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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读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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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莽山在郴州,就在我们的隔壁。从我们所居住的地方顺106国道南行20公里,转道红星桥,再前行10公里,到达山顶,就进入郴州地界了。按说,去莽山,就象走邻居一样近便。可是,驱车一跑,计程表说,都180多公里了!原来,莽山在郴州的最南端,在宜章县与广东乳源县交界的地方。大凡崇山峻岭都在边界地区,就象湖南的最高峰——酃峰(海拔2120米),在湖南炎陵县与江西遂川县的交界处一样;井冈山在江西井冈山市与湖南炎陵县的交界处一样。

    莽山大概就是莽莽苍苍的群山的缩称。莽者,广阔,旷远也。谭嗣同有诗说:“平原莽千里,到此忽嵯峨”走进莽山,就得改一改了:“山色莽千里,到此更嵯峨。”杜甫写秦州说“莽莽万重山,孤城山谷间”我看把它用在莽山,似乎更贴切一些,莽山镇就是莽莽大山当中的一座孤城,一座很小的孤城,它坐落在大山深处的一片山坡上,数十户人家和乡镇单位拥挤在一团,街道弯曲逼窄得两台小车相会都成困难,遇上居户们摆上一些瓜果蔬菜、土特产之类的案摊,单车独行都得小心翼翼了。

    过了莽山镇,循沟谷上行,也不知走了多远,眼前豁然出现一片开阔地,靠近山边的地方,有一幢十分豪华的建筑,一看招牌,原来是“莽山大酒店”一家三星级的宾馆。据说,晚上我们就要在这里下榻。车子驶过这片旅游服务区,径直驶进标着“莽山国家生态公园”门牌的大门,我们就算正式进入“莽山”国家森林公园了。

    还没有来得及调整情绪,车子就在一个小广场的旁边停下来了。同行的宜章朋友告诉我们,这里是莽山生态广场,有景点看。广场上立着三个树木结构的四方亭子,有木栏杆镶护的木板回廊连通着,亭与亭相距着数十米的距离,很闲适,很安静,很新鲜地矗立着,散落的一些花树青竹点缀着亭子之间的草坡。游人很少进去,游人都被引导到两层高的生态科技馆里面去,看莽山的动物模型和标本,鹰、鹿、虎、豹,羊、熊、狼、狸都有,而馆内真正活着的就是那四条茶盅粗、四五尺长的“莽山烙铁头”通身灰绿铁青,肚皮斑白,它们或盘卷着瞌睡,或伸长着身体攀沿假山石头,三角形的蛇头,张开着两瓣蛇嘴,簧片一样的开叉的舌头,一伸一缩,极是骇人。“烙铁头”在我们老家也叫“五步猪”是一种极毒的恶蛇,它咬了人,不出五步就要死人的。如果捉了它,配上祛风湿的中药,一同泡酒,倒是一味极好的祛痛扶伤的好药,腰腿疼痛,新伤老痕,服上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消失疼痛,伤好如初了。只是捉这蛇的成本太高,本事不高,弄不好就要了性命。

    出了生态科技馆,往河边去,过吊索桥,登山间石阶,穿一丛树林,一座长方形的草亭迎面立在溪涧之上。原木的亭柱,连杉树皮都故意不剥下来,给人原始生态的感觉,野藤缠绕着亭柱,攀上亭顶,更增加了几分野趣。站立亭上,可以观赏对面三五米的白瀑,从崖隙间倾注碧潭,白瀑洗洗沙沙地响着,潭水由深而浅,深处青幽洞黑,高深莫测,浅处清冽透明,乱石可数。越草亭,木板的台阶循崖而上,不开山,不凿崖,只在崖石上树立仿松树的水泥立柱,木阶梯临溪涧一面,嵌着木扶栏,很生态的一条游道,在涧谷上盘旋环绕,溪流创造的每一道瀑观,都能让人尽收眼帘。“招凤池”之上是“正阳飞虹”阳光照耀着轻盈的飞瀑,彩虹悬空;正阳飞虹之上是“小猴戏水”不知是否真有猕猴下山来玩水,倒是那崖石曲蹲在溪涧旁边,有几分象猴子,瀑流在石畔飞溅,象是被石猴撩泼起来的飞沫;小猴戏水之上是“水帘洞”肯定不是西游记里的水帘洞,只是一块岩石突悬出来,溪水从岩石上泻下,形成一道三尺多宽的瀑帘,三四尺高的一道帘,孙悟空不会住在里面,我们也不敢起意进去看看;然后是“鲸鱼出海”一条长石在溪水中荡漾;然后是“仙人洞”一练长瀑从十多米的高崖垂挂下来,瀑头上正巧立着一柱大圆石,瀑流从圆石两侧垂下,汇合成一股,就象一个玉女脖颈上围着一条素白的围巾,缠缠绵绵依依袅袅地伸入一弯清碧的裙裾,裾边轻轻摇漾着我们脚下的岩石,我们一时心动手痒,纷纷弯腰撩一撩那柔秀的裾波,濯濯手,沐沐脸,算是跟仙人洞的玉女有了一回亲爱。

    阳光下的树影渐渐地往树下收拢,我们不敢再继续上行,再上去就要到山顶了,而我们的车子却在山下。我们便顺原道下山,匆匆地来,匆匆地去,匆匆地告别了这个“猴王寨景区”

    车子继续沿着一条溪涧前行,也不知绕了多少道山弯,跑了多少里山路,越过三座水电站,车子在一处岔道口往左一拐,就奔上了一条回环陡峻的山道,有恐高症的人,坐在车窗旁,就不免害怕起来,心儿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里。幸亏我们的是越野车,要不然也会象那台崭新的小轿车一样,在一处陡坡上倒退下来,再左拐右拐地喘息着爬上去。

    在半山腰的停车场下了车,再走上一段山坳,爬到山丫上便看见一座石塔,十一级浮屠立在一个大石龟的背甲上,塔身玲珑小巧,远看象李天王手中托着的那玩意,近看却要高出人两倍,仅仰抬起来的乌guī头就有人的鼻尖高了。在乌guī头后面的第一级浮屠上,刻着浮雕的三个字“万寿塔”——怪不得这塔立在乌龟的脊背上了。第二级浮屠比第一级要短一半,八面塔身,每一面都浮雕着一个罗汉,戴帽的有点象济公,光头的就是常见的和尚了,他们形神各异,却栩栩如生。塔的第三级以上就更短了,密密的象叠着的重檐。塔下台座一侧的石凳上正坐着一个穿黄衣的姑娘,灰白当中点缀一点艳黄,这塔似乎就有了生气,就成了一道吸引目光的风景。

    穿过一片杜鹃花树林,前面是一座寺庙,正前去看,是观音寺。观音菩萨和他的招财、送子童子立在寺堂上。有人在观音跟前跪下祈拜,坐在庙门右侧卖签的中年和尚,就敲一下木鱼,算是观音菩萨有求必应了。这天刚好是农历九月初一,大凡很灵验的寺庙,初一、十五香火都是很旺的。前面莽山管理处的总经理刚刚烧了香离去,陪同我们的宜章朋友,也便心无旁骛,径直去买了香烛、鞭炮,在寺前烧香叩拜起来。庙的左侧有一小片空地,一群广东中老年男女,正在围着一口大铁锅,翻炒半锅鲜萝卜丝,锅底的木柴火焰舔出了锅沿。他们很热闹、很快乐地筹备着这顿天台山上的野炊,象一群老小孩,让人看了,心里也跟着快乐。

    观音寺旁边有一条小游道,延伸进一片古老的树林里,杜鹃花树有碗口粗,树干屈曲遒劲,象虬龙的肢体,象健美运动员的肌腱,那是一种沉默的力量,古老的、经历过数百年,甚至上千年风霜雨雪的历练的力量,这种力量一到春天,就释放出漫山遍野白色的、紫色的、红色的花朵,张扬着大自然最绚丽的舞姿。

    来到小天台的观景台上,老天不开眼,昏昏沉沉地弥漫着白末一样的雾岚,所谓观景,变成了笼雾,除了近旁岩石下伸出的几株莽山松在雾中隐隐约约地现出一些黑绿,眼前只剩下白茫茫一团混沌。一个姑娘从悬崖下的观景台爬上来,遇见我们,她说,你抱着栏杆上的柱子,闭上眼睛十分钟,然后突然睁开,你就象在天上飞一样。——那你不成七仙女了?我也试试,看看能不能变成董永。我们有人回答说。——嘁!姑娘笑着爬上木阶梯走了。

    这时,观景台上下起了零星的小雨,旁的游人都走了,只剩下我们三五个大男人在那里干等。说不清我们在等雾岚消散,还是在等雨水下得更大一些。雾岚是迅速变动着的,从山谷间往山顶上弥漫,雾浓了,雨就下来了,雾淡了,雨也就没有了。雾从风动,风绕山行,渐渐地观景台近旁的山峰现出了朦胧的形影,瞬息之间,峭拔的尖峰完全展露出来了,天空也露出了一抹蓝色,山谷间漏下了一团阳光的光影。我们刚刚端起照相机来准备照相,雾岚又很快弥合成一体了,峭如笔锋的两座山峰,又被一团流岚缭绕着,象仙女悄悄撩上轻纱面罩,渐渐淡出画面,我们眼前又变成了白雾的世界。我们只好离开小天台,去会合提前下山的同伴。

    走出杜鹃林,来到观音寺前,阳光灿烂,那群广东游客正在寺廊下,欢欢喜喜地消受他们制造的野炊。——真的,我们也得去找个地方吃午饭了。

    同伴接到电话,县政府明天上午要开一个紧急会议,不得缺席,我们只好收兵回营。宜章朋友说,还有鬼子寨景区和猛坑石景区没去呢!那都是莽山的最精华!莽山大酒店的客房也已经预订好了呢。没办法,双休日只有两天,没有三天,我们只好遗珠割爱,跟莽山拜拜了。

    ——鬼子寨和猛坑石,我们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