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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02级英语教育专业三班的团支书赵宜快一个星期没有上课了,寝室的同学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赵宜平时就很少和寝室同学们来往,上课不是坐第一排认真听课就是在最后一排睡觉。时间一长,她自己成了一个独来独往的自由人,这次她的失踪,辅导员胡老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在班上明明暗暗的问了很多同学,都没有什么结果。最后没有辙的胡老师只有破釜沉舟去拨打赵宜家父母的电话,由于赵宜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她父母的手机一个停机一个空号,胡老师也没了办法,只有把这件事报到了院系里,让上面的领导来负责了。
学校下属的一家酒店出了一起凶杀案,报警的是一个女生,名字叫什么没有说。警察赶来的时候房间的地面上已经是倒下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身上带着几张银行卡和半包香烟,一把酒店提供的水果刀横插在男人的胸口,警察在调查的时候发现男人身上的工作证,年龄四十五岁,叫胡友林,是隔壁一个县的汽修厂老板,这次是赶到省城开订货会的。案发之后胡友林身上的一个密码箱也失踪了,据调查里面大概有二十多万的支票和现金。经过调查之后,警察对报案的那个女生更感兴趣,负责刑侦的大队长刘同告诉学校领导,那个女生报案的时候只说自己是师范大学英语教育专业的学生,在海峰酒店的8512房有凶杀案,让警方快点破案。
胡老师开始想到失踪一个星期的赵宜,赵宜是全校最漂亮的女生。这一点是老师们都公认的,漂亮的女生难免会有一些杂言碎语,赵宜虽然出身单亲家庭,但是父亲和母亲都对她不错,她一直被认为是外语学院最有钱的女生之一,化妆品都是日本和美国进口的,最次也是国产的羽西,就连卫生巾都要到免税商店去买。人本身就漂亮,一打扮就更是招人羡慕了,这样流言蜚语也就自然多了起来。可胡老师还是很实事求是的让她当了团支书,因为她的英语单科成绩一直是班上最好的。
警察为这个事情还询问了关于赵宜的事情,赵宜很快成为了警察的嫌疑对象之一。可是赵宜失踪的时间太长,刘同问了问同寝室的同学谢敏和雷莉莉,两个同学都对赵宜的下落说不知道。倒是看起来有些机灵的谢敏思考了一下,说赵宜在前一段时间总是说想去西藏写生,还去旅游什么的,不知道是不是去西藏了。刘同马上让随行的警察记录这句话,胆小的谢敏马上说只是说说而已,真正到哪去了她也不知道。
经过三天半的侦察,案件终于出现了眉目,至少可以肯定赵宜不是凶手,因为在水果刀上发现了一个男人的指纹,这个男人就是住在胡友林隔壁房间的一个人,叫梅军,是本地的一个离合器厂的采购员,两个人都是开订货会的,晚上两个人在酒店的舞厅里一见如故,梅军对胡友林的钱财起了贪心,就把胡友林杀害,并携款潜逃到了广州,一周后,梅军被广州警方和当地警方联手逮捕。
意外的是,被逮捕后的梅军说他也不认识赵宜,报案人究竟是谁警方一直没有能找到,赵宜也没有回学校上课,胡老师也接到院里的批示,赵宜如果在三天内还不回学校上课,学校就会给她开除的处分,因为从她离校到现在的累计学时已经足够开除的标准了。
初夏的阳光洒在学校的湖畔,三三两两的情侣都在湖畔看书或是闲聊,细碎的阳光在湖水里发出阵阵炫目的光泽,赵宜的身影忽然从宿舍单元的楼下闪过,还是以前的那身打扮,白色的裙子,灰色的运动t恤,烫的笔直的头发一直垂到腰间,发梢被挑染成紫红色,额头前也多了一排略带卷曲的刘海,手里还提着以前的那台笔记本电脑。赵宜!隔壁寝室的董姜尖叫着,哎呀,赵宜回来了,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走了也不说一声,胡老师和我们都急坏了!
我去我一个朋友家了。赵宜淡淡的笑了笑,怎么?学校批评我了?
哦,没,没什么。听到声音的谢敏已经从二楼赶到了一楼,没什么,赵宜,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就是惦记你,你这么漂亮,别出什么事情就好。
原本安静的寝室出现了从来没有的喧闹。一向特立独行的赵宜成了同学们的焦点人物。大家都围着她转,但是又不知道问什么好。因为赵宜还是那副看起来很淡定的神色,喜怒哀乐从不溢于言表,大家也都习惯了她的这种性格,风风火火之后,大家也就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二
夏天的校园一直是被很多校园诗人所推崇的,因为夏日的树木在校园里都变得繁荣而又簇密,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院系上也和赵宜谈了话,赵宜也写了一份书面检查上去,赵宜只是说外婆病危,临时走得急,没有来得及给学校请假。学校看在她平时表现还不错的分上,给了她一个严重警告的处分,并不记入档案,以观后效。
原本就内向的赵宜经过了这次失踪事件之后变得更加内向,甚至还有些自闭。一到上课的时候干脆就呆在后面睡觉,老师有一次点名点到了她,她连动都不动一下,趴在桌子上大喊不舒服,弄得老师都十分尴尬。
赵宜姐。同寝室快嘴的易宁宁小声的喊了她一下,因为她比赵宜要小很多,所以一进校就叫她赵宜姐。对了,胡老师上次说有一个凶杀案,还把雷莉莉和谢敏叫到公安局去了。
是么?正在换衣服的赵宜把身上那件穿的不到两天的浅蓝色的低胸t恤顺手扔到了床边的小水桶里——我怎么不知道?
没有敢告诉你啊。易宁宁有些狡黠,也有一些自以为是,我听说那个被杀的叫胡友林,是一个外地的老总,杀人的叫梅军,也是一个外地的采购员,两个人住一个宾馆梅军见财起意,就把胡友林杀了。
哦?赵宜慢腾腾的从衣柜里找出一件蓝色的内衣,放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宁宁,你看我穿这件衣服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易宁宁的脸上带着孩子般的笑容,赵宜姐,男同学都说你是我们学校的校花,你这么漂亮,衣服的档次也高,不管怎么穿都好看,可是我
宁宁,赵宜摸了摸易宁宁的头,把那件蓝色的内衣塞到了易宁宁的手里,不嫌弃的话,那这件衣服就送给你了。
这怎么好有些紧张的易宁宁还是本能的伸出手去,接过那件还是崭新的内衣。一缕淡黄色的阳光从寝室的天窗里射了进来,发出灿烂的光芒。两个人的脸上都被渲染了一层暧昧而又惨淡的颜色,似乎与这个夏天有些格格不入。
在抓住嫌疑犯梅军之后,案情基本上划上了句号。将梅军执行死刑的海报贴到了省城的各个角落。赵宜那几天也病倒了,倒在寝室的床上,脸色苍白,看起来象生了大病一样,雷莉莉和谢敏只是稍微安慰了几句就去上课去了,倒是易宁宁有心请了事假,一直在寝室陪着她。
宁宁,有些虚弱的赵宜勉强从床上挺起身,给我倒杯水,好吗?
赵宜姐,你还是去医院吧。易宁宁显得十分的焦灼不安,你这样不吃药也不看医生,怎么行呢。
我没事。赵宜叹了一口气,夏日的风从池塘的那头吹进了静谧的寝室,赵宜额前的卷发稍稍的动了一下,喝了一口易宁宁递过来的水,宁宁,你去上课吧,下学期就要考研了,专业课是不能丢的。
我不要紧。易宁宁倔强的摇了摇头,赵宜姐,我知道,你成绩又好,长的又漂亮,家里又有钱,学校肯定有很多同学嫉妒你,你又是落榜到的这个学校
宁宁,赵宜惨淡的笑了笑,你不懂,你还是一个孩子。
我怎么不懂?宁宁皱起眉头,感觉一副故作沧桑的样子,都是她们不和你讲话,你这个病,肯定是闷出来的。你又没有男朋友,怎么会不得病?
哈哈!赵宜忍不住笑了你说话真有趣,没有男朋友就会得病么?
从来没有见过赵宜笑的易宁宁居然一下子怔住了,还以为赵宜受了什么刺激。真的,赵宜姐,我觉得人家袁勇杰很不错的,给你打开水都打了几次,可是你总是不接受人家。
你不懂。赵宜的笑容依然没有褪尽,我的男朋友在外地,你不知道的。
放学后的同学三三两两的回到了寝室,原本安静的楼道又出现了喧闹的局面,赵宜转过身去,继续睡觉。
易宁宁接过赵宜手中的茶杯,杯中的水仍旧微热,散发着魅人的气色。
三
赵宜梦见梅军躺在她的怀里,大队警察从两旁包抄了过来,满脸是血的梅军倒在地上喊着“赵宜,快点,把我身上的银行卡拿走,里面的钱够你上大学的,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不走!”赵宜大声喊着“为什么!当时我是怎么劝你的!”
赵宜姐!易宁宁赶紧坐到赵宜的窗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的火烧云仍旧在黢蓝的天空中显现出魔幻的颜色,寝室的同学都去吃晚饭了,只剩下易宁宁和赵宜在寝室里,沉默并且安静着。
我做了一个噩梦。赵宜的刘海紧紧的贴在额头上,没什么,宁宁,你去吃饭吧。
那我给你带份饭回来吧。易宁宁紧张的捏着赵宜的手,你都两天没吃了,你的病,好象越来越重了。
赵宜茫然的视线开始四处张望。
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
各种化妆品。
衣柜里的各种衣服,以及现在身上穿的内衣。
还有那么多tofel和gre的参考书,报名资料。
如果没有梅军,她不可能走到今天。也许在高中的时候,早就堕落了。
“你一定要考上大学,我会想办法的。可能我的钱不干净,但是我会真心对你好。”梅军捧着赵宜的脸,轻轻的为她擦去泪水“你才高一,我已经二十多了,你成绩好,可我只是一个社会青年。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一定要努力上大学。”
“宜宜是我的妹妹,你们谁也不能欺负她!”愤怒的梅军站在大堤上,象一头发了疯的狮子,夕阳罩在他的身上,显得孤傲而又沧桑“她是校花怎么了?她是我妹妹!”
“这笔钱你先拿着,够你上大学了。我一定和他们断绝往来!”他变得窘迫而又孤独“兄弟们都关进去了,我也做不成什么事情,你先去师范大学念书吧,我正在联系一个采购员的工作,等我有了正当工作,大学毕业了,我们再结婚好吗?”
“你不能这样!”赵宜从来没有这样大声叫喊过“你好好想想!你这样做的结果!杀人偿命,你知道吗你!”
为什么?
赵宜的的眼泪开始滴落在枕头上,一片片灰色的水迹伴随着她的抽泣声有规律的起伏着,为什么?是他是失约还是她的不挽留?只剩下赵宜一个人的寝室显得空旷而又寂寥,这个世界上究竟还有谁会那样的关心她,还会对她好?
整个寝室暗了下来,快考研了,同学们都走了。
赵宜喃喃的说。
穿好衣服的赵宜站起身,从床上艰难的爬了起来,勉强的洗了脸,挣扎到书桌前,拿出一本翻的有些旧的辅导书,拧开了台灯。她用一只手撑住头,一只手拿着笔。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其实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感,不是么?
光线尽管很暗,可赵宜还是看的清清楚楚,镜子里的她,素面朝天,衣冠不整,蓬乱的头发下是一张白的有些苍淡的脸。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校花?
赵宜自己自嘲的笑了笑。
可是谁又能说她不是校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