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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不死,我便不再奢望踏遍山河万里、纵马红尘,只与你朝夕相伴。
如若就此别过,我便祝愿你一统天下,山河万里,如锦似画。
夏若的叹息为不可闻,颇有看淡一切之意。耳畔是楼澈撕心裂肺的呼喊,脖颈上是冰凉的触感伴着痛,到底,是要怎样?
利刃划破骨肉的感觉没有如期而至,只是微微的钝痛,接着是“咣当”一声,金石交击。她猛地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都与刚才无差,还好,头没有滚落在地,那样的死状会很难看的吧。
一半是还未退去的惶恐,一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夏若角噙着笑,道:“看来神并不想要我这条命呢。”
“怎么会……月神为什么不听我的祝祷?”站在最高处的华服女子有些失神,随即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自己明明祈求月神,助自己一臂之力的,为什么,会这样?
“你一心向恶,神自然不应。愿赌服输吧,趁着还有力气,还是祈求神明保佑你自己吧!”
大火顺着风势蔓延,很快,整个辰月宫都被火舌所吞噬。天穹上,一边是皎洁的明月、玉盘般晕出淡淡的寒光,今夜星稀云淡,看得格外的清楚。另一边则是一片绯红,如日升日落,霞光漫天。整个天际宛如日月同辉,虽美,却正是这些信奉月神之人最大的忌讳。
与楼澈一同下山,路上尽是来来回回、满脸焦急的婢女和所剩无几的侍卫,他们想要去山下的圣湖里提水,再回到去半山救火。没有人再有闲工夫去拦他们,眼看着辰月宫就快要倒了,当然,也没有谁敢。
“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个道理,三岁小孩都懂,为何蛊后的爪牙们不懂?”夏若嗤笑,迈下山路的最后一级台阶。
“你还好意思笑!”楼澈作势要一掌拍过去,夏若很配合的做出惊恐的表情,要去躲。“你知不知道那是在赌命啊!如果掉下来的是刀刃,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
“我知道啊,”夏若收敛了笑容,很认真的说道:“就算头被斩下,也应该能说几句话那,所以刚才我连遗言都想好了。”
“是什么?”她问。
“愿你一统天下,山河万里,如锦似画。”
楼澈还未来得及开口,忽然有一阵尖细的笑声从湖面上飘了过来:“哈哈哈哈!一统天下,好大的口气!”
“什么人?”两人一齐惊道。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在湖的对岸,有一抹白色的身影,看不真切,但那听声音是女子。只见白影一闪,那人转身,之后便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夏若与楼澈对视一眼,很默契的点点头,便一同追了出去。圣湖并不大,足见在浮于水面的莲叶上轻点借力,两人向着对岸人影消失的地方掠去。
打了对岸,在追入林中,很快就看见了那个女子,“何人?”夏若问。
眼看着两人bi近,那人也不躲,只是站在原地:“金蝉蛊还未解,就如此放肆的运功,你当真是不想活了吗?”
闻言,夏若心惊,她怎么知道自己的金蝉蛊没有完全解除?这是何方神圣?在离她两丈的地方落地:“你究竟是谁?”
“为什么要告诉你?”充满戏谑的声音让夏若很是不悦,从一开始她就是想把自己和楼澈引过来吧,不由得戒备起来,死死地盯着那人。
光从枝叶间的缝隙洒下来,零零星星的,借着微光,可以看清那是一个年约三十的女子,岁月留下印痕,让那脸庞不再年轻。她穿着朴素的长袍,并不是什么好料子,应该不是辰月宫的人,大概是附近哪个寨子里的。
“请问,”楼澈上前,将夏若拉到了身后,道:“您是蛊后的妹妹吗?”
“呵呵,姐姐看上的男人果然不笨。”眼前的白衣女子正是当年被逐出辰月宫的蛊后之妹。那场风波之后她被迫在江云各地流浪,听闻蛊后大婚,她特地回到这个十年未踏足的地方。本想在大婚之夜献上厚礼,用血来染红绸喜字的,却不料有人先一步动手。
“您是此中高手,定然知道这蛊剩下的那一半如何解,还望您救我夫人一命。”
“解开剩下那一半,需要耗去极大的心力,我凭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费神?”
“她毁了蛊后容颜,损了她的功力,还为你杀了侍卫、开了宫门,正是您一雪前耻的好时机,就凭这,还换不来么?”
“我倒小看了你啊,”女子绕过楼澈,踱步到夏若面前上下打量着她,“不过,我救的不是你,是当年的自己。”
是是非非,流转轮回,大概,都是。
圆月终于敌不过渐亮的东方,渐渐隐去了形迹。破晓的时候,辰月宫的大火还未熄灭,那一袭白衣踏着被映红的晨雾向着半山去了,卷起浓烈的煞气,竟是比刚才夏若上山时还要厉。
“我们也该走了,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楼澈轻轻摇了摇树下盘腿坐着的夏若,淡金色的阳光已经洒下来,投在她身上,很美。
“我困……”
“那你就睡吧。”楼澈宠溺的吻她的唇瓣,抱着夏若上了马,用带风帽的披风将她裹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半夜的厮杀,半夜的破蛊,她真的很累,即使颠簸得厉害,也合着眼睡着了,梦里都是那淡淡的瑞脑香。
……
翻过最后一座山,终于离开了江云,这片土地上承载着几多曲折,又有几场梦魇?
沿着来时的路回去,要穿过粤国,但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尤其是贺兰迦,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越过界河,回到了久违的齐轩。
从出征到现在,楼澈撇下朝政将近一月,大小事务已经堆了很多,他不得不回去处理,而夏若则先回了将军府。
慕家的老宅,一走进去,曾经的记忆都历历在目。与父亲、母亲聊了许久的天,又一起用了晚膳,她才回到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