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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说完事情的经过,墨澜面露怒色。“竟是晓竹出卖了你,这么说你之所以被掳来此,也是她所为?做下这等事,她竟然还敢佯作无辜的回王府向我报讯!”
想到她脸上的伤,再想到他们此刻的处境,全都是晓竹所害,他既为她心疼,更为她感到愤怒。
容知夏歉疚的道:“对不起,是我误信了晓竹才连累了你。”若非为了她,他也不会被绑来此。
他摇首不舍道:“不是你的错,枫姨娘抓你,甚至当年买通晓竹想谋害你,说起来全是因为我,反倒是你被我拖累了。”
她苦笑道:“我们都别再自责了,先想办法逃出去才要紧。”
“没错。”若真如枫姨娘所说,他的手下被引往陈氏那里,他们就得自己想办法逃出去。
墨澜挣扎了半晌,但他身上的绳索绑得很牢,他无法挣开,他抬眸打量了这处石室,除了角落里方才他写手书的几案上点了盏油灯,再无其他多余的物品。突地,容知夏叫道:“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了?”他不解的看向她。
“那个男子的声音,他是王府的张总管。”
“张松?他竟是枫姨娘的人?!”墨澜乍听难掩吃惊,想通后便也不觉得惊讶了,毕竟最熟悉王府大小事的人就是张松了,有他这个倚仗,怪不得枫姨娘敢如此胆大妄为。
而她之所以要他亲笔所写的手书,是因为看守墨昱的那些人全是他的手下,没有他的命令,他们是不会让墨昱离开院落一步。
届时,她只要暗中找个人,拿着他亲笔所写的手书出示给他的手下看,他们便会依照手书上的命令撤离。
他软禁墨昱这事尚未向父王提过,张松虽然没有多问,但想必也知情,且他为了让枫姨娘避嫌,定不会禀告父王,因此也不会有人查问,最后一切的线索都会被引到陈氏那里,不会有人怀疑到枫姨娘身上。
他下落不明、墨瑞瘫了,最后整个奉王府只剩下墨昱,他轻而易举就能掌管王府。
虽然枫姨娘先前说墨昱从来无意与他争什么,可他母亲处心积虑谋划这一切却全是为了他,事情至此,墨澜也不知该不该怨怪这位兄长了。
思绪转过一轮后,墨澜神情凝重地道:“我们要尽快想办法逃出去,否则只怕”
他虽然没有把话说全,但容知夏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若是他们不尽快逃走,怕真会一块死在这里。
但两人努力试了很久,都没能挣脱捆绑在身上的绳索。
半晌后,两人筋疲力竭的稍停喘息,墨澜望向她,惨然笑道:“知夏,若是我们真逃不出去,来世,我再把前生亏欠你的一起补偿你。”
“来世我们未必会再见面。”容知夏虚弱一笑,她比他先被抓来,绑在这木桩上,身子动弹不得得,又一日未进食饮水,此刻是又饥又渴,全身无力。
“前生皇上下旨赐婚时,我曾问过皇上,为何要将你许给我,皇上说国师说你我乃天作之合,有三世姻缘,是故我相信来世,我们必然还能再成为夫妻。”
当时他对国师所言嗤之以鼻,认为全是一派胡言,但重生之后,再次回想,他改变了看法。
“国师真这么说?”容知夏是第一次听闻,不免有些讶异。
“国师德高望重,定不会说错。”墨澜此刻无比坚信这一点。
石室内的油灯似是要熄灭了,烛光越来越微弱,容知夏注视着黯淡将灭的灯火,忆起前生今世的种种,幽幽道:“墨澜,原本我真的很怨你,怨你的无情、怨你的凉薄、怨你对玉荷的宠爱、怨你娶了我却从没将我当成妻子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早已化解了我心里的怨,你不再亏欠我什么了。”
墨澜神色激动,他终于得到她的原谅,但却是在这种时候,让他欣喜之余又黯然。
“对不起,前生我错待了你、今生又连累了你”他眼里染了湿意,若是此刻能拿他的命来换她的,他会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
灯火微微一晃后,彻底熄灭,石室内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容知夏温婉的嗓音,此时听来更显得醇和“说不得是我前世欠了你,这一生才须这般偿还你。”
虽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他从她语气里听出了她对前生之事已完全释怀,他此刻真恨不得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他的心只有她能进驻,他脑海里浮现着她的一颦一笑,他的情为她而动,他的心为她所系
“知夏,我好想抱抱你”他沙哑的嗓音传进容知夏的耳里,惹得她眼里蓄满泪水,她深吸了几口气,缓住哭意,才徐徐道:“墨澜,你愿意娶容知夏为妻吗?”先前他们是奉皇命成亲,现下她想知道他的心意。
“愿意,一千一百个愿意。”墨澜朗声回道,每一个字都说得铿锵有力。
“那我们就是夫妻了。”此刻的他们是因情投意合,心甘情愿结为夫妻。
“娘子有礼了。”黑暗中,他眼中带泪的笑道。
“夫君有礼了。”她泪盈于睫回道。
黑暗容易令人的神智昏沉,容知夏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眼前仍是一片阗暗,无法得知现下是何时,更不知他们究竟被绑在这里多久。
她惊慌的喊着墨澜的名字,听到他的回应,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若是注定要让我们死在这里,又为何要让我们重生呢?”她困惑的喃喃道。
“兴许是为了令我们冰释误会。”能得到她的原谅,是墨澜重生以来最大的收获。
“知夏,生,我们一起生,死,我们一块死,你不用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在她昏睡时,他一直在尝试着挣脱身上的束缚,但始终没有办法。
“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会跑进那个冰窖,进而救了你吗?”容知夏因久未进水咽喉干渴,每说一个字都像刀割一般疼痛,但不说话,满室的黑暗更让人发慌。
“为什么?”他沙哑的嗓音透着抹温柔。
“我小时候很淘气,时刻静不下来,爹常说我像只小猴子。那年爹要出门拜年,我嚷着要同他一块去,后来到了你外祖父家,我爹与一堆叔叔伯伯们在厅里寒暄,我一个小孩儿又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觉得无趣,便自个儿跑了出去玩。”说
到这儿,她停下来让干渴的喉咙休息一会儿,才又继续道:“之后我看见一只猫,黑不溜丢的很可爱,我想过去摸牠时,牠就跑了,我便一路追着牠,追着追着,追到冰窖附近,就不见了牠的踪影,我四处找牠时,瞥见那扇通往冰窖的门,当时我不知那里是冰窖,好奇之下,我上前拉开木栓,打开门,里头是一条通往地下的甬道,我走进去,看见尽头还有一扇门,我再拉开木栓,就瞥见你全身都冻得结了霜倒在地上,那时我吓坏了,一路嚷嚷的跑出去,跑了不知多远,瞟见有个人,就拉着他赶紧去救你。”
听完,墨澜轻笑道:“那只黑猫应是我外祖母在世前养的猫,想不到是牠引你去那里救了我。”
“说不定牠看见了你被关在冰窖里,这才引我过去。后来你一被抱出冰窖,我就去找爹,我怕爹骂我在别人府里乱闯,所以一直不敢将这件事告诉爹。”
“几日后我醒来,问遍外祖父府里的人,却没人知道你是哪家的姑娘,也都没人见过有个穿着粉色云纹夹袄的小姑娘。”对于这件事,他一直觉得奇怪,按理不可能整个府里都没人知晓她是谁。
“那天我是穿了件红色棉袄去的,因为在追猫时跑热了,这才脱了红色棉袄随手丢在一处矮丛上,后来要去找我爹时,我才找回来穿上。”
得知一直寻不到她的真正原因竟是如此,墨澜忍不住苦笑道:“因着这阴错阳差,我才一直没能找到你。”
容知夏勉强微微一笑。“虽然过程曲折,但我们仍在一起了。”只是若是相守到老,就更好了。
“我本以为今生可以将你护得周周全全,再不让你受任何伤害,没想到却又害了你。”说到此,墨澜的嗓音都哑了。
“我没怪你,你肯为了救我,明知是陷阱,还冒险只身前来,这已经足够了。”
“不够、远远不够!我还想与你携手一起看日出日落,春天的时候,我们一块赏花,夏天时我带你去游湖戏水,秋天时我们一起赏月,冬天时我们并肩坐在屋前,看着雪染红梅,朝朝暮暮”他们好不容易才冰释前嫌,她终于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妻,他不甘心就这样与她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
“好我先睡会儿”容知夏听着听着,突然觉得很累,虚应了声,轻轻阖上了眼。
“你睡吧。”墨澜的嗓音沙哑又温柔,他希望她睡着后能有个好梦,能暂时脱离眼前这令人绝望的黑暗。
在她昏睡时,他再次试图想挣开束缚在身上的绳索,即使手臂因先前不停挣扎早已磨破皮,传来阵阵刺痛,仍没有停下来。为了她,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轻言放弃,他不想这一生,与她只有这么短暂的相守。
最后力气用罄,墨澜不得不暂时停下来,神智也逐渐昏沉,但他一直强撑着不敢睡,他担心睡着后,万一她醒来,听不到他的声音她会害怕,可沉重的眼皮不听使唤,直往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