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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了,可白天还是一样闷热,虽说她一整天没做多少事,但她希望自己可以做到一日一浴,可惜她连洗澡之处都还没打探到,就已经被带到玉隽宫的后殿。
“玉隽宫前殿是早朝之地,两侧偏殿,东边是华若殿,西边是华平殿,前后殿以彤园相隔,后殿主殿是寝殿,两侧耳殿皆是皇上生活起居之所,再往两侧延伸则是东西暖阁和东西庑,而二楼上设暖阁共二十间。”带她前往寝殿时,祝平安顺便对她讲解玉隽宫前后殿的大概。
辛少敏愈听脸色愈是苍白。玉隽宫的宫人很少,没瞧见半个宫女,也只在华平殿瞧见一个小太监,但这里有这么多的房间,到底是谁要打扫?
难道她至今还未看见大哥,就是因为他被发派清扫房间?
“你到底听见了没,少敏?”没听她吭声,祝平安没好气地回头。
“祝公公,成公公该不会是在打扫暖阁吧?”她低声问着。如果真是如此,她得要帮大哥才成。
祝平安眼角抽搐了下。“他不需要打扫,这些杂务自会调派其他宫人打理。”
“可我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他,他上哪了?”
“少敏,皇上贪静,我奉劝你多做少说。”
辛少敏立刻识时务地闭上嘴,乖乖地跟着他前往寝殿。
“皇上,时候不早了,奴才替皇上宽衣就寝。”
一进寝殿,祝平安的嗓音明显裹着喜悦,教辛少敏不禁腹诽他有严重的差别待遇,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面对皇上时,任谁都要好声好气、轻声细语。
她垂着脸,就见一双滚金玄色靴从锦榻边走来,祝平安开始替皇上宽衣,她乖乖地站在旁边,接龙袍收玉带,收走了待洗衣物后,祝平安带着她退出殿门外。
“你呢,就守在这里,三更天时我会过来。”
“是。”
“不准到处走动,尤其是二楼不准上去,还有也别说话,皇上明儿个要早朝,你要是扰醒皇上,后果自理。”接过待洗衣物临走前,祝平安不忘再次恐吓几句,就怕她为了找人,结果找到了“秘密”
“是。”她乖乖点头,见他要走,赶忙压低声音问:“我可以坐着吗?”
祝平安望向她,笑得无比和蔼可亲。“你要不要干脆回房睡?”
“站着也不错。”
目送着祝平安离去,辛少敏强迫自己站得直挺挺,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尽管她不认为三更半夜会有人闯进宫杀皇帝,但她还是得尽好本分。
只是,站久了,不但脚会僵,就连眼皮都开始变重,尤其她今晚吃得非常畅快满足,再加上昨天睡得实在不多,殿外又只有两只宫灯,这微亮的灯火真的是催人昏昏欲睡呀。
突地,她感觉有人在看她,她张大双眼,往旁望去,却半个人影也没瞧见。
她不由得微眯起眼,怀疑自己神经太紧绷。
但那视线很熟悉呀她的思绪只有清楚少顷,因为睡虫再次侵袭,教她连站着都快要闭上双眼。
然,视线再次射来,她二话不说往旁望去,瞧见一抹来不及闪避又或许是刚踏出门的身影
“大——”她欣喜开口,却急忙闭嘴,就怕声响一大将皇上扰醒,连大哥也被她拖累。
“想睡了?”夏侯欢好笑问着。刚刚平安和她退出殿门外,他便走到隔壁耳房偷觑她,就见她眼皮渐渐沉重又假装清醒,那模样说有多逗就有多逗。
“没。”是有点困,不过现在一见到他,整个精神都来了。“大哥,我一整天都没见到你。”
“想我?”他走近她,居高临下地俯看她。
对上他逆光也熠熠生辉的魅眸,她没来由地心头颤了下。是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有点紧张,甚至有一点点的难为情,这感觉很新鲜,让她心跳得好快。
“不想?”他更凑近她一些,笑柔了一张脸。
“有啦,有想啦,可是对啦,想。”本想解释她的想他是很哥儿们的那种,但是好像也没那么哥儿们,说服不了自己,也就开不了口。
她对他的想念就像是心头上被烙上了印记,不是无时无刻地想着,但其实就惦记着。
夏侯欢满意地勾弯唇角。“少敏,今晚当值累不累?”他倒是不想她,因为他一直就在她身边。
“也还好,就是——”像是想到什么,她奇怪的问:“大哥,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在隔壁耳房。”他指了指位置。
“耳房?”
“寝殿或是暖阁边都会有一间耳房,那是宫人守殿轮值休憩之处。”他干脆打开了耳房的门,指向通往寝殿的偏门。“如此皇上发个声,宫人才能立刻去伺候。”
辛少敏打量着小房间,有床有被,有桌有椅,素雅的小房。“可是这里又没有足够的宫人可以轮流进来休息。”他的意思应该是指有两个人轮值时,一个可以先睡,然后再起来守夜。
“我就在这儿,你可以歇一会。”
“这怎么好意思,大哥今天都不见人影,肯定也是忙了一天,怎么好再让你守夜?”她内心非常地过意不去,但是一双眼却不受控制地直直盯着那张床,就像是用餐时盯住那满桌膳食。
“我刚睡醒,而你也忙了一天,歇会吧,晚一点再叫你起来。”他忍着笑走到床边,拍了拍铺着松软被褥的床。
“真的可以?”做人要有原则,她累大哥也累,没道理她累了就能休息,可是那张床像是在对她招手,不断地呼唤着她。
“快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辛少敏二话不说躺上床,无比舒畅地吁了声,却突地闻到一股香味,不禁睁眼说道:“这里离皇上寝殿很近,近到好像皇上身上的气味都闻得见。”
夏侯欢闻言,想起她的好嗅觉,随即起身,坐到桌边。
辛少敏不解地望着他。“大哥,你不用到外头吗?”不是说要帮她值夜?
“我坐一会,待在这里只要皇上出个声,从这儿过去也是一样。”
“喔。”轻应着,眼皮缓缓地闭上,她有着三秒入睡的绝对疲累,但是——
“大哥。”
“嗯?”
“我现在没有吃东西。”她不知道要提醒他几次,他才能别用那种目光看她。
每次被他那样看着,她总有种错觉,仿佛她正嗑着美食,但她却被人用视线从头吃到脚,连渣都不剩。
“看得出来。”他就喜欢看她倦极想睡,却又努力想保持清醒的逗趣模样。
视线依旧热烈,她累得放弃阻止他,无声叹了口气道:“大哥,是不是宫里的人都喜欢盯着人看?”
“我不是很清楚。”
“可是皇上也跟你一样很喜欢盯着人看啊”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时时刻刻盯着,但乂不是被监视,而是一种让她很心慌意乱的注视,不讨厌,但就是被盯到很难为情。
夏侯欢楞了下。所以,他一直盯着她,哪怕他回到皇帝的身分,仍不知不觉的,习惯成白然的盯着她?他以为他有所收敛,可事实上她的感受不变
那么,夏侯决发觉了吗?这对她不是好事,但他却无法克制。
忖着,听见她平缓的呼吸声,他徐步走到床边,望着她的睡脸。
这是种很古怪又难以言喻的心情,仿佛这样看着她,他的心就能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喜悦。为什么?他自问,如果一直看着她,是否就能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