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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芝罘”这个地方,是在高中时读到的一篇文章里。因为它和一位作家的童年联系在了一起。于是芝罘给我的印象也如这位作家一样美丽纯真。老作家冰心含泪地、微笑地、口里吹着短歌地回忆她的童年,我也以这样的心情踏上这座陆连岛。
名字的由来
芝罘,古称之罘,烟台北部的一座陆连岛。是中国最大、世界上最典型的陆连岛。它状似一株灵芝,生长在碧波万顷的黄海之中。全岛东西长约9公里,面积超过10平方公里。主峰老爷山,海拔298米。除了以悠久的历史、秀丽的景色和诸多名胜古迹闻名于世之外,他的名气还倚仗了历史上两位皇帝。一是秦始皇三次登临,一是汉武帝亲驾祭典。
公元前219年,秦始皇沿着渤海湾东行。“穷成山,登芝罘”巡视东部海疆后,又南下琅琊,修建了琅琊台,并在那里住了三个月。
次年始皇东巡,为颂扬自己的政绩,令大臣在芝罘岛上刻石留文。碑文中写道:“维二十九年,时在仲春,阳和方起,皇帝东游,巡登芝罘,照临于海圣法初兴,清理疆内,外诛暴强群臣加德,祗诵圣烈,请刻芝罘”
清谢景谟吊始皇芝罘射鱼诗,生动描绘了秦始皇从琅琊经成山到芝罘,箭射巨鱼时的场景:“钲铙一振山灵动,精骑四绕列熊罴,强弩竟响苍岩里,劈破黄云羽箭驰。”这是秦始皇三登芝罘。为了寻找长生不老药,始皇乘船出海,在船上亲设连弩,追杀传说中的大鱼。现“射鱼台”遗址尚存。
汉武帝亦曾登临此岛进行登基大典。
芝罘岛正如冰心所说那样,远远望去如几笔淡墨画成,仿佛是天空的尽头,世界的边境。这个承载过千年帝王故事的海中之舟,到底蕴藏着哪些美丽与神秘呢?
踏上行程
乘车来到烟台海港,迎面吹来阵阵凉爽的海风,带走了所有的燥热与烦闷。在大海面前,人感觉轻松了许多。也许这也是海伟大包容的一种体现吧。我想在这样的时候选择出发旅行,的确是明智的。远离浮华生活,于宁静处洞悉人生。
站在海滩上,向天空的那一头放眼望去,满眼烟波,一片辽阔。无垠的天海之际中,点点渔船在海面滑行,几只海鸥盘旋在渔船上空。
隐约看见左边的大海中,有一座象灵芝形状的岛屿,由岛礁连贯而成,那无疑就是芝罘岛了。据介绍,它原本是海中的一座孤岛,因海底抬升和其西侧的大沽夹河口的泥沙,逐渐堆积在岛南岸的中部,形成了一条纵长3公里,宽约600米的沙坝,使得孤岛与大陆连在了一起。
我们乘车沿海滨公路飞快地行驶。我将车窗摇下时,海风呼啸着从窗户袭了进来,夹杂着咸咸的味道。望着不断逼近的芝罘,以为这强大的气流就来自于这神秘的陆连岛。
一座高耸的山峰淡入视野。那就是芝罘岛的主峰老爷山,海拔虽然不高,但它给人的感觉却颇有“山岛耸峙”的味道。也许因为距离太远,我们并没有感觉到它那岿立海上的气势。芝罘呈菱形,东南至西北走向,足足有9公里长。最宽的地方有两公里,最窄的地方也有五百米。由于岛岸线曲折,因此沿岛的海岸线长达22。5公里。在岛的最东端有一高耸的灯塔,日夜不停的为来往烟台港的船只做指示。几只洁白的海鸥绕着灯塔自由的飞翔。
关于灯塔,有多少浪漫的故事,关于爱情,关于亲情。而我却忆起了冰心面对灯塔所写的那番话。
烟台海滨,留给冰心的是苦涩的记忆。冰心的父亲是海军军官。童年的冰心喜欢和父亲到海滨散步。望着无际大海,云霞夕阳,远方芝罘岛上一忽一闪地发出红光的灯塔。冰心的父亲不觉想起了威海卫、大连湾、青岛这些同样美丽的港湾。当父亲听到女儿要求带她去看一看时,他俯身拣起一块卵石,狠狠地向海浪上扔去。然后,父亲深情的对女儿说:“现在我不愿意去!你知道,那些港口现在都不是我们中国人的了”冰心从此明白,美丽的背后也会有凄凉的哀愁。
为冰心幼小心灵指示过方向的那座老灯塔现在已经不在,眼前新的灯塔更加美丽壮观,因为它寄托着我们新的希望。
清新的海风打断了我的思绪,这时汽车已经开上了芝罘公路。
数扇锦屏遮阳主,一条玉带束梁王
来到芝罘,首先参观的是阳主庙。阳主庙始建于春秋,曾占地约20公顷,建筑面积达1000平方米。阳主庙曾有着“秀丽之山,数扇锦屏遮阳主;幽阳罘水,一条玉带束梁王”的美称。但可惜在历史上无数次的战火中,阳主庙多次被毁。不仅秦始皇的碑刻已遗失,经元代重修的阳主庙,也因战争而倾圮。
随着汽车的前行,远远的,坐落在半山坡上一座雄伟壮观的庙宇出现在了眼前。这就是有名的阳主庙。阳主,为祭礼“八神将”之一;秦始皇周游天下时,曾经建立了八座祭祀“八神将”的神庙;而阳主庙,便是奉祀“八神将”的庙宇。秦始皇三次登芝罘岛,都曾来此,汉武帝到芝罘东巡时也曾来此礼祀。
阳主庙前,山门边高高矗立着两根光秃秃的旗杆,每逢庙会时,旗杆上才会挂上长长的杏黄旗,黄旗随风飘荡,那时整座古庙便会笼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朱漆庙门上,分别镌刻着“灵著之山”和“恩覃寰海”八个楷书大字。山门高大崔巍,东西门殿各塑有两尊将军,俗称“拉马将军”
大殿在第三进院落,大殿正中供奉着阳主——梁王大帝。东西两廊是十殿阎君的塑像。从大殿到后殿有封闭式走廊相通,走廊里悬挂着人工雕刻的各式海船,小者尺许,大者一丈多。都是那样的巧夺天工、精致异常。
庙里供奉的这些神像不是哪个宗教里的神灵,既不是佛家的菩萨,也不是道家的真人,而只是更为久远的中国古代,那洪荒年代中巫鬼文化中的神明。无门无派,却消除了地域、信仰等因素的隔阂,阳主庙常年香火鼎盛,来往参拜,磕头许愿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也夹杂着不少外国游客。“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一点也不假。大家来到这里,并不是希望神灵帮我们实现心中的梦想,只是为了祭奠一种文化,缅怀历史。
再向“罘山”行
在天朗气清的早晨,登上老爷山峰顶,远眺东海日出。此时,旭日浮波,赤天金涛,霞光万道的迷人景象出现在眼前。朝阳从万顷波涛中喷薄而出,但见碧海耀金,绚丽多姿,危岩披霞,五光十色,耀眼生辉,这就是可比肩登泰山观日的“芝罘日出”
站在山颠眺望芝罘岛的海面,偶而还会出现“海市蜃楼”奇景,那虚幻的亭台楼阁,缥缈的田畴农舍,会给人羽化登仙之感。但这“芝罘海市”的奇景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看到的。就像金佛山上的佛光,只赠有缘人。
眺望波澜起伏的大海,白浪涛天;倾听大海与岩石撞击出的鸣响,震人心魄。我想,今天这样明媚的天气,我也将错过“芝罘海市”了。心里有些怅然。
在老爷山顶峰,可以观视芝罘岛的全貌,岛上所有的迷人景色连同无垠的大海,尽收眼底。北岸那些怪石嶙峋的海蚀崖、海蚀洞和海蚀柱,千姿百态,连成一片,想到“滴水穿石”这句话,让人对大自然的伟力感叹不已。在山后澎湃的浪涛中,有一块怪石,形状酷似一位老婆婆盘坐于碧涛之中。有人说,这就是“婆婆石”;并解释说,本来在与其相对的海面上矗立着一块礁石,形状酷似渔翁,人称它为“公公石”传说他俩是“一对儿”可惜这位“石公公”受不住日潮夜汐的冲击而“饮恨九泉”剩下孤零零的“婆婆”好象还在等候着什么。“老婆婆”苦等千年的形象,成为了芝罘岛上的一大奇观。
向南岸望去,又呈现出另一番气象,西段是水质清新的套子湾,而东段则是古老的芝罘湾。在更远的南边,已不能看得清晰了,隐约于视野中的,仿佛是一幅极富动态的写意画。西面,海浪回涌于石礁洞口,激流腾旋,涛声如雷,给人以惊绝之感。那就是“石门春波”的胜景。涛声阵阵“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这惊人的气势令人激动不已。
一壶浊酒祭沧海
芝罘岛上还有一个景区是必须要亲自走入其中,体验感受的。那就是秦始皇三次东巡祭海的地方。它虽然是烟台不久前刚刚规划出的旅游景区,但因为秦始皇东巡祭海,寻求长生不老药这一广为人知的故事,早就让游客心中充满了浪漫传奇的色彩,并心向往之。
景区内的景点很多,著名的有长春观、东望台、清凉苑、射鱼台和天北天阕五处。这些景点都有各自的典故,或是历史事件,或是古老的神话传说。比如“射鱼台”之名来源于“泰始皇芝罘射大鱼”的记载,登此台或许能穿越时空领略始皇当年的霸气;而“东望台”则是因汉武帝当年站在岛的东端,面对浩瀚东海时,发出英雄气概的史实而来
这些古迹,为景区增加更多的文化内涵,而优雅的环境,也成为游客度假避暑与休闲娱乐的好地方。当地居民告诉我们,这里原来是一片荒草地,后来由于政府大力开发,将东口村居民移到大东路北,于是在这里开发修建了度假村、出租度假别墅、野营基地等,并开展有各种海上运动项目。
我也要去亲身体验始皇东巡祭海处的魅力,于是便沿山路下山,绕过老爷山的山脚,沿着海堤路前行。穿过过一片松树林之后,终于来到了芝罘东端的始皇东巡祭海处。当然也就不能脱俗地来了一番凭吊感怀。
赶一次小海
在海边的我忍不住挽起裤脚,去追逐水浪,做了一回“赶海”的人。这种下海方式在烟台俗称为“赶小海”是出海打鱼的人对岸边妇幼猎海的一种戏称。尽管那些骠悍的打鱼汉子不屑于此,但对于旅游者来讲,却已经算得上是够疯狂的行为了。这里有几伙潜水的赶海人,他们或穿简易潜水衣,或带脚蹼,经常深水礁岩之间取蟹、拾大大的纹蛤和“天鹅蛋”;其中的好手,都有一群崇拜者与追随者。赶海除了对水性的要求外,还有许多技术,也要许多经验。最基本的知识是背诵那些代代相传的俗谚。例如“初一十五两头干”说的是,农历的初一与十五,早晨与傍晚都退潮,一天之内可有两次赶海的良机。“西北风落脚赶大潮”则是说,连着几天刮西北风,风停之时潮退得很远,是赶海人的节日。“东北风,十个篓子九个空”告诫人们,正刮着东北风的日子赶海是不会有收获的。
许多游客和我一样缺乏经验,在海里“赶”了半天,只摸到了一些螺和贝壳之类的小东西。虽然我们经常到海边游玩,但毕竟不是靠海为生的人,这些活我们还真干不好。不过我们也有“知识分子”的智慧,既然赶海不成,我们就换斯文一点的方式吧——钓鱼。但哪里找渔具呢?当我们看到岸边租渔具的人,我们才感觉到,我们的“智慧”早被看穿了,无论是从能力还是经济的角度看,他们才是胜利者。
作一次钓叟
有人告诉我们,芝罘岛海滩是烟台海岸垂钓的最佳场所。邂逅的东西总是让人怦然心动,既然今天到此,当然要一试身手。准备就绪,我也如姜太公一般“放长线,钓大鱼”了。其实,有没有愿者上钩,我并不关心,垂钓的同时,我便可欣赏这黄昏时候海天一色的美景了。“夕阳无限好,虽已近黄昏”抬头看远方,虽然已是朦胧一片,却更增添了小岛的韵致。依稀可见烟台山和东山嘴子抱成一个海湾,正对面那高楼林立的烟台市区,这时已经灯光闪烁。远远的海滨公路上车行点点,低低的海平面上沙鸥翔集,秀美如画。我也仿佛身在画中,怡然自得。
当我陶醉于美景时,热心的朋友以为我不太会钓鱼,便细心的给我讲解起海钓的方法和经验。
海面垂钓,主要的方式有两种。一是甩杆,其实就是我们钓鱼常用的方法,将鱼饵穿好,将其投入海中即可。第二种叫做“放风狗”比起甩杆这种常见的方式来“放风狗”则独具地方特色。它是用一只二尺高的小帆船牵一串钓钩深入大海,收线时,成串拖鱼上岸,这样收获的鱼会很多,看起来十分诱人。放漂钩,可钓活动于水面的针娘子鱼;放底钩,钓的则是贴在海底的沙板儿。季节不同,也就有不同的技术要求。
海钓,有特殊的鱼饵。烟台人钓鱼所用的诱饵多种多样,最常见,使用最广泛的,是海滩上挖来的“海蛐蟮”这种生物体形扁长,呈半透明状。如果垂钓者需要,可以自己去挖,也可以在沙滩边的小摊上买到。这样的小摊很多,老板也都是海钓专家,会主动告诉你方法和一些注意事项。
这时,夕阳已经红红通通地照在大海上,海面泛起鳞鳞波光“澄江静如练,余霞散成绮。”此时我们也饥肠辘辘了。赶紧杀向附近的度假村,去享受了一顿海鲜大餐。这时,正是大家赶海或垂钓归来之时,气氛十分热闹,大家相互摆谈着旅游的感受,也可听到不少关于烟台典故与现状的描述。谈话渐渐的深入,我们烦燥的心情也慢慢得沉静了下来,回落到芝罘清凉与宁静的仙境里。
篝火燃起来了
晚餐之后,在沙滩上开始了篝火晚会。我们再次来到沙滩上,在熊熊燃烧的篝火面前,我们忍不住跳起了舞蹈。篝火上烘烤着新钓上来的海鱼,阵阵鱼香随着带咸味的海风送入我的鼻孔。这时我想起了三上芝罘岛的秦始皇,不知道两千年前的他,是否也感受到了我们今天的惬意呢?当他射杀大鱼后,是不是也曾在月朗星稀的夜晚,守着沙滩与大海,享受着篝火下的烤鱼呢?
星星布满天陲,幽深的大海也被星月笼上一层银纱。篝火渐渐熄灭,灰烬随海风飘扬,在海滩上流连不去。一如不愿离去的我们。酒足饭饱后,有人躺在海滩上小憩,我还努力睁开自己早已疲倦的双眼,看海上升起的那一轮圆月。被历史的尘烟所掩埋的人们,有多少也曾经这样的凝视过她呢。秦始皇求长生不老药不得,是以怎样的心情仰望她,汉武帝登基之后又会怎样的爱慕她。而此时的我,只愿享受离开城市的这分宁静
相逢时亦离别日
终于要离开这给我带来短暂欢乐的仙境。打算在清晨出发,为了不打扰她的宁静。昨天的这个时候还在脑海里想象着她的容颜,今天就要对她说再见了。一片汪洋上漂浮的古舟,她酝酿出的一泓碧波,已经让我沉醉。
我难以想象自己将以怎样的心态再去面对都市的喧嚣和繁华。我以后的生活似乎注定要漂浮着芝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