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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抚掌道:“哦!我明白了,那阴阳人早已中毒,只怕一见着快活王的面,就立刻死了,这正和那些一入仁义庄就死的人一样。”
染香道“哦?嗯”沈浪道:“她如此做法,只是要将白飞飞送入快活王手里。”
染香道“你现在已完全懂了?”
沈浪叹道:“我还是不懂,她为何要将白飞飞送入快活王之手,难道是要效法勾践将西施送给夫差的故事?”
染香道:“也许是。”
沈浪又叹道:“只可怜白飞飞,她本是个纯洁的女孩子。”
染香的眼睛突然圆了,道:“你喜欢她?”
沈浪道:“我不能喜欢她?”
染香道:“能能能”
突然银铃般的娇笑起来,笑得像是已喘不过气来。
沈浪微微笑道:“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都不信任的,就连楚鸣琴与李登龙夫妇,他们虽然在为你们做事,但却还是将一切事都瞒着他,他们非但不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甚至连他们自己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染香道:“他若是知道了,又有谁能担保他们不将这秘密泄露给快活王,尤其是那春娇哼!那样的女人,谁信任她,谁就要倒霉了。”
沈浪道:“你呢?”
染香嫣然笑道:“你猜猜看。”
沈浪笑道:“我相信你”突然一个翻身掠到门口,一手拉开了门。
那徐娘半老的春娇果然已站在门外了。
晚饭是丰富的,酒,更是出名甜美。
楚鸣琴调着酒,他调酒时的神情,就像是名医试脉般谨慎严肃,像是已将全副精神都贯注在酒杯里。
他衣裳穿得很随便,头发也是蓬乱着的站在李大少身旁,谁都要以为他是李大少的佣人。
但他的那张脸,那张冰冰冷冷,全无笑容的脸,却满是傲气,若是只看脸,李大少就像是他的佣人了。
沈浪瞧着他,笑道:“我未见足下之前,委实未想到足下是这样的人,我也有个朋友乃是酒徒,他委实和足下大不相同。”
楚鸣琴冷冷道:“在下却非酒徒。”
沈浪扬起了眉毛,道:“哦?”李大少却已笑道:“楚兄虽善于调酒,但除了尝试酒味时,自己却是滴酒不饮的。”
沈浪失笑道:“楚兄既不喝酒,为何要调酒?”
楚鸣琴冷冷道:“喝酒与调酒是两回事,喝酒只不过是游戏,调酒却是艺术,能将几种劣酒调为圣品,便是我一大快事,这正如画家调色为画一般,阁下几时见过画家将自己画成的画吃下去的?”
沈浪倒也不禁被他说的怔了一怔,抚掌大笑道:“妙论,确是妙论。”
春娇咯咯娇笑道:“他本来就是个妙人。”
喝酒时李大少的精神当真好得很,左一杯,右一杯喝个不停,全未瞧见春娇的脚已在桌下伸入这“妙人”腿缝里。
但沈浪却瞧见了。
李大少喝的虽快,倒下的也不慢,自然更瞧不见春娇的手已在桌下伸入沈浪的衣袖里。
但染香却瞧见了。
她突然轻哼了一声,道:“真可惜。”
春娇忍不住问道:“可惜什么?”
染香道:“一个人只生着两只手,两只脚,这实在太少了比如说春娇姑娘你你若是有四只手,四只脚那有多好。”
春娇的脸皮再厚,也不由得飞红了起来。
染香冷笑道:“春娇姑娘,你的脸为什么如此红,莫非是醉了嗯,一定是醉了,咱们正也该走了。”
一把拉起沈浪的衣袖,竞真的拉着沈浪走了出去。
沈浪摇头轻笑道:“你你为何”
染香道:“你莫忘了,现在我是在扮你的老婆大老婆也好,小老婆也好,都是要这样子,否则就不像了。”
沈浪苦笑道:“幸好我未真个娶你。”
沈浪与染香前脚一走,春水后面就骂上了。
“骚狐狸,又等不及了么?”
春娇飞红的脸已变为铁青,叱道:“要你多什么话?还不快扶你家大爷回房去。”
春水眨了眨眼睛,笑道:“大爷今天晚上是不会醒的了,阿姨你只管放心吧。”拉着明珠,扶起李大少,一溜烟去了。
春娇咬牙道:“小鬼小鬼。”
她第一声的小鬼还骂得不怎么样,第二声小鬼却骂得又媚又娇,她第一声小鬼是骂春水,第二声却已是在骂楚鸣琴。
她嘴里骂着小鬼,人已躺入楚鸣琴的怀里。
楚鸣琴却只是冷冷地瞧着她,像是瞧着个陌生人似的。
春娇媚笑道:“瞧什么?没瞧过?”
楚呜琴道:“的确没瞧过。”
春娇道:“哎哟,你这没良心的,我身上什么地方没有被你瞧过几百次了。”
楚呜琴冷笑道:“但直到今日,我才认清楚你。”
春娇道:“你今天可是吃了冰,怎他说话老是带着冰渣子。”
楚鸣琴道:“我问你,只要是男人,你就对他有兴趣么?”
春娇“噗哧”一笑,道:“原来你是不喜欢喝酒,倒喜欢吃醋,你这小笨蛋,难道还不明白,我和那小子勾勾搭搭,还不是为了你。”
楚鸣琴道:“为我?哼!”春娇道:“咱从前三个人,在这里本来过的很舒服,现在那小子来了,若是将咱们轰走,你你难道不着急。”
楚鸣琴道:“你要替人戴帽子时,理由总有不少。”
春娇咯咯笑道:“但你只管放心,姓沈的已被染香那骚丫头缠得紧紧的,我就算是想要下手,可也没法子”
楚鸣琴冷冷道:“所以你失望的很。”
春娇笑道:“幸好我一计不成,还有二计。”
楚鸣琴道:“难道你还能强奸他不成。”
春娇道:“我却可以杀了他。”
楚鸣琴动容道:“杀了他,你敢,若是被王夫人知道,你”春娇笑道:“我自不会自己动手。”
楚鸣琴道:“你你也休想要我动手。”
春娇道:“你我做梦都未想到你会杀人。”
楚鸣琴道:“你想到要谁杀人?”
春娇缓缓道:“你莫非忘了明天谁要来么。楚鸣琴动容道:“你是说快活王?”
春娇道:“嗯,除了快活王,还有谁能随随便便的杀人,姓沈的若是被快活王杀了,又有谁敢为他出头。”
楚鸣琴道:“快快活王又怎会杀他。”
春娇柔声道:“我自然有法子的,你只管放心你什么都不要管,只要抱着我紧紧的抱着我,越紧越好嗯!这样才是好孩子。”
染香一直拉着沈浪,直到门开的时候才松手,但等她开了门,再回头,沈浪却已不见了。
她恨得牙痒痒的,也只有咬着牙等着,月色从树梢漏下了,洒满窗户,就像是一片碎银子。
窗子突然开了,满窗月色将沈浪送了进来。
染香咬牙,道:“我现在才知道,做老婆的在家里等丈夫,那滋味真不好受。”
沈浪微笑道:“做丈夫的更不好受,一不小心,绿帽子就上了头,尤其他若是时常喝醉,那绿帽子更来得多。”
染香娇笑道:“这么说,你就该劝劝熊猫儿莫要娶老婆才是,那醉猫儿若是娶了老婆,绿帽子岂非要堆成山了。”
沈浪道:“非但不能娶老婆,简直连女人都莫要接近最好。”
染香道:“为什么?女人又不是毒蛇。”
沈浪道:“女人虽不是毒蛇,但却都是怪物。”
染香道:“怪物?女人有什么奇怪之处。”
沈浪道:“一个普通的女人,平时也许温柔的很,但当她一旦认为有人侵犯她的利益时,她立刻就会变得比豺狼还狠,比毒蛇还毒。”
染香啐道:“你方才撞了鬼么。回来说这些鬼话。”
沈浪微笑道:“我方才虽未撞见鬼,却听见一段有趣的鬼话。”
染香突然坐了起来,脸也发红了,娇笑着问道:“呀!原来你偷听去了,你听见了什么。沈浪道:“女人唉,女人为什么总是对这种事情兴趣浓厚,可惜,我听见的却不是你所想听的?”
他淡淡一笑,接道:“我只不过听见有人想杀我。”
染香失声道:“春娇?这婆娘疯了。”
沈浪笑道:“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咱们的来意不明,自然难怪别人多心女人若是不多心,这世界还成什么世界。”
染香咬着嘴唇喃喃道:“好,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法子杀你。”
沈浪道:“她自然不会自己下手。”
染香道:“谁下手都没关系,反正”
沈浪微微笑道:“快活王下手又如何?”
染香失声道:“快活王?”
沈浪道:“快活王明天就要来了。”
染香变色道:“这这怎么办?我早知不该将你的名字告诉她的,沈浪唉,快活王若是听见”沈浪“这名字,什么事都砸了。”
她突然跳下床,掩起衣襟往外走。
沈浪道:“你要去哪里?”
染香道:“去哪里?自然是先去宰了她。”
沈浪笑道:“我说的不错吧,女人只要知道有人对她不利,立刻就会变得又狠又毒,春娇如此,你也一样。”
染香恨声道:“不杀她,难道还等她破坏咱们的大事。”
沈浪道:“她什么事也破坏不了的。”
染香道:“为什么?”
沈浪道:“她有法子,难道我没法子。”
染香道:“你有什么法子?”
沈浪笑道:“我正想不知该如何才能接近快活王,此番正要将计就计”突然顿住语声,倒在床上,拉过了被,竞要睡了。
染香跺脚道:“说呀,接着说呀。”
沈浪道:“不能说了,天机不可泄漏。”
染香再问他,他竟已睡着了,而且像是真的睡着了,染香推也推不醒,摇也摇不醒,简直睡得像石头。
结过婚的男人想必都知道,装睡,有时却是对付女人的无上妙着,再狠的女人遇到这一着,也没戏唱了。
染香的手推着,脚踢着,嘴里骂道但她毕竟也有累的时候,她毕竟也还是不能不睡觉。
等她醒来时,沈浪又不见了。
清晨,山林里朝露清冷,鸟语啁啾。
沈浪负手在林问踱着步,像是又悠闲,又开心一一他心里纵有千百件心事,世上也没有一个人瞧得出。
突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穿林而来。
沈浪微微一笑,喃喃道:“来得倒真早。”
他身子一闪,就掠上树枝,自枝叶问望下去,只见两匹快马,急驰而来,马上的骑士披着绣着金花的藏青斗篷,迎风洒了开来,肩头露出半截剑柄,剑柄的红绸,也迎风飞向后边,从上面瞧下去,当真是幅绝美的图画。
这两人既精骑术,又像是轻车熟路,自林中长驱而入,笔直驰向李登龙夫妻所住的小楼。
春娇居然已回去,正挥着丝中,在楼头招手。
沈浪远远瞧见骑士下马,春娇下楼,三个人说着,笑着,也不知说了什么,突然骑士们的神情变了。
其中一人仿佛厉声道:“真的么?”
春娇不住地点头,两个骑士霍然转身而出,所去的方向,正是沈浪的居所,沈浪正是在这条路上等着。
他此刻已知道这两个骑士必定是“快活王”属下的“急风三十六骑”中人,这两人果然俱是骑术精妙,少年英俊,瞧他的步履身法,也可看出他们的武功都不弱,但沈浪却仍未猜出春娇究竟对他们说了什么?
只见这两人越走越近,沈浪直等他们两人走到树下,突然笑道:“两位要找人吗?”
那两人一惊之下,齐地退步,扶剑,仰首,两人不但动作一致,不差分毫,就连喝声也是同时出口。
两人齐声喝道:“什么人?”
喝声出口,自然就已瞧见斜斜坐在树枝上的沈浪。
柔软的树枝在晨风中摇来摇去,沈浪的身子也随着树枝摇来摇去,时时刻刻都像是要跌下来,却又总是跌不下来。
快乐王属下自然识货,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样的轻功,两人面上虽然微微变色,却并未露出十分惊慌之态。
沈浪也不禁暗中赞好:“强将手下,果然无弱兵。”
只见这两人俱是二十三四岁年纪,都是高鼻梁,大眼睛,两人的装束打扮,更是一模一样,洒金斗篷,织锦劲装,胸前各有一面紫铜护心镜,唯有镜上刻的字不同,左面一人镜上刻着的“‘七”字,右面一人却刻的是“八”这急风三十六骑,原来竟有着编号。沈浪笑道:“急风骑士,果然英俊。”
那第七骑士厉声道:“你是谁?”
沈浪道:“两位若要找人,想必就是找我。”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扶剑的手,已经握住剑柄。
急风第八骑士厉声道:“你就是要找我家王爷的人?”
沈浪暗笑忖道:“我还当春娇向他们说了什么,原来竟是说我要找快乐王的麻烦,唉,这虽是最简单的挑拨嫁祸,借刀杀人之计,但却当真也是最有用的,奇怪女人们为何总是能找出最简单又最有用的法子但她只怕却连自己都不会想到,她的信口胡言,竟真说中了我的来意,女人难道真的都有灵感不成。”
沈浪心里哭笑不得,口却大笑道:“我若说‘不是’,两位未必相信,我若说‘是’,两位也未必相信,所以是与不是,不如让两位自己猜吧。”
那两从交换了个眼色,齐声道:“好,很好。”
竟转过身子走了。
这一着倒是出了沈浪意料之外,沈浪也不禁怔了怔,哪知就在这时,突听“哧,哧”两响。
两支短箭,自金斗篷里飞了出去,直取沈浪咽喉。
这两支箭来势倒也不弱,但沈浪沈浪虽觉意外,也不过只是轻轻一招手,两支箭便到了他手里。
他微微一笑,道“如此厚赐,担当不起。”
手一扬,两只短箭已飞了回去,去势比来势更急,急风骑士拧身退步“呛嘟”长剑出鞘。
两支箭竟似算准了他们长剑出鞘的位置“叮”的,恰巧击中了剑尖,两柄剑就像是弹琵琶般抖了起来,龙吟之声久久不息。
龙吟声中,两道剑光突然冲天而起,一柄剑直划沈浪的腿,另一柄剑却砍向沈浪坐着的树枝。
沈浪笑道:“急风十三式,果然有些门道。”
他说完这句话,树枝已断了,但他的脚却未断,他已安安稳稳坐到另一根树枝上,瞧着急风骑士微微地笑。
急风骑士却再也笑不出来,两人面色已发青,心里已知道坐在树上这小子,武功实在自己之上。
但快活王门下的“急风三十六骑”从来有进无退,何况他们那战无不胜的“急风十三式”也不过只使出一招而已。
两人脚尖沾地,再次腾身而起,剑光如惊虹剪尾,一左一右,闪电般划向沈浪的前胸后背。
沈浪的身子却突然向下一沉,竟恰巧自两道剑光间落下去,两只手也未闲着,竟往他两人脚底轻轻一托。
等到沈浪落在地下,急风骑士却已被沈浪托上树梢。
只听“哗啦啦”一阵响,一大片树枝都被他俩压断了,两人惊慌之中,心神居然还未乱。
两道青蓝色的剑光,竟又自木叶中直刺而下,自上而下,剑光的来势更急,更炔,更狠,更准。
但沈浪却又自剑光间冲天飞起,等到剑光落地,他又已坐到方才那根树枝上,微微笑道:“下次再上来时,要留心身上的新斗篷,莫要被树枝扎坏了。”
急风骑士怒吼一一声,再次挥剑而起。
这样上上下下八次,沈浪连衣服都未皱一点,但急风骑士的斗篷却果然已被扎得不成模样。
两人头上已流满了豆大的汗珠,眼睛已发红,头巾里已塞满树叶,靴子竟也被沈浪乘势脱掉。
但两人咬紧牙关,还要拼命。
沈浪点头笑道:“好小子,倒真有种。”
这一次他不等两人跟起,突然飞身而下。
急风骑士一惊击剑,两柄剑仍然中规中矩,丝毫不乱,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毒蛇出穴般回旋刺出。
这两剑才是他们的真功夫,只见剑法变幻闪动,竟摸不清他们要刺的究竟是什么部位方向。
但沈浪却根本不需摸清他们的方向。
沈浪两掌一拍,竟将两柄剑夹住了,只听“喀呛”两声,两柄精铜剑竟被他一夹折成四段。
沈浪手掌一翻,夹在他掌心的两截剑尖突然飞了,又是“哧哧”两声,两截剑尖竞插入他两人的头巾里。
这两人就算再狠,此刻可也不敢动手了。
两人手里拿着两段断剑,瞧着沈浪直发愣,他们实在想不透,这最多和自己同样年纪的小伙子,哪儿来的这一身神出鬼没的功夫。
沈浪也瞧他们,微微笑道:“还要再打么?”
急风骑士对望一声,突然齐声道:“不打了。”
沈浪笑道:“既然不打,就回去吧。”
急风骑士道:“我们回去了。”
突然一齐翻转断剑,身自己胸膛刺下。
沈浪却似早料到他们有此一着,身形一闪,出掌出风“当”的,两柄断剑已俱都落在地上。
急风骑士嘶声道:“你,你为何出手拦阻?”
沈浪道:“不胜则死,快活王门下果然傲骨如钢。”
急风骑士厉声道:“剑在人在,剑折人亡,此乃本门规矩。”
沈浪微微一笑,接道:“但两位不妨回去上复你家王爷,就说今日乃是败在一个叫‘沈浪’的人手下,你家王爷便必不会怪你们的。”
急风骑士再次对望一眼,大声道:“好,沈浪。”
齐地翻身掠出,急奔而去。
沈浪望着他们的背影,微笑道:“一个人若能不死时,就必然不会再去求死的,这道理无论用在什么人身上,想必都是一样。”
朝阳,斜斜地从窗子里照进去,照在染香那成熟,丰满,而又充满了原始欲望的胴体上。
她身子几乎是完全赤裸的,她紧紧地拥抱着锦被,蜷曲在床上,似是恨不得将那床揉碎,也恨不得将自己揉碎。
沈浪进来了,瞧着她,瞧着她这雪白的赤裸的饥渴的胴体,却像是瞧着块木头似的,只是微微笑道:“你还不起来?”
染香媚眼如丝,腻声道:“我正在等着你,你难道瞧不出?一个男人,对这样的邀请若还要拒绝,他一定是个死人。”
沈浪笑道:“这么多天来,你还不知道我本是死人?”
染香突然跳起来,将锦被抛在地上,拼命用脚踩,拼命咬着牙道:“死人死人”
沈浪坐下来,静静地含笑望着她。
染香恨声道:“你简直连死人都不是,你根本不是人。”
沈浪笑道:“你也莫要恨我,还是好好打扮打扮吧,快活王就要来了,听说他对于美女的邀请,是从来不拒绝的。”
染香一震,道:“他,他真的要来了?”
沈浪道:“来的只怕比预期中还要快。”
染香道:“你怎知道?”
沈浪道:“他门下的急风骑士,我方才已见过了。”
染香大声道:“呀春娇那骚狐狸有没有在他们面前说你的坏话。”
沈浪笑道:“你想她说了没有?”
染香眼睛也睁大了,道:“她怎么说的?”
沈浪沉吟道:“你若想要快活王杀我,你会在他面前说什么话?”
染香眨了眨眼睛,立刻道:“我就会告诉他,你这次来是想找他麻烦的,我甚至会告诉他,你已存心想杀他,他自然就先杀你。”
沈浪抚掌笑道:“这就是了,你是女人,她也是女人,你们想的自然一样,女人想的主意,永远最简单,最有用,也最毒辣。”
染香道:“她竟真的这样说了。”
沈浪点头笑道:“不说也是白不说。”
染香跺脚道:“这恶婆娘快乐王门下听了这话,怎会放过你。”
沈浪道:“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我,只可惜他们却非放过我不可,我已打发他们回去,叫他们告诉快乐王”
染香大声道:“你你怎能如此做,快乐王若知道你是沈浪,又怎会放过你,他他只怕一来就要杀你。”
沈浪笑道:“他为何要杀我?”
染香道:“你这呆子,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已有多么大,快乐王耳目那么多,难道没有听见过你的名字?”
沈浪道:“听了又怎样?”
染香道:“沈浪和快乐王作对,天下谁不知道?”
沈浪道:“我正是要他知道。”
染香道:“你你疯了。”
沈浪笑道:“他既知道和他作对,便必定也知道沈浪是个角色,像他这样的人,对好角色是必定先要加以收买,若收买不到时才会动手的。”
染香道:“但你他却绝不会收买你的。”
沈浪道:“为什么?”
染香道:“他必定知道你是买不动的。”
沈浪大笑道:“我为何是收买不动的,难道我是那么好的人么当今江湖中,还有谁挨骂比我挨得多,就算你你怎能断定我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染香怔了一怔,道:“你这”沈浪笑道:“这就是了,连你都不能断定,快乐王又怎能断定?他自然要试一试他一试自然就成功了。”
染香怔了半晌,终于还是摇头道:“不行,这样做太冒险。”
沈浪道:“对付这样的人,不冒险行么?”
染香道:“我也知道对付非常之人,要用非常的手段,但是你”沈浪笑道:“你不必为我担心,我死不了的。”染香突又跺脚恨声道:“我替你担心?那才是见鬼,你你死了最好,你被人五马分尸,我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沈浪大笑道:“能被美女如此怀恨,倒真是件值得开心得意之事,只可惜世上大多男人,都享受不到这滋味”
他突然窜过去,一把拉开了门,春娇竟果然又站在门外。
沈浪大笑道:“这次你又是来找我们吃饭的么,现在就吃饭,未免太早了吧。”
春娇僵在那里,一张脸已红得跟红布差不了多少这小子的耳朵怎么这么灵,难道是猫投胎的。
沈浪却又笑道:“在下自己有时也不免奇怪自己耳朵怎会如此灵唉,耳朵太灵了,也是件痛苦的事,连睡觉时也总是被人惊醒。”
春娇脸更红了,呐呐道:“我我只是来瞧瞧”
沈浪道:“瞧什么?是否瞧我死了没有。”
春娇道:“沈沈公子说笑了。”
沈浪大笑道:“不错,在下就是太喜欢说笑了,所以有许多人都恨不得我死了最好,只可惜我老是死不了。”
春娇道:“咳咳沈公子香姑娘昨夜睡得好么?”
染香皮笑肉不笑,冷冷道:“我们自然睡得好的,只怕春娇姑娘你昨夜没有睡好吧,你瞧你,连眼睛圈都黑了,唉!太累了也不好,有时还是得好好睡觉的。”
春娇本是不肯在话上吃亏的女人,但此刻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了,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
沈浪笑道:“客人们想必都要来了,春娇姑娘也该去别处张罗张罗才是,莫要总是陪着我们,倒叫在下心里不安。”
春娇赶紧道:“是是是,我真该走了”
沈浪道:“不知可否请你将春水姑娘叫来,我想要她陪着去四处逛逛。”
春娇道:“好,好,没问题。”
她头也不敢回,扭腰走了。
染香大笑道:“春娇姑娘,小心些走,莫将腰扭断了你腰若扭断了,心疼的男人可不止一个哩。”
春水的心“扑通扑通”地直跳。
她自从听到沈公子找她,心就跳了起来,一直跳到现在一一沈公子竟要她陪着逛逛,这莫非是在做梦。
只恨这个“骚狐狸”竟也偏偏跟在沈公子身旁——她为什么不肚子疼?春水不由恨得直咬牙。
林木清葱,风景如画,清凉的风吹过绿色的大地,阳光碎影在地上跳跃,乌语,更似是音乐。
春水的心迷迷糊糊的,沈浪问一句,她就答一句,她真宁愿忘记还有第三个人也和他们在这醉人的大地里。
突然间,林外车声大起。
一行车马,自山坡下走了过去。
那马车漆黑得发亮,就像是黑玉做的,车身虽然并没有什么装饰,但气派一看就是那么大,那么豪华。
拉车的马,细耳长腿,神采奕奕,脚步跨得又轻又大,又平稳,一看也就知道是大草原上的名种。
赶车的身穿宝蓝色的丝衣,轻轻拉着马缰,悠闲地坐在车座上,像是根本没有赶马,但马车却走得又稳又快,显见也是千中选一的驯马好手。
车子前后,还有八匹护马,自然也是八匹好马,马上的八条蓝衣大汉,也是雄纠纠,气昂昂,显然有两下子。
沈浪自山坡望下去,不禁吃惊道:“此人好大的气派。”
染香失声道:“莫非是快活王来了。”
春水冷笑道:“快活王?哼,快活王来的时候,天都要塌,地都要翻,哪会有这么太平,香姑娘她未免大小瞧快活王了。”
染香道:“他不是快活王是谁?”
春水道:“说出来香姑娘也不会认得。”
沈浪笑道:“你不妨说来听听。”
春水立刻笑了,嫣然笑道:“这人姓郑,别人都叫他郑兰州。”
染香暗骂道:“她个骚丫头,我叫你说你偏不说,沈浪要你说,你就赶紧说了,看我以后不收拾你。”
沈浪已又笑道:“哦!郑兰州震兰州,此人是何身份?如此大的口气。”
春水道:“听说是兰州的世家公子,兰州附近的果园有一大半是他们家里的,可说有千万家财,富可敌国。”
沈浪道:“哦”车马走过去还没多久,道上又有尘土大起。
这一行车马来势看来比郑兰州还要威风得多,两架大车,十六匹马,黄金的车子,闪闪地发着耀眼的光。
这行车马身涂着黄金,就连马蹬,车轮,辔头,车夫手里的皮鞭柄也似乎都是黄金所铸。
皮鞭飞扬,抽得“吧吧”直响,穿着织金锦衣的大汉,挺胸凸肚,神气活现,一路不断大声叱喝。
沈浪忍不住笑道:“看来他凡是能用金子的地方,都用上金子了,只可惜脸上还没有涂上黄金,否则就全像庙里的神兵鬼将了。”
春水“噗哧”一笑,道:“他家的金子,的确是大多了。”
沈浪道:“此人又是何身份?”
春水道:“此人听说是个赶驴子的,后来不知怎的,竟被他发现了好几座金矿,金子一车一车地往家里拉,他的名字立刻由周快脚改成周天富,意思就是说天赐给他的富贵,别人挡也挡不住。”
沈浪失笑道:“果然是个暴发户。”
染香皱着眉道:“难怪我远远就闻着铜臭气了。”
沈浪笑道:“暴发户的气派,平时看倒也不小,但和真正的世家一比,就像是猴子穿龙袍,望之也不似人君。”
春水咯咯笑道:“但他可不像猴子,倒像个猩猩。”
这一群猩猩转眼间也走过去了。
沈浪道:“看来只怕还有人来。”
春道:“今天中午起码有六七起人要来。”
沈浪道:“哦?还有什么人?”
春水道:“自然不是豪门,就是巨富,譬如说”
话未说完,突听得远处又有蹄声传来。
这马来得好快,蹄声一响,入马已到,七匹马,马上大汉一色青布包头,竟穿得出奇的朴素。
染香道:“这也算豪门巨富么?”
春水冷笑道:“当然罗,他们衣服穿得虽不好,可是来头个小,若是‘只认衣冠不认人’可就大大的错了。”
沈浪根本没听他们的话,他眼睛一直在盯着一个人瞧。
这人衣服和其余六人穿得丝毫没有什么不同,但气概却大是不同,他就算是站在六百个衣服打扮和他完全一模一样的人中间,别人还是一眼就能瞧出他来,他那大生的气势,一万个人中也不会再找出第二个。
沈浪耸容道:“好一条汉了,这气概真有几分和猫儿相似厂。”
春水笑道:“猫儿,他可不是猫儿,他是龙。”
沈浪道:“龙?”
春水笑道:“他姓龙,叫龙四海,但可没有人敢叫他的名字,无论什么人”见着他的面,都要叫他一声龙老大。“沈浪道:“哦,此人又是何身份?”
春水道:“黄河上游水道,只能通皮筏子,而河上所有的皮筏子,全都是属龙老大管的,没有龙老大的话,谁也休想在河上走一步。”
沈浪道:“黄河水急,在河上操皮笺的朋友,十个中有九个是玩命的角色,而且人人都有两下子,要想管辖这些人物,当真不是易事。”
染香道:“我瞧他连衣服也和手下的弟兄穿得一模一样,就知道他不是等闲角色了,且不说他武功如何,就只这一手,已足够收服人心,若是只给自己吃肉,却让别人啃骨头,这种人还能做老大么?”
沈浪道:“有些人人生就是做‘老大’的人物,这龙老大就是其中之一,还有,那熊猫儿也可算一个。”
染香笑道:“熊猫儿,熊猫儿,你老是记着熊猫儿,可是他他会记着你么?现在,说不定他已和你那朱七七勾搭上了。”
沈浪突然沉下面色,冷冷道:“你以为天下的人都和你一样不要脸。”
染香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她从来没想到满面笑容的沈浪也会板起脸,更未想到他板起脸竟有如此可怕。
春水在一旁瞧得清楚,几乎忍不住要拍起手来。
幸灯这时远处已有人来了,凡十个人,前呼后拥,拥着一顶绿呢大轿,大笑呼啸而来。
这几十个人有男有女,穿的衣服有红有绿,但年龄几乎没有一个在二十五岁以上的,大多是十七八的少年。
这些男女少年一个个勾肩搭背,嘻嘻哈哈,有的嘴里还在吃着东西,将果皮纸屑随手就抛在地上。
那顶大轿中,也不断有果皮纸屑抛出来,轿子里也是嘻嘻笑笑,有男有女,一顶轿子里,竞仿佛挤着五六个人似的。
一瞧见这批人,春水就皱起眉头,道:“这些小祖宗们今天怎地也来了?}沈浪笑道:“这些却是什么人?”
春水叹着气道:“这些全都是有钱人家生出来的活宝,一天到晚在兰州城里胡作非为,大疵漏虽没有,小毛病却不断,不折不扣可算是一批小流氓。”
沈浪道:“但这顶绿呢大轿,看来却似有功名的人才能坐的,轿子里坐的莫非是官府中人?却又怎会和这些惨绿少年混在一起。”
春水笑道:“这轿子里坐的更是活宝中的活宝,他爹爹活着时,他就一天到晚和这些小流氓吃喝嫖赌,到处鬼混,他爹爹一死,他不但承受了万贯家财,还世袭了个指挥使之类的官职,这下子可就更飞起来了。”
沈浪笑道:“原来是个败家子。”
春水道:“但兰州城里的人,却被这败家子害得不浅,害得大姑娘小媳妇都不敢在街上走道了,无论是谁,一听到‘小霸王’时铭,全都要头大如斗。”
沈浪道:“如此看来,这附近的豪门巨富,今日只怕已全都来了,这些人来的怎会如此凑巧?莫非是约好了的?”
春水道:“这些人全是被快活王约来的。”
沈浪扬眉道:“哦!这些人和快活上有何关系?”
春水道:“屁关系也没有,快活王约他们来,不过是为了赌钱,快活王每来一次,这里就少不了有些豪赌。”
沈浪失笑道:“不错,我也已久闻快活王嗜赌成性,除了这些人外,又有谁还能陪他作一掷千金之豪赌?”
春水笑道:“但快活王赌得却规矩的很,所以别人也愿意陪着他赌沈公子,不知你可也有兴趣参加一份?”
沈浪目光闪动,微微笑道:“看来我是少不得也要参加一份的。”
吃过了中饭,沈浪就在屋子里等。
他并没有等多久,就听得外面嘈杂声大起,人语声,说笑声,马嘶声,车轮声,搬箱子声。
许许多多种各式各样的声音,直乱了几乎有半个时辰,听来就宛如十万大军要驻扎在此地似的。
染香面色早已改变,终于忍不住道:“快乐王来了。”
沈浪笑道:“不错,此人一来,果然吵得天翻地覆。”
染香道:“咱咱们怎么办?”
沈浪道:“等着吧。”
染香道:“等着,就这样等着?”
沈浪微微笑道:“你还怕他不来找我。”
他竟靠在椅子上,闭目养起神来。
染香却不断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急得真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但她只怕已转了几百个圈子,快乐王还是没消息。
她忍不住转到沈浪面前,跺脚道:“你别像死人似地坐着不动好不好?”
沈浪笑道:“养足了精神,才能对付快乐王。”
染香失色道:“你你要和他”
沈浪笑道:“不错,我要和他动手,但却不是动手打架,只不过动手赌钱而已,王夫人交下的金银今天只怕要用上了”
染香道:“但但你现在”
沈浪道:“所以我现在更是要养足精神,你可知道,财钱可是比打架还费气力,一场豪赌,正无异一场生死相拼的恶斗,而赌桌上的勾心斗角,变化莫测,更委实比战场上还要惊险刺激得多。”
染香眨眨眼睛,道:“你莫非要故意输给他?拍他的马屁,以作进身之阶。”
沈浪道:“我万万不能输给他的,我若输给他,在他眼中更不值钱了。”他顿了顿,又道:“只因此等豪赌不但仅是赌钱,也正要斗智斗力,此等决斗,我若惨败,他怎会瞧得起我?他若瞧不起我,又怎会再想收买我,我若没有被他收买的价值,他只怕就要取我的性命了”
他微微一笑,接道:“所以除非我就在赌桌上迎头给他一下痛击,否则所有计划就都要一败涂地,我性命只怕也难保。”
染香瞪大眼睛道:“你你有胜他的把握?”
沈浪淡淡道:“没有。”
染香骇然道:“你全无把握居然也敢这样找他赌,而你现在居然还这样沉得住气,一点也不紧张,一点儿也不着急。”
沈浪微笑道:“你怎知我不紧张,不着急?”
染香道:“但但至少我瞧不出来。”
沈浪大笑道:“若被你瞧出来,那还能和别人去赌,桌上瞬息之间,变化万于,若是沉不住气,只怕连人都要输上去了。”
染香一笑,道:“不想你非但是色狼,是酒鬼,还是个赌棍。”
突听门外一人沉声道:“沈浪沈公子可是住在这里?”
染香身子一颤,悄声道:“来了。”
沈浪已微笑着开了门,只见一个锦衣英俊少年,双手捧着份大红贴子,当门而立,微微恭身道:“阁下可就是沈公子?”
沈浪微笑道:“正是,足下莫非是快活王门下使者?”
锦衣少年目光闪动,极快地打量了沈浪一眼,躬身道:“小人上是欢喜王门下急风第十骑,奉王爷之命,传信于公子,盼公子查收赐复。”
他口中说话,足下前跪半步,手里的大红贴子高举齐肩,闪电般推出,这一手看来虽是礼貌周到,其实却己将拳法中杀手“举案齐眉”化入其中,沈浪只要一个应付不好,当场就要丢人现眼。
沈浪却似全未留意,抱拳含笑道:“有劳兄台了。”
抱着拳的手掌,突然轻轻向上一托,也不知怎地,这少年手中紧握住的红贴,已到了沈浪手里。
锦衣少年面目微变,倒退三步,躬身道:“沈公子果然不凡。”
沈浪笑道:“过奖,过奖。”
打开贴子,只见上面写的是:“今夜子正,谨备菲酌,盼阁下移玉光临,漫漫长夜,酒后余兴尚多,盼复。”
上面没有称呼,下面没有具名,就只这二十多个字。
沈浪一眼瞧过,笑道:“相烦足下上复王爷,就说沈浪必定准时前往。”
锦衣少年又瞧了沈浪一眼,目中似已露出钦佩之以,躬身道:“是。”转身大步而去。
染香不禁皱眉说道:“子时?这怪物连请客也要请在这种奇怪的时候,难道是想在别人精神不济时乘机痛宰么?”
沈浪笑道:“所以我此刻更要好好养养神了,你可千万莫要吵我。”
现在,距离子时约摸有半个时辰。
沈浪已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换上了一套最干净,最轻便,最舒服的衣服。
然后,他又将一块干净的丝巾,叠得整整齐齐,将王夫人给她的巨额银票,又叠得整整齐齐,都放在腰袋里。
他仔细地检查了倔,觉得自己全身部没有什么个舒服之处,精神也甚为饱满,身心可说俱在最佳状况中。
于是他便倒厂杯浓浓的茶,选了个最舒服的椅子坐下来,细细品茗,静等着那场必定刺激万分的大战。
染香忍不住道:“瞧你还这么悠闲,我可真佩服你,你不急,我却快急死了。”
她也已仔细地打扮过,换了身美丽而大方的丝衣,全身香喷喷的,纵然是瞎子,也可嗅得出她是个绝色美女。
但她心里却是忐忑不定,举动更坐立不安,她只怕沈浪输了
沈浪要是输了,那该怎么办。
她忍个住又问道:“沈浪,求求你告诉我,你究竟有几分赢的把握?”
沈浪闭着眼微笑道:“还未见到快活王赌钱的方式以前,我不敢说。”
染香道:“总有一半把握吧。”
沈浪道:“大概总是有的。”
染香长长叹了口气,道:“谢谢老天”
沈浪却又道:“但我身上此刻只有拾万捌仟两,快活王的赌本,无疑比我雄厚得多,赌本雄厚就又多占了一成胜券。”
染香跺脚道:“早知如此,该多带些来的。”
沈浪道:“那也没什么,我只要不让快活王猜出我赌本究竟有多少,他也就不会敢全力出击的,何况”
他微微一一笑,接道:“我还可先在别人身上捞进一笑,再和快乐王作生死决战,郑兰州和龙四海虽可能赌得很精,周大富和小霸王却想必都是好菜。”
染香“噗哧”一一笑,道:“好菜你可千万莫要也变成好菜,义被别人吃了。”
这时从窗口望出去,已可瞧见两盏宫纱灯笼远远而米,沈浪拍了拍衣服,长身而起笑道:“走吧,接咱们的人已来了。”
“缀翠轩”正是快活王在此渡夏的行宫,自然也就是整个快活林中最华丽,最精致,也最宽敞的地方。
“缀翠轩”外,灯火辉煌,但却静得很,没有一个人走动,只是暗处不时有矫健的人影闪动而已。
“缀翠轩”里,已摆起桌酒菜,有松江的鲈鱼,洋澄湖的活蟹,定海的对虾,江南的巨龙
这些本来绝不可能在同一时候,同一地方出现的鲜肴,此刻竟同在这桌子上出现了,这简直像是神话。
不出沈浪意外,桌子上果然没有肉,但出乎沈浪意外的是,这屋子陈设竞简单雅致,丝毫没有做作的庸俗高贵气。
桌子上也没什么金杯玉盏,只是几件瓷器自然是精美的瓷器,有的甚至已是汉唐之物。
沈浪想起朱七七假扮快活王的事,不禁暗暗好笑,暗道:“这才是快活王的气派,她那样一做,就像是暴发户了。”
桌子上已坐了八、九个人。
沈浪一眼便瞧见了那龙老大龙四海,他一件布衣,虽在满堂锦绣中却仍如鹤立鸡群,显得卓然不凡。
龙四海身旁,坐个微带短髭的中年人,身材已微微发胖,显见是生活优裕,他随便地穿着件轻衫,身上也没有什么惹眼的装饰,以有面前一个烟壶,苍翠欲滴,赫然不是凡品。
沈浪想也不必想,便已知道此人必定就是那“郑兰州”了,世家的公子,自有世家公子的气派。
郑兰州身旁的那位,可就不同了。
他身上零零碎碎也不知挂了多少东西,每件东西的价值,都绝不会在千金之下,但看来却仍像是个已将全副家当都带在身上的穷小子,但他自己却得意的很,一张脸上,堆满着目空一切的姿态。
沈浪也不必想,就猜出他必定就是那暴发户周天富了。
周天富身旁还依偎着满头珠翠的女子。
她也和周天富一样,像是恨不得将全副家当都挂在头上,戴在手上,却也不怕压断了脖子。
她身子虽依偎着周天富,但媚眼却四下乱抛,长得虽不错,但一副淫贱之态,只差没在脸上挂着“娼妓”的牌子。
再瞧过去,就是那“小霸王”时铭了。
他果然最多只有十八九岁,但眼圈却已陷下去,一双眼睛是不小,但却毫无神采,像是终年都睡不醒。
他穿的倒比周天富顺眼的多,但他身旁也有个女子,这少女穿得却比周天富身侧那个还要骇人。
她穿的竞似只是件背心,两条白生生的手臂,一片白生生的胸膛,全都露了出来,手上的镯子叮当直响。
她看来最多只有十五六岁,但脸上却是浓妆艳抹,嘴里还叼着根翡翠旱烟管,从鼻子里往外直冒气。
这活脱脱简直是个“小女流氓”沈浪简直不敢再瞧第二眼,但少女却拍着身旁一张空椅子,向他笑道:“小伙子,坐过来吧。”
沈浪微笑道:“多谢,但”y那少女瞪起眼睛道:“但什么,这凳子上又没有着火,不会烧红你屁股的,你怕什么?”
沈浪只有硬着头皮坐过去。
那少女却瞧着染香,哈哈笑道:“你眼光倒真不错,这种小伙子看来是羞答答的,其实却都有那么两下子,你别瞧我年纪小,我经验可比你多。”
染香真恨不得给她两个大耳光,只有忍着气坐下。
那少女却又一拍沈浪肩头,大笑道:“我叫夏沅沅,兄弟们却尊我一声‘女霸王’,我身边这人就是我的情人‘小霸王’,你叫什么名字?”
沈浪微微笑道:“在下沈浪。”
夏沅沅道:“沈浪,不错,我瞧你很有意思。”
突又一拍那“小霸王”的肩,道:“喂,这小伙子倒可做咱们的兄弟,你瞧怎么样?”
那“小霸王”时铭正聚精会神地拿几个紫金锞子在桌子上堆着宝塔,被她这一拍,宝塔就“哗啦啦”倒了。
小霸王这才懒洋洋瞧了沈浪一眼,懒懒道:“嗯,还不错不知道能不能挨两下子,否则就叫他做老么吧,喂,你知不知道,有女人老么先上,有拳头老么也得先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