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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心意,有点紧张地轻唤“尹大哥?”
“坐。”等她入座后,尹璇墨在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他看着她,直截了当的说:“到此为止吧。”
朱海希错愕的抬起头,对上他冷冰冰的眼神,又慌张的低下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家人告诉了你什么,或是答应了你什么,让你这么努力的讨好我,不过我老实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没有用的。”
医院里的传闻他不是没听说过,昨天邱宁凤还凉凉的调笑道——
你不是才和元瓅在交往,怎么这么快又有新欢了?一边是我的老师,一边是我手帕交的女儿,你可别让我为难。
朱海希一开始是打着替父母来看看朋友的名号来的,她的母亲和他父母是旧识,老一辈也有交情,既是如此,他总不好挡着人家。有几次她来探望外公,爷爷也正好打电话来,他就会被要求请她吃个饭、喝杯咖啡。
巧合的事太多,尹璇墨一直不想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太心机。
可朱海希也来得太勤了,又喜欢搞一些小动作误导视听,例如一些医护人员对于她常来探视老人家表示好奇,比较八卦一点的就会直接问她是不是他的女朋友,这明明就是很容易就可以澄清的事,她却总是笑得害羞而腼眺的误导大家。
他是不想要破坏两家人的关系,也不想把她视为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才一直忍着没有把话说破,但她似乎不懂得适可而止,这让他对她的反感越来越深。
“我只是代替家父家母来探视黎爷爷,这样也不行吗?”朱海希故作委屈地道。
“可以,但是,麻烦你向那些误会我们是男女朋友的医护人员澄清,说你只是我父母朋友的女儿,不是我的女朋友,我的女朋友另有其人。”
“你”“对了,如果他们不相信,你可以告诉他们我的女友叫做季元。”说完,他起身就要离开。
“你就这么喜欢她吗?!”朱海希相当不服气。
早在她到美国念书那年的圣诞节前夕,她就对他有好感了,若是比起来,季元瓅才是介入他们的人。
那时她申请到的学校在东岸,于是她找上同在东岸念哈佛研究所的表姊一起过节,那是一个飘着细雪的午后,表姊说要带她去逛逛校园,就在两人漫步之际,她看到一个年轻的东方男人踏着薄雪越过中庭,他的步伐坚定,浑身散发着与生倶来的贵气,且他长相俊秀,身材高大挺拔,让她忍不住看得有些呆了。
表姊看了看她,打趣的说:“瞧你,眼睛都看直了,那是医学系的尹璇墨教授。”
那是朱海希第一次见到他,从那个时候起,尹璇墨这个名字就刻在她心头,未曾遗忘过。
多年后母亲告诉她,她朋友有个出色的儿子,想介绍他们认识,她想都没想就回绝,直到母亲拿出对方的相片给她看,天晓得当时她有多开心,以为幸运之神终于眷顾她了。
那次两人相约见面,她收到花束时,开心得快飞起来了,可后来她才知道送花给她的不是尹璇墨,而是尹爷爷,而她也被拒绝了。
尹璇墨冷冷的看着她。“那又如何?”
他看着她的眼神始终是冷冷的,不带任何情绪,一如他看其他人一样,她唯一看到他眸子里有情绪波动,只有在对着季元瓅的时候。
对一个低调内敛的人而言,喜怒哀乐这些情绪都是很私人的,对于尹璇墨来说,季元瓅也是属于他很私人的一部分吧?一想到这里,朱海希不免又妒又恨。
“尹爷爷、伯父、伯母都不会答应的。”
他冷哼一声。“因为他们中意的人选是你吗?”有些话很伤人他不爱说,可如果不说会让人存有妄念,也许到时候被伤的会是他爱的人。“虽然同为尹家人,但我和他们的选择显然并不同。”
“你确定你的选择是对的吗?”
“感情的选择没有对错,也没有好坏,说穿了只有喜欢和不^吾欢,如人飮水,冷暖自知,还是你是那种只知道盲从的女人,不管对方适不适<口自己,只要有人敲边鼓就会接受?”
朱海希嫉恨地道:“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为什么会对我有这么深的成见?我有什么不好,比起季元瓅,我觉得我更适合你!我家世好,学识也好,如果我们在一起,我绝对可以在事业上帮助你,如果你不喜欢我抛头露面,我也可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当个贤内助,我可以帮你把家中的每个人都照顾得很好,可是季元瓅能做什么?就我所知,她根本就是个玩咖,还是社交圈中有名的放荡女!”
“朱小姐,当你为了争取爱情,把自身所有优势都亮出来时,就表示你根本不懂爱,也没有真心喜欢过任何人。真正的喜欢不是审核条件,然后挑那个最具优势的人,而是即使对方没有什么优势,你还是为他动心。”
朱海希含着泪瞪着他。
“我知道你条件很好,可是你终究不是她,而我要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她。”
“你、你难道不知道、不知道”想了一下,她才又道:“交往的对象有可能是以后要共度一生的,你难道不怕对方有个什么意外吗?”
闻言,尹璇墨瞬间皱起眉头。季元瓅的事他没对任何人说过,即使曾向爷爷提过她,但也只说她是泰鼎集团季松堂的孙女,他也没给过爷爷她的生辰八字,没有这些,爷爷即使卦象再准也终不是神,可朱海希方才的神情和话语,好似她知晓了什么。
莫非季元瓅曾提过那个姓尹的算命师就是爷爷?!若真是如此,对于她的命格想必爷爷早就了若指掌,以他对爷爷的了解,明知道季元瓅寿缘短却没有强力阻止,这绝不是他老人家的作风,想到这儿,他突然有一种猜得到对手一定会做什么,却猜不到他想做什么的焦虑。
尹璇墨扬眉,强自镇定。“东怕西怕,这要担心,那也放心不下,朱小姐的日子会不会太难过了?”
“我才不相信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
“季元瓅活不了多久了。”
尹璇墨的神情瞬间一凛,一双冷眸盯着她看。“朱小姐”
不给他否认的机会,她抢白道:“这是尹伯母告诉我的,不可能会是假的吧。”
想必是爷爷告诉她的,看来他的推测百分之九十九成立,爷爷可能就是季元瓅口中那位姓尹的算命师。“即使是这样又如何?”
“你看起来的样子不像不知道,那为什么?”
他不答反问:“两个人选让你挑,一个可能早殇,一个能够活得久一点,如果让你选择,你必定是选后者吧?”
“那当然。”正常人哪会选一个短命鬼?
“那么,你宁可深爱着一个人,可你们情深缘浅,还是要选择跟一个很长命却不怎么喜欢的另一半纠缠一辈子?”
朱海希的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比喻?
“当你真正爱一个人,在乎的不是时间长短,而是情感的深浅。”
“你可以选择爱得又长又深的,不是吗?”
“是这么说没错,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季元瓅,我别无选择。”
尹璇墨的一句话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朱海希心里一阵抽痛,她看着他,半晌后才道:“明知道对方可能活不久,却还是坚持在一块,这种时时恐惧失去、刻刻无法安心的情感,不痛苦吗?”
“因为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是最后一次牵她的手、一起散步、看着她笑,所以我会更加珍惜每一次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失去没什么好恐惧的,我只在乎我能不能让她感受到我全部的爱,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恐惧上头,我反而会更努力的把握所有甜蜜时光。”
“你不怕吗?”
“如果连我都怕,她怎么办?”
谘询室内的两人完全没注意到刚才进来时门没关好,门外的一道人影将他们的对话全听下去,接着红着眼默默的转身离开。
季元瓅低着头往前走,想起曾在某本书上看过的句子——
有些话并不是不好,而是不能承受。
当她正要走过转角,不经意的抬走头,就见一个蓄着一把美丽白胡子的老人家站在不远处,他看到她和煦一笑,她却莫名感到一阵心慌,他是
“季元瓅小姐吗?”
“是。”
“我是尹道一,尹璇墨的祖父。”他定定的看着她。“不晓得季小姐有没有时间,老朽想借一步说话。”
季元瓅楞了一下,只能点头,长辈都这等架式了,哪容得下她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