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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近半个时辰,金宁终于来到京城赫赫有名的安府。
抬起螓首,她看着在金阳照耀下,气势辉煌的安府二字,深吸了一口气,才迈开步伐,走向侧门。
她不卑不亢的向守门房的小厮说道:“这位小扮,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我要找你们主爷。”小厮见她一身清贫,双眉一拧,本要赶人,可一抬眼,在看清那张清灵秀丽的小脸时,顿时愣了愣,原本冷下的脸扬起了几分亲切。
“这位小姑娘,咱们家主爷可不是谁都能见,你是”人都喜欢美丽的事物,更何况眼前的小姑娘瘦小遍瘦小,却清新得像朵无害的小白花儿,镶在那张巴掌脸上的五官小巧细致,透着粉色的嫩颊更是漾着浅浅的梨涡,让人语气不软都难。
“小女子姓金,单名一个宁,可否麻烦小扮替我通报一声?”咬着粉唇,她硬着头皮再问一次。
她实在没把握安飒宇会记得她的名字,也不晓得他会不会见她,但玉佩不在身边,她只能这么试一试。
“姓金?”小厮眉头一皱,旋即便问“你可是一早拦住我家主爷那对金家母子的家人?”金宁听见陈氏母子果然一早便来,粉唇一抿,虽然不想承认,但迩是点点头。
“是,那是我二娘及弟弟。”
一听她和那对狗眼看人低的母子有关系,小厮的好脸色倏地不见,语气不悦的要她等着,才进屋通报。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金宁等到腿儿微微发酸,那名小厮才和一名年轻男子一同前来,让那名男子带她进屋。
沿途,金宁垂着螓首,眼睫不抬,亦步亦趋的跟在男子身后三步,速度不急不缓,那低眉顺眼的模样,让前来带人的大总管白蔚然心中的不悦稍微平了些。
看来这小姑娘和厅里那两个无赖般的母子是不一样的人。
安府很大,虽然金宁不曾抬头多看一眼,可光是从大门到大厅这段路便要走上小半刻这点,她便知这府邸的壮观。
在绕过几个长廊后,白蔚然总算停下脚步,低声道:“金小姐请在这候着,容我进去通报一声。”
“劳烦总管。”金宁恭敬的朝他福了福。
这举动让他对她的好感更甚,点了点头,便进屋去。
这回没让金宁等太久,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白蔚然便出来温声道:“主爷让你进屋。”金宁朝他道谢,这才深吸口气,朝那布置得奢华却不失大气的厅堂而去,进门的第一眼,她便看见坐在主座的安飒宇,他一双冷漠的俊眸微微眯着,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再转头,她就看见陈氏、金玉宝以及昨夜被派到家门口守住金玉宝的大汉,两人似乎对她出现在此十分惊讶,陈氏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可旋即给了她一抹得意的笑。
那笑容让金宁心一沉,她紧咬着粉唇,恼怒的瞪了陈氏一眼,正要开口,却被陈氏抢白——“安公子,你瞧,我这女儿是担心我们,来接人了,那么我们娘儿仨就先行回去,您答应的事可别忘了。”说着,她忍不住咧开笑,怎么也抑不住心中的喜悦。
一旁的金玉宝也忙点头,一样笑得阖不拢嘴。
听见这话,安飒宇终于有了淡淡的表情,但却掩不住他眼中的嫌恶,他看也没看陈氏母子,冷厉的双眸直直盯着金宁,冷声道:“我安飒宇一向是一诺千金。”这是告诉在场所有人,他安飒宇说到做到,绝不食言,不论对方是否狮子大开口。
就是因为如此,陈氏才会这般镇定,毕竟玉佩是从她手中交出去,且她开出的条件在金宁来之前便已谈妥,现在的她压根不怕金宁捣乱。
这话让金宁的心跳乱了节拍,想也没想便开口“不能算数!”她这一喊,让原本扯着她要离开的陈氏停下脚步,就连站起身要走人的安飒宇也停了下来,淡淡的看着她。
深吸口气,金宁平了平紊乱的心跳,才扬声又道:“不论刚才他们开了什么条件,都不能算数!”
“金宁!”陈氏没想到都到了这地步她还来添乱,忙要捂住她的嘴,却被她给闪开。
金宁扬着一双漂亮的圆眸,毫不掩饰对陈氏的鄙视。“别碰我!”陈氏一僵,忙要开口安抚她,却被安飒宇抢先一步——“怎么?两栋城东的宅子、十座土地五百亩的庄子、十间年营收三百两银的铺子、三间酒楼的四成分红及黄金千两还嫌不够?”
他淡声问,似乎不觉他这些价值有多惊人“那好,你说说还要些什么?”说完,他又坐回椅子上,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情绪。
只有了解他的人,譬如站在门外的白蔚然才知道,那淡到极点的嗓音便代表他正在发怒。
安飒宇却没将怒气撒出,他既然答应金宁要满足她任何需求,他就会做到。
金宁知道他误会她的意思,可在乍听见那几乎可以吓死人的条件后,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忘了解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氏。
“你居然”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陈氏却是理直气壮。“是安公子说可以提出任何条件,我不过是照做罢了。”金宁是气极反笑,不再看她一眼,那双带着浓浓怒火的圆眸直凝向安飒宇,轻声问“安公子曾答应过,只要“我”拿着玉佩上门,不论是任何条件,皆会满足我?”
安飒宇眸光一闪,听出她特意加重的那个我字,尚未来得及思索她的话意,又听见她清亮的嗓音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不要你的任何回报,当然,你刚刚答应的事也全不算数。”
这话犹如平地惊雷,惊得众人瞠大双眼,包括站在门外的白蔚然,至于主座上的安飒宇,即便表情依旧冷漠,却也忍不住微瞠俊眸。
陈氏整个人都呆了,若不是金玉宝直拉她的衣袖,她险些回不了神。
“金宁!你这是在胡说什么?!”回神,她马上上前,强硬的扯着金宁的手臂,对着安飒宇陪笑“安公子,你可别听这丫头乱说,咱们这不都谈好了,金宁这是失心疯了,你可别当真。”
“放开!”金宁被她拉得生疼,用力挣扎。
陈氏见制不住她,便唤来金玉宝及从头至尾都像个雕像般站在一旁的大汉,要将金宁强行带走。
金宁不肯,偏抵不过他们的力气,不仅被捂了嘴,还被陈氏给拖着走,只剩一双眼露在外头,着急的看着安飒宇,向他求助。
就在四人将要步出大厅之际,安飒宇才缓缓出声“放开她。”
“我说放开她。”他俊眸微微一眯,迫人的气势伴着冷然的嗓音,令三人惊骇得忙放开金宁。
“你想清楚了?”淡淡的睨了眼焦躁的陈氏母子,他才看向金宁,掀唇又问“是一时胡言?还是当真?”
他倒要看看她是真不受财物吸引,还是不懂得那些东西的价值。
得了自由,金宁却已狼狈不堪,长辫、衣裙皆凌乱不已,但眼神却依然坚定,直直的望着他。“再清楚不过,既然救了你的是我,理当由我开条件,我说的话绝不是胡言。”顿了顿,她看了眼一脸惨白的陈氏和金玉宝,轻声又说“更不是失心疯,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对于她的回答,安飒宇冷漠的面容难得闪过一抹兴味。
这是第二次,他对眼前这瘦弱的小姑娘感到佩服。
站起身,唇角微勾,他允诺“好,我答应你。”这句话一出,陈氏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昏了过去。
金玉宝着急的唤道:“娘?娘,你可别昏呀!你昏了我怎么办?娘”金宁反倒成了最轻松的人,明明刚舍了那么一大笔财富,她却笑得无比灿烂,朝安飒宇说了声谢谢,便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安飒宇才唤来白蔚然,压低声音吩咐道:“看好她。”自小便跟在他身旁的白蔚然马上点头表示明白,先派人将陈氏母子和那名大汉带出去后,便立刻去办主子交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