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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魏无论工作多忙都不放弃做家务。他把做家务当成是现今男人的一种修炼。眼看着五月的好天气来了,他的心情也随着明朗了许多。瓜果蔬菜在脚下一溜溜的排着,红的、白的、绿的、紫的透着生命的颜色有别于柜台里陈列的广告色。他的双脚在生命的原色里转悠,不知道买些什么来满足有些变刁的胃口。不断有人从他的肩膀擦过,他没有看清一个的面孔,脑子里的茫然使他脸上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孤傲。看清狮子头女人向自己靠拢的身影时,他站立在一堆圆滚滚的土豆旁边。
“找了没有?”
长着狮子头的女人向他这样发问。他以为她问自己卖土豆的小商贩找了零钱没有。正想说:“我还没买呢。”狮子头女人便机敏地笑了:“少装蒜,这回我不推销假货。”
“哪里的?”
“深圳。”
“人怎么样?”
“我拿照片给你看。”
“照片看不出什么问题。”
吴魏以为就这样应付过去了,从此不再会发生什么。挣脱繁忙的工作,与家人相约去给奶奶扫墓。奶奶是在十四年前被一口饭噎住而气绝身亡的,奶奶因为牙痛学会了抽烟,两个鼻孔里冒出来的烟又快又直,看上去让人有些兴奋。吴魏一忆起这些就觉得奶奶仍然活着,就觉得扫墓是去奶奶家玩,而不是去祭奠。冥钱与香,鱼肉与烟,还有鞭炮和花签都准备好了,爸爸低声说:“上路吧!”话音未落,小侄儿紧紧盯住吴魏的“波导——”“你的战斗机响了。”打开翻盖,是单位领导,说领导的领导来了,要吴魏也去作陪。吴魏除了喝酒拼命外,什么都不行。他对自己的“不行”从不反驳,因为用嘴说出来的“不行”往往都有很多种理解,行与不行要凭全方位的感觉,而不仅仅是听觉。吴魏想都没想,就说:“我马上赶到。”
饭局即将结束时,哥来电话,说奶奶坟上的石碑已字迹模糊,要吴魏带漆带笔去填现。吴魏说:“行,我明天就去。”
当“冥府银行”、“冥府电信”等字样在吴魏的眼皮底下出时,狮子头女人轻声问:“买吗?”
“买!”
“买什么呢?”
“买五十元,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全都买下来。”吴魏用食指一阵乱点,淡红色的方便袋里便装满了“祭品。”
“还有一样东西,你看不看?”
吴魏点点头,随着狮子头女人来到货仓,货仓里没有灯,女人便用眼晴四处寻找,对了,在这里,她随手取了一个挎包,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非常神秘地将红包缓缓地启开,包里跳出一张玉照,借着屋顶泻漏的天光,吴魏看清了,是一位高挑、清秀、非常脱俗的女孩。
“多大了?”
“二十六”
“什么文化程度?”
“中专。”
“干什么的?”
“电脑。”
吴魏扫完墓在家睡了一下午,他觉得特别的累。明明觉得奶奶仍然活着,老人家却没跟他说一句话。“仙居青松间,恩泽子孙贤”吴魏想起奶奶墓上的这幅墓联,内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惭愧。他点燃一支烟,记起狮子头女人带给自己的照片,于是伸出白皙的手来,从茶几的盖布下面掏出红包,再一次端详照片上的女孩。记得妈妈说过,看人千万不要只看照片,照片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当初她就是看了爸爸的照片,完成了一桩不幸的婚姻。想着这些,吴魏重新将照片塞入了红包,并严严的封上,没对任何人说起。
打开办公室的门,阳光映亮一层厚厚的灰,桌上、椅上、沙发上、电话上,还有那大大的茶缸,全都带着这个季节特有的潮润。搞卫生!他特别热爱搞卫生,将灰尘厚厚的办公室打扫得到处放亮,这是一种享受。刚坐下不久,电话响了,是爸爸打来的。
“吴魏,在办公室呀!”
“嗯!”
“告诉你,中午不要出去应酬,你黄伯伯来了,他要你陪他喝酒。”
“好!”
“一定呵!”
“一定”
吴魏感到爸爸的“一定呵”里有许多的内容,一时又猜不着,便取了文件、资料仔细阅读起来。许多年了,他都与公文、电话、章子、酒杯、会议、小车打交道,围绕这些东西的人把他看得有些神秘,他起初只是一名矿上的掘进工人,一名不合格的掘进工人,然后是一名推销员,一名出色的推销员。因为一次庆功宴,他喝得上了兴,把所有的人都有喝趴下了。第二天早晨准时去公司上班。他只遇见老总夫人在打扫院落里的卫生。
“哟——吴魏,这么早!”
“我还当心迟到了呢。”
“昨晚没事吧?”
“没事,那点酒醉不倒我。”
“下次喝酒可要节制点,别酒坏了身子。”
吴魏感激地看了一眼老总夫人,想起喝酒那晚她将自己送到“幸福树”小区的楼梯口,桔黄的路灯照在她白里泛红的脸上,吴魏扭开头,心里有些乱,他觉得眼前这位女人眼镜背后的柔光特别的细腻特别的温软,他听到她幽幽地说:“吴魏,你是湖南人,我也是湖南人,你姓吴,我也姓吴,你今后就叫我姐吧,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吴魏心里觉得暖暖的似有热流在滚动就这样,事情就这么简单,他便离开了业务员岗位。后来有人告诉他,那些董呵总呵的在研究他的问题时,有人沉思良久,最后说“这家伙酒量太大,把我们都搞醉过。”
刚好,办公室需要接待员,要求是能喝酒、能陪酒、人长得标致好看,于是他便进了办公室,便结束了背着行囊满世界行走的工作。接待员干了半年,有人发现他的文章也不错,是块可以造就的料,便让他做了秘书,不到一年,又荣升为主任,不过,这是在另一家公司的事了。他研究不透酒与文章的关系,也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就这么迷恋这两样东西。其实他干什么都没瘾,仅仅是应付、应酬而已。因此都有着挥洒自如的豪爽。
黄伯伯是爸爸唯一的好朋友,而吴魏又是最懂爸爸心事的儿子。这是爸爸“一定呵”里的全部内涵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应该是应酬和陪酒了,应该用心去喝,喝出笑声、喝出真情,这才对!这才叫做人!
酒意朦胧中,他接到狮子头女人的来电。“小吴,打电话了吗?”
“给谁打呀?”
“就是她,照片上的那个。”
“为什么要打呢?”
“她条件不错,我觉得,与你,般配!”
“般配!”吴魏突然有些感动,没想到狮子头女人说话还这么入耳入心。
“好吧,我打!”
“我早就把你的手机号码给她了,你不会介意吧?她妈妈听了你的情况,也很满意,要求见见你呢!”
“那怎么好意思呢?贾大姐,你让我考虑考虑,好吗?”
黄伯伯望着接电话的吴魏,端起酒杯,又放下,拿起筷子却半天没夹菜,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将做了十五年电器生意的亲侄女的玉照压在了裤袋里。
黄昏来临,酒意全消,吴魏躺在沙发上,拧亮桔黄色的台灯,屋子里温馨而又宁静起来。他按了按太阳穴,仍然有些头痛,不仅仅是酒,还有他有些害怕的爱情。看得太多,有些不信,但从未停止过渴望。打个电话吧,也许幸福从些开始。他鼓励自己。“嘟——嘟——”通了“哪位?”非常清亮的嗓音,非同寻常的感觉,仿佛囊括了梦里的全部。“我呵,鹅城,我姓吴呢,知道吗?”
“哦——知道的!哎哎——你等一下,我同事进来了
唉,真对不起,我要去开会了,等会儿我给你打过来,好吗?”
“好!”吴魏听着她如清泉一般的声音,一下子就决定了,就是这个人,我为什么还要问那么多条件呢?真是混蛋。赶紧去拜见她妈妈吧。感谢她老人家养育了一位这样的女儿。
“的士”载着吴魏与狮子头女人迅速驶入一片城市的柔光之中,诗意的广场散布着星星点点的人群。农贸市场的门面全都传来卷闸门关门落地的脆响声。
狮子头女人扭头对吴魏说:“她们家住农贸市场对面,我们到那边去找她们。”
“你没跟她们约好吗?”
“你事先也没有跟我约好呵!”
“好吧,那就跟着感觉走吧!”
列车穿过绿色的田野,吴魏到一个更大的城市去学习创造效益的方法。几手牌,一壶茶,两张报纸是他整个旅途的全部内容。容器似的车站广场,载着南来北往的旅客。走出密集的人群“的士”司机正拦腰宰客。吴魏逃到僻静的站牌下,城市丽人装点着澜姗的夜色。
“喂——哪位?”
“哪位呀——我是许露。”
“哦——许露,你好,对不起,昨天晚上我上你家去了,没等你的电话。”
“没关系,你现在在干什么呢?在吃饭吗?”
“没有,我现在在车站,出差在外,正在广场等车,哎,告诉你,你爸爸、你哥哥,我以前就认识,他们很好,你们全家人都很好。”
“是吗?见面后你就与他们聊天,聊到十点半才走,对吗?”
“对,我本来还想聊,考虑到她们做生意辛苦,第二天还要起早床,就止住了话题”
吴魏与许露正通着话“的士”司机已服务到身旁。他钻进车子驶向湖天宾馆,紧张的学习开始了
吴魏从舞池里溜出来,仅仅是为了接了电话。夜风习习,走廊寂寥。贾大姐的声音显得特别的清晰:“小吴,你出差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你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要是大姐我不关心你呢!”
“我知道你天生一副古道热肠。”
“傻瓜,许露妈不问我,我才不会给你打电话呢。”
“是吗?是她老人家的意思吗?”
“哎——说正经的,许露她妈那晚见了你以后,觉得还可以,身材、长相、学识,都与许露相配,比上次那个,据说是国土局的,要强,那个呆把戏进了屋只知道看电视、喝茶,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别人是少年老成,你们可不能一捧子把人家打死,自古都是这样,有大才大德者,都是不拘小节的所以我说你千万不要门缝里看人呵。”
“我说你又发傻气了,人家都这样看,这样想,你还会有机会吗?”
“随缘吧,我是尊重‘缘’的安排的。”
“有缘份还得主动争取,许露妈叫你们先通通电话,增加一些了解,等见了面人容易适应一些。”
“怎么考虑这么多,有缘份的人是无需主观努力的,要不然什么叫做上帝的按排呢?”
“哎呀,我看是船上的人不着急,岸上的人空着急,不跟你说了,我做一天生意也挣不回今天的电话费”
“没关系,贾大姐,到时候到我这里来报销,我开张现金支票给你。”
“我还真盼着有这一天呢!”贾大姐在电话里嗬嗬嗬地笑着,吴魏仿佛看见她的狮子头在夜风中很有气势地抖动着
服务员离开后,房里只有电视机在大声播着广告,吴魏躺在床上,眼前晃动着许多颜色,其中最醒目的是一碧如洗的湖光山色,那是一个被众山合抱的人工湖,辽阔的水域映衬着洁白的云朵,成群的鸟儿在云层和水光中飞来飞去,自由得如同梦中的遐想,吴魏揉了揉眼睛,清楚地看见七个大字:到东江湖去玩水!这是火车站广场上的一幅巨型广告,真可谓别出心裁,匠心独运。纷繁的城市背景下一派鲜活的生态景色,由不得你不产生心向往之的情丝。广告、商战、效益,吴魏将这几天的所学与现实生活相联系,不禁有些豁然开朗:重视人文关怀,满足人性需要,这不是创造效益的方法吗?
穿透不舍分秒的电视广告,吴魏掏出手机,接听电话,是许露打来的:
“喂,吴喂(魏),你在干嘛?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呀,我在琢磨一些事情,电视声音太大,所以手机响了很久才听到”
“我们可以聊聊吗?”
“好的。”
“你在学校学的什么专业?”
“首先是汉语言文学,后来改学文秘,不过是自学考试,现在正在学习经济管理,你呢?”
“酒店管理,可是现在改行从事it行业”
“对今后有个基本构想吗?”
“有的,等原始积累够了,就去开一家酒店”
“你一个人吗?”
“天下有一个人的酒店吗?”
“也许,这样会成为你的经营特色呢!”
“你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吗?”
“这就更有特色了。”
“特色,特色这词,好象你特别的喜欢。”
“我们国家的命运就是这个词改变的。”
“你想用这个词来改变你个人的命运吗?”
“我不知道,我对早晨的太阳和清晨的露珠怀有无尽的遐想”
“可是阳光会蒸发露珠的。”
“可是,即使蒸发了,它们也是纯洁、清新、充满希望的。”
“可是”
当“可是”两字贯入吴魏的耳鼓时,许露那边突然没了声音,悠长的一声“嘟——”后,是横空出世的寂静。
“喂——喂——许露,你怎么啦?”吴魏手脚并用地大声喊着。
一同参加培训的刘部长推门进来,看见气急败坏的吴魏,用手抬了抬亮闪闪的眼镜:“怎么啦?又丢了业务?”
“岂止是丢了业务”
“你说话的口气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刘部长年轻时在一家国有中型企业里任团委书记,不仅人长得英俊潇洒,而且能说会道,铁笔雄健,再兼打得一手漂亮的篮球,姑娘们倾慕他,领导们赏识他,刚满二十五岁就被厂组织部门列入了厂级领导的后备力量,可谓春风得意,前程似锦。但由于他当众撕了厂长女儿“地滚子”悄悄塞给他的电影票,于是在副科级职位上一呆就是十五年,曾在他手下的团支部书记都爬到党委书记的“宝座”上了,他仍然在做他的仓储副科长。等到生命的灵气和年轻的锐气几乎消失殆尽了,企业也倒闭了。他现在受聘在一家私营企业里任人力资源部部长,专门根据老板的意思调摆企业人员,整天行三座五,吃香的喝辣的,不可谓不风光。但他的最终梦想是职业经理人,是以毕生的智慧去打理一个现代化的企业——
吴魏对于刘部长这几天掏心掏肺的倾诉听得十分的认真,以前似青蛙跳井——不懂(扑咚)的事情似乎变得有些眉目了
列车载着梦幻在夜色中不知疲乏地奔驰,吴魏突然决定搭上开往南端的列车,是因为南端的魅力让他感到异常的新奇,车上十分的拥挤,因为没有预购车票,吴魏一直身挎背包斜靠在座椅旁,凌晨四点的车箱里充塞着疲软的眼神和摇晃的身姿。
“你到哪里下车,小伙子?”
“广州”吴魏望了一眼问话的中年人,有意把下车的地点说成了广州。
“小伙子到广州是出差?”
“你猜猜看。”
“猜你可能是跑业务的,因为这几年满世界都可以看到象你这样漂漂亮亮,精精神神的小伙子在不停地奔走——”
“看来你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吴魏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机看时间,屏幕被电源充满绽放出友好的界面,他意外地接到许露的来电。
“喂——吴魏,你在哪?怎么这两天你的手机都关机了呢?”
吴魏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四十五分。他有些感动“哦——许露,我现在在车上”
“在回家的车上,对吗?”
“不,是在不停地奔走的车上。”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奔走,难道你晚上不用睡觉吗?”
“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的渴望变成梦幻。”
“能将你的渴望说得具体一些吗?比如一生一定要爬到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比如在三十五岁之前一定要拥有多少资产?比如”吴魏听着许露清泉一般的嗓音,情不自禁有些陶醉。他将手机用力贴紧耳朵,目光穿透车窗玻璃,一团团迷离闪烁的景物使他的头脑反而更加清晰“比如什么?接着说呀——你不说我可要先说了,其实,我的渴望是非常的简单的,就是非常希望希望与某个人保持心灵上的默契,并且希望这一份默契是一生幸福的开始”
“喂——吴魏,真对不起,我的手机充值卡上又快没钱了,如果电话忽然断了,请不要担心,我可是铁打的姑娘!”
“哦,原来是这样,就是因为电话忽然断了,才激起了我一定要见到你的冲动。”
“你真的来深圳特区了,怎么不事先说一声,哎,好!好!我马上过来接你”
吴魏背着旅行包驻足在出站口。前方奔驰在快车道上的巴士发出的吼叫声象一道道闪电狠狠刮着他的耳朵。他告诉许露自己穿着一件鸡心领的黑短衫,许露告诉他她身穿一件红色的齐腰短袖衬衣,他俩共同说看谁先认出谁!吴魏抹了一把有些潮湿的脸庞,手指头立即感到有些粘绸,他知道,这是伴随着心跳而来的毛毛汗与车辆扬起的轻尘的混合物。阳光中耀眼的紫外线涂在他的面孔上,仿佛上了一层釉彩,他望着巨大的玻璃窗里的自己,虽然脸上没有从前白晰,但身材却更显挺拔了,紧张的学习和车辆的颠簸以及单独出行连续的不眠煎熬,减去了他身上多余的脂肪,他感到自己一下子变得轻灵起来,来回踱动的步伐充满了弹性。不断有飘逸的长发散发出温馨的香味,振奋着他有些疲软的精神,许露在哪呢?怎么还没出现?最初在照片上看见许露,他就被她飘逸的秀发迷住了,当时他就想,有如此秀美的头发的姑娘心灵也一定跟她的头发一样飘逸而柔美。他记不清有多少穿红衣衫的姑娘向他走来又与他擦肩而过了,每一次的惊喜过后,又是充满耐心的等待。远远的他看见一辆白色的面的停在栅栏的那边,一位姑娘使劲向他招手,并大声地叫着:“吴魏哥——这边,在这边”他拔开人群,向前猛冲了几步,手扶铁栅栏,睁大眼睛,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不是许露,而是表妹篮子和篮子的新婚丈夫军军。奇怪,自己没告诉她来深圳和坐哪趟车呀,她们怎么知道来接站呢?真是个鬼妹子!怪不得扁担乡的乡干部都要将她留下来当女干部呢,妈妈每每说起此事,脸上总有些自豪,其实篮子不是不想当女干部,而是怕当女干部,因为当了女干部,就意味着每天都要面对“翘嘴巴”乡长“翘嘴巴”乡长曾拿着在乡镇府茅厕旁挖出来的六十块大洋诱惑刚满十八岁的篮子,篮子吓得脚不点地,一路狂奔,直到那条穿越大山的青石板路上不再有追赶的脚步声篮子就此只身去了新疆,也是因为那些大同小异的原因,又一人偷偷搭上闷罐子车到了南端。
吴魏奔到停车场,拉开车门,看见被城市塑造得更加美丽的篮子时,用手捏了一下她很有线条感的鼻子:“哟,小丫头,变得哥差点都有认不出了!”篮子接过吴魏的挎包,一面用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一面盯着吴魏的脸不放,接着将脸凑近吴魏,歪着头对军军说:“军军,你看,我哥帅不帅?”“不仅很帅,而且很有男人味!”“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吴魏哥是我三位表哥中最帅的一位。”“别吹了,篮子,你怎么知道我到深圳来了呢?”“我不仅知道你到深圳来了,而且知道你在深圳找了一位美女呢,哦,不对,是两位”
“一位还没搞定,还两位。”吴魏将头靠在椅子背上,稍稍养了养神,连续几天的奔波劳累似乎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他兴奋地望着车窗外来来去去的人流,掏出手机快速点击按健:“许露,许露,我已改变了地点,我现在在停车场的白色中巴上,车号是”
“你的那位叫许露,怎么认识的?在网上认识的吗?”军军摘下眼镜认真擦了擦,仿佛要将即将到来的许露看得更清楚一些。“朋友介绍的,你呢?你与篮子是怎么认识的?”“你以前是不是干过公安工作?”“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秘密篮子都不知道”“听你说话,就有这种感觉,特别是你说,许露,许露,我已改变了地点,很有‘公安人’的职业味道。”
“吴魏哥,你看,是不是那俩位?”篮子两眼闪亮地用手指着窗外两位长发飘逸的姑娘:“你看,她俩长得一模一样,跟一个人似的”吴魏一把推开车门,朝着两位姑娘使劲招手“在这边,许露”两位红衣姑娘目不斜视,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自由地挥洒着青春的美韵。吴魏跳下车,一面朝着前方大声说:“喂,许露——”一面用手指着白色的车和自己的黑短衫“我说许露,我是‘黑短衫’,在这里呢”
许露迟疑了一下,拉紧妹妹许珠的手,吴魏听到她短促的呼吸有些颤抖,赶紧腾开身子:“上车吧,‘红衣姑娘’,我们不是坏人,你们的谨慎让我明白了应该怎样去维护女士们的安全”军军和篮子“扑哧”笑开了“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许露,这位是许珠,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姐比妹妹大三分钟,这位是篮子,哪位戴黑眼镜的是是是美男子!”笑声像炸裂的气球一下子在车内迸开了。
白色的中巴奔弛在神奇的土地上,伟人创造的“试验田”到处生机盎然,真有“东方风来满园春”之感,吴魏舔了舔舌头,看了看许露,对这座城市和这座城里的人立即产生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中巴在“三九”大酒店门前停了下来,军军领着吴魏一行向酒店走去。“你初来乍到,我们为你接风洗尘”军军迈着潇洒的步伐一路领先向早餐厅进发。餐厅里人山人海,服务员迎来送往,笑容满面,繁忙的酒店里的繁忙的餐厅让吴魏感到唯有自己是一个闲人。他放慢了脚步,许露和许珠,篮子和军军的背影立即由特写镜头拉成了中景画面,他望着许露充满女性魅力的身影,呼吸陡然变紧,某种振奋让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餐厅右侧座满了年逾花甲和古稀的老人,老人们女的头戴鲜花,男的发丝锃亮,吴魏看着这一切,小心地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没错,今天不是九九重阳节,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多的老人相聚,并且个个都这样华服盛装,容光焕发呢?
军军点完碟盘,望着吴魏疑惑的面孔说:“这些人就是深圳的‘土著人’,就是小渔村的村民,他们现在全都可以不做事了,光房租就能日进千斗,你看见他们这样喝早茶,总会情不自禁地猜测,是不是酒店搞什么活动?是不是他们在过什么节日?是不是他们某个人过生日?你要这样猜,那你就错了,他们每天都这样,早晨一起健身,健身后就一起喝早茶”
“看来,这些老人是生活在天堂里了”吴魏十分认真地望着对面军军那张充满了丰富内容的面孔。这张面孔看上去非常的细腻,然而,那种近似非洲人的黑却是无法消褪的。他身材高大,穿上风衣,戴上墨镜,行走在酒店走廊里的样子不仅潇洒而且气派。篮子说他以前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十八岁之前没有吃过一个完整的苹果,二十四岁那年,他的三弟在一家正在扩建的焦厂工地上打零工时被狂吼的铲车一铲子打成了肉饼,长兄如父的他在焦厂召开的理赔会上表现得十分的豁达,他除了表达失去亲兄弟的悲伤之外,任何条件都没有提,厂领导对他支持企业扩建所表现出来的高风亮节精神钦佩有嘉,按照法定的理赔数额进行赔偿后,破例给了他一个优惠政策,即焦厂投厂后,由他负责供煤,煤到即付款,决不拖延一天。就这样,他一口气送了六年的煤,在第七个年头,他开回了一辆奥迪,到现在已拥有两家公司和三套别墅。
“如此说来,发财也是有命的。”
“可是,我们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此话怎讲?”
“我母亲在时,兄弟之间还算团结合睦,母亲一去逝,我下面的几个弟弟便提出分割财产,闹得不可开交呵——过去,一个苹果,四个人分着吃,也觉得津津有味,幸福无比,现在逢年过节,要吃个团团圆圆的饭也很难了”
“有失必有得,你现在得到了篮子,这笔财富是无法估量的”吴魏的目光象玻璃弹子一般在篮子和许露的脸上滚动着,他羡慕篮子和军军的奇遇和浪漫,那是一个金色的十月,篮子因为工作上的压力,独自到旅行社报了昆明、石林、大理、丽江六日游,虽是与团出行,但她仍然找到了那份独行客的潇洒与飘逸,高原绚丽多彩的自然风光,独特的民俗风情,兼容的东巴文化,很快让她入了迷,当盘山公路将她抛在玉龙雪山之下时,她有些冷却的心开始冒出丝丝热气
上山的缆车每次只能坐两人,旋转的转盘将坐位转到她的身旁时,身后的军军十分友好地接住篮子扭身后盼的目光,那溜溜的目光在雪光的映衬下显得静谧而幽柔,仿佛在向军军发出问话:“你也是一个人吗?”“很荣幸能与你一同攀登玉龙雪山”军军用呼出的热气呵着有些僵硬的手,一转身便与篮子登上了缆车,麻花一样的钢丝绳压着锃亮的滑轮滋滋向上滑行,身心一点一点向上迈进,古老的原始森林被霜雪染成皑皑一片,清爽的雪风拂过旭日映照的脸庞,随着海拔的攀升,两张年轻的脸庞微微有些发热发红,篮子将双脚收拢,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已的双脚比平时似乎要大得多,大得有些难看,于是羞羞的低下了头。军军竖起衣襟挡住从山的那边刮来的霜风,侧头问篮子:“冷吗?”不知怎么的,篮子的手心却有些冒汗,她觉得眼前这位男子特别的眼熟,高大挺拔的身材,豁达大度的微笑,还有身上那淡甜的气息,让她的呼吸情不自禁变得有些粗重,她甩了甩头,望着军军的鼻子:“有有一点。”
山风越来越大,脚下的山峦越来越小,篮子不敢将目光朝下探,她控制不住因此带来的心慌,因此死死的将目光盯着玉龙雪山的顶峰,那是一片贞节的圣地,潺潺的雪水是它绵绵的情思——突然,他俩听到一个共同的声音:“抬头,微笑,请挥一挥手”话音刚落,缆车“叮咚”一声着了地。“要吗?”生意人笑眯眯地问。
“要。”军军不假思索地说。
“要什么呢?”篮子迷茫地问。
“照片,你看,多般配的一对呵。”生意人得意地点击着鼠标“十块钱一张,两张二十圆。”
军军掏出二十圆,生意人递过两张过塑照片,篮子的眼睛立即放亮了,这是两张两人各自挥着手,目光向着前方,充满憧憬,脸上溢着微笑,配合默契的双人照。军军分出一张,递给篮子:“你看,多美的照片,各自作个纪念吧!”
篮子将照片塞入怀里,接着伸出另一支手,大声说“不行,得两张都归我。”
“怎么?要带给你的家人看吗!”军军刮了一下篮子的鼻子,一把拉着她朝着雪山深处走去
篮子一边给许露夹菜,一边望着吴魏说:“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点也没反感军军的举动,倒是觉得军军这人挺有人情味的。”
“是呵,感情这东西是说不清的,一些重大的决定往往是在一瞬间做出的。”吴魏看见许露的脸在酒店灿亮的灯光下泛出一缕红晕,他不知道是红葡萄酒的作用还他的语言的作用,反正他觉得许露脸红的样子是很美的接着他看见她扭头左右看了看,起身拿起茶壶,一缕长发斜斜的溜在肩上,散发出沁鼻的清香,茶水注入茶杯,水流的清音从耳朵缭绕至心间有如天簌之音,一点点褪去了她脸上的粉红,等到如玉的白皙重上脸颊之时,每一个人面前的茶杯里便盛满了浓浓茶水。“胸怀千万里,心思细如丝”许露真的是这样一位女孩吗?台资企业的企业文化精髓难道真的就这样植入了每一位员工的细微举动吗?吴魏静静的呆在桌旁,他不愿说话,此时此刻他愿意陷入沉寂
“喂——出发了,呆子!”篮子轻轻地触了触吴魏,弯腰拾起他脚下的挎包,优美地背到了肩上。
军军一脚踩下油门,中巴象箭一般奔弛起来,窗外的景物仿佛是雷电接二连三闪向身后,一阵倦意涌上吴魏的全身,车轮的飞弛声很快将他卷入了梦乡,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扎实地睡过觉了,车轮有方向盘控制着,而他却象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道要飞向哪里
晚餐是篮子是一个人关着厨房门亲手烹制的,虽然碗碟不多,但每一道菜都是精品,都是家常味道,素有食品之中的“黑珍珠”之称的猪血丸子切片清蒸清香扑鼻,还有粉红透亮茶油微温烹的家乡炸鱼,诱得饱睡初醒的吴魏直流口水。
“军军,你可真有福气,找了这样一位免费的特级厨师。”
吴魏用手拈了一坨炸鱼塞入嘴里,神情陶醉地品味着。
军军灿笑着奔入卧室,接着大声说:“篮子,接电话,是你姨妈打来的,她要你听电话。”篮子奔入卧室,顺手带上了房门,样子有些神秘。吴魏没管那么多,扑下身子忙里偷闲撰写企业远景规划。
“没想到你事业心还挺强的。”许露静静的坐在一旁,静静的望着吴魏写字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喜欢看吴魏这样一副样子,从打电话听声音开始,她就感觉到吴魏是一位学习型的小伙子,学习就是希望,希望就是未来,而未来往往是不可限量的。许露美美的想着,不禁露出了柔美的笑靥。
“你觉得我挺可笑的是吗?”
“按照社交礼仪你应该陪我说话才对。”
“我不能同时说出两种话来呀,一个人一心两用我相信你更不会喜欢。”
“你在说出此话之前还在跟谁说话呢?”
“在跟我们的企业和代表我们企业的老总!”
“唉—你真是个大忙人!怪不得一直没找对象!”
“虽然我没追过女孩子,可却经常被女孩子追,你信不信?”
“可能你跟马俊仁学过什么秘招吧,女孩子总也追不上你。”
“有位女孩可是开着车来追的。”
“都没追上吗?”
“追上过三次,三次都大声吆喝,上车吧,阿黑哥,免费带你在丽江古城兜风。当时我们的办公室副主任惊讶地望着我,他说,当时华灯初上,我手持一本刚从新华书店买来的专门讲叙丽江古城旧事的丽江马帮,边走边读,那副孜孜以求和玉树临风的样子的确有些动人,后来我才知道丽江纳西族是一个学习型的民族,丽江女人将自已的男人供奉在家里,自已外出劳作,男人们在家里琴棋书画烟酒茶,日子过得特别的滋润。”
“那你为什么三次都不理别人呢?”
“是呵,三次,一共四百米,这可是我们办公室副主任统计的,他还跟我说,找个纳西婆,胜过九头骡呢。”
许露扑哧笑出声来:“看来你跟纳西人的确有缘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就不担心那女人是‘孙二娘’吗?”
“傻瓜,本姑娘就是纳西女子,就是丽江人,丽江,纳西语称‘依古堆’,意为‘江湾中的村寨’。”
“没想到你对丽江还蛮了解的!”
“自从认识了你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缘份。”
吴魏从许露的眼神中感觉到自已已走入这位孩的心灵,他在感到一份责任的同时,也体味到一份情感的温馨。在这之前,他最不能忘怀,最牵肠挂肚的女人是他那已经逝去的奶奶,奶奶个子不高,但骨架却不小,一看就知道特别的耐劳,她勤劳、善良,充满仁爱,为了对孙辈的爱,她可以牺牲自已的一切。为了改善有限的物质生活,有时她一个人坐在厨房的麻拐凳上,目光直直的,直到夕阳西下每当此时,饭桌上就会出现一两道新鲜菜,比如油炸干苦瓜条,比如清炒柚子皮,比如垛辣椒蒸油碴,全都开胃送饭,让人兴奋不已。奶奶看着吃得满头大汗的吴魏总会拍着他的肩膀轻声说:“魏把子,慢点吃,别噎着”没想到她自已却是被一口饭送上了西天。吴魏一想起这些就想哭,是那种灵魂颤栗的哭,是那种失去控制,一泻千里的哭。泪光中他常常看到奶奶眯着眼晴抽着丝瓜藤或者从地上捡来的烟屁股。当时他就发誓今后一定要让奶奶抽上世界最好的烟,奶奶却说:“你养个大胖子崽给奶奶带吧,这是奶奶的最大心愿。”而自已直到现在还没能让奶奶的灵魂得到告慰。
回到家,撂下包,夜已深了。妈妈还没睡,抬头望着吴魏:“出差回来了?这回收获不小吧!”“什么收获?哦——学习收获,还有一点。”
“那姑娘还不错吧,还想瞒着妈妈是不是?这回我给你请了个算命先生,铁板神算呵,他说你动婚不宜过早,现在正是时候,这次这个准成”
“篮子都跟你汇报了?”
“你不跟我说,总有人跟我说。”
“不是不跟你说,总得要时机成熟吧!万一是一厢情愿呢,岂不是太尴尬。”
“吴魏呵,在这个世界上做人呢,你得学会对别人好,听说那个贾大姐,生病了,是脑瘤呢。”
“脑瘤?脑瘤就是脑癌呀,是晚期吗?”
“不知道,你抽空去看看吧!”
吴魏感到心里有些乱,脱光衣服,冲了个凉水澡,然后静静的坐在阳台上,印在脑海里的深圳印象被一个嘈杂的农贸市所代替,贾大姐那硕大的狮子头从一块门板上浮了上来,头大得有些变形,脸上仍然挂着笑,象在问每一个人:“买吗?”吴魏不知道一块门板那么大的生意一天究竟能赚到多少钱?三个小孩两个读大学一共五口人就靠这块门板上的干货生钱。她那面白多病的丈夫也只能在家做做饭。吴魏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多好多苦的一个人呵!她坚持给吴魏做了三次介绍,第一次是她的一个表妹,她表妹见了吴魏慌得老说菜太咸不断起身去喝水不断用手去揩汗第二次是一个电视台的播音员,按说条件还可以,但就是太爱钱爱权,是做不了长久夫妻的,这是吴魏妈吹的耳边风。第三个是一个开花炮厂的蒙古族姑娘,长得鼻直口方,耳长腰肥,身边带着一个做参考的小姑娘,小姑娘明亮的眼晴始终跳跃在吴魏的脸上,吴魏觉得这个小姑娘倒是蛮可爱的。许露是她坚持不懈地做的第四个介绍,刚有些眉目,她却病了。昊魏的心情有些沉痛!从沉痛之中挣扎出来,他给许露寄出了第一封信:
许露:见信如晤!
跳下火车搭上中巴回到家已是夜深人静了,身体虽然有些疲乏,然而心却不愿睡去,反反复复想着我们拥有的点点滴滴,内心一下子感从未有过的充实,三十六张照片被我十分小心地镶进影集后已深深地植入我的心灵。简单话别加上独行的归途,使我的南方之行显得更具魅力。时代与社会决定的方式远远胜于头脑想象的那份缠绵。尊重时代,品味事实,这是磨砺心智的最好方式。没有这样的历程也就无所谓个人品格的顽强与智慧。台灯静静的亮着,是那种非常柔和与温馨的橘黄色,它常常让我真切地联想到家的安稳与沉静。并试图触摸到家的内涵与外延。这种气氛更多时候有利于启迪思想,积累智慧。正如你说的,没有品味的家庭是很 难有真正的幸福与活力的。我憧憬着这一切能够更快一些被你的心和我的心所拥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入睡的,醒来时身上充满了活力。又要去上班了。开会、研究、部署、执行、催办,又是一整天。早已熟悉这一切的我,今天却觉得有些新奇,要想提高生命的质量,把握拥有的时间与机会,就得从点滴做起,就得怀着火一样的热情和海一样的宽厚。因为时间紧迫,我们没能游历深圳特有的风光,然而那积蓄已久的思想与情感的交流早已将我陶醉,我已分明感觉到序曲过后精彩情节必将打动两颗渴望幸福与美好的心灵。我是宁静、透明、快乐、兴奋的。梦幻与现实在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在深圳特区城市,在你我彼此期待的心里已实现精确的对接。这一切很快让我忘却了期待与遐想并存的旅程里那份嘈杂与拥挤,甚至还有那份隐隐的、淡淡的孤寂。旅程是在晨风的鼓动下终结的,当我驻足深圳火车站西出站口时,看见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听到的是发动机如狂风一般的吼叫,我有一些迷恋这里的节奏了。我为动身之前过多的疑虑感到惭愧。在这一片著名的“政治试验田”里有你飘动的长发和轻柔的微笑,这是我在照片中感觉不到的飘荡的思绪尽管有些悠远,但海风仍旧吹醒了我的心灵,这是人生发生重大转折的开始吗?某种使命驱使着我拿出饱满的热情去承受任何艰辛与困苦,并用生命的全部力量去印证人生的价值和存在的意义。你愿与我携手前行吗?阳光已照在我坚定的面孔上,我愿透过你的瞳孔看到我梦里的全部
魏把子(这是我的小名)
2001年5月26日
吴魏将信投入邮筒后有一种清爽畅快的感觉,这是三十年来压在他心头的声音,因为一直未找到理想之中的倾诉对象,所以语言有些象岩浆,从心灵里从头脑里从血液里喷射而出,他是带着对幸福的狂热追求和对苦难的深切体验完成这封信的写作的,贫穷与落后虽然源自于愚昧,但它与人欲的失控也是不无联系的,个人的幸福与快乐虽然包含了命运的机缘,但它仍然离不开生命个体对它的追求和把握。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改变命运,去争取未来,去帮助周围的人生活得更好一些,一直是他的生活信念,因为时刻怀着这样的信念,所以他忍受着许多的痛苦,承受着许多的屈辱,保持着积极的乐观的心态,他一直在寻找着机会,寻找一个能够让自己以周密、稳妥的思考和迅速、敏捷的行动来把握成功,创造幸福的机会。他感到这个机会很快就要到来了,因此他加快了步伐,向着农贸市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