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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公公好。”凌皖儿守在门前,看见向来很照顾她的敖公公,立刻微笑。
“皖儿姑娘好。太子在书房里也大半个下午了,我想太子应当累了,所以给太子送些热茶点心过来。”敖公公说道。
“谢谢敖公公用心。”凌皖儿伸手要接,敖公公却将茶盘收回自己身前。
“啊,皖儿姑娘,不敢劳烦您,奴婢亲自送进去就行了。”敖公公不好意思地婉拒。
“喔,那——”凌皖儿自腰间的囊袋里取出银针。
她正要试毒时,敖公公却噗地一笑。“皖儿姑娘,不用试了,奴婢已经亲自试过了。”
“是吗?可是”为了确保段子让绝对安全,无论先前有多少人试过毒,吃食要送到段子让面前时,凌皖儿一定会再亲自测试一次。
“难道皖儿姑娘不相信奴婢吗?奴婢可是打太子小时候就开始服侍太子的,若是连奴婢都不能信任,还有谁能信任?”敖公公的神情很受伤。
“啊,也不是啦”可是
“我信得过敖公公,让他送进来吧!”段子让的声音由里头传来。
凌皖儿转头往内望去,段子让肯定地点头,示意她从命。
既然本人都这么说了,她这个旁人,还有什么话好说?
凌皖儿有点气闷地退开一步,让敖公公进去。
敖公公走人太子书房,脸上的表情满是欣慰感激。“感谢太子相信奴婢,奴婢感激涕零。”敖公公眼角渗泪。
“不相信敖公公,还能相信谁呢?”段子让合上书册推到一旁,笑着说:“敖公公真是用心,我书读得累了,正腹饥口渴呢!”
敖公公一听,连忙将手里端的热茶点心送上。“那太好了。这是奴婢特地吩咐御膳房做的,全是太子喜爱的点心。我亲自从御膳房端来的,已经试过毒了,不过太子若是信不过奴婢,奴婢可当场再试一次——”说着,敖公公取出银针要测试。
“不用了,我信得过你。”段子让阻止他。
“谢过太子。那,奴婢替太子斟茶。”敖公公替他倒起热茶。
“看起来真是可口,本太子就趁热用了。”段子让微笑瞧着茶盘里的点心,像在犹豫该从哪样先吃,最后,他端起敖公公倒好的茶,打算先解渴。
“啊——”凌皖儿还是觉得不安,正打算冲进来测毒时,他已经把茶喝了。
段子让一口饮尽杯中的热茶,刚微笑放下茶杯,突然双眼瞪大,掐住自己的脖子,神情痛苦。
“唔”他用颤抖的手指着敖公公,无法发出声音,只能以不敢置信的愤怒眼神指控:你你下毒?
敖公公嘴角冶冷勾起,然后神色瞬间转变,惊惶失措地上前,抱住段子让颓倒的身子大喊:“太子!您怎么了?!太子?”
“段子让!”凌皖儿也一直密切关注书房里的动静,见情况不对,立刻快步奔进来;段子让已经倒下,她大惊失色地想要探视他的情况,但敖公公不让她靠近。
“别过来!你这个杀人凶手,太子待你情深意重,你怎能因为嫉妒,就狠心谋害太子?”
“我?”凌皖儿震惊地瞪大眼,不知自己怎会突然成了杀人凶手。
“不!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伤害他?我是那么爱他——”她没心思为自己的清白辩解,只焦急地央求:“段子让怎么样了?他要不要紧?你让我看看他——”
“不许过来!我不许你再伤害太子!来人呀!快来人,太子遭凌皖儿下毒谋害了!”敖公公呼天抢地朝外大喊,很快地,整列护卫队便冲入书房。
“是她!”护卫队一出现,敖公公立刻指着凌皖儿斥道:“最后将茶水端给太子的人是她,她下毒谋害了太子!你们快将这个凶手抓起来!”
“不是我——”凌皖儿又急又气,但更担心段子让的安危。“不管谁是凶手,求求你们先看看太子情况如何,快请御医来为太子解毒呀!”
“来不及了,太子已经呜”敖公公以衣袖掩面,佯装拭泪,实则藏住奸计得逞的阴笑。
“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太子遇害,凶手就是凌皖儿,快将她捉起来呀!”
敖公公大喝一声之后,护卫队如梦初醒似的冲上前,只不过,他们捉的不是凌皖儿,而是敖公公。
“啊?你们做什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凶手是凌皖儿,不是我啊!”敖公公震惊愤怒地大喊。
这时,那个躺在地上,原本应当死了的人,却突然爬起来,吐掉含在口中的茶水。
“太子您没中毒?”敖公公瞪着毫无中毒迹象的段子让,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被他骗了。
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凌皖儿。
她还以为他中毒了,见他安然无恙,虽然松了一大口气,但环顾四周,似乎只有她与叛徒敖公公不知内情,顿时怒气涌上
“很抱歉没有如你所愿。”段子让接过一旁的护卫递来的解毒水,漱了漱口,清掉口中最后一丝余毒。
“我早猜到是你被买通,所以故意安排了这场戏。如何?这出戏够精采吗?”
他嘲讽地问敖公公。
“你太子为何认为是奴婢?”敖公公没想到自以为完美的计谋,竟然早就被识破;他一直以为,自己已成功嫁祸给段子训,所以太子应当毫无防备才是。
“很简单,我从头到尾,都不信子训会背叛我。让他入狱,只是为了松懈真正的叛徒心防。表面上,我已不再严密防备,但事实上,我暗中派人紧锣密鼓调查。可查来查去,却觉得你最可疑。”
“你最近经常借故外出,是吧?再仔细想想,对宫中环境熟悉,是我身边亲近的人,又有些权势,可以轻易安排刺客来刺杀的似乎只有你了吧?敖公公。”
段子让冷冷地问。
“仅凭这样,何以断定是奴婢?奴婢是被冤枉的!”敖公公微弱地抗辩,企图作困兽之斗。
段子让又是冷然一笑。“我的密探在你房里搜出大笔银票,依我看,我手中这些,金额应该有——”
“还给我!”敖公公见自己辛苦得来的银票被拿走,当下疯狂地扑上前想抢,但立刻被护卫压制住。
段子让不理会他,继续说:“这叠银票,金额高达数万两。敖公公,宫里是不亏待奴仆,但也不可能给这样高的薪酬。那么这些银票,是从哪儿来的呢?”
敖公公见大势已去,颓然垮下双肩,顿时苍老了好几岁。
“有名中年商人与我接触,要我暗中引入入宫;每引进一人,他便给我一万两银票。”
段子让翻看银票,上头的商行名称写着:渡远商行。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间商行,应该根本就不存在;就算你拥有这些银票,也无法兑现,根本形同废纸。”银票在他手中被拍得啪啪作响,他语气还颇为遗憾。
“不——”敖公公痛苦哀号,他费尽心思,甚至不惜背叛主子,就是为了那些银票呀。
段子让神色一变,凛然逼问:“说!为什么要背叛我?”
敖公公失去所有,甚至连命都将不保,受到太大刺激,整个人已经呆滞。
他凄然一笑,眼神空洞。“你怎会懂得我的心情?你什么都有,有权势、有地位、有钱财、有女人,要什么有什么,而我呢?我连最起码的娶妻生子都做不到!除了钱财,我一无所有,所以我尽能不停地挣!我只有钱了只有钱了”
他破碎的低喃,令人闻之鼻酸,凌皖儿忍不住滴下了泪。
敖公公企图谋害太子,虽罪无可恕,但他多年来服侍太子,也不是全无功劳;再者,他年事已高,也没剩多少日子了。
“段子让——”
她正想为敖公公求情,但段子让已明快地做出处置。
“听着!敖公公背叛之事,大家不许宣扬出去。另外,吩咐下去,以返乡颐养天年之名,拨一笔款子给敖公公,送他出宫回乡。”
热泪在凌皖儿眼眶里滚动,她感动又钦佩地看着段子让,心里为他感到无比骄傲。
他除了原谅了敖公公的一时糊涂,饶过他一命,还仁慈地保住了他的声望。
他是个好主子,将来,一定也会是个好皇帝。
她深深相信!
只不过,她仍然
“谢太子不杀之恩奴婢对不起太子对不起太子”最受感动之人,莫过于敖公公,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