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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有人说过父女连心吗?
似乎曾经听说过,但是,这一点似乎对曹小小一丁点影响也没有,此刻的她完全没有感受到自己的父亲正快马加鞭朝这里赶来,从一清早就待在这间药室里,认真学习的模样足足有十六个年头没见过;换句话说,就是她曹小小生平混功一流,用功?听都没听说过!
哼!谁教那个臭师父竟敢说她曹小小不成材?!就算他骂她,是为了她好,但是她心里却还是不服气!
简直是狗眼看人低,太把人给瞧不起了!
她曹小小偏就不认输,绝对要教他这个臭师父刮目相看,以后再也不敢瞧不起她这个聪明绝顶的好徒弟。
“白芷、陈皮、当归、川芎芍药,这太寻常了!一点儿都不能突显我曹小小的伟人风范,找一个难点儿的吧!”
她拿起药经,啪啦啪啦地连翻了数页,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了一行特别做了记号的字句,嘿嘿,师父会特别做下记号,可见这东西一定很重要!
反正,拿药嘛!就不过是依样画葫芦而已,书上写三两,她就拿三两,书上写一钱,她就不要拿两钱,半个时辰过去,一碗黑呼呼的药汁出现在桌上,冒着腾腾的热气。
“好像很苦的样子”说着,她拿了根汤勺,舀了一口吞下之后表情忽然皱得跟苦瓜没两样“好难喝”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平常泡的茶就跟这碗药汤没两样,反正,在她的眼里,茶是茶,药是药,完全不能混在一起谈论,就在她决定再试下一帖药剂时,肚子忽然翻腾了起来。
“好痛”
这时,恰好走进药室里的冷厉痕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也不管正在与她争执,出手及时扶住了她“小小,你没事吧?!”
“我肚子好疼像有火在烧有虫在咬似的”
“曲小京,你又给她吃了什么?!”冷厉痕沉声往门外喝道。
这时,曲小京一脸无辜地被吼进来“我什么事情也没做呀!是她从早上就一直待在药室里,说什么认真学习,教你对她刮目相看,所以这根本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在试药,我自始自终都没有插过手呀!”
闻言,他端起了桌上的那碗汤药,以指尖轻沾在舌上,忽然眉心狠狠一拧,沉声道:“去取药!”
“什么?”
“我教你去取药,九宵花的毒只有百足虫草作为药引才能解,药王谷里恰缺这味药材,我要你立刻回去向曲老头拿百足药草,听见了吗?”
“爷,您这是在命令小的吗?”曲小京这时才意会过来,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诡异。
“是命令。”他重复道。
“那小京很乐意听命,那请问爷,您什么时候回去呀?”闻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兴奋地圆睁。
她曲小京奉命来到这个地方,为的就是这件事,想不到,她想破了头壳都没办法完成的事情,曹小小三两下就替她达成了!早知如此,就随便喂曹小小一点旷世奇毒,事情也早就解决了。
冷厉痕被她这么一问,俊美的脸庞忽然显得有些尴尬,却故意装出一副冷淡的神情“等我想到了,自然就会回去。”
“遵命!”曲小京差点乐坏了,拔腿就往外跑去,心想,这下她回去“天医盟”可风光了!就连她爷爷只怕都要敬她三分,把她当成“天医盟”的再造大英雄!
终于出事了!冷厉痕抱住了怀里的小人儿,他心里一直纳闷像她这样乱用药的小家伙,怎么可能还不出事,现在,终于让她自食其果了。
不过,中毒也就罢了,她惹事的本领真是不容小觑,什么毒药、毒草不好吃,偏偏误食了九宵花,教他不得不向“天医盟”求助。
她这算是在帮他吗?其实,他原本就跟“天医盟”没有任何仇隙,只不过,日子久了,他对那个地方就有点生疏,也回不去了!
冷厉痕忍不住叹了口气,横臂将昏迷不醒的她一揽而起,大步地往房里走去,等待曲小京将解药带回来,在这之前,他必须要大费一番工作,才能保住她的小命。
“这--”
在替她仔细把脉之后,冷厉痕不由得小吃了一惊,然而,他的反应却是微笑,一种不敢置信却又近似雀跃的微笑。
他一直坐在炕旁注视着昏迷不醒的她,一直到十二个时辰后,曲小京飞快地从“天医盟”取回解药,让她服下之后,苍白的小脸逐渐有了血色。
服了药,又过了半个时辰后,曹小小缓缓地睁开双眼,小舌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师父,我口好干喔”
“活该。”嘴里虽然这么说,不过,冷厉痕却还是温柔地将她的小脸扶起,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轻轻地反哺渡给她。
“唔”曹小小闷然地抗议了声,不过,平时的反抗就已经被他置之不理了,更何况她现在全身上下就像被人抽掉了骨头,软得跟棉花没两样,一张柔嫩的小嘴儿只能任由他欺凌吮弄,一颗心被他挑逗得怦怦直跳,教她感觉不甘心到了极点。
她明明就应该讨厌他、应该巴不得两人老死不相往来、应该赶快与他恩断义绝,是他将她赶出师门也好,又或者是她将他这个师父罢免掉也行,然而,在这么多个“应该”之下,她却仍旧哪儿也没去,安安分分地躺在他的怀抱里,承迎着他的吻。
多么该死的她呀!
是的,她真是该死,否则也不会一次次被他耍得团团转,非但无法抵挡他的侵略,甚至还乐在其中地享受着,她真是唾弃自己!
不过,唔他的吻总是那么缠绵辗转,舒服极了!
冷厉痕将她抱在怀里,以刚毅的下颚厮磨着她柔软如丝的发,浅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医治那个老人吗?”
她下意识地又偎进了他的怀里一点,充满疑惑地摇头“不知道,我心里也纳闷,无论我死求活求,你都不肯救他,为什么呢?”
“他其实也是天医盟里的人,当初,就是他向皇帝进言,说我师父持有长生不老药,藉此取得了官位,后来,我原想杀他,不过,这些年来,他为了研究出长生不老药,身体早就因为试药而虚弱不堪,留他在人间,只是为了给他更多的折磨。”
“这叫作自食其果吗?”
“嗯。”他轻轻颔首。
看见他回答得理所当然,曹小小却是一肚子火,她从他的怀里爬起来,忍不住抱怨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要是你早一点告诉我,我就好好整他一下,而不是救他我讨厌你!”
“我又怎么了?”面对她的抱怨,他有些愕然;这小妮子,她真以为自己现在的医术真的能够救得了人吗?
曹小小重哼了两声,还是不肯轻易地饶过他“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讨厌你--”
这时,在“药王谷”的大门口,来了一位客人,没错!他就是曹小小的爹--曹华鹊是也!
“你是曹姑娘的爹?”曲小京上下打量了眼前的中年男人一眼。
“嗯,姑娘,请问一下,我家小小她--”
“如果我记得没错,曹大夫,你应该也是天医盟里的人吧?”
闻言,曹华鹊似乎显得有些讶异,没想到这个少女竟然会知道这件事,他点了点头“没错,姑娘,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爷爷常提起你,进来吧!我想曹姑娘看见你的话,她一定会很高兴的。”说着,曲小京把客人领进门,完全忘了自己在这个地方也是一个不速之客。
“你讨厌我?”在这一头,冷厉痕似乎对她的话颇感质疑。
“对!在这个天底下,我最最最恨你了!”曹小小又加重了语气,似乎唯恐天下不知似的。
“小心,讨厌的话说多了,最后都会变成喜欢。”他仿佛在劝告她一般,低沉的嗓音柔柔的。
“我才不会--”她恨恨地握起一只小拳头,往他强健的胸膛攻击,这副情景恰好被推门而入的曹华鹊瞧见。
“女儿呀!你你在干什么?!”他的表情仿佛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一双目光锁住了她正停留在冷厉痕身上的小拳头。
“阿爹!”曹小小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父亲,完全不顾自己正与冷厉痕处在一种极暧昧的状态下,兴奋地大叫道。
“快!快下来,真是太不成体统了!”曹华鹊朝自己的女儿招了招手,神情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没两样。
“呵,你完了,我爹来了,看这下你怎么欺负我?”说着,她推开了冷厉痕,从床上一跃而下,躲到了父亲的身后,故意不替冷厉痕辩解,只等着眼前上演一出好戏。
冷厉痕笑而不语,仿佛对眼前即将发生的混乱不以为意,他从容地站起身,微昂起俊美的脸庞,挑眉觑着眼前这一对父女。
就在曹小小暗自得意之时,曹华鹊忽然走到冷厉痕的面前,一脸歉意地说道:“爷,真是对不起,都是小女不懂事,这些日子给您老人家添麻烦了,别担心,我会好好带回去管教,改日再登门向您赔罪。”
“阿爹--”她简直是错愕万分,还以为父亲是来替她扬眉吐气的,没想到怎么突然变成她做坏事了?!
“她确实添了我不少麻烦,不过,尚有补救的办法。”冷厉痕一语双关,沉锐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曹小小的身上。
曹华鹊对于冷厉痕的宽容大量感激不尽“会会会我绝对会把女儿带回去好好管教,日后再登门拜访,请爷原谅--”
他的一番感激被冷厉痕给淡淡地打断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已经被打扰了,那不如就打扰到底吧!”
“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可不可以说明白一点?”
“我”他故意顿了一顿,泛着诡谲笑意的眼眸直勾勾地觑着曹小小“与她,成亲。”
“可是,你们是师徒”这可是他听说千百遍,一直到昨天之前,他都把这话当成谣言的事实。
“放心,她从来没正式拜过师,不算数的。”
“不算数?!”她猛然惊叫了声。
喂喂喂!听听看这像是人说的话吗?曹小小美眸圆睁,不敢置信地瞪着冷厉痕,他竟敢说她不是他徒弟?她好歹叫了他几个月的师父,难不成是在叫好玩的吗?
难不成,他不想要她正式拜师,存的就是这一点鬼心眼吗?!好哇!她不好好跟他算这笔帐,誓不为人,然而,就在她跳起来要算帐之时,她爹忽然开口说话,而内容恰恰好把她吓成木头人。
“喔,既然没有正式拜过就好,那就好!小小啊!快点拜见未来夫婿,有礼貌一点。”
“阿爹!”木头人说话了,声音有点抽搐。
“你不想嫁?”
“不是这个问题我是说,成亲嘛!哪有那么草率的呢?阿爹,你不是常说要好好把女儿嫁出去就是”
“这么说来,你是想嫁啰?”
“是也不是阿爹,这话怎么说呢?反正,嫁就是嫁了,可是我们师父徒弟我们的感情不是很好可是也没有不好”“那就是好啰?我想也是,像爷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大人物,你怎么会不想嫁呢?小小--”
“我不要理你们了啦!”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曹小小决定不理他们,先走为妙。
不过,她似乎没有想到情况相反时,也是有理说不清的!她贪心地三步并两步,忽然,一个不留心就拐到了门槛儿,就在这时,一道有力的臂弯圈住了她的纤腰,耳畔传来冷厉痕的低喝“小心看路!”
“我跌疼了也不关你的事!”她暗叫了一声好险,却还是故意装作不领情的模样,伸手推他,俏脸儿泛起两团红晕。
“不,关系可大了!”他淡然地摇头,语带玄机。
“我不理你了啦!”说完,她朝他吐了吐小舌,一把将他推开,拔腿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跑,留下两个男人各自持着不同的表情,一个深沉、另一个莫名,他们却都同样望着她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