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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写幽兰轻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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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的黄昏,温静而安详。天空最后一缕霞光,快速落到地平线深处,暮色开始沉静而朦胧,连同那清白的雪一起,变得幽暗起来。空气,带着浅浅的伤感和清冷,弥漫在城市周围。夜,开始安静。

    无意中的一支琴曲,深沉缓慢地从夜色的深处响起来,如山谷而出,幽远凝重,清丽委婉,节奏时而缓缓悠扬,时而清澈明朗。若幽涧之流水,淙淙铮铮,泉石和鸣。似清风拂面,纯净古朴,平和而安详。在这柔和的夜色里,透过心房,轻盈着一番典雅清净、悠远旷达的意境。

    这是一首叫做碣石调?幽兰的古琴曲,传自南朝梁代的隐士丘明。而创作此曲的是孔子,孔子周游列国,皆不得重用,归途中见兰花盛开于幽谷,于是感慨地说:兰花原是香花之冠,如今却与野草杂处,犹如贤德之人与鄙夫为伍一样。于是创作幽兰一曲,来表达自己的无限感慨。

    兰花,飘逸而典雅,来自深山幽谷之中。识者谓为旷世奇珍,不识者目之为野处杂草。虽然如此,兰花却能够宠辱不惊,依然故我。安静,优雅,无与伦比的古典姿态,悄悄地花开,纵使无缘兼济天下,也能保有生机盎然的生命,从容与自然,充满无形的华贵。这便是孔子以兰之思寄托自己的胸襟气魄。

    没有机会见到幽谷中真正的兰,却与兰颇有一段缘份,大学期间,最早临摹的就是芥子园画谱之兰谱,一笔一式,学得有模有样,也颇为自得。之后在花鸟写意课上,教授讲梅兰竹菊之兰的画法,隐约的还能记得画兰的几句口诀“一笔长,二笔短,三笔破凤眼”津津乐道地背着口诀,而下笔时却是另外一回事。

    我们围在画案前,看教授给我们演示范画。“喜气画兰,怒气画竹”教授如是说。于是,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执笔在宣纸上行走,提,转,折;长叶,短叶依势而出,相呼相应,穿插,重叠。兰叶柔韧,飘逸,兰花潇洒,淡雅,花在叶子的掩映下,仰府有势,脉脉含情。画面清新雅致,画意幽远静美,我们尽叹,唏嘘不已。

    兰为花中仙,清雅、高贵。每个人都想画出自己心中仙姿的兰,纷纷拿起笔,舒筋松骨,跃跃欲试,画室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墨香,我尤喜欢墨的香。但这一次却怎么也画不好兰。原来最初我只临得了兰的形,而未真正解其来自空灵的心境,无欲无求,若有若无,坦荡自然。而那时青春的浮躁既无平静又无淡然,凭空放大了的迷惘和徘徊的角度,透视着一点点自我的情绪。至于兰,我想那时是无论如何都画不出她的温柔与俊逸的。

    翻看那时的几张兰花的写意,总有些生涩和浮夸,并无兰的舒张和淡雅宁静。想起小时,给人印象最深的那首歌,我从山中来/带束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一日看三回/看的花期过。。我想,如果是自己,也会有这样急切的心情,想看山中的兰在自己家的小园里开花的样子。如果那时真的认识了这种从山中带回的兰花草,那对兰的诠释就是有着更深的意味了。

    想在那远山深谷中,幽兰生长,开花,在山石间,在溪涧边,独自看风轻云淡,感受雾来霜去,没有红尘喧杂,没有轮回忧扰。独自绽放,幽香四溢,何等宁静,何等无求,这种坦荡胸怀,已是真正的隐士君子!

    人太多的贪念欲求,心便如杂草般慌乱无所依,疲惫茫然时,才蓦然明白,世态炎凉,以宽容去面对固执,以淡然去迎接狭隘,坦荡的忘却世间万物,心底便可以寂静的如潭间细水,涓涓潺流,即以清澈渗透生命的细节。

    人生若如幽兰,淡泊宁静,将一切羁绊摒弃不记,沿途的风景,世间的温情,便会守得清雅满室香。清淡却恒久,优雅也惬意。

    人生若如幽兰,灵魂深处,冰清玉洁,不掺杂任何污垢混浊,抒一纸墨香,听一曲天籁,岁月静好,以自己的温婉雕琢时光,成就一缕幽香人生。

    有诗也是这样写:“幽兰在山谷,本自无人识。只为馨香重,求者遍山隅”以兰,咏其心,也是自我豁达延续人生的过程,无限韵味,无限悠长。如此夜,静听这首古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