。

    “耿于怀,你真是好度量,为了心爱的魏召荧,竟然甘愿救他的女人。”邢去忧叹了口气,像是为他惋惜般,又突然看向魏召荧道:“你真是好福气,让这个男人对你如此的”

    “住口!”

    就在耿于怀吼出口的瞬间,艾然趁机用力一推,邢去忧猝不及防,身形往旁倾落,但几乎是同时,他反手抓住她手上的麻绳,扯着她一道掉落。

    “啊!”“艾然!”耿于怀和魏召荧同时扑上前去,却来不及抓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掉落沇水。

    魏召荧不假思絜跃入河里。

    耿于怀站起身,朝后方魏召荧带来的人马喊道:“艾姑娘落河了,快来救人!”话落,跟着跃下河里。

    沇水湍急,水底回流强劲,一旦被卷进,再谙水性也无用。

    八贤也带着几名善泅的屯兵齐齐跃入,然而时间如沙,缓而密集地流逝,魏召荧一次次地浮出河面再游入河底,终究不见艾然身影。

    他心急如焚,尽管身虚体乏,却不敢休息太久,一次次地寻找,然而始终无果。

    “艾然!”他声嘶力竭地呼唤,多怕她就像那个月圆之夜,在他面前变得透明不见,他还记得,她说过当没有人需要她时,她就不存在

    别啊,他需要她,她需要她!

    回来!

    “大人!”见他昏厥沉入河底,八贤振臂游去,吼着其他人帮忙将他拉上岸。

    然而不管如何打捞寻找,日已西下,艾然像是消失了一样。

    艾然张开眼,眼前是再熟悉不过的现代化套房,八坪大的空间再隔了个小小的厨房,而床边摆上一张书桌,书架上满是数不清的书藉,有她创作的bl小说,还有各种专业书藉。

    这里,是她的房间。

    嗯,她的房间

    闭了闭眼,她蓦地坐起身,前后左右地看。

    不对,她怎会回来了?

    想了下,她冲到书桌前,打开计算机屏幕,发现时间停留在她离开的那一天,而计算机里的档案,停留在她正要着手开始写的楔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一场梦?

    她怔愣坐下,膝盖撞到桌脚,痛得她瑟缩了下,掀开睡衣,只见膝盖上的伤口还淌着血未结痂。

    “不是梦。”所以,她是回来了?

    不,怎么可以?!她还没跟大人道歉,她必须跟他道歉可她要怎么回去?

    眼角余光瞥见计算机屏幕。当初穿越时她正在打字,如果她重新将这胡事打进去,是不是就可以回去?

    思及此,她双手搁在键盘上,正准备要键入他们的相遇时,十指却是僵硬不能动,她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忽觉就连头都很痛,耳边还隐隐听到有人声嘶力竭地呼唤“艾然,回来!”

    瞬间,她痛得闭紧眼,再张开眼时,陌生的屋顶教她疑诧,挣扎着要坐起,却发现浑身痛得她想哭。

    “大娘,你醒了?”

    床边的唤声让她瞪大眼,视线中是张娇俏的圆脸,头上绑着双髻。

    去你的大娘她好想念大娘这个词,只有一个地方才会叫她大娘,能再被这么叫,真是太好了!她心急地追问:“姑娘,这是哪儿?”

    “是掬雾城,我爹爹在沇水发现你,就把你给捞上船,为了找大夫,咱们眼下是在一家客栈里。”

    掬雾城?她呆了下,只觉得这名字好陌生“这里离吞云城很远吗?”天啊,她不会跑错地方了吧?!

    “有点距离喔!”

    闻言,她才松口气。“姑娘,可以帮我络我的家人吗?”

    “你的家人是?”

    “吞云城的魏召荧。”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有回现代,或者只是梦回现代,但那都不重要了,神啊,她只想待在有他的地方,哪都不去。

    吞云城北沇水岸边。

    十数天经过,魏召荧依旧不放弃地在河边寻找艾然的身影,就连皇上下旨,要他回京报告此事,也抗旨不归。

    “你给我象样一点!”关氏再也看不下去地打他一巴掌。

    魏召荧犹如行尸走肉,依旧面无表情,彷佛他的魂魄随着艾然的离去而消逝。

    “伯母。”耿于怀出声劝阻。

    “你别管,这孩子就是没担当,不过是点小事,竟放任自己变成废人!”

    “这不是小事!”魏召荧突然放声吼着。

    “一个艾然比得上全城数以万计的百姓性命?!你瞧瞧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当初艾然身染瘟疫卧病在床时,还担忧着瘟疫扩散,危及百姓,可你呢?瘟疫尚未全面防堵,牢里的县令未审要是艾然知晓,你因为她而懈怠颓废放任百姓不管,她情何以堪!”

    “她会回来吗?”他的嗓音沙哑,面貌憔悴。

    关氏抿了抿唇,半晌才道:“当初,我不让你迎取淑娴,是因为她天生患有心病,我治不了她,一如我治不好你爹的病,淑娴的死是早可预见的,而我不希望你尝到和我一样的痛!可是艾然不同,她身无隐疾,更是个乐观自信的姑娘,我相信老天不会待她太薄,沇水又长又宽,或许她被水流冲到其他分支,甚至幸运地被人救起,会的,她会回来的,我这门绝学还等着传给她!”

    “娘,淑娴的事,你为何从不跟我说?”他哑声问道。

    “都过去了,急緰重要的是,你必须先上京一趟!皇上还等着你回去复命,至于这儿娘会继续找艾然,你无需挂心。”

    魏召荧定定地看着母亲,突然伸出双臂,将她搂进怀里。

    关氏怔了下,才伸手抚着他的肩,摸着他的头。

    他缓缓地闭上眼,不让眸底的泪被人瞧见。

    疼于,他明白艾然为何会那般亲热地搂着她的义母,为何她总是期盼有人摸摸她的头因为就算再坚强,也需要一个可以恣意撒娇的安心所在,一个可以在彷徨失措时给予温暖的怀抱。

    “都几岁的人了”他抱得太久、太紧,反教关氏有些赧然地咕哝着。“快去快回,找到艾然就赶紧成亲吧!”

    “谢谢娘。”

    一句谢谢,不再客套而疏离,母子间的嫌隙一个拥抱就能跨越。

    当日,魏召荧起程返京复命,当晚,有人寻上门来,说是受艾然之托传来音讯,关氏半信半疑,但还是央请耿于怀走一趟掬雾城。

    掬雾城,悦来客栈。

    尽管已经休养多日,也可以下床行走,但艾然全身却是无一处不痛。

    据大夫说法,是落水时水流造成的伤。

    她可以理解,就像是跳水失败造成的大面积瘀血吧!

    这点小伤她没看在眼里,只是不懂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为何大人始终没传来半点消息。

    “艾姑娘,吃点东西吧!”

    门开,救了她的姑娘踏进房内,后头跟着端膳的店小二。

    “水灵,有没有消息?”她摇摇晃晃从床上起身。

    “还没呢!从这到吞云城,就算走水路也要三、四天,来回就得费上七、八天,大概这两天就有消息了。”水灵上前扶着她到桌边坐下,店小二已经搁下早膳离开。“别担心,我爹派去的人,不可能出乱子的。”

    “真是太谢谢你们父女了。”她感激不已道。

    算来她也是福大命大,才会一路上都遇到贵人,有惊无险。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水灵,人如其名,水灵灵的一个姑娘家,笑脸迎人,讨喜极了。“先吃点东西吧!待会还要再喝一帖药。”

    “嗯。”应了声,才拿起筷子,随即听见起敲门声,一道沈嗓低喊道:“小姐。”

    “欸,这快就回来了。”水灵微诧起身开门,家仆身后还跟了个男人。“你就是魏召荧?”

    闻言,艾然撑着桌面起身,身形微偏地看向门外,一见来人,脱口叫喊“耿爷?!”

    耿于怀先朝水灵颔首,随即踏进房内,盯着半晌才吐出一口气。

    “艾姑娘没事,真是太好了。”

    “耿爷,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她激动上前,看到熟悉的人,心这才稍微安定下来。“大人呢?他没和你一起来?他没事吧?”

    瞧两人似有话要说,水灵便和家仆先离开。

    听她连珠炮般的问,耿于怀不禁笑柔了眉眼。“要是知道你安然无恙,他就一切安好。”

    “耿爷,大人怎么了吗?”她听出他语带保留。

    “他没事,只是这阵子疯了般在沇水畔找你,就连皇上要他回京,他都一再抗旨。”

    “现在呢?”闻言,她心急又问。抗旨听说会砍头的,他怎么能?

    “他已经起程回京,而他前脚刚走,就有人到魏府通报你的消息,所以伯母让我走这一趟,确定到底是不是你。”怕她担心,他简扼地把经过交代一遍,再仔细看她,发现她的气色极差。“你不要紧吧?我听那家仆说你伤得不轻。”

    “没事,既然还能走动,肯定不是大问题,倒是大人抗旨再回京,会不会有事?”可千万别因为她而惹恼圣颜。

    “放心吧!皇上要他回京是因为他查案有功。”耿于怀示意她先坐下。“倒是你,你太疯狂了,竟在那当头推了邢去忧一把。”

    “他的下场如何?”得知大人并非被降罪,她安心了点,随口问起其他事。

    “死了。”

    “是吗?”她愣了下。

    “他是死有余辜,你无需介怀,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如此勇敢。”

    “我哪是勇敢?有部分是因为他要把你的事说出来,我说过,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我不说,谁也别想说出口。”那种抓别人小辫子要挟的人,她最讨厌了。

    没想到她竟如此重诺,耿于怀微愕,心底微微发暖着。“多谢你。”

    “这是我该做的凶5

    “我终于明白召荧为何会对你一往情深了。”唯有相处过,才能知道表相下的心是如此真诚难得,他由衷地祝福两人。

    “嗯,我还没向大人道歉呢!我有好多话要跟他说,我耿爷,你能带我去京城找大人吗?”她好想他,迫不及待想见他,唯有真正地碰触到他,她才能真正安心。

    “此刻去,恐怕会和他错过,倒不如先回吞云。”从掬雾到将日城,坐马车要费上十天,届时万一召荧已经在回吞云的路上,岂不是白跑一趟。

    再者,她身子不适,也不适合一再奔波。

    “可是大人在京城当官,他”

    “放心吧,将吞云贪污一案办完之后,他一定会回吞云找你。”

    “那就麻烦耿爷了。”

    “不麻烦的。”她为他守诺,他送她一程,应该的。

    几日后,魏召荧抵京复命,皇上当下敕令他为吞云知府,严惩贪官。

    下朝,他赶着再回吞云城,却在出店时遇见皇商卫凡。

    “魏大人。”卫凡恭敬作揖。

    “卫爷。”

    “大人气色极差,是近日公事繁忙所致?”

    “是。”他神色淡漠。“本官还有要紧事处理,先走一步。”

    “大人可记得我还欠你一份人情?”

    当初为救妻子,他曾麻烦身为纯阳之人的魏召荧,待在妻子身边镇压阴魂。

    “改日再说吧!”没有心思讨人情,魏召荧迈步要走,像是想到什么,又回身问:“卫爷,如果本官要你代寻一人,不知可否?”

    “可以。”他迫不及待想要早点还清人情。

    “那能否帮我找艾大师?”

    “艾大师?”卫凡闻言低低笑开。“大人该不是想找她论相问卜吧?不过这事问我,还真是问对了。”

    “难道卫爷”

    “五月时,广源县有家钱庄拿着艾大师的签名要我处理,一张签单三百两,让我担忧艾大师恐怕真要把我卫府给吃垮,可这个月,掬雾城那又有张签单,但却只是十文钱你说这艾大师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这个月?”他颤声问。

    “是啊,就在六月十八日,掬雾城的悦来客栈。”

    “多谢卫爷!”心头激动,魏召荧无法再多作停留,举步飞奔,一出宫外,便要八贤策马狂奔。

    看着他的背影,卫凡微扬起眉。“这人情也未免太好还了。”

    魏召荧心急难耐,过了驿站,弃马车改为策马,从京城赶至掬雾城,本该是十日的路程,硬是被缩短成六日。

    但到悦来客栈时却听说——

    “被接走了?”

    “是啊,已经是九天前的事了。”

    “可知是谁来接走的?!”

    “我听艾姑娘唤那人——”掌柜绞尽脑汁,突然击掌道:“耿爷。”

    魏召荧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道谢过后,再起程回吞云。

    他策马飞奔,归心似箭,恨不得速度再快一点,恨不得自己可以长出双翼,立刻回到所爱身边。

    一回到府前,下马后,他飞快地跑,经过中庭时,听到银铃般的笑声,所有恐惧和疲惫瞬间被驱走,他终于可以放缓脚步,不再像是被拉到极限的引弦。

    “娘,真的好苦嘛!”

    他看见艾然窝在他娘亲怀里撒娇。

    “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关氏有些招架不住,但还是怜惜地轻抚着她的发。

    “娘,你说过,不管是几岁,孩子就是孩子,我这个孩子就想要娘疼嘛!”

    “说这话你羞也不羞?”

    “不羞不羞,这是天性,为什么要害羞?”艾然从她怀里抬眼,说得义正词严。而就在这时,她瞧见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不知何时无声无息来到关氏身后。

    不过二十多日未见,她却觉得像隔了一辈子似的,想笑,却是泪眼蒙胧。

    “大人,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他也笑着,同样泪光闪动。

    失而复得,原来是会喜极而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