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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杜伊苹醒来,见窗外天色灰蒙,甚至开始降下雨点。
稍晚,袁采卉出门上班,见齐旭已已等在公寓大门外,不由得微讶,只因外面在飘雨,他却丝毫没想躲避的意思。
她不禁和他交谈两句,随即撑起伞走往捷运站。
在捷运站内等捷运时,她打通电话给杜伊苹“他在外面淋雨欸!你确定不让他上楼?”方才一路上,雨势逐渐加大,她对那男人心生一股同情。
“他这是故意的,这次换用苦肉计,我才不会上当。”杜伊苹负气说道。
连日来他刻意站岗的行径,不仅想软化她的态度,亦是要让采卉看了同情,继而替他说话。
这一仔细分析,她不免更气怒他依然心机算尽的刻意作为。
其实经过几曰冷静思索,她也知道他对她并非全然虚伪,可她就是不能忍受被他彻底算计,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原谅他,再给他机会的。
翌日早上,才出门不久的袁采卉按下对讲机找人在楼上的她。
“伊苹,今天齐旭已没来,换他弟弟出现在这里,他—”
话未完,一旁的男人挤向对讲机,急声说道:“我大哥快死了!你赶快去见他一面,否则会后悔莫及!”
闻言,杜伊苹心猛地一震,惊恐问道:“发生什么事?他出什么意外?”心头紧张狂颤,尽管气他、怨他,可却害怕他出意外。
“我大哥发高烧不肯就医,昏睡一整夜,今天早上仍很虚弱,躺在床上起不来。”齐优人说得严重又焦虑。
大哥先前有交代,若他不能从中帮忙,把杜伊苹求去大哥的公寓探望他,自己因多嘴犯下的过错,大哥绝不会轻饶他。
对讲机那头的杜伊苹一听,原本揪紧的心霎时转为怒意。“他活该,自己爱淋雨,感冒发个烧死不了人。跟他说这个苦肉计我不会领情!”不过是发个烧,害她前一刻以为他命危,惊恐至极。
“我大哥是自己淋雨没错,不仅昨天在这里站了一天,他回去还一身湿在阳台喝闷酒,吹了几小时的冷风,结果严重发烧到三十九度,要不是我妈跟我妹晚上刚好过去找他,赶紧叫家庭医师替他打退烧针又开药,这会说不定脑袋已烧到爬代了。”齐优人语气激动,趁机骂大哥。
“我从没见他这么失常、失魂落吩,他也许有一点错误,但罪不至死,未来大嫂你就暂时消消火气,去看看他好吗?”生性自傲的齐优人除了亲亲女友外,难得向人低声下气要求,就为能替自己求个免死金牌。他不想未来人生被大哥奴役,只剩工作而过劳死。
“既然你母亲和妹妹都在他那里,又叫了家庭医师,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杜伊苹硬着心肠说道。
听到他因淋雨发高烧时内心确实疼了下,她仍没有去探望他的意愿。“我妈跟我妹早被他赶走了,而家庭医师开的药他也不肯服用,先前虽然打过退烧针,但才稍微退烧后又发作,他不断呓语只想见你。”
齐优人继续卯足全力游说她去看大哥,不惜把大哥病情说得更严重,甚至把此刻的他说成脾气刚硬、难以伺候的病人,没人能近身,只除了她。
杜伊苹沉默了。
他人躺在床上,发烧痛苦,不吃不喝,汗涔涔地不断呓语,唤她的名字光想象她心口就一阵疼,固执的心墙霎时决堤,无比担心他的状况。
即使他是用苦肉计来逼她现身,如今他真的在糟蹋自己身体,她无法狠下心不管。
于是杜伊苹搭上齐优人的车,来到离开数日的齐旭已公寓。
“我大哥就拜托你了。”齐优人为她开门,再次向她请托。
他内心大大吁口气。总算把人带来,做到将功抵罪,这下大哥不能为此事件再惩处他,至于大哥能不能和对方好好解释,化开误会,那便是大哥的问题。
杜伊苹才踏进屋内,就有些后悔,会不会他已经没事,一见她来,反倒洋洋得意计谋又得逞?
想到他一连串的欺骗恶行,她实在无法正面看待他。
屋内一片寂静,她悄悄往卧房那方走去,有些忐忑地推开门板,看见他果真躺在床上。
她上前,见似在沉睡中的他眉心紧拢,额际布满汗渍。
“齐旭已。”她先轻声唤道,因还生着气,故意叫他全名。
床上的他丝毫没反应,她于是探出手,轻轻覆上他额头,倏地心惊了下。
他果真发着高烧!
她想指责他的家人,怎么放着还发高烧的他不管?连前一刻送她到门外的齐优人,都没想进来一起看看他大哥的状况。
万一她硬着心肠不理会,不来看他,他是不是就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
这一想,她不禁更想痛骂起来。
记起齐优人说过,家庭医师有开药,于是她先往一旁床头柜搜寻,在左边床头柜看见了药袋。
她拿起药袋,找出退烧药及一包感冒药,接着匆匆倒来一杯温开水,要叫醒床上昏睡的他服药。
“齐旭已旭已”她轻拍他的肩,语气不觉变得温柔。“醒醒,先吃个药。”
脑袋昏沉沉的齐旭已听到她的呼唤,疲惫地撑开沉重的眼皮。“伊苹?”哑声轻唤。
“先起来吃个药。”将水杯搁在床头柜,她弯身欲扶他坐起身。
“你总算肯见我了。”他声音撕哑,唇角牵起一抹释然淡笑。
他就知道她不会真狠心弃他于不顾,尽管此刻脑袋沉重、全身热烫、四肢无力,难受得要命,但这一切自虐都值得。
“我没原谅你,只是怕你死在家里。”将药锭跟水杯塞给他,她丽容一绷,不再温柔相待。
齐旭已略撑起身子,接手乖乖服药。
“帮我拿条毛巾好吗?我想擦个脸”他出了一身汗,很想擦拭全身或沐浴一番,却不好向她直接提出要求。
“再替我打个电话叫碗排骨粥,我晚点起来吃,你如果不愿多留,就先回去好了。”交代完,他又躺回床上。
杜伊苹抿抿唇。原本确实有离开意图,如今他这么一说,她哪可能替他打个电话叫外送就转身离开?
即使是吃定她心软她也认了,只能先放下恩怨情仇,待他完全退烧再说。
稍后,她进浴室拧条温热毛巾返回床铺,将毛巾往他额际、脸庞轻轻擦拭。他张眼,意外她的服务,却没多说什么,只是闭上眼,欣然接受她的温情。
如果两人不是冷战中,她会更体贴照顾他,兴许就费力替他擦拭全身并换套干爽衣服。
但此刻的她不想这么卖力服务,擦完脸随即便转出卧房。
她打算打通电话叫外送,却不由自主的转往厨房,检查冰箱。
冰箱里的食材一如她离开时。她从冷冻库拿出一盒排骨,再从下层冷藏室拿出一把已半干枯的青葱及两颗鸡蛋,接着转往流理台,从下方柜子拿出米,舀了半杯开始洗米。
约莫半小时后,杜伊苹用海碗盛了约八分满的排骨粥端进卧房。
床上,仍头昏脑胀的齐旭已尚未睡去,一听她进来的脚步声,微张眼朝门口望去。
“你替我煮粥?”他瞠眸,露出惊喜表情。会这么说是记起冷冻库有排骨,但他没把握现在的她还肯不肯替他下厨。
“我不知道哪家餐厅有卖排骨粥,这随便乱煮的,你若不想吃自己打电话叫外送。”她撇撇嘴说道。她没煮过排骨粥,上网查了下大略作法,熬煮出的粥品其实有些阳春。
“怎么可能不想吃?我饿死了。”齐旭已心神振奋,连忙从床上坐起身。
“你好了?”见他不若先前虚弱、无精打采,她微眯美阵。若他已恢复精神体力,她便打算离开。
“还没退烧,不信你摸摸看。”他以手背贴着自己额头强调。
他尚未恢复正常体温,全身仍酸痛无力,胃口也不佳,却因她愿意替他煮粥而大受感动,一定要多多进食。
她踌躇了下,步上前,以自己手背替他测额温,确实还很热。
“这里有温度计吗?”她得定时替他记录体温才行,万一没顺利退烧,只能劝他去医院就诊或请他家人再唤来家庭医师。
“先前医师来时,好像有留下一只耳温枪,两边抽屉找看看。”他指指床头柜抽屉。
她找出耳温枪,替他测耳温“三十八度,还是很热。”她不由得蹙起眉心,显得担忧。
“药才吃下去,没那么快发挥疗效。”只要她人在这里,他已觉得病好了大半。
“你先喝点热粥,再躺下来睡觉休息,晚一点看是不是还要再吃个退烧药。”她把大碗排骨粥交给他,补充又道:“喝不完就先搁着。”说完便匆匆转出卧房。
他愣望她走得匆忙的背影,低头看着冒着白烟的热粥,唇角一扬,拿起汤匙开始品尝。
嗯她好像忘了加盐。是想让他吃得清淡?或者是一时焦虑而遗忘了调味料?
他推敲着,选择后者,甚至认为她也忘了该先尝味道。
思及此,他嘴角不由得又勾起,心情愉快地继续一口口吃下。
也许味道不算太可口,但温热的粥品亦温热他身心,他很捧场地喝完一海碗,这分量若是平时对他来说绝不多,但此刻他其实有些勉强才吃完。
稍晚,杜伊苹再次折返卧房,见他躺在床上,闭上眼似已入睡。
她看着搁在床头柜上的碗公已经被清空,不免讶异。随即将空碗公端去厨房,再由冰箱冷冻库拿出冰块,制作冰袋。
刚刚她是到客厅打电话给袁采卉,向担任护士的好友询问照顾发烧病患的详细事项。
她问得鉅细靡遗,因担心他身体而紧张兮兮,问到后来,好友忍不住调侃,说她终究被齐旭已的苦肉计所降服。
她没想多争辩,也只能默认自己确实心软。
刚开始,她还对照顾他非常不情不愿,现下只希望他尽快复原,她愿意尽自己所能照料他。
她将冰袋以毛巾包裹置在他额头和颈部做冰敷,接着替他解开睡袍,以温热毛巾为他擦拭几处部位,帮助血管扩张、增加散热,随后再为他换上干爽的新睡袍。
她动作小心翼翼,但一连串过程其实很费力,劳动后不由得轻喘,而他完全没醒来。
她不清楚他是否真的沉睡到不醒人事,只能努力做好她能为病中的他所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