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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湘茹在自己屋里亲昵的抱着春开平,欣喜的见他长高了许多。“我出嫁离开山东时,开平才九岁,而今都十二了,身高长了不少,我差点都要认不出开平了。”她喜道。
“大姊三年没见着开平,开平也会长大啊,倒是大姊三年不见,怎么像是瘦了很多?”春开平先笑着说,接着瞧瞧她又皱眉的问。
这一问,她脸上的笑靥淡了许多。“有吗?大姊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开平记错了。”
“没有,开平记性好,大姊出嫁时,脸上那腮红是开平拍上去的,那时大姊两颊丰腴有光,可这会有些凹陷了。”春开平坚持说。
“是啊,大小姐出嫁前气色比现在好多了,这是近来吃睡不好吗?”凤佳也问。
“我我很好。”
“大小姐哪里好,她这是——”由春家跟着春湘茹陪嫁来的丫头娟秀,送茶水进来听到这话后马上说。
“我是因为听闻娘家人在山东出事了,又帮不上忙,一急就痩下了,不过自知道爹是被诬陷的,这会又亲眼见你们平安没事,我之后就可以安心了。”春湘茹赶紧打断娟秀的话说。
娟秀听主子这么说立刻闭了嘴,没再说什么了。
春芸姝瞧着春湘茹,大姊出嫁前圆润与否她不晓得,但爹之前被陷贪污渎职之事定也传到京城来了,大姊是出嫁女,虽不受牵连,但难免为娘家人的生死忧心憔悴,只是她仍觉得大姊心事重重,消瘦的理由应该不只如此,而且从徐府门房对待春家人的态度中,她多少已瞧出些端倪,连门房都敢欺主子的亲人,看来大姊在侍郎府恐怕过得没她想象的好。
“大姊,开平要在京城求学,咱们暂住侍郎府真的方便吗?若是不方便,我与开平可以另购宅子住下的。”她不知大姊在夫家的处境如何,他们突然住下,恐怕为难了大姊。
春湘茹马上神色一整。“我娘家人来住上几日,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随便买个宅子落户我也不放心,万一出什么事教我怎么对爹娘交代?你与开平就安心在这住下,一切有大姊安排。”她说得极为可靠,对娘家妹妹与弟弟,理所当然非照顾不可。
春芸姝见她如此,自是不好再说什么,便如大姊所说先安心住下了。
“允儿啊,你这趟去山东居然遇刺了,舅父为此可是担足了心,所幸你能平安无事的回来,真是太好了!”摄政王府内,一名打扮华贵的中年人见到蓦允后马上道。
这人是德照亲王李央,是蓦允母亲安泰长公主的兄长。
蓦允坐在厅上喝着香茗,瞧着他问:“舅父真关心我的死活?”
李央表情一僵,随即竭力讨好的道:“你这什么话,咱们是亲甥舅,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我以为外戚当权,让你李氏大权旁落,你并不满我这外甥的。”蓦允说得直白,没与他周旋的意思。
李央笑不出来了。“允儿,太后无能,皇上无才,大禧天下不靠你靠谁?若没你治理,哪来大禧的国泰民安?而我又怎会因此对你不满,你可不要听信了什么谗言,对舅父起了误会”
蓦允沉笑。“这样啊,那想来舅父急着来见我,便是担心受到牵连,心急要解开误会吧?”
“我说允儿,好歹我也是你的至亲,那刺客郑武的同伙虽是我的侧妃萧氏的远亲,但实际上那人与萧氏并无往来,我更是不知她有这样一个亲戚,不过得知这人竟敢行刺你后,我已休了侧妃萧氏,并且将她关进柴房了。”李央立即说。
郑武在押回京城的途中让同伙救走了,而其中假扮醉汉调戏春芸姝被蓦允所杀的人被作出同郑武一样皆是李央侧妃萧氏的远亲,李央听闻此事吓得魂飞魄散,夜不成眠,待蓦允一回京,立刻前来澄清此事与他无关。
“舅父这回的动作可真快,这么快就休了侧妃,可我记得你对萧氏极为宠爱,年初才给她办了个三十岁的风光寿辰,怎么这会说休就休?”
“这这女人该死,竟有此等亲戚,你乃咱们大禧的栋梁,万一有个闪失不只是皇上的损失,也是万民的损失,舅父知孰轻孰重,再宠这女人也不能要。”李央咬紧牙根的道。
“舅父深明大义,甥儿倍感高兴,但我以为舅父要撇清就该撇得彻底,那萧氏还在你王府里,人活着就难免生出后患。”他语气阴凉的说。
李央白了脸。“允儿,那萧氏毕竟跟了舅父十多年了”
“舅父若不舍,那便留着吧。”喝着香茗的蓦允,将茶碗的盖子盖上了,神色也越见冰冷。
李央身子一颤,慌得改口“跟我十二年又如何,有这等恶亲死也不足惜,回头舅父便杀了萧氏。”
他冷目轻扬。“既是如此,那舅父可以回去了。”他淡淡的说。
“呃好”李央虽是长辈,对他却是惧之如虎,实在是因为这个外甥六亲不认,即便他是当朝亲王,若稍有违逆,下场也比死还痛苦,自己对萧侧妃虽万般喜爱,可也不敢为她争取留命,只得垂头丧气的离去了。
李央一走,苏槽即走进大厅。“德照王爷这回虽掉了心头肉,但用一个女人换王府上下几条命还是划算的。”苏槽说。
郑武行刺主子却教同伙救走,或许与萧氏真没关连,但没人能说与皇族中的人没有牵扯,主子独揽大权,让皇帝有名无实,李氏皇族们及太后萧氏世家的权势因而被架空,皇族中多得是想杀主子的人,对于这些蠢蠢欲动的人,该杀、该打压的,主子通常不会手软,李央就是知道这点才在主子一回来便急忙来求饶了。
“舅父胆子虽小,也算聪明人,自是知道该怎么做的。”蓦允冷笑。“对了,那丫头见到姊姊了?”他对李央是不放在心上的,杀了他一个妃子算是给了警告便足够了,转而问起春芸姝的事。
“见到了。”苏槽回,他进来就是来禀报这事的,主子对春芸姝还没放手,暗中仍让人留意着她的一切。
“嗯,接下来那丫头必会想让弟弟进云沐书院,你让人去暗中安排一下,令春开平能顺利进去。”他再交代。
苏槽明白主子为何会这样说,云沐是全京城最有名的书院,有品学的大儒全在这里授教,春芸姝打听过后便会想将弟弟送到这里学习了,但云沐书院筛选学生严格,一来重视学生的品性与资质,二来收费高,无家底者读不起,三来即便聪明有钱若无家世,同样进个了学院。
春开平看来不笨,春家钱虽不多,但春芸姝为了给弟弟最好的必定省吃俭用,倾其所有的凑出数来,至于家世上,春冬山巡府之职已卸下,自是没有什么影响力了,所幸还有个姊夫是侍郎府的长子,若利用这层关系也许还有机会,但春芸姝很快就会发现大姊在徐家的处境,要徐家帮忙娘家的弟弟上书院,根本不可能。
“殿下,春芸姝已言明弟弟的前程不必您费心,可您仍做安排,会不会多余了?”苏槽忍不住问。
蓦允的唇弯起极为冷峻的笑意。“本王瞧中的岂会轻易放弃,你且替本王盯着她就是。”
苏槽瞧着主子这笑容,清楚明白春芸姝已是主子的瓮中鳖,想再嚣张得意的笑,怕是时日不多了,不禁有些同情起她来。“是,苏槽这就去安排。”
同情归同情,但那丫头是该得到点教训。
苏槽正要退下时,又听得主子再道:“等她被赶出来时,就领她来见本王吧。”
苏槽一楞后点头,主子料事如神,那丫头在徐家是待不了几天的,等被赶出来后无处可去,自是非依附主子不可了,届时不抱着主子大腿认错才怪,主子等的大概是这一刻吧。
春芸姝刚得到通知,云沐书院答应收春开平入学,她喜不自胜,以为不可能的事居然成真了!
云沐是京城一等一的书院,开平要读就读最好的学校,只是,爹已没了官职,徐家的态度乂冷漠,她与开平住进徐府至今一个月,只让大姊领着去见过徐侍郎夫妻一面,告知她与开平会在徐家暂住一阵子,徐侍郎夫妻虽没有当场表示什么,但脸色很不好,草草打发了他们,事后大姊觉得尴尬,解释说近来公公官途不顺,似有被降职丢官的危机,才会没心情招呼他们,她听了也不多说什么,若单纯如此,那一个月来为何连姊夫也见不上一面?
姊夫不是不知春家有人上门,再怎么忙也该向她与开平打声招呼吧,如此不闻不问已说明徐家上下对她与开平是彻底忽视的,可想而知大姊在夫家的地位如何,这般状况,徐家又怎么可能帮开平入学,她本来只抱着报名试试,若真不可能只好放弃的心态,怎知事情竟如此顺利。
“少爷能上大名鼎鼎的云沐书院就读,咱们是不是该将这好消息告诉大小姐,她一直为帮不上少爷的忙而自责,这会她不用忧烦了。”凤佳提醒说。
“是啊,大姊这阵子为我的事没少操心,如今她该能放心了。”春开平也道。
“好,咱们就过去找大姊。”春芸姝点头,弟弟就学有着落,她心情好,三人有说有笑的往春湘茹那儿去,要将好消息告诉大姊。
谁知三人到了春湘茹的院子外,远远就瞧见门前围了好几名争吵不休的女子,这些女子正对着春湘茹嚣张数落。
“我说姊姊会不会小题大作了,夫君到我那儿多住蚌两晚,你有必要吃醋成这样,在这与夫君闹僵起来吗?”
“没错,夫君是一家之主,他想与哪个姊妹亲近就与哪个姊妹亲近,不行吗?你身为正妻却这般没度量,说出去可要教人笑话的。”
“就是说啊,老太夫人还在世时最称颂你的贤淑大度,可幸亏这会老太夫人去了,没看见你这妒行,若真亲眼瞧见了,怕是要后悔不已嚷识人不清了。”
这一堆张牙舞爪指着春湘茹鼻子说话的女人全是徐业停的侧室,她们完全没将春湘茹这位正妻放在眼底。
“大少夫人不是要强留大少爷不放,是你们霸着大少爷不让他回正房,今日大少爷终于来了,大少夫人也只是想和他说说话,提些事情,可她连话都还没说上几句,你们又闹着来要人,过分的是你们,难道要大少夫人继续忍气吞声,不能说你们几句重话?”娟秀见不得主子委屈,张口说。
“这儿有你这丫头说话的分吗?你家主子想对夫君说什么,咱们还不清楚吗?春家老爷丢了官在山东混不下去,将二女儿与儿子丢到京城来投靠咱们,咱们又不是开救济院的,供吃供住还得供读,你家主子厚着脸皮想让夫君拿钱、拿关系出来让弟弟去云沐书院就读,咱们是想给你主子留点颜面,别让夫君为难,她还不知感激,竟对着咱们发脾气,有没有一点羞耻心呀!”
娟秀怒着脸说不出话,春湘茹更是早已经气得全身颤抖了。而众女口中的夫君徐业停站在一堆女人中不吭声,任由正妻被小妾们羞辱,春芸姝三人见到这场面越看越怒,春芸姝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话,春开平已经冲上前去了。
“你们欺负我姊,我跟你们拚了!”他一把推开围着春湘茹的女人们,护在大姊面前,瞪着众女。
众女讶然。“我当是谁,原来是白吃白住不知廉耻的来了。”
春开平听了这话,脸色怒极。“你说什么?!”
“我说得够清楚了,你春家在山东混不下去就来投靠咱们徐家,这脸皮要是不够厚,还做不到呢,若知趣还是快走吧。”
“住口,我娘家人还用不着你来赶!”春湘茹之前还忍着没与这群女人真动气,只是娟秀看不过去替主子出头,这会见弟弟受辱,怒气真正被逼出来了。
“好,咱们侧室没资格赶姊姊的穷亲戚,那让夫君说句话吧,夫君,咱们说错了吗?”
那像无事人的徐业停这才有了表情的皱皱眉。“好了,都别吵了,再吵下去是存心让下人看笑话了。”
他先朝点名他的小妾斥去,那小妾撇撇嘴,立即甩袖靠边去了。
春湘茹见徐业停帮着自己,眼眶马上红了。“夫君,这是开平。开平,快叫姊夫!”春湘茹忙要弟弟喊人。
春开平总算见到姊夫,正要开口问候,徐业停已先道:“真是的,丈人怎就真将儿子丢过来了,我又不是替人养儿子的,湘茹,过两天就将人送回去吧。”
本笑着的春湘茹以为丈夫是护着自己的,哪知竟也要赶人,登时笑不出来了。“夫君,开平是我弟弟,也是你的,你怎能说这种话?”
“弟弟?别说蠢话了,咱们徐家的大小亲戚还不多吗?如果每个人都想来我这儿得到些好处,我还撑得住吗?再说了,徐府还不是我当家呢,上头还有爹娘在,他们不同意我哪有办法。”
她愕然。“我带姝儿与开平见过公婆了,他们并未反对——”
“他们为了给你在娘家人面前留点颜面,自是不好当面说什么,可私下找过我让我处理此事,我本以为你娘家人只是住上几日就走,那也就算了,可都一个月了还赖着不走。
“好,这也不打紧,你居然还想着让我去跟云沐书院说情,让你弟弟入学,你这是得寸进尺了知不知道?从前祖母老说你懂事贤淑,我瞧是老眼昏花了,你哪里懂事了,分明让我娶错人了!”他言下之意是后悔娶了她。
一旁的几个侧室掩嘴笑个不停,春湘茹面容惨白,春开平亦是怒火攻心。
“姊夫可以容不下春家人,但不能污辱我大姊,想当初你徐家三书六礼的来娶我大姊,这时说这种话岂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又怎样?我是真正后悔娶了她。”徐业停竟还回了这样的话。
不只春开平楞住,就是春湘茹也没想到丈夫会对她这么不留余地。
“都吵什么?湘茹,你身为正房大妻,怎么一天到晚与这些侧室们闹个不停,成什么体统?”侍郎夫人林凤洙听闻这里吵翻天,让丫头领着过来瞧瞧,一来却是二话不说先骂春湘茹。
“婆婆,是夫君要赶姝儿和开平走”春湘茹委屈的道。
“住口,都什么时候了,你好歹也长长眼,你公公这会正烦心侍郎职位不保,就是业停这员外郎的位置也可能受影响,而你却只顾着为娘家人闹,你还当自己是徐家媳妇吗?”
春湘茹被说得面红耳赤。“我只是——”
“得了,让你娘家人走是我的意思,眼下也别啰唆了,我做主给他们一点钱让他们即刻离开,省得闹得府第不安宁。”
春湘茹脸色大变。“婆婆,我娘家人初到京城,认识的就我一个亲人,您赶他们出去,他们能去哪?”
“我连钱都愿意掏出来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他们要去哪,我管得着吗?”
“婆婆如果非要赶姝儿和开平出去,那媳妇只好跟他们一起走!”春湘茹沉下脸说,打算与妹妹弟弟共进退。
“你说什么?!”林凤洙没料到她敢说这话。
“我大姊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她跟我们一道走,还要再重复一次吗?”春芸姝走出来了,对于徐家人的话,她从头到尾听得仔细,彻底明白状况了。
大姊虽是正妻,但姊夫娶了好几房的小妾,大姊长期被众侧室欺压,尤其之前春家落难的事传至京城后,连公婆也看不起大姊,之后虽然春家平反,但爹却也丢了官,春家家道中落,嫁出去的女儿没了依靠,自然更不受夫家重视,而今娘家人再来投靠,徐家更加瞧不起大姊,瞧大姊被欺辱成这样,她也赞成大姊跟他们走。
“你!这是反了,竟有胆出走吗?”林凤洙指着春湘茹怒问。
“没错,你想清楚了,若敢出去就别回来了。”徐业停也说了狠话,一旁的侧室们高兴得很,若正妻走了,那她们之中就有人可以扶正了。
春湘茹眼眶蓄泪,方才是冲动才说出要走的话,这会却有些退缩了,她一个出嫁的女人离开夫家,外头的人并不会见容。
春芸姝见大姊犹豫,握住她的手。“大姊,我不勉强你,但你考虑仔细,若跟咱们走,咱们也饿不死的。”
“是啊,大姊,开平年纪虽小,但也知徐家欺负人,咱们春家虽不再风光,但也不是乞丐,不至于养不起大姊,你跟咱们走吧。”
“我”
“走走走,我倒要瞧瞧你们没了徐家庇护如何生存。”徐业停不仅没阻止,还嚷道。
本来犹豫不定的春湘茹见他这态度,一口气咽不下来,立即咬牙道:“好,我这就走!”
“走了别后悔。”他挥手,完全没留人的意思。
摄政王府的大厅内,身着华服的男子闲适地坐着,桌上摆着醇酒与美馔,而面前站着的正是刚让苏槽给提来的春芸姝。
她恼怒不已。“小女子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希望咱们以后互不往来,不知殿下这回找小女子有何要事?”她问。
蓦允没生气,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酒,才淡声开口问:“你离开了徐家,日子可还好过?”
“殿下果然对小女子的事了如指掌,连小女子离开徐家也知,一直派人盯着小女子,还有必要多此一举的问小女子过得如何吗?”她不客气的讽笑。
一旁的苏槽早已习惯她傲慢的德性,对她不敬的态度已能视而不见,其实,不这样也不行,主子根本不在意,他还能怎样?
蓦允轻笑。“你说得对,本王是多问了,但本王也是关心你自己在外居住不容易,你由山东带来的银两,置了宅子后应该所剩无几了吧?在京城这种地方的开销,不是你们几个女人与孩子能应付的,春芸姝,你虽说过不希望再与本王纠葛,可本王却想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服侍本王了?”他起身走近她,伸手挑起她柔嫩尖细的下颔问。
“您还不死心?”她瞪着他。
“嗯,未死心。”他的手缓缓移至她颈项上,轻轻地抚着。
手指冰凉的触感令她冷不防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为何不放弃?”
“你说呢?”他尾音拖得略长,有几分折磨人的味道。
“我说”她心跳如擂鼓,一时之间竟有些道不明的心悸。
“京城底下有本王护着,你不仅生活无虞还可横着走,就是徐家也能踩在脚底下,不好吗?”
“小女子好手好脚,可以护着自己,生活只要省吃俭用也能过得去,至于徐家,等将来开平出息了,不愁没机会找徐家讨公道。”
“是吗?那云沐书院学费极高,你如何付得出来?”他再问。
“您查得可真仔细,连小女子缺钱也知道?”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好不容易来了运气让弟弟进了云沐书院,难不成不读了?”冰冷的手在她颈上流连始终未离去,使得她阵阵颤栗。
没错,她正烦恼这事,置了宅子后身上确实没钱了,而学费下个月就得缴清,算算还差百余两,不缴就不用读了,偏这时代不兴卖血,否则她也能去卖个几百cc换钱了。
“现实问题摆在前面,你还不肯跟本王?”他笑问。
“您这是趁人之危?”她咬牙切齿。
“本王从不是君子,即便趁人之危又如何?”
“你!”她气结。
“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本王?”他再问一次,抚在她颈项上的手悄悄施了力,无形中给了她某种程度的压迫。
“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因为很生气,她无视于他的胁迫连说三遍。
拒绝得太狠了,苏槽又开始怒目了。“你不识好歹!”
“对,我本是这样的人,又不是君子,你大惊小敝什么?”她把蓦允刚才那套无赖丢给了苏槽。
苏槽黑了脸。
春芸姝宛如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拍掉蓦允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小女子不妨再提醒殿下一次,我是妒妇,不仅做不得小,也见不得自己男人与人亲热,您若真有心,不如拿出诚意来,用正妃的位置来与小女子谈吧。”
“你妄想做摄政王妃?!你疯了不成?”苏槽瞠目,不敢置信她真敢说出口,自己什么身分,竟敢大言不惭的要求做王妃!
“让不让我做王妃由你主子决定,你激动个什么劲?”她不爽的给了苏槽一记白眼后,转向蓦允,继续皮笑肉不笑的问:“怎么样,摄政王妃的位置给不给?”
蓦允眸光凛冽,这个他只消一只手就可以捏死的女人,究竟是打哪生出来的胆敢一再拒绝他?这会更敢开口要正妃的位置了!
“你心颇大?”他眼底一片冷意。
“小女子心就是大,想小也小不了,您看着办吧,若同意了,通知小女子一声,届时小女子再认真考虑一下,或许会答应您。”可不是他愿意给,她就接受,还得再经过考虑的。
他深黑双瞳泛着怒意。“你可以回去了。”
这是拒绝了,她明知以她此刻落魄的家世根本配不上他,能做他的侧室已该偷笑,他会拒绝也是理所当然,但内心不知为何却觉得空虚苦涩,一阵失落。
“那好,小女子告辞了。”她挺着胸,潇洒的转身离去。
“殿下,像这么不受教的女人,您还与她啰唆什么?干脆强收了就是,看她还能再撒野到什么程度。”春芸姝走后,苏槽气愤的说。
蓦允眼神清冷。“你不懂。”
“苏槽是不懂,殿下要个女人哪有这么难,照苏槽看来,对付春芸姝这样的丫头就要强过她,如此她才悍不起来。”
“苏槽,那丫头可不是普通悍,是真悍;不是普通妒,是真妒,真容不下男人三妻四妾的,但以本王的身分不可能只拥有她一个女人。与其用强的,不如先让她离去,让她继续在外头吃苦,等苦头吃够了就会回头求本王了。”蓦允自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苏槽这才住嘴不再多言,可这时离去的春芸姝居然又探头回来了。
“你不是走了吗?”苏槽问。刚才还走得那样张狂,怎又回头了?
“这个事情是这样的,我想来想去发现殿下说得极是,自己真有错。”
苏槽感到意外。“你这是回来向殿下认错的?”
“欸,是回来认错的。”
这让蓦允也挑了眉。“说说、你错在哪?”
“错在认不清现实。”她马上说。
“孺子可教也。”苏槽喜,主子算得准,这丫头知道苦就会回头告饶了。
“小女子确实是阮囊羞涩,没钱什么事也办不了,连开平的学费都付不起,这世路难行也不好再逞强了,回头是想殿下能不能、能不能”她结结巴巴起来。
“本王能不能如何?”他期待她说出愿意进自己后院的话。
她露齿笑得白牙闪闪。“人是英雄钱是胆,殿下能不能周转些钱给小女子?”
此话一出,不只苏槽傻眼,就是蓦允也青了脸孔。
她还真敢!
可想而知,向姓蓦的借钱是遭拒了。
春芸姝不过是狗急跳墙的想试试,但结果就是被轰出摄政王府。
她拧紧双眉走在街上,沉思着该如何解决此刻的困境,她确实没什么钱了,但姊弟三人,连凤佳以及跟着出徐家的娟秀,一家共五口人要养,每日开销也是一笔,但最燃眉之急的还是弟弟的学费问题。
这事本该找大姊商量,但大姊自离开徐家后天天幽怨卧床,经常一整天吃不下一粒米饭,大姊的心情她理解,她为了护娘家妹妹和弟弟,赌气出了徐家,本以为离家几日丈夫就会来接她回去,毕竟放任妻子在外于徐家的名声并不好,哪知徐业停竟对她不闻不问,大有真要休妻的打算,让大姊又愤又怒,天天怕收到徐家送来的休书,怕到连床也下不了。
唉,在这时代,女人还是接受不了离婚的事,尤其怕人指指点点,大姊至今还没出过家门半步,如此又怎能关心到家里没钱的问题?
至于弟弟,她更不可能告诉他没钱的事,怕他为此不上学了,那云沐可是旁人挤破姐也要进的书院,怎么也不能轻易让他放弃。
不行,坐困愁城没用,她得想办法生财要紧!
春芸姝发现大禧朝的女人几乎只能依附男人而活,鲜少出来抛头露面找工作的,能做的也大多是绣女或是给大户人家帮佣、带孩子的活,可她的手拿针筒行,拿针线不行;令策行,拿扫帚不行,带孩子就更加不行了,她没生养过,哪来育儿的经验?
唉唉唉,她连三叹,想挣钱也不容易啊!
她不由想起蓦允来,那家伙算准了她人穷志短,口袋无钱,早晚会爬到他跟前向他叩首认错想起自己赤luo在他身下承欢求饶的样子,她忽然全身燥热起来,伸手搧搧脸,这天热,火气太大了,回去得让凤佳煮碗冬瓜茶去去邪火才行。
她可不是那种会轻易屈服在他人yin威之下的人!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双手张开用力大喊“姓蓦的,去死吧!”
这一喊,街上的人纷纷回头看她,而那远在王府喝着茶的某人也突然一呛,打翻了茶碗。
喊完她一身痛快舒坦,无视于旁人将她当成疯子,径自轻松的继续走了。她方才还是稍有控制的,没直接喊出蓦允两个字,否则那家伙的爪牙到处都是,难保不会听了再把她抓回去剥皮。
倏地,行经一块告示板前,她煞住脚,那里贴有两张告示,定眼往上头的内容看去,蓦然惊喜起来,有了!
她找到自己能做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