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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有一个小小的院落,从住进去的那一天,我就想着如何装扮它。我想种一棵桃树,让院子里开满粉红色的花朵,结一树甜蜜密的果实;我想育一株葡萄,长长的青藤擎小伞般的绿叶,摇出满院阴凉。可是小院太小了,容纳不下我近乎宏伟的梦想,我只有无可奈何的忍受它的荒凉。
春天的时候,朋友送我几粒夜来香花籽儿,对我说“种在院子里吧,夏日能驱蚊虫。”于是,我掀起墙角的两块砖,给了它一小块生存的土壤。午后的太阳过早地将西墙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小小的花种得不到充足的阳光。但是,在我的日日巡视和百般呵护下,终于有一粒种子不负所望,破土而出,一片一片伸展开嫩绿的叶子,一节一节挺起坚实的脊梁,并且孕育了一簇一簇密密的花苞。
花含苞的时候,我的希望到了极致。我总想或许今晚就有花开放了,明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就有红色或黄色的小花迎接我。甚至,就在我刚刚转过身之后,在某个不经意的一刹那,就有一朵悄悄地吐露芬芳。
在这种不安的等待中过了几日,终于有一天傍晚,三五朵夜来香一同绽开了笑脸。那是一种惹人怜爱的红的小花。单薄的花瓣如小喇叭绽开,细细的花蕊透出缕缕幽香。那一刻,燥热的空气因为它的出现而清新凉爽,我的小世界刹那间就变的多姿多彩、生机勃勃了。夜深的时候,静躺在床上,想着窗外有一株花儿在开放,如同一个醒着的人为自己守夜,内心便觉得分外安宁。花香袭入胸怀,梦也变的甜美、温馨。
一朵花的生命是短暂的,黄昏时仰起红扑扑的脸庞,朝阳升起便闭上羞涩的眼睛,总让人觉得相见恨晚,离别太匆匆。但是,一批花朵凋零了,夕阳西下,马上又有更多的小喇叭向着天空吹起了号角,奏响了生命的音符。十几朵谢了,再开是几十朵、上百朵那红色的小花,象旗帜,在夜风中飘扬;象血液,在枝头上流淌;又象士兵,鏖战在疆场。它义无返顾地释放着自己的能量,高唱着生命的赞歌。
这株花已经开放了几千朵、几万朵,我已数不清楚;它还能开放多长时间,我更难以预知。我已没有了最初的新奇,而它却不改往日的热情。我未曾料到它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而不得不为这普通的生命深深地感动。
一粒种子有多大的潜能,一棵花有多大的潜能?命运对它并不公正,它却回报以百倍的热情。难道它知道生命的短暂,才这样倍加珍惜,属于它的季节很短暂,它却要让人们在每一个季节都能记起它。
有人说,夜来香只要在某个地方生长过,就会年复一年地生存下去,并且繁衍无数,对此我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