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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花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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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所有的自然景观蜕变成灰褐色,地平线在眼里愈来愈远,直到被灰色的天空压缩成一条直线消失,顿觉得面前的一切都空旷起来,显得遥远而宁静。大地被最早的那场霜雪洗劫得萧条冷落,而残留下来的,无疑就是冬天杰作的原始背景。冷枝,枯叶,衰草,这些都将是人们眼里一幅季节轮回的画面。

    教室里开始冷寂,虽然阳光在午后斜斜的射进来,有一些暖意,却依然少些夏日的许多热闹和色彩,清冷而单调。环视四周,一些图景不经意的在眼里闪现,是一些干花,有的插在摆放静物的花瓶里,有的则随意放一把在废弃的小油漆罐里。一丛深紫色的野菊,比开时的颜色暗了许多,仍不失倔犟的性格。几枝还带着密密绿叶的不知名的树的枝条,其间点缀着组组高粱粒大小的红色的果实和各类的花组在一起,丰富而诗意。这些画面散落在教室的一角,触动着每根敏感的神经,时间这样匆忙,竟不给我们留下感叹的空隙,这些已经干了的花,是一段时间给另一段时间的告白。在上一个季节里,是那些孩子们在临毕业时采集回来的,许是为他们如花的青春留下的最醇最真的纪念。

    很多年前,画室里也曾有过干花。那是刚刚参加工作时,闲暇时采摘的向日葵花,鸡冠花等,放在宁静的角落慢慢风干,然后插在或精致或古朴的花瓶里,远远看着,糅合着散淡的阳光,有一种凝重的炫目之觉,似油画般沉淀的宁静。那些干花一直保留了很多年渐渐散落遗失,之后心里总是空落的,总觉得那是眼里画面的一个缺憾。花开的季节,看那些烂漫妩媚的花朵,只需一种灿然的心情,而看干花,确是需要带一颗情趣的心才可以观赏。

    这些干花,在角落里凝静而质朴,不是那么喧哗和热烈,如一幅淡然简约画幅,看时却会怦然心动。它们是在开得争艳时被折下来的,那是怀着怎样惨烈心情,又是经历怎样的一种历练痛苦的过程,却能依然保持着花开时的姿态,傲然挺拔,让我们依然能看得到倍之赞叹的夏花的灿烂!也隐隐能感觉得到秋天成熟的味道,萦绕于空气里。这些在开得最艳丽时失去了生命和色彩的花,为我们在冬天的孤独和寂寞里,充满对春天的渴望和期待。如果还有,那便是赞叹一种以生命凝结的淡然的凄美。

    在寒冷的冬季,看见这些干枯的花,自然会想起春的盎然,浅吟着一首长歌或是一短首诗,也会想起夏季里妩媚的阳光以及秋天成熟的田野。当我们蜗居在温暖的室内,看着这些失去色彩,芳香和生命的花,它们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向我们释义生命存在。

    我们无意中抽去了鲜花生命中的水分,生命甚至灵魂,把它们变成精神意义上的花,这一朵朵干花便以精神生命的意义存在。她生命的意义便不可避免地牵系于观赏者,始之悦目和怡情。有些贵重的东西失去了,但是生命的意义却不会枯萎和凋谢,不再会有被秋风陨落时的忧伤。经历的过程中,已经明白了生命的意义。鲜花被剥离了本性,回归了自然。不再以绚丽的光泽炫耀,谢绝了繁华,回归简朴,以一种简约恬静的本质,投入生活。

    时而,坐下来翻开一本很久未看的书,惊疑地发现书页里面夹着很多的干枯的花,仔细看还能隐隐约约辨认出曾经是一些紫色和粉色的花。它们在这本书里寂寞了多久,有时真的忘记,真的不知道是在哪一年,把季节的繁华和盛容装进了这本书,然后枯萎失色,后淡然如初。如,正游走于梦想和现实之间,计较着或得或失时,却不知时间已把记忆的颜色变成了空白支离的碎片,无法重粘。好在,我们还没有完全失去自我。懂得了繁华之后,必然回归平静。

    一个人徘徊久了,很想面对一些不相干的景物,发一些不相干的感慨。也许,那只是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而装出来的一种假像。面对纷纭繁复的琐事,总会有一刹那的恍惚,心总会有一瞬间的迷失。有些人、有些事,注定会被一段时间湮没。我们的生活都需要一个切口,让心田里的一些杂质慢慢的溢出,让尘世间一些柔暖和阳光的馨香渗透在每一个落寞和颓废的细节里。如以干花的形态,宁静和淡然,以平常人的滋味,忙碌着带着全部的情感和意蕴去生活.体味清纯的草木和泥土的芳香,体味温暖的笑脸和灿烂的阳光,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些干花很平淡,有时竟无人理会。很多随秋去冬来陨落于泥土里,只有少数才有幸被人收集,成为被欣赏的干花。但是花的心姿仍不失花朵自身的意义,很多都室外的野花,没有跻身名花行列的希翼,因而也不必置于世人品评的的喧嚣中,以浓缩的精华,悄然隐没与竞芳斗艳的角逐之外,因源于大自然,时时散发着大自然的味道,在享受者的心里,也有它的魅力了.所有的平凡,就在我们的身边,在我们不经意的生活里,为我们提供着美好和深刻的寓意,只是我们没有放在心上,没有精心编织罢了.

    干花的姿态,似乎比鲜花更透出几分超然的宁静和淡泊。至少是一种自我的体现,不卑不亢,充实和自信,在人们最枯燥最不能想起什么的季节里,使生命变得回味无穷。

    还有什么比这生活的意味还要犹长?

    花还会开的,而且还是那么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