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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佑楠望一眼她不以为然的神情,便晓得她将刚才的言论归类为威胁,怎么她就不能认真地看待他之前的告白呢?
他之前已经跟她说,他对她一见钟情。
早于婚宴举行前,他就在一次偶尔的机会下在咖啡店遇见她,当时她正拿着红色的信函,脸上尽管挂着浅浅的笑意,可是美丽的眸子却收藏了浓厚的哀伤。
即使她看起来在笑,他却觉得她在哭。
那不为外人知道的脆弱刹那间勾起了他心底少得可怜的怜惜,令从来不让任何人停伫的眸心瞬间被她的身影填满,令他毅然决定不顾一切也要将她困锁于身边,不让别人有机会觊觎她的美丽。
所以,他暗中调查她的背景,甚至混进了婚宴场地,不意外地看到她笑盈盈地向当晚的主角送上恭喜。
她的性格太好懂了!
尽管当时脸上挂着美丽的笑靥,然而他却轻易看穿她的心正在淌血,只是她的自尊令她倨傲得不容许自己流露一丝败阵的神态,就算在情场角力中输掉了,她都要以最美丽的姿态登场,让所有等着看戏的人失望而回。
那宛如女王的神情吸引了他的目光,一下子便勾住他的心,令从来不对任何事物产生兴趣的他,更是难以自拔地对她产生了兴味,在她离开婚宴场地后,冒着被认作变态跟踪狂的风险,尾随着她前往酒吧。
只是没料到,他当天的那身装扮却被误会为服务生——
至少,她当时的眼神是如此说明。
而她现在,甚至以为他是专门从女人身上榨取金钱的小白脸。
好吧,他承认自己顶着这么一张脸,或许会令人误会,只是既然能因此而留在她身边,也没什么大不了。
而且,这种体验也挺新鲜的。
从来没有被别人嫌弃过,任何无理的要求,只要出自他的嘴巴,自然会有人为他张罗,但是在她眼中,他却是她亟欲摆脱的无赖,她恨不得能一脚踹开他。
她的人生,应该一直规行矩步,所有事情都按着程序前行,到了某个阶段必须做某些事情,当个老师眼中尽责乖巧的学生,谈平淡的恋爱,跟不甚讨厌的人结婚生子
所以,他这个不在她预期计划中出现的人,一定很不受欢迎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轻易地因为他的凝视而脸红呢!
她出乎意料的羞怯反应,让他的坏心眼不断地冒出来,想看她平静从容的面具下蕴藏的各式各样可爱表情,想将她的一切据为己有。
“回去了。”齐柏恩见怎样也甩不开他,最终放弃了。
“我有点饿,不如吃点什么再回去,好不好?”黑眸盯着她的小脸,掌心是幼小得仿佛一折即断的手腕,尽管他想跟她十指紧扣,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的下场会如何。
想起她一脚踹自己下床,又用枕头掷在他脸上他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她忍不住回头问,只见俊美的脸庞布满笑意,让本来就惹人注目的容颜更是闪烁耀眼的星光,她敏感地感到周遭人群因此而产生骚动。
“没、没什么。”他要是说出来肯定会换来她的怒目,虽说他觉得生气中的她也很可爱,只是他并非被虐狂。
“随便吃点什么吧!”她忽然觉得好累,想回家休息。
两人就近来到一家快餐店,捧着餐点,走至店内一角落坐。
咽下口中的汉堡,齐柏恩咬着吸管,两眸微扬,看向吃得津津有味的雷佑楠。她以为他会要求女伴带他上高级餐厅,买昂贵的衣服,可是他刚才买的也不是什么名牌,现在吃的更不是上得了台面的东西,这样子可以满足得了他吗?
感受到她的视线,雷佑楠吮去拇指指腹上的酱汁,一脸意犹未尽。
“看什么?”他一手托腮,另一手拿起薯条把玩着。
“才才没有看!”她狼狈地垂下眼眸,借由吃东西掩盖被发现的尴尬,但是嘴角忽地传来刮搔似的触感,她诧异地看着他的指尖划过她的唇瓣。“做什么?”
“瞧你吃得多么不小心!”他扬了扬指腹上的酱汁,当着她的面将手指送进口中,煽情地伸出舌尖舔去那片滋味。“好吃。”
她迅速拿过面纸粗鲁地拭去他留下的痕迹,颊间是不断攀升的火热。
她的人生一直都按着既定的计划前行,她不喜欢有出乎意料的状况,所以每次行动前,她都会预先想象若以不同方式继续下去,将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这些年来,少有出状况的时候,除了她跟男朋友分手这件事。
她本来预定三十岁结婚,两年后生孩子,她甚至连孩子将来要念那所小学都已部署妥当,结果最终落得情人结婚了,新娘不是她的结局。
但真正脱离她操控的事情是她竟被眼前这个男人赖上了!
原以为只是一夜情,哪知他却黏着她不放,用钱也打发不了他,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存在,并不能让别人知道,特别是她的父母。
他们一直对她的前男友有微言,也笃定他们会分手收场,结果一如他们所料,这种被看轻的感觉她不容许人生再尝一次。
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将这个男人驱逐出她的生活圈外!
“吃饱了吧?”她有点恼怒于自己的失态,语气难得地带了点恶狠狠。他总是轻易打破她冷静自若的姿态,令她做出平常绝不会做的事。
“嗯。”他率先站起来,并朝她伸出手。
她愕然地看着眼前的大手,瞬间意会过来。“不需要!”
语毕,她随即拍掉他的手,并迅速站起来。
然而,就是因为她太心急要起来,椅子猛然后移,撞上了后方的椅子,发出砰然巨响。
“不好意思。”她旋身跟对方道歉,只见对方是一名彪形大汉,手中的可乐貌似因为刚才的撞击而倒在身上
“对不起?小姐,你知道我这件是名牌货吗?现在报废了,你是不是应该来点实际的补偿?”男人粗声粗气地说。
“这是名牌?”齐柏恩瞠目结舌,也没打算退让。“我顶多赔你送洗费,不然报警吧!”
“你这个臭女人!”男人抡起拳头,作势要打她。
她害怕得合上眼,被动地等着挨揍。
这个时候,雷佑楠将自己喝了半杯的可乐泼向男人,趁男人分神时,一把拉过她,跑出快餐店。
想当然,对方也没有善罢干休,在愣住数秒后,随即追了上来。
只是今天人潮特别多,加上雷佑楠专挑人群钻进去,所以没多久便摆脱了男人,并且在一处人潮较少的空地停了下来。
“你你刚才发发什么神经?”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横了他一眼。根本就不用跑呀!她是有错,可是男人分明是借机敲诈,报警是最直截了当的方法。
“我神经病?”他指指自己。“你有没有看到那男人身上花花绿绿的纹身?这个世界有些人是蛮不讲理的,要是他动粗,你觉得自己还能全身而退?真是的,你以为这儿是办公室?所有人都得听你的?”
她这个脑袋是摆着好看吗?真以为可以跟对方谈道理?怕什么也没开口,便遭对方打得一身是伤!
说她聪明嘛,这种地方却傻笨得很!
齐柏恩被他抢白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我是习惯发号司令,不行吗?总之,我又没有要你救我,就算我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又与你何干?”
她是死脑筋,不可以吗?
“我舍不得。”他说得理所当然,手指放肆地摸上她的脸蛋。“这么美丽的脸庞,要是被打伤了我怎么都不允许。”
雷佑楠微叹,他并不想引人注目,倘若那男人真的动手了,他可不保证自己能否及时救得了她,而且最终一定得上警察局,这样一来,正在捜寻他踪影的人,定会知道他此时的行踪,所以他希望息事宁人。
还好,他及时拉走了她,总算是确保她平安无事。
“咦?”她全然不晓得如何反应,脸颊被抚上的地方仿佛有电流窜过。
虽然她现在说的如此平静,然而事实上她的心脏不知是因为剧烈的运动,还是仍在害怕而不规则地跳动着。
“真是的,你只是一个女生,像刚才那种情况,赔钱不就好了?”他恋恋不舍指尖那柔软如棉的触感。“怎么能拿自己的安危作赌注?”
“这是助长歪风,他要是使用暴力,更该报警。”她坚持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你摸够了没有?”
一边说,一边捏住他手背的一层皮。
“痛!”他呼痛,看着手背红了一片。“我好歹救了你,就算你再不认同我的方法,好歹现在也毫发未伤”
他碎碎念,不时扭头望着她数秒钟,又立刻调回目光,哀怨得很。
她发现他很爱用这种像小狈一般的眼神瞅着自己,哀怨地控诉她的冷漠。两天下来,她都看过好几次了,而且每次屈服的人都好像是她。
“知道了,谢谢你,可以了吧?”她受不了他的喃喃自语。
他在心底暗笑,开始怀疑她在公司做决策时究竟摆出什么样的神情?现在竟然如此可爱地跟他道谢,害他好想将她拉到没有人的角落,给她一个热烈的拥吻。
“那谢礼呢?”想起她激/情时的媚态,美丽的两眼微瞇,他顺势问。
对于他的态度骤变,她真的看傻眼了。他一时孩子气,一时又像可怜兮兮的小狈,转眼间竟又化作敲竹杠的无赖。
她一直以为自己有本事可以在短时间内看穿别人,亦有信心不被旁人看穿,可是对于雷佑楠,她这份自信不知怎地消失了,甚至觉得埋藏心底的想法反过来被他悉数窥见。
然而,他会有这种本事吗?但若没有的话,为什么每当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时候,她都有心悸的感觉?
而且,她真的看不透他的为人,究竟
哪个才是他?
抑或,全部都不是他?
这种超出掌握的感觉让她懊恼得很,心坎涌起陌生的怪异感,只是她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她看不透他的为人,还是基于她想摸清他的本性这种念头?
可不是吗?他本来就不该出现她的生命之中,她亦打定主意要将他逐离,他的真实性格是什么样的,与她有什么关系?理智上,她是很清楚这一点,但思绪却没法子跟得上,也截不断对他的好奇心。
“小柏?”见她久久未响应自己,他再一次抚摸她,这次甚至是整个掌心贴上她的额头。
“没有谢礼!”她快速地拍掉他的手。“回去了!”
“小气鬼!”他朝多番受虐的手背吹气,嘴角的笑意却止不住地增大。
她会为他的举动而动怒,也没有挂上那虚与委蛇的微笑面具,这证明他已经进占了她内心一隅,只是快得令她来不及察觉到。
所以说,其实他已经收到谢礼了,那就是——她对他跟别人的态度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