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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做战必胜,就要让自己具备不输的才能。就是池清这样的不败将军,光是藏书就有七八间大屋,每日天不亮起来练拳,晚上还会熬夜读书。
他要比池清更厉害,就要比池清更努力。
“属下来迟了,见过左副尉。”余杭亦见到左阜城旁边站着的冯罗,讶异的多看了两眼。冯罗是车兵,左阜城是骑兵,一个车兵配上一个骑兵,来带他们这些即便上战场也只是跟在步兵后面捡耳朵的杂役?
“归队吧。”
这次奇怪,左阜城居然没找他麻烦,余杭亦在来的路上把借口都编好了,这下用不上了。他站回队里,王伍长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怎么又来了?左副尉问你来着,我说你昨日受了伤,在军医帐中躺着呢。”
“我好多了,闲着无聊,就过来了。还操练的长矛?”刺刺刺,有什么好练的?能不能给他棵树,让他练练力气。
“今日不大一样。”王伍长说完话,余杭亦刚想问问有什么不一样的,就听上面冯罗朗声道:“列队。”
除余杭亦以外,所有杂役都迅速动了起来,身子挨着身子,紧紧凑成个大方阵。余杭亦看着别人动,也就跟着往前凑,总算没出了错。
冯罗高喊:“杀。”
“杀。”众人应声将长矛挥出,举着长矛迈着大步前进。众人就好似一辆战车,无坚不摧,带着利刃不断挺进。
余杭亦福至心灵。他以前没见过兵将,只知道纸上谈兵。如今才知,他理解的派兵作战,根本就是错误的。
他以为打胜仗必然要靠好兵,强大的兵力取决于各个士兵的才能。错了,大错特错,他们杂役才只两日就能操练如此,可见要打胜仗,重点不在操练各个士兵,而是操练他们的摆阵的能力。
“你们是杂役,时间不多,我就加快进程操练你们。普通的兵,光是握长矛,只有手上都握出茧来,我才承认他是练好了。举起长矛杀人并不难,可杀敌呢?上了战场,不要以为就是举着长矛乱刺。”
“得讲究战术。大将军为何能百战百胜,因为大将军武功高强?”冯罗笑着摇头:“自然不是。大将军之所以打胜仗,是因为大惊军布的阵法巧妙,外族人再强悍,破解不了,攻打过来便是送死。”
“而你们如何能配合好大将军?就是举起你们的长矛,保持队形,勇敢的前进前进。即便是死了,尸体也要给我继续拿着长矛,给我往前走。将敌人逼退,将长矛刺穿他们的盾,刺穿他们的铠甲。”
众人听的情绪高涨,高声齐喊:“杀,杀,杀。”
这是余杭亦头一次感受到作为一个士兵的渺小与重要。
没想到冯罗身为车兵,也只是个什长而已,却也懂带兵操练。而且左阜城是个心高气傲的,竟让一个什长替他操练兵。看来,冯罗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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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副尉吃茶。”
“劳烦冯什长。”左阜城对于突然调到他身边给他打下手的冯罗,因为猜不透调来的原因,所以与之行事特别小心戒备,不加得罪,自保为上。
冯罗笑道:“左副尉客气了。您真是少年才俊,杂役都带的这般好。”
“他们也算争气。”
冯罗故意将话带向余杭亦,借此打探左阜城的口风:“我瞧那个身形奇怪的,是受了伤吧,带伤操练,还算刻苦,做杂役可惜了。”
“他啊,叫战必胜。我原先瞧着是个扶不起的,不想,倒有几分胆魄和志向。”
这是看好余杭亦?冯罗松口气。专门跟余杭亦过不去,大将军都注意上了,再这么下去,余杭亦没好日子过,左阜城也别想跟着好过。
余杭亦跟大伙操练了会,又各自散开,对着空气练基本的刺杀。这次他专注的不再是简单的招数,而是集中全身的力量将长矛稳稳当当的刺出去。
日头越发毒,不到正午,大伙都汗流浃背,不少人操练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偷懒汗水还不要钱的往下掉,若是不偷懒那就淌成河了。
“一会不盯你们就反了天去。”左阜城同冯罗从帐中吃茶回来,看见众人散散漫漫就来气。他掂出身形最慢的那个:“战必胜,你出来,给大伙瞧瞧,你快趴到地上是个什么姿势,怎么着,想学娘们被人压啊。”
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闻言也不怕左阜城责骂,皆张嘴大笑。
余杭亦没法子,只能站出去解释,他刚抬脚,忽然眼前一黑,身子向左歪斜,就人事不知了。
冯罗几乎吓去了半条命,祖宗啊,他头一天调过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不是拿斧子砍他脑袋么?
“快抬去见军医。”冯罗不好当众跟着去,装作若无其事的同左阜城说了几句,就赶紧去找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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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送到了嘴巴,清清凉凉,微微发苦,慢慢流进嘴中。他口渴难捱,本能的缓慢吞咽。没有及时吃进去的汤水顺着嘴角流出去,有人拿布巾动作笨拙的给他擦拭。
别堵嘴,快擦脖子啊,都要流到衣服里去了。余杭亦跟着着急,他想动,可是动不了,想喊,也喊不出声。
那人还在堵他的嘴角,甚至用手推偏他的脸,似乎是想要流水这边的嘴角高些,结果汤水顺着另一边嘴角流了出去,然后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擦拭。
现在是什么样的笨蛋都能成为傔人了么?池清不是连文官都想弄到营里,为何不找些手脚利索的傔人来。
不过,好久没有尝到被人照顾的滋味了。就算是笨手笨脚又如何,只要他知道有人在他身边,身子就不会发冷,心就不会冰封。
在牢里的时候,每次受完刑,兜头冷水浇下,他被拖着扔回牢房。只他一个人,周围的牢房都没人。他要么昏睡过去不省人事,要么蜷起身子瑟瑟发抖中听着老鼠虫蚁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时,要是有个人肯给他一口热汤,说不定他会有坚持下去和池清耗到真相大白的耐力。可惜没有,那时的日子太难熬了,连他都服了软。
余杭亦是什么样的气性,挨人一巴掌,就能暴跳如雷,必须抽回去,不解气不了事。谁也别想让他吃亏,至死不休。
可最后,还是放弃了报仇。
眼睛发热,汤水怎么进到眼睛里去了,顺着眼睛往下流?绝对是傔人手笨,汤水都灌进他眼睛了去了。
可眼睛还是好难受,胀胀的。
有温热柔软的东西堵在他的眼角。笨蛋,用手里的布巾擦啊,堵什么堵,这是能堵住的么,又流到头发里去了。
不对,那温热柔软的触感好熟悉,鼻子里钻入的味道也不陌生。余杭亦拼命的思考是什么,可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意识就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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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老军医看座。”池清抬手吩咐。
“谢大将军。”老军医谢座。他原本是太医院院首,正二品的大官。在京城,就是六部尚书请他看病,都得下帖子候着。可后来命运不济,不知怎地就被池清给看上了,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被掳,快马加鞭给送到了北疆。皇上知道后,再想要人已经来不及,池清打了场胜仗,要的赏赐就是他,还有他那当年才十六岁的独子,其残忍程度,令人发指。
当年他也闹过,文人有脾气,医家的脾气更大。来劝他死心塌地在军营效力的人,都被他唾沫星子给淹了出去。他还闹过上吊,闹过绝食。
结果,池清恼了,对他不再礼遇,直接往他的帐篷里塞伤员,猜的满满当当,那伤口发侬的臭味,让人闻了就控制不住的呕吐。那些士兵能说话的就冲他喊,说大人,我不想死,我家里老母还等着我孝顺呢,说,大夫,我十七岁,还没跟媳妇洞房呢,我真的不甘心死。
池清不拦着他出帐篷,在帐篷外给他备好了马,说任他走。看着大方,其实还不是耍小心眼,明知道他不会骑马的,来的时候知道用马车,回去就给备马?
他出了帐篷,去到军医的帐篷拿药,再一头扎进伤兵帐篷里,从此不复翻身,过上了顶着二品的帽子干九品军医的活计的苦日子。
池清温声问了几句药材的事,老军医以为是常例询问,一一答复。没料到,池清突然转了口气,话里话外责怪老军医没看好伤员,竟让他们乱跑,治到半截又恶化,岂不是浪费药材。国家穷啊,军饷不好讨啊。
“哼。”老军医一甩袖子不干了。“萧将军,你想责怪老夫就直说,何必借大将军之口。就是大将军骂,也别指望老夫对他格外上心。”说完,大步出了兵营。当他不知道呢,在他的帐篷中,只有一个不安生乱跑的,那个人是萧将军看上的。
萧恒一口茶水噎住。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冯罗赶紧摸鼻子,看不见他看不见他
“大将军,军医出门后顺了根棍子。”马铜进来禀报。
萧恒趁机报复回去:“哎哟,你的激将之法,看来得让战必胜尝尝老军医的棍法。”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