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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
夏若冷淡到了极点的态度就像是飞雪流冰,即使是一团火焰,也会在瞬间被凝固,无法继续燃烧,更何况那只是一颗普通的心。
贺兰迦愣住了,没想到自己的关心会被这样挡回来,“失礼了。”他放开夏若的手,将潵到衣衫上、小几上的褐色汁液尽数拭去,又为夏若从新倒了一杯梅子汁。这一次他没有递过去,只是将杯子推到了她面前,之后便沉默了。
夏若一直在悄悄的观察贺兰迦,尽管被她冷冷的拒绝了,但他并没有就此陷入尴尬。动作依旧维持着最初的优雅,颇有皇族的风范,看得出,他很有礼貌。
……
在她身后、在那个正在离她越来越远的地方,正是第二天的午后。
下了两夜的雨才积聚起的微弱寒气早就已经被夏日灼人阳光驱散了,蝉鸣声盖过了很多的声音。
一个男人背靠着一棵树坐下,树荫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避开了有些灼人的白光。
身边散着好几只小酒坛,有立着的也有倒着的,无一例外,上面红色的封纸都被拆掉了。他手里还拿着一坛,时不时的送到嘴边,喉咙处微微抖动,便是琼醴下肚。
大概是喝多了,身子已经开始向下滑去,一点也不雅观的半躺着。
“夏若……”他唤道,声音竟然有些嘶哑,才一天半的光景,这个名字不知念叨了多少次了。
楼澈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堕落到这个地步,如果楼端知道了一个慕夏若能让他至此的话,一定高兴得要死。他自嘲,却没打算阻止自己,因为昨天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做正事。
连青走道莲池边的时候,看进楼澈歪歪斜斜的靠着树坐着,两眼闭着,像是睡着了一样。眉间的川字一看就暴露了他此刻的忧心。一只手里还抓着小酒坛,另一只手无力的垂下,手指竟然伸进了池中。
“王爷……”
“什么事?”原来他没有睡着,只是闭目养神。
“我……”
瞥了连青一眼,瞥见他脸上为难的神情,楼澈又慵懒的闭上了眼:“如果是来劝我的,就打住吧。”
“听说您把所有伺候的下人都挥退了,我来是想问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这样啊,那你去备马吧。”
“您是要出去?”连青眼里燃起一丝希望,王爷要出府,无论如何都比在这里消沉来得好。但是听了楼澈的下一句话,那希望又熄灭了。
“去醉琼楼。”
……
贺兰迦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盯着那杯梅子汁,夏若用余光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周。马车内力布置得十分简朴,只有一张小几,一只香炉,几本书还有瓷壶茶盏,但是她仔细的看,发现每一件都不是凡品。
茶几是用一整款红木雕出来的,因为她看不见一丝一毫拼接的痕迹。那香炉是鎏金的,倒是常见,但是上面镶嵌的蓝色贝珠却是罕见的佳品。还有那瓷壶,是堪比黄金的哥窑,却是装的梅子汁,真是有些可惜。
贺兰迦是一个一丝不苟的、追求享受的人。但夏若不解,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不过她已经决定了要选择冷漠。她名正言顺的夫君背叛了她,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入骨的男人也背叛了她,已经支离破碎的心无力再承受一次冲击。
如果不爱,就不会再受伤了吧?
茶盏的外壁已经凝结起一层细密的水珠,稍微大滴一点的,就会顺着沿壁滑落,像是眼角流下的泪水一样……
……
到了醉琼楼,那眼见的老鸨一下子就认出了楼澈,欢天喜地的应了上去。机灵的她忽然想起来楼澈是很低调的,不愿让人知道他流连烟柳之地,于是很识趣:“公子楼上雅间请。”
“恩。”
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她自然不敢马虎,亲自将楼澈带到了一件厢房里:“不知公子您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
“不会琴棋书画的。”
“啊?”老鸨一头雾水,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不过楼澈可是一颗硕大的摇钱树,上次他为夏若一掷千金足足让老鸨高兴了好几天,这次若是再有什么姑娘入了楼澈的眼,又可以狠狠的赚上一笔了。
于是她冲楼澈挤出一个无限谄媚的笑,便扭着身子退了出去,赶紧亲自去物色人选了。
连青一动不动的站在雅间外面,这一次,就连他也觉得楼澈过分了。
……
觉悟(上)
楼澈是羽州的主宰,但却甚少露面,“羸弱”的他更加不会流连酒楼妓馆,所以老鸨根本不清楚他具体的喜好。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不能投其所好了,尽管时间仓促,她还是动作麻利的找了一个和夏若有几分相似的来。
不到半刻钟,连青便看见那老鸨去而复返。跟在她后面的女子穿了一袭粉紫色的长纱裙,上面用更深一些的紫色丝线勾勒出细密的绣球花纹样。那女子用团扇掩住了大半边脸,看不真切。
一杯酒下肚,楼澈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终于还是忍不住站起来向着雅间的另一端走去。因为大厅里没有节目,也没有花魁大赛,所以包厢里的两扇窗户是合着的。
走到窗前,推开窗,下面的嘈杂立刻扑面而来,但是正中的台子上却是冷冷清清、空无一物。他还清楚的记得初见的那日,夏若一身玫瑰色的袍子,就站在最靠边的位置。
他还记得她跃下去时衣裙舞动的惊艳,还记得她被逼得无路可走时挥舞金钗的毅然决然……心里的那块空缺,在明显的变大。
“哟,公子,怎么站在那儿啊?今天下面没有节目,空空荡荡的,还不如看我们姑娘的呢,呵呵。”老鸨谄媚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
楼澈回过头来,在看到那个女人的刹那,他的心猛抽了一下。半举着的团扇遮住了面容,与那天的夏若一模一样!
看着他有些震惊的表情,老鸨得意的笑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公子您尽兴啊。”说完,又转过头对那姑娘叮嘱了一句:“机灵点,好好伺候公子。”说完就退出去了。
“凌香见过公子。”一边说,一边缓缓放下了手里的扇子。
兴许是酒精的作用,楼澈看东西有些模糊,恍惚间,觉得她与夏若竟有六、七分相像:“夏若……”他痴痴的唤道……
……
老鸨从房间里退出来的时候,笑得最都合不拢,她看了一眼站得笔直的连青,她知道这是楼澈的近侍,便笑得更欢了,“这位公子,王爷他一时半会儿可能出不来,不如,我找几位姑娘来陪您?”
连青连看大欧美看一眼,冷哼了一声,道:“滚。”
吃了闭门羹,老鸨脸上总归是挂不住:“切,榆木。”说着白了连青一眼,又将手里艳红色的丝绢一扬,转身下楼去了。
反正,楼澈的钱她是赚定了,这么一想,心里便舒服了许多。
……
雅间内不时的传来劝酒声和着女子的娇笑,连青几乎可以想像里面的情形。他自小就在楼澈身边伺候,跟着他从帝都潼临到封地羽州来,这么多年,他对楼澈一直是既佩服又敬重的。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过了,以至于王爷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崩塌了很大一角。
这时,若是推开门,便能看见楼澈慵懒的斜躺在软榻上,那个换做凌香的女子真团坐在他身边,不时的劝酒。
她听见他夏若长、夏若短的叫,她也耐心的听他说着那些她听不懂的东西。这样的人,她早就见惯了,看着楼澈英俊的面容皱着,她甚至有些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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