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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燃着檀香,寥寥轻雾之中,佛前的老和尚面目慈悲,那繁复深奥的经文从他口中徐徐道来,不急不缓的声音仿佛也染上了几分宁静。
棠宁刚开始还想着心灯之前对他说的那话,可过了一会儿,也沉浸在佛法奥义之中。
等到寺中钟响,殿前老和尚手中犍锤落在木鱼之上。
上午的讲经的便已结束。
“心灯大师果然不愧为高僧,连我这个不懂佛法的人好像都听进去了,那佛经也不似以前乏味。”钱绮月小声说道。
钱夫人睨她一眼:“心灯大师自然与众不同,他本是南域小国皇子,天生慧根,自幼与佛法有缘,十几岁时便自请出家,后却未曾居于南域寺庙,反而徒步苦行诸国遍寻佛法奥妙。”
棠宁惊讶:“那他怎么会来了大魏?”
钱夫人摇摇头:“不知道,我只是听闻他原本俗家的那个小国很久以前就已经灭国了,他周游诸国宣扬佛法,十分得人敬重,后来入了灵云寺,极得太祖皇帝看重。”
太祖?
棠宁没想到会听到太祖的名讳:“太祖在时,他就已经入灵云寺了?那心灯大师有多大年纪了?”
钱夫人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倒是傅老夫人跟在一旁,突然道:“已过耄耋。”
钱绮月震惊地瞪大了眼,耄耋,那岂不是说刚才那个老和尚居然已经年过八十了?
别说是钱绮月,就连一旁的棠宁也是神色微怔,实在是那心灯大师看着虽然年迈,却无半点佝偻之形,而且说话中气十足,全然不像是八十岁的老人。
傅老夫人解释说道:“我还年少时,心灯大师就曾在京中讲佛,那时太祖皇帝健在,心灯大师看着已经年近三十的模样,后来他在诸国讲经十年,入灵云寺后又已经有三十几年了。”
“不过他这几年已经很少在外讲经了,只有国事或是宫中来人时才偶尔露面,平日里这灵云寺中的事情大多都交给他身边的了悟大师。”
傅老夫人不常来灵云寺,她虽有慈悲心,却并不怎么向佛,对于神佛之事也是有敬畏不信仰,平日行事也只讲究个问心无愧,倒是她那个儿媳妇喜欢求神拜佛常往灵云寺跑。
棠宁听着傅老夫人的话若有所思。
荣玥站在一旁:“棠宁,你怎么突然对心灯大师感兴趣了?”
棠宁说道:“只是有些好奇,想着晚些跟他讨教佛法。”
傅老夫人笑道:“那你恐怕得失望了,今晚的法会是了悟大师操办,心灯大师年事已高不会出来。”
棠宁闻言却只是笑笑,她总觉得那心灯大师看她仿佛什么都知道,而且她和那位心灯大师恐怕还会再见,而且不会太久。
从大雄宝殿出来之后,年事已高的傅老夫人最先起了疲惫,回去休息之前还拉着棠宁叮嘱:“方才你在殿中吃罪了纪王妃,那纪王府最是护短,怕会记恨今日事,这两日你多留意些。”
棠宁笑了笑:“她们丢了那么大脸,躲着还来不及,况且寺中人多,总不敢明目张胆动手。”
钱夫人却道:“你还是小心些吧,那谢玉妍心肠歹毒,早前为抢姻缘就行凶杀人,心思狭窄恶毒……”
说到这话,钱夫人就忍不住看了眼钱青冉,突然觉得操心棠宁还不如操心她儿子。
她没好气瞪了眼钱青冉。
都怪这臭小子招蜂引蝶,她最近瞧见纪王府的人都快烦死了。
钱青冉满脸无奈,他哪知道那日不过是救了四皇子,就招惹上了文庆郡主,明明当时救人的又不止他一个。
那文庆郡主却跟认准了似的,连女子羞耻都不要了,三五不时跟他偶遇,见面就一口一个钱郎君,不是崴脚就是头晕,就差直接投怀送抱了。
他也很烦好不好?
棠宁知道钱家的事,先前钱绮月也跟她念叨过,这会儿见钱夫人满脸晦气,钱青冉憋闷,忍不住轻笑了声:“伯母放心,我会小心的……”
顿了顿:
“钱大哥也当心。”
钱青冉:“……”
她是在取笑他对吧?她居然笑他!
见钱青冉抬头看来,棠宁笑眯眯眨眨眼,满脸促狭。
钱青冉默然,她果然是在笑话他!
……
早上讲经结束,寺中午斋过后大多都是各自休息,等天色渐暗时便会开始法会,与其他法会不同,盂兰盆会更显“热闹”几分,不仅有净坛绕经、上兰盆供、众僧受食,等结束后还会烧法船、灵房,放河灯祈福。
灵云寺后有一大片空地,旁边还有一处深池,法会便在那处举行。
棠宁借口早起疲惫回去休息之后,荣玥则是带着第一次来寺中的薛茹去了后山的灵璧温泉,杭厉带着人护着她们,棠宁则是留在房中翻着刚才跟寺中僧人借来的佛经。
四皇子妃的到访早在她意料之内。
棠宁双手一合手中佛经:“四皇子妃过来有何指教?”
一句话,四皇子妃就知道棠宁是恼了她。
四皇子妃轻抿了抿唇:“县主是在怪我早间未曾拦着纪王妃和长公主她们吗?”
棠宁淡淡看她,眼前女子虽做妇人装扮,可实则年岁不大,她甚至比起文庆郡主还要小一些。
四皇子妃的容貌虽不算极好,只能说是中等,但气质端淑,为人谦逊温柔,此时眼眸带着歉意和委屈时,显得格外真诚。
“我知道先前殿中我与她们同路,本该拦着她们,可是长公主的脾气县主不是不知道,她口舌几句出出气也就罢了,我若阻拦她怕是会做的更过,到时候闹僵起来为难的还是县主,而且我也没有想到文庆郡主会突然发难。”
棠宁斜靠在榻上,神色淡漠:“这么说,我还应该谢谢四皇子妃处处替我着想了?”
“县主……”
“四皇子妃,您觉得我蠢吗?”
棠宁支着下巴脸上薄凉:“你拦不住她们发难,倒是拦得住我为难她们,上次七夕你踩着我讨好乐阳长公主,我只权当阿兄脸面未曾跟你计较,这次你又拿我在乐阳和纪王府面前做脸。”
“怎么,四皇子妃觉得阿兄选了你们,我就能由得你们糟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