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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四节 老实人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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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父亲去世,十余年来,我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母亲。

    最开始时,是不能主动找她。因父亲的突然离世,那几年母亲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状态,只要有人起一个头,无论什么话题,她都能说出命苦,活不下去了之类的内容。接着就痛哭失声,非把脸哭成猪头样不能停止。

    我虽只得十几岁,但也怕了,知道凡事求母亲商议不会有结果,还不如自己囫囵吞进肚里消化掉算数。

    后来我长大了,事情也渐渐淡了。与母亲的隔阂却已成形,再无法忽视。

    她总是让我小心投资,小心同事,小心钱财,小心男友,小心这小心那。

    而我呢,永远叫她不要管我,我会处理。

    今天这样,主动找她,确实是一个新闻。

    我已没有别的办法,必须尽快为自己不应有的多余感情找一个出路。

    母亲也很惊讶,声音都比平时柔和了三分。

    “什么事?这样早打过来。”

    我吸一口气,才说:“妈,请你帮我介绍一位男友。”

    母亲沉默片刻,竟出奇的没有问原因,只说:“有什么条件?你知道,不能再胡乱找一个充数了。”

    我黯然,原来全世界都知道我找男友一向只是用来充数,连足不出户的母亲也不例外。

    “老实人最好,其它都无所谓。”我说。

    母亲终于忍不住讽刺我:“以为你相交满天下。”

    我忽然间说了实话:“我认识什么人?不过认识彼此的钱包罢了---外面打交道的这些人,眼珠子都是绿的,上半夜刚刚互相厮杀完,抢了别人的地盘,掏空了别人的钱包,下半夜忽然要做起夫妻来,怎么适应?”

    说的母亲笑起来:“你也有清醒的时候,罢了,谁让我们是母女,总是欠你的,就替你再张罗一次,不要再挑三拣四。”

    “不会。”

    没几天,母亲那边就有了消息,说是一个牌友的小姑有个儿子,三十来岁,当医生的,单身。约了周三的晚上见面---因为这天那医生轮休。

    原本想回家换套衣服,到底正式些,但那天刚好有一批货版出了问题,叫了工厂的头头脑脑来追查,会开到七点才结束。约会定在八点,换衣服是来不及了,只得在脸上狠狠补了两层粉,就去了。

    那医生见我第一句话就说:“脸色不大好,雪白的,改天到我诊所来检查下吧。”

    我点点头,微笑:“谢谢,有时间我会去。”

    “身体健康很重要。”医生再次强调。

    我继续点头:“你说的对。”

    一整个晚上,我们就在这种友好详和的气氛下,是是是,好好好的渡过了。

    除了强调健康,医生不太爱说话,他留着中规中矩的短发,穿着中规中矩的西服,抽普通版的白沙,喝菊花茶加糖。

    医生长的不难看,也不好看,我有时会怀疑下次见他还认不认得出来。

    但,这不要紧。

    像我同母亲要求的那样,老实人最好---他正是个老实人。

    第二次见面,临出门,罗涛问我:“去哪?我做了香橙苏芙哩,一起吃?”

    我扭过头去看定大门:“去约会---甜甜在房间里,叫她吃吧。”

    罗涛紧紧闭着嘴唇,因太用力,额角的青筋也绷出来,却非但不觉得凶狠,反倒有种压抑的悲哀。

    我不肯再呆下去,扭身甩门出去。

    是的,我必须,立即,马上,找个人结婚,我要认认真真过日子给所有人看,我要有个男人让我姓他的姓,我要离那些不该我靠近的人远远的,远远的。

    母亲与对方介绍人没有跟去,只我与医生。

    气氛依然友好,他仍要了菊花茶,说我的脸色好多了,看样子不必去检查。

    我说:“谢谢,那我就不去了。”

    医生很直接,他说:“你为什么找医生?”

    我没想到他这么问,一时有些哑然,末了才说:“没特别想找医生---但你挺好。”

    他诧异:“所有找我来相亲的,都是指明想嫁医生的,原来你不是?”

    我说我不是。

    他像是突然发觉我不是打他钱包的主意,开始正视我,问我在哪里工作,怎么耽误到现在还没有结婚。尔后发觉我居然自己开车来,还有自己的公司,更加诧异。

    “你这样的条件,为什么找我?”

    看,条件不好的,怕人家打他的主意。条件好的,又更加怀疑别人的企图。谁说做人容易?

    我尴尬:“没有特别要找你……只是,碰到了。”

    一生人也算见过不少异性,但真的从未见过这样子的人,除了自己的专业,他似乎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完全不通人情世故。

    他身上穿着很老式的衬衫,将领带结成紧紧小小的一个扣套在脖子上,开一辆夏利,后窗上还有一行热线电话,标明了是王仁医生诊所。

    他说话很直接,几乎不通过大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才发觉老实人并不好应付,有时有一些太过直接的问题,简直让我无法招架。

    但,他的确是个老实人。

    他说他不想找护士结婚,又不想找想占医生便宜的人结婚,只好拖到现在。

    他又说从没有吃过我带他吃的这些菜,他第一次知道上海小馄饨这般美味,第一次知道吃披萨居然要预约排队,第一次知道三文鱼可以生吃并且没有腥味及鱼刺。

    他说:“你要是看不上我就早点说,省得耽误时间,我对你是挺满意的。”

    我的胃里像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又空又饿,却又什么也咽不下去。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同棉花似的虚弱无力:“什么时候结婚?”

    他一丝惊讶也没有,平静无波的问:“你有房了没?”

    我说:“有了。”

    他说:“我也有一套,小三房,七十来个平方,要不你搬我那住,你的房子出租?”

    我再次强调:“先结婚?”

    他说:“当然,我找人算过日子,我的生辰今年结婚最好,要不你把八字也给我,我让人给我俩一起算算。”

    “你不是西医吗?”

    他面无表情,像是根本不明白我为什么问他这个:“是西医啊,怎么了?你哪位贵亲有病?”

    我差点想说,是我有病,病的再没得医了。

    王仁对所有的娱乐活动均不感兴趣,只雷打不动的每个礼拜去踢一次足球。目的也不是为了爱好,而是为了跑跑步,他再一次强调:“身体健康很重要。”他请我观战,我到了球场,坐在上面发了一个下午的呆,根本分不出场上奔来跑去的人中,哪一个才是王仁。后来身边有个女孩指给我说:“就那个,根本不碰足球,像是自己个儿一个人来这儿练长跑的就是王医生。”

    我见他实在无聊,订了两张电影票,怕他不喜欢太冷僻的电影,就卖了热映的国产片。

    结果他根本就没问是什么电影,只惊呼:“一张票八十块钱?有没的搞错?我小时候去看电影才两块钱!”

    看样子,他是真的很久没有看过电影了。

    在他身上,我终于知道原来过日子是过日子,恋爱是恋爱,可以完全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