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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没有,太后娘娘到影梅庵上香,认了个义外孙女,还是以德馨公主义女的名义认的。”
“我听说了。好像还是个农家女。真是新鲜了,好不好的认个旁人家的女儿。”
“就是的。哎,不知是哪家姑娘,命可真好。”
“是了是了。若我有这命,这辈子啥都不求了。”
“嘻嘻。”
叶府正堂,叶老太太闭着眼睛听晚辈们说话。
大夫人奇道:“不知这淑仪县主是个什么来头,竟引得太后认了做德馨公主的义女。”
平姨娘道:“主子们喜欢,我们又能说什么呢。”
叶元氏皱眉道:“太后这是打什么算盘的?好不好连府邸都不赐,一道懿旨说要住在叶府。这可怎么安置呢?”
大夫人接话道:“就是呢。虽说德馨公主嫁了番邦,没有义母依靠。可也不至于安排在臣子家中。而且县主虽只是四品,到底是皇家人。就算是认的,也是太后亲自开的口。皇上都不能过问。院子可怎么安排呢?”
叶老太太这时开口道:“你一个管家的夫人,连这等事都做不好,我还要你做什么?!”
大夫人羞红了脸,扭捏道:“太婆婆教训的是,孙媳这就安排府上最好的院子给淑仪县主。”
叶老太太望向叶元氏道:“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好儿媳?”
叶元氏赶紧道:“媳妇年轻不知事。此事儿媳来安排,必不叫叶府失了脸面,也不会太过高抬了这位认来的皇家人。”
她故意说的这么明白,就是想让大夫人听听,她刚才蠢在哪里。到底淑仪县主不是真正的皇家人,太过华丽的安置,会引起真正皇家人的不满,给叶府惹来麻烦。
叶老太太这才安心的嗯了声。
十日后,阖府上下,除了有诰命的叶老太太和叶元氏等,大夫人带着姨娘、小姐亲迎正门处。
过了许久,日头高悬,热的大家伙满头是汗的时候,一顶悬挂黄色丝绦的轿子稳稳的停下,后面还跟着几辆马车。
梨花装扮一新陪侍在侧,大夫人一心都在淑仪县主身上,根本没注意。
她走上前去,笑道:“恭迎淑仪县主。”
后头姨娘倒也罢了,小姐们心里有些不服气,行礼都行的不够规矩。
轿中传出声音。“大夫人免礼,众位姨娘、小姐免礼。”
四小姐眼皮一跳,这个声音怎得这般耳熟?
三小姐也狐疑的盯着轿帘。
梨花侧身掀起轿帘,一身县主服饰的桑梓从轿中走出,举止优雅,高贵大方。
“阿萝?!”四小姐惊呼出声。三小姐目瞪口呆的看着,强忍住脱口而出的叫名字。
桑梓朝四小姐淡淡一笑。
四小姐当即混乱了,跌跌撞撞后退几步,像见了鬼似的指着嚷嚷“你你怎会怎会成了成了县主?!”
梨花走上前“叶四小姐,您僭越了。”
四小姐鼓着腮帮子不说话,恨恨的站到大夫人身后。大夫人也惊着了,不过到底不是四小姐这样的小姑娘,还算镇静的将桑梓迎了进去。
那边厢丫鬟早已禀报了叶老太太和叶元氏这件诡异蹊跷的事。桑梓在正室拜见的时候,两人都没露出惊讶之色。
“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叶老太太笑着说。
“可不是嘛。一个小婢女,竟也有今天。”叶元氏唱和道。
这下四小姐来劲了,补了一句“阿萝,你可还记得伺候本小姐洗脚的事了?”
“你们!”梨花压制怒气道:“如今在你们面前的可是县主,是太后亲认的义外孙女!”
三小姐难得和四小姐站在统一战线,帮腔道:“梨花,她成了主子,你不过还是个奴才,有什么资格同我们这般说话?!”
梨花气的握拳噤声。桑梓微微笑道:“叶老太太、叶老夫人、大夫人,还有三小姐、四小姐,你们何苦生这么大气呢?难不成就这么不待见淑仪?”
“还有啊,三小姐,你如此认真同我的婢女斗嘴,可真是太失脸面了。”桑梓笑望三小姐。
“呵。”三小姐倒也不生气,而是笑道:“阿萝,没想到你牙尖嘴利的。原是我小瞧了你。”
“放肆,怎能直接唤县主名讳?”
桑梓手一抬,止住梨花后面的话,笑道:“不要紧。唤名字更显得姐妹情深。到底我曾是这府里出去的,自然念着那些年的情分。”
叶老太太道:“阿梓,不要放肆。淑仪县主,老身不管你是用什么方法成了县主,而今你住在我们叶府,自然要守我们叶府的规矩。”
桑梓笑道:“老太太说的是。”
叶老太太道:“既然县主这般通情达理,老身没得说的。今晚上便为县主接风洗尘。”
桑梓起身道:“多谢老太太。”
桑梓知道叶府很多人嫉妒她,甚至有的人更是憎恶她。只是,她没想到,这种厌恶来的如此真快。
“听说县主姐姐这里有对赤金如意金簪很是不俗,妹妹想借来一用。”
四小姐人未至,声先闻。
太后配给桑梓的奴婢中,除却梨花是桑梓执意要留在身边的,下剩一个如烟,年纪较小,不过十岁上下。一个年长些,叫水墨,十七八了。
梨花怕她应付不来,忙使了个眼色给水墨,水墨到底是宫里头出来的,不消多吩咐,便懂了梨花的意思。
她笑迎上去,正巧四小姐、五小姐刚至外厅中“县主昨儿喝了点酒,恕无法召见两位小姐了。”
四小姐本就对桑梓莫名其妙封了县主大动肝火,这会子见区区一个奴才也敢拦她,更是激起怒火,遂不耐烦的推开水墨,满脸堆笑地往内室闯,边笑道:“妹妹只为那赤金如意簪而来,只要姐姐肯借,妹妹即刻便走。”
梨花在叶府呆的长久,很是明白四小姐张狂的性子,但一想如今里头睡着的是县主,这些人居然还敢放肆,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四小姐一副吃定她们不敢怎样的嘴脸,激得梨花上前两步,不卑不亢道:“县主正歇息,四小姐请回吧。”
“你是个甚么东西!也敢拦本小姐?!”四小姐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过去,她本就觉得桑梓身份低贱不配县主封号,早存了一肚子气,偏巧梨花凑上来,不打她打谁!
梨花捂着脸,强忍着不堕泪,那被打的左脸颊登时红肿起来。如烟年纪小,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赶紧磕头赔罪“四小姐,梨花姐姐担心县主身子,无意冒犯,还望小姐大人大量。”
水墨在宫里呆的久,知道有种人你越是给她好脸色,她越是认为你可欺。
“四小姐,不管您心中作何想法,县主终究是县主,不是普通人可以任意欺辱的。”
“你!”小姐心头火起“即便你是宫里出来的又怎样!到底是个奴才!更何况,入了我叶府,必按我叶府的规矩办事!我叶府从没有下人敢和主子犟嘴!”
她扬起手欲再扇下去,水墨情知躲不过,偏过头闭上眼,巴掌在宫里总是受的,不多这一个。
“你!你!”
水墨等了半天,这巴掌却迟迟没落下来,只听见四小姐的惊呼声。
她睁开眼睛,奇怪的看着四小姐。却见桑梓不知何时从被中而出,跪坐在床沿边,一只手紧紧抓住四小姐扬起的胳膊,恶狠狠的说:
“你再敢动她一下试试!”
之前梨花被四小姐打的时候,桑梓还在睡梦中迷糊着。而四小姐威胁着要教训水墨的时候,她可是听得真真儿的。
眼见着这个任意妄为、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桑怡,还是这样嚣张跋扈,她必得教她知道,甚么是大家闺秀应有的气度!
思及此,桑梓一手握住四小姐的胳膊,神色自若的套上绣鞋起身,冷冰冰的看着她“桑怡,身为叶府四小姐,一来,进县主房间需叩门三声,县主应允后方可入内。二来,在县主房间内大吵大嚷不成体统!再者说,你有甚么资格打我的婢女!当我死了吗?”
随着话音而落的,还有四小姐雅涵的胳膊,被桑梓大力甩下,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四小姐几乎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她印象中的桑梓虽说眼神不惧任何人,但在主子面前,还是毕恭毕敬的。
而今她足足发了半天呆才缓过神来。五小姐一直是狗仗人势,见四小姐没占到便宜,桑梓又如此变得凶恶,她更不敢说话了。
“你你你你”四小姐指着桑梓的鼻子,气呼呼道:“你竟敢甩开我的手?!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甩开我的手?!”
“呵。”桑梓冷笑道:“我是淑仪县主。”
四小姐气的跳脚“你竟然拿身份压我?!就算你有这个身份又怎样,你曾经依旧是我的奴才!”
桑梓抬眼看她,那眼神透露出嗜血的野性。雅涵一惊,倒退几步,有点害怕。
“四小姐,你也说了是曾经。”桑梓一字一顿道。“奉劝你一句,我的耐心有限。”
四小姐瞪着圆眼睛,咒骂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她就不信了,这个奴才敢拿她怎么样?
五小姐庶女出身,察言观色的本事比四小姐强多了,她觉得桑梓不太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很可怕,不像原来那个垂首敛目的阿萝了。
她怯生生的拉着四小姐的衣袖“姐姐,罢了,我们走吧。祖母那里还等着呢。”
四小姐心里也泛了嘀咕,看着桑梓虽微笑着,却冷寒的眼神,她也不敢再出头,孬兮兮的退至门边,兀自叫嚣着“你、你等着!”
桑梓冲着她们逃也似的背影,舒了口气“桑怡,你是时候学乖点了。”
否则,真不知道叶家会不会败在你的手里。
桑梓勾起嘴角,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