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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沿着“黄天线”(黄果树至天星桥)默默地跑步,虽说这段日子过得不甚顺心,却也没有中断自己一直坚持的晨练。但毕竟嗽咳着的我实在喘得不行,不曾跑到预想的路程便停了下来。
这里位于“黄天线”2公里左右,见那路标上高高举着:滑石哨 布依族民俗保护村。便抬眼往那路线的左前方看去,见那些青石为墙,块石为顶的庄户小屋掩在葱茏的树林里,虽说时已近初冬,却未见那些树有一些许凋零的痕迹。也许因着这段日子的一直细雨绵绵,便见那些房屋,那些树木尽都笼在淡淡一层薄雾里。或许是因为这个村子就依山座落在黄果树下游的这条河边吧?河水在它下面的流淌也就升腾起了那层水雾?其实早知道这里是偌大的黄果树景区里的一个小景点,虽说在这里住下已经很有了一段日子,却因着自己一直的懒惰并不曾涉足。今日一想反正天色尚早,便由着自己信步而去了。
沿着村里的石子路,或是些石梯往前走,很见到了一些需数人才能合抱的大树,想来这个景点的主要特点便是这些大树了。那些榕树的树根象不甘于沉于地底,在数几米开外又影影绰绰地露出地面。而大片的椿树则因不曾被人修剪和攀折而长得枝繁叶茂,对生的叶序在头顶一圈圈展开,象一个个封闭的圆。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的葡萄才叫绝了呢,单说那水桶粗细的藤已经让我瞠目结舌,却是直直地攀爬到了另一株很大的榕树上。起初我以为那不过是榕树的一支气根,待我仰头看时,却分明在那榕树的叶片间明明白白生长着那近灰色的(好象没说清这颜色)葡萄叶片。而奇就奇在了这葡萄藤在榕树的叶片以下也就只是藤而无叶,偏要等到与榕树叶交错了,才密密地生长出来。
小路顺着这些朴素的房屋,或是弯折,或是直行。而仔细看那墙壁,竟然看不见有水泥砂浆!猜想这只是外墙的装饰?这一整家人居住的地方难道还不建得牢靠一些吗?而这一户的院门是对着这条路开的,那门头上竟还长着高高的一株仙人掌——我还正担心那些墙壁不够坚固呢,竟然还能荷了这些土,还能种上花,草,树!
这路上竟还有一座“小桥”那是怎样的一座“桥”啊,唯具了桥的形态,跨径不过两米,轻轻巧巧跨了流淌过村子的这条小溪。我竟然生出些童心,蹦蹦跳跳着往前走,不期就走进了另一户人家的院子——刚走过的那户人家院子被一圈外墙围了起来,而这一户围起来的却只有房屋和小小的天井,天井边上矮矮的墙上也种着些花花草草,只是门户尚紧闭着,因为时间尚早,农闲里他们原不需要起大早。
同样,这家的屋前也有很大一株榕树。
院子被水泥砂浆抹过,但在榕树根出土的地方为它留着透气的孔道,也许也为了这院里不至积水吧?反正我没法考证,因为时辰尚早,我总不能去叩响还在休息的这户乡人吧?也许他们家的狗闻到了陌生的气味,竟朝我叫了起来:一只小小的土狗,尾巴秃着。许是主人听到了护院狗的叫声,门便吱呀一声,有一年青女子开门,一头长长的发,手里拿了一把梳子,笑着呵斥着那狗。狗便走过她的身边,却仍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主人朝我微微一笑:没事的,走吧。是的,我知道他们的心态平和,虽说这里已被开发为旅游景点,但他们仍然过的是一种自给自足的生活。不过她一定会惊异我是如此的早,还有就是我这一身运动打扮。却又是一副“旅游”的样子?
院子边上还横躺着几支竹筒,约碗口粗。有一支还在顶上粘着鸡毛,哦,那民俗风情的表演就是在这院里吗?我好奇地蹲下身去摸了摸,试试拿了一下竟还有很几分重量。依稀觉得这好象是他们的舞蹈时用来叩响的。但印象中是要舞者挥动它并用它们来互击,难道这个舞蹈还需要这样的臂力吗?何况那时候看见的都是些非常年青甚至是娇弱的十八九岁的女孩儿呀哦,不敢想了!我住的地方离这个村子的直线距离很近,偶尔便会听到这里传来的笙曲和这清脆的叩响声,我知道那叩响声自是这些竹筒所为,可是究竟,是怎样的一种舞动呢?嗯,等下一次再听到曲声响起,一定用我冲刺的速度跑来观看——因为这些横躺的竹筒沉默着,对我的疑问无动于衷。
再走便出了村子,这时的路便是窄窄的一些石梯往下了。拾级而下,眼前豁然开朗,大片的梯田,一层一层,顺着山形蜿蜓。那小小的田里,稻已经收割。而稻茬又生长出一根根的绿色来,愈是衬托了田野正小憩着的那一份安恬。而这田啊,那样的小,小到别说是机械耕种了,恐怕是牵一头牛来,它都不好转身!于是猜想这个景点里的村民过着怎样刀耕火种的生活,而从他们整个村子的整洁,到那每一户人家的窗明几净却不无不展现着对这种生活的妥贴安排以及他们对于这样安排的满足心态。
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雨,而我不舍村子下面的清澈河水,径往下走去。值着水瘦山寒的深秋时节,那流水便只能偶尔在突兀的巨石间露出一点点翠绿的裙裾。这里位于黄果树瀑布的下游约两公里,河谷中遍布着圆滑的巨石,一定是因着流水积年的冲刷,已被抚摸得圆润了。石上披戴着些绿色的苔藓,轻轻将脚踏上去,竟是滑得不行。我不觉便对自己笑笑:这一跌下去,嗬嗬披红挂绿了:红是血,绿是青苔。在几块巨石之间,便有着一个又一个的小小水潭,水清可见底,若有“游鱼”自然便是那句“游鱼细石历历可见”了。可是我睁大这双近视眼看去,竟没有小鱼在游动,白白浪费了那句古话让我不能“慨然咏出”河风轻轻的钻进的我衣袖,便开始有了几分凉意,偏我愈是伸了两臂,任那清,任那凉,任那冰冷直扑我的胸,直扑我面。却是不经意间,见那小潭中漾起了一个小小的圆圈,并听见了那啪的一声轻响。哦,天啦,这方圆不足十平米的小潭中难道竟还有鱼哪!?而它到底躲在哪里,让我无法发现呢?正沉呤间,却又有另一处发出了同样的声音,同样的水波漾了开去
雨渐渐大了起来,小潭中的圆圈不再只是鱼儿的轻灵腾跃了。我返身往回走,村子已经鲜活了起来。一群毛色鲜亮的鸡正咯咯咯地在那竹林里唱着,突然一只狗朝它们冲了过去,于是它们惊慌地四散逃开。却有门里探出一位长者,凶凶地吼那狗。狗便就服服贴贴一脸媚态地站在了他的身边。鸡们重又聚拢了来,有一只母鸡便蹲下去,两只爪子可着劲往后刨,一看之下,原来那里本身就有一个小坑儿呢,是不是它们多日的“辛苦创造”呢?农闲时节里,哪家里的男人正在做什么副业吧?或是为即出嫁的女儿备嫁妆?那院里堆了一地的木屑,还散放着几片改好了的木料,上面星星点点布着些白色的霜花。想来天气当是要变得晴朗了吧?
看那后面的厢房里已经开始冒出了一绺蓝色的炊烟,慢慢溶进那一方的天幕
2002.11.3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