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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倾天沉吟敛睫,却又一笑:“他现在过的很不错,你想见见?”
东方天籁说过,墨离此时心智如同幼儿花似锦有些迟疑,此时她既然已经知道了墨寒的身份,很多事情便已经明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续道:“我爹爹当年娶我母亲,背弃了族规,所以一直隐藏身份,从不与其它鸩族来往。再加上鸩妖本就对本体讳莫如深若要召集鸩族,只怕只有墨离有这个份量。
妖倾天倒是微讶,挑眉看了紫微一眼,后者略略沉吟,侧头道:“锦儿,我们先去问一下你爹爹,好不好?”
花似锦别开脸,小声道:“我爹爹真的不成。”
紫微不由得敛了笑,他当然明白,她只是不想回狐灵山而已,说白了,就是不敢去见花漫天。她初回云氏大院时,见到花漫天伤心离去,已经很难过,此时情魄渐渐复苏,恢复的不止是男女之情再忆及此节,又怎可能不难过?他不忍心逼她,便握了花似锦的手,温言道:“那我们先请墨离出来见见罢!攴”
花似锦点了点头,妖倾天微微挑眉,便抬手放出了墨离,此时东方天籁、池画月、妖倾天和花似锦紫微正围坐在一起,所以墨离自法器中脱出,也就直接坐到了妖倾天身边,光线一变,他显然吓了一跳,猛一抬头,便恰好看到了花似锦。
花似锦急向他一笑,柔声道:“墨”才说了一个字,他便向前一探身,伸手抓住了她手儿,竟有些欢喜似的,道:“姑姑!你来了!”
花似锦愣了愣,急笑道:“是啊,我来看你。迮”
他灿然一笑,双瞳闪亮,宛如孩童一般热切,殷殷道:“姑姑,你娶了我好不好?”
谁也没料到,他会在这时说出这么一句话似乎全无来由,却显然执念甚深,座中几人一齐傻眼,就连紫微也愣住了,花似锦傻了半天,也不好挣出手来,讪讪的道:“我,我”
妖倾天忍不住一笑,侧头向东方天籁道:“他不是谁也不认识么?”
东方天籁神色宁静,只低头转着手中茶杯,良久才道:“没想到,他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将一应俗事俱都抛下,只留得最重要的那一点。”言下竟似乎颇为感慨。
花似锦更是尴尬,想要抽手,可是看他神情像孩童一般,生怕一抽手他竟哭了出来,只得由他握着,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只得道:“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道:“姑姑,我是李墨啊。”
花似锦愣了愣,总感觉这名字有点耳熟,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他们一行人离开药王阁往嵩山时,遇到池碧假扮的公子哥儿,她曾经玩笑般说过一句“这是我略微成点儿器的侄儿董方,那是我不成器的侄儿李墨”她怎么都想不出这一着有甚么特别却不明白,这是他们相识以来,她第一次把他划进“自己人”的范围一念及此,不由得心头发酸。
墨离同样修为尽失,神智也有损,衣袍也像池画月一般,只余了浅浅颜色,像是晕染了淡墨,他本就生的修眉长眼,肌理极白,眉睫极黑,五官端正,此时,浓紫色的双瞳闪盈盈的,竟显得异常俊秀。花似锦不忍伤他之心,便岔开话题,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喝点儿水?”
他摇头,甚是固执,续道:“姑姑,你娶了我好不好?”
花似锦苦笑,求助的瞥眼紫微,他面沉如水,抬了手轻轻放在两人相连的手上,墨离吓了一跳,抬眼看他,他便从容的,徐徐的道:“姑姑不能娶你。”
他愣了愣:“为什么?”
他缓缓的:“因为姑姑已经娶了别人。”
“娶了别人?娶了别人?”墨离愕然,喃喃几次,才似乎忽然懂了:“她娶了谁?”
他指指自己,仍旧一字一顿,十分舒缓:“娶了我。”
本来很好笑,却没人笑的出,墨离的神色并无多少悲伤,只是满满的迷惑,良久才道:“那姑姑不能再娶我吗?”
“不成,一个人只能娶一个,”紫微语声和缓,一边慢慢的把花似锦的手,从墨离手中抽回,紧紧握在手中:“姑姑娶了我,她很喜欢我,所以她很开心,难道你不想她开心吗?”
墨离摇头,又点头:“我希望她开心。”
“那就对了。”他弯起唇角,对他点点头,忽然话风一转:“你现在身体不好,所以你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觉得很累,这样不好,会让姑姑不开心所以你要好好修炼,活的久一点,才好长长久久的看着姑姑懂了没?”
许久,墨离才点了点头,神情怅然若失,缓缓的垂下了眼帘,恰好看到两人相连的手。她的手儿细嫩雪白,宛如花瓣,他的却是修长漂亮,好似劲竹,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密密相扣,好似一个亲昵的拥抱
墨离静静的看了许久,忽然道:“我困了,我想睡一会。”一边就在桌上伏下来,闭上了眼睛,像小孩子得不到想要的玩具,幼稚的生气,却又毫无办法妖倾天抬头看了两人一眼,便抬手将他收进了法器。
室中静了一息,紫微和声道:“玉衡,看来你在演修炼毒功的高阶修士之前,需要先演一演墨离了。”
花似锦偏了偏头,略略振做一点精神,道:“我好像记得,墨离修炼的就是毒功,他以前曾经让我哥哥和大花花,帮他收集毒物毒草之类叫‘万毒乘风’。”
紫微温言道:“那倒合适的很了。”
妖倾天的“千面风华”奇功,是以已身化幻身,连修为性情都会变的与幻身一样,可是现在他需要保留属于玉衡神君的修为,所以只能是用幻形的手法,只把面目身量换过,言辞举止都需要假装,这虽然难不倒他,可是演一个旁人十分熟悉,他却连见都没见过的人,这就算是神仙也有些为难。妖倾天显然有些无奈,却仍带笑,道:“我不认识原本的墨离你们慢慢说些他的事情罢”
花似锦轻声道:“墨离不爱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可是眼神便跟刚才差不多。他其实是一个心如赤子的人,正因为他太纯净,所以连是非善恶都统统不知诸人悲欢离合,他完全不懂,又不知要如何走进来,不知要如何参与,他其实是一个很可怜的人”嘴里说着,眼前忽然闪过那双浓紫色的清亮眼睛,他正低低的道:“我以前在无心谷,过一天,跟过一年,过一百年,没有什么不一样,其实我也并没有觉得无聊。后来跟你出来,听你说话,觉得吵得很,经常要离开一段时间求个清静后来习惯了,就不觉得吵了,再后来,不听反而会觉得不习惯,有时候好一会儿听不到,心里反而静不起来”
她忽然就很难过,别开了脸,紫微抬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一边道:“晚些再说罢,锦儿累了。”
妖倾天一笑站起,转身走出,东方天籁两人也跟着出去,他拂袖关了房门,回身便双手拉了花似锦,低头看她:“锦儿,听我说。”
她迟疑许久,才抬了眼睛,看着他,紫微缓缓的道:“锦儿,我明白,你是怕他们伤心不管是花漫天,还是墨离,因为他们对你有心,你便不忍直说,不忍拒绝,不想令他们伤心可是一昧的装糊涂,实在不是办法,纵算你不说,难道我便不存在了?到头来,还是难免伤心一场。其实这种情形,便如今日的墨离”
花似锦垂下了眼,其实她非常明白,现在她有紫微在身边,她只需要对他们说一句“我已心有所属,恐要负君美意”就可以了可是就连一个懵懂的墨离,她也不忍说出口,更何况是花漫天?花似锦轻声道:“他们又不是不懂。”
“是可是你不说,他们便尚存希望”
“那又怎样?”花似锦道:“只要他们觉得好,干嘛硬要破坏掉?”
他不由轻叹,柔声道:“锦儿”
她任性的打断他:“云哥哥,我累了,我要休息一会儿,你出去罢!”
他愣了一愣,她坚持别着脸儿不看他,于是他迟疑了许久,还是转身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隔了好一会儿,忽有一个墨袍的人走了进来,正是已经扮成墨离的妖倾天。生平头一遭被人赶出门的紫微大帝正在门前静静伫立,祥云瑞霭袍宛如一道月光,他微讶的挑眉,便走过来,道:“云公子。”
紫微打量了他一眼:“很像。”一边仍旧转回头。
妖倾天神色安静,略略抬手,两人面前便出现了两盏茶,他推一盏过去,紫微头也不抬,于是他手指一转,那茶便化为美酒,重又推了过去,紫微有些无奈,却仍是抬手接了,略略就唇浅啜。他素来喜茶不喜酒,在紫微神殿万万年,饮酒的时候也是少之又少,这一接,妖倾天眼神中便闪过一个笑,脸上却仍旧一无表情,宛然一个活生生的墨离。
他随手拿过另一杯,便纵身跃去了树上,低头嗅那酒香,看院中安静,也懒的再装,随手布了个结界隔开声音,便笑道:“帝君,人都在你身边了,有些事情,又何必太计较,难道堂堂紫微大帝连这点儿风度也没有吗?”
紫微并不抬眼,停杯于口,语声清淡:“与风度无关。”
妖倾天一笑“你从不他顾,便要她也一心一意,这说起来虽然公平,其实却很难。”
他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难在何处?”
妖倾天笑道:“难在她本来就是狐狸,她本来就是一只被宠着娇着惯着长大的狐狸,她本来就习惯了身边男色如云,习惯了众星捧月,习惯了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紫微微微凝眉,他笑看了他一眼,悠然续道“帝君,你觉得她太心软是不是?须知心软和花心,本来就是一线之隔”
某人薄怒,将只饮了一口的杯子抛还,便要转身,妖倾天随手接住,手腕一转,那杯子便凭空消失,他笑道:“帝君这是要强闯吗?”
某人背影一僵妖倾天落下地来,拍拍他肩“人间情爱本就是一门学问,要慢慢学习才好比如现在,花漫天走了,两人原本就相处数年,感情深厚,她自然会伤心难过但是墨离,她对他没多少感情罢?为何仍旧会伤心?人心便是如此,常常会追逐镜花水月,而枉顾了身边人。”紫微看了他一眼,妖倾天只得把手拿开“好罢。你不喜欢听就算了,我只是想说,你不要太过宠她,偶尔离开几天,没准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两情相悦,不需要心机。”他淡淡的道:“此时她亲人朋友都不在身边,所以我才更应该多多陪伴若是要她觉得我好,是因为曾经为我难过,我宁可她如此花心摇摆。”一边说着,就拂袖而去。
妖倾天微觉好笑,轻咳了一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顺手理了理衣襟,再抬头时,脸上神情一扫而空,安静淡漠,唯有一对紫瞳闪亮生动,当真无处不像。
某只小狐狸蛮不讲理的赶走了紫微帝君,爬上床躺下来,起初还觉得自己很有理,觉得紫微太霸道,可是越想就越觉得心虚,明明一夜没睡,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才不过几夜,她好像就已经习惯了他的手臂和温度再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爬下床,决定跑去跟他合好。三脚两步跑到前院,迎头便看到一人,花似锦吓了大大的一跳,脱口便道:“墨离?”
他迎上来,静静应声“姑姑早。”
花似锦险些没说一句你好了,却及时回过神儿来,重又对他上下打量,叹了口气,他神色不变,天衣无缝,花似锦道:“云哥哥呢?”
他抬了抬手:“他在里面指点池画月修炼,说你若是醒了,就去找明辅,他已经吩咐她帮你预备了些吃的。”
花似锦哦了一声,忽然心念一动,道:“我不饿,不吃了。”一边就转了身,瞅人不备,立刻祭起琉璃灯,飞也似的向狐灵山赶了过去。她过狐灵山的结界自然畅通无阻,满心想着去找爹爹娘亲,却还是忍不住,先跑去长老阁看了一眼。长老阁中空无一人,花漫天居然不在,花似锦好奇起来,在周围找了几圈,视线中忽然滑过一大片绿意,花似锦急驭使琉璃灯转了过去。长老阁外有一大片花圃,平时花漫天常在此处纳凉午睡,可是此时,花圃中间却被清出了一大片,矗立起了一个玉山样的东西,飞近时,才发现这居然是一间玉屋,才刚刚雕出了一面墙壁,花漫天倚坐在一角,正在慢条斯理的雕刻。
花似锦愣了一愣,耳边忽然响起花漫天的语声,悠悠如琴:“玉,几百年前就找好了这次绝不骗你。回去第二天就帮你刻,刻出的屋子像锦儿之前住的一般大,里面的东西,全都依着锦儿心意来”
她越想越是心酸,忍不住掉下泪来,小心翼翼的驭使琉璃灯转向,离他近了一点。七宝琉璃灯极能隐形,即使离的再近也是气息不显,花漫天却似乎有所察觉,缓缓的抬起头来。仍旧是俊美到难描难画的眉眼,美的如此仙气渺渺,眼神却是静如止水隔了一层完全透明的屏障,她手扶着器壁,抽泣着与他对视那一刻,她觉得他其实是能看到她的,看的清清楚楚,她几乎以为他要抬手来拭去她的泪,含笑问上一句:“小狐狸,谁欺负你了?”
可是下一刻,他已经低下了头,重复手中的工作,就连他的背影,她都熟悉之极,即使忙碌,仍旧谪仙一般高华飘逸花似锦忍不住哭出声来,就这么蜷缩在琉璃灯里,看着他的背影,哭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天色黑了下来,花漫天收起雕刀走回了长老阁,她才猛然回神,抹了抹眼泪,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惨了,云哥哥肯定知道了”
他知道了,却没来,一定在生气,一定不理她了她在原地兜了几个圈子,然后计上心来,驭使琉璃灯回了家,一眼看到花玉,于是跳下法器,一头扑到她怀里,道:“娘!锦儿想死你了!”
花玉笑出声来,张手抱着她:“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狐狸,总算晓得来看娘了。”
花似锦熟门熟路的撒娇,在她怀里蹭来蹭去:“我前些日子生病了嘛,我才刚刚好就来看娘了啊”说了没几句,墨寒便从内室出来,张了手臂:“宝贝锦儿,快过来给爹瞧瞧!”
于是她跳过去,双手揽着墨寒的脖颈“爹,锦儿想死你了,想的吃都吃不下,睡都睡不好”墨寒呵呵一笑,侧头向身边人道:“是么?最近锦儿吃也吃不下,睡都睡不好?”
花似锦别眼看了过去,然后下巴掉了下来,就算花漫天出现在那儿,她就不会这么惊讶那人正负手而立,微微含笑,仍旧是一身祥云瑞霭袍,长发却依着人间打扮,用抹额束起,愈衬得凤瞳流丽,容色倾世,见之忘俗居然正是咱们光芒万丈的紫微大帝他身后还杵着一只妖倾天扮的墨离
她眼睛越张越大,好一会儿,才喃喃的:“云哥哥呐什么,你你你吃了没”
他笑了笑,神色温和“吃了。”
是真的是活的,不是幻觉她的下巴掉了下来花玉早站了起来,絮絮的抱怨“你呀你,说你没良心你还不认,上一次回家,没说几句话,就出去玩儿了,就此人影不见,这次你们回来,也不晓得先把帝君领进来,就又自己跑去玩儿了,还玩到现在才回来,整个狐灵山都转遍了吧?找到好郎君也不用这么显摆罢?看这儿帝君都等急了,还不好生认个错儿?”
花似锦是狐狸,花玉是狐狸她娘,更是狐狸,两人眼神交汇,便心知肚明紫微忽然到来,虽然他说是两人分头,但是花玉又岂会不知花似锦的脾气,当然猜得到她是去找花漫天了找就找吧,还这么久才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了,还哭的两眼红肿,她不心虚,当娘的都要替她心虚了于是不等某帝君开口,花玉先就噼哩啪啦训上一通,顺便还带着捧
这会儿简直是在比脸皮,于是花似锦毫不犹豫的凑过去,抱了某帝君的手臂:“云哥哥,嗯我娘做的饭好吃吧?”
他含笑:“好吃的很。”
“呐什么”她实在想不起要说什么花玉在后面帮她解围:“锦儿,带帝君去休息一下罢。”
花似锦这会儿真不敢跟他单独相处,可是更不敢磨矶,急道:“好啊好啊,云哥哥,我带你去休息一下。”一边说,一边就拉了他下去。花似锦在狐灵山时,虽然几乎不着家,可是家里仍旧有她的房间,也仍旧是药王阁时的风格,老鼠屯粮一般摆的满满当当,花似锦扒拉了好半天,才总算给帝君他老人家扒出一个座儿,转身道:“我去帮你倒茶!”
他伸手挽住了她,花似锦身不由已的向后一退,便坐在了他的膝上,他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温言道:“我没生气,不用心虚成这样。”
她便有些讪讪的,他沉吟了一下,徐徐的道:“锦儿,刚才伯母带我进来过,她说了一句话,我觉得有些意思,她说‘锦儿便是贪玩贪心,总是把屋子摆的满满当当但是你看那花瓶,她原本也摆了十几只,现如今却只得一个,因为这一个她最喜欢,所以抱回家来,便把旁的俱都弃了。’”他顿了一顿,微笑:“所以我在想,我要怎么做,才能当得你那最后一只花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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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讨厌的卡文君悲摧来袭,于是砂子坐在电脑前一整天都写不出来,好想撞墙叫救命呜呜呜呜呜呜求揉捏求顺毛其实这本一直超级手顺,基本没怎么卡,现在已经接近七十万了,才卡成这样,砂子是不是应该先庆幸一下下再来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