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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依等于是被软禁在劲风阁。
她每天的工作其实挺简单,除了伺候铁征梳洗,就是打扫整个院落,每日的膳食自有人送进来。
铁征一向到前厅与铁柔用餐,平时也都在外操兵,偌大的院落冷冷清清的只有她一人,倒是落得清静。
虽然铁征待她如无物,这倒称了云想依的心,寂寥平静正是她最好的伴侣。忙于公务的铁征通常很晚才回到劲风阁,打点好一切的云想依便独坐在寝房门口的栏杆上仰望一轮明月。
又是月圆时分,她也记不得来此多久,甚至这是哪儿都没在意过。只是这儿的月圆特别清晰明亮。
云想依下意识地伸出双手,似要奔向那触手可及、温暖有如母亲怀抱的明月,一双明眸朦胧得几近痴迷。
铁征回到劲风阁,便见到这幅月下嫦娥的娇美姿态。
他舍不得打扰这幅优美的画面,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看得出神。当时见到的她,就像现在这样,有如月下仙子般清灵动人。
只可惜,这样的女人却是专门魅惑男人的女妖
铁征撇着嘴角,从鼻间轻哼出的气息虽然微弱,却引起云想依的注意。她转头望向声音来处,发现立于暗处的铁征,即刻转身跃下栏杆,脚踝却被绊了一下,整个身子眼看就要扑倒在地
铁征一个箭步将她揽在怀里。“就不能小心点吗?!我没办法每次都救得了你。”
口气带着责备,但这是最近他对她所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云想依任由铁征抱着,由他身上传来的汗味夹杂着风的清新气息,她的心跳不自觉加快,甚至涌上一丝丝奇妙的晕眩感。
感觉他的鼻息愈来愈近,云想依下意识闭上双眼,但凑上来的不是记忆中温热的唇,而是漠然的指令。
“还不进来帮我更衣?”
当她再次睁开眼眸,铁征早已转身入房,陪伴她的只剩一轮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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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姊姊,对不起,是我害你被大哥关在这儿”一进劲风阁见到云想依,铁柔脸上满是愧疚之情。
在房里休息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大夫准她下床,铁柔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云想依。
听说她现在是大哥的贴身丫鬟,而且被规定不可离开劲风阁半步,她直觉想到一定是因为当初月姊姊说了那句不该说的话惹恼大哥,一切都归咎自己太多事。
大哥是出了名的严厉,以前他也有过几名贴身丫鬟,每个伺候他的人莫不战战兢兢,将之视为苦差事。因为他向来对女人不假辞色,嫌她们不够机灵或太笨,最后干脆不让丫鬟伺候。
不过,这次他破例将月姊姊收入房,铁柔实在不懂这是种惩罚还是有其他含意。以那天大哥不假他之手抱着月姊姊回房的态势看来,他并不那么讨厌她。
每次铁柔向大哥讨月姊姊来服侍她,他总是淡淡说句:“你还是少和她亲近,她不是你想象中那种人。”
今天恰巧段衍刚没有随大哥出门,由他守在劲风阁,她软硬兼施,苦苦哀求才破例得以进入。
“大哥也真奇怪,你只不过说出真话,犯不着将你软禁在这里嘛!”铁柔见着云想依又回复疏离有礼的模样,忍不住抱怨。
好怀念有月姊姊陪伴的那几天,她真的好希望有个姊姊能说说体己话。
“奴婢在这儿很好,小姐别挂心。”云想依浅浅一笑。
她发现自己很难对铁柔的热情无动于衷,尤其她的天真直率竟让她有几分欣羡。
“好什么?瞧你又更纤瘦了,风一吹就飘走了,哪像我”铁柔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身躯自我解嘲“醒来后被大哥逼得吞下一堆补品,现在圆得像颗球”
云想依再次被铁柔夸张的神情逗得掩嘴而笑,庆幸着自己当初有出手救她。
瞧她现在的气色红润得像是敷上一层胭脂水粉,调侃自个儿的模样十分逗趣可爱,云想依不禁想到这两兄妹的性格和相貌真是南辕北辙。
铁征那威严刚强的脸孔瞬间闯入云想依脑中,同时凝结了她的笑容。
她是怎么啦?怎会在这个时候想到他?
“哎唷,月姊姊,你干嘛又绷着脸?你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美吗?”铁柔的抗议声将云想依自迷惘中唤回“你的笑容实在是赏心悦目,你应该多笑,这样我大哥铁定对你凶不起来”
铁柔决心传授对付兄长的秘招,让月姊姊往后的日子好过一点。
“我大哥虽然看来威严,一副很凶的模样,但他内心其实也有柔软的一面,对我这个妹妹可说呵护备至。”她努力在云想依面前推销自己的兄长,私心希望她能改变对大哥的观感。
云想依当然知道铁征有多在乎妹子,否则也不会冒着与靖王爷作对的风险将自己掳来。
瞧铁柔提到哥哥的神情,那应该就是被宠爱呵护的幸福吧
这一生会有人这么在乎她吗?
想到孑然一身的自己,云想依不禁羡慕起铁柔。“将军真的很在乎小姐。”
“月姊姊,我发觉大哥其实也挺在乎你的喔”见云想依态度软化,铁柔乘胜追击“我从未见他抱过任何一个女人,你是第一个耶”
今众人瞠目结舌的那一幕,大家如今依旧津津乐道。
她和奶娘私下臆测两人的关系不下数百次,只是月姊姊像个闷葫芦似的,又遇上大哥这个一板一眼的呆头鹅,两张臭脸终日相对,怎么激得起火花?
当然这也是她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敲边鼓,她不敢对大哥提这些事,所以只好从月姊姊这边下手。
云想依不禁佩服铁柔的想象力。她和铁征?怎么可能?如果铁柔知道她的身分还会这么想吗?还会依旧对她热络吗?
当然不可能!
云想依无奈地摇头。“奴婢的职责就是伺候好将军,别无他想。”看来她真的必须和铁柔保持距离,以免她又做出一些异想天开的事。“将军随时会回府,奴婢该做些准备了。”
铁柔挫败地叹口气“欸,如果能一直待在月姊姊身边多好”看来月姊姊和大哥的事,真的必须靠她加把劲了!
“好啦,我先回去了,改明儿个再来看你,月姊姊你多保重。”
“小姐慢走。”云想依目送铁柔离去,只觉得心头有些事儿闷得难过。
她发觉自己开始关不紧那口名为“情绪”的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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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之际,云想依正忙着为劲风阁点灯,忽见一名小丫鬟抱着一样包里,说是将军找来给她的。
那是一把古琴,但铁征给她这把古琴有何用意?
许久没有抚琴,云想依顺手调了音,发现琴音优美不输她在采春阁的那把。
任纤长的手指在弦上拨弄,脑海中的曲调如潮水般涌现。云想依一首接着一首弹奏美妙乐音,浑然忘记身处何处,似要找回往日抚琴时的平静。
铁征尚未走进劲风阁,就听到里头传来的悠扬琴音。不只是他,靠近劲风阁的周围已站着一些奴仆,大家好像被琴音吸住灵魂般静止不动,其中包括他的妹妹铁柔。
“大家是不用做事了吗?”铁征冷冷一句话,众人像是被解开魔咒回过神来,见到严肃的将军一且即一哄而散。
将军府向来纪律分明,奴仆们居然贪赏琴音放下手边工作,莫怪铁征不高兴。
铁柔根本不理会兄长的脸色,兀自沉溺在天籁乐音之中。
“大哥,你听这音调,真如古人所言此曲只应天上有呀!”这下她更对云想依的身分感到好奇“你不是说月姊姊只是个奴仆,一个丫鬟怎会弹出如此动听的乐音?”
铁征开始有些后悔派人送琴过来,但他只是不想她每晚对着明月发呆,好像随时都会飞向无尽穹苍之中。她是他握在手里的小白蝶,这辈子都别想飞出他的掌心!
铁征不想去深究为何要禁锢云想依一辈子,他为自己找的理由是免得她再去勾引靖王爷,甚或别人的夫婿。
“你别管这么多,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还不回房,赖在这儿干嘛?”铁征不理会妹妹的疑惑“以后不准再进劲风阁,不然我就将你锁在房里。”
知道事迹败露,铁柔俏皮地吐着舌头。“人家好无聊,想找月姊姊聊聊嘛”她知道大哥只是虚张声势,他不会真正对她生气或处罚她。
“如果无聊,就开始为自己绣些鸳鸯枕或绣帐,等下次回京我打算请求皇上赐婚,早点办完你和靖王爷的婚事,我也了了一桩心愿。”
铁柔瞬间垮下脸色。“可是靖王爷爱的是那个云想依,他又不喜欢我,我干嘛嫁给他?”
“这是爹早已订下的亲事,况且云想依已经失踪,靖王爷对她的迷恋应该不会持续太久”
“大哥,你怎么知道云想依失踪?”她都不知道这些事儿。
云想依失踪,京城现在必然谣言漫天飞舞,还好她已经远离那个是非之地,否则那些所谓手帕交又要来她跟前嚼舌根,看她笑话。
“从京城传来的消息”铁征回答得避重就轻“总之你别想太多,只要等着嫁入靖王府。”
铁柔倒不这么认为。“即使云想依不在,靖王爷也不会看上我的,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会有幸福吗?”
经过这番波折,她其实有些想通了,正如月姊姊所说,要让爱她的人来疼她,也不要一厢情愿地爱一个不在乎她的人。
“别想大多,你先回房休息。”铁征以为妹妹只是自我安慰,认定她心里仍十分喜爱单庆余,只不过是对自己没信心。
“那大哥,我先回房了。”琴音在夜色缭绕,铁柔其实很想留下来,但碍于大哥的命令,只好低着头不甘愿地回房。
望着妹妹垂头丧气的身影,铁征却以为她的颓丧来自刚刚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