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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知处不由得一笑:“显然不是。”
“老子当然知道不是!”天权子跳下来,绕着他转了一圈,伸手拍拍他肩:“可能你身上有甚么神物影响了你,就好像当年的女娲石,就是神仙的东西,却误落人间,闹出好大一场风波”
他一边说着,手还在给怀里的幻宝兽努力的顺毛自从狰狰晋级之后,他抱着它就没怎么撒手,可着劲儿的讨好,最高品级的原玉也送出了十几块,才终于哄得幻宝兽肯让他抱着,可是花似锦身体未愈,一直没机会试试幻宝兽的力量,老头儿都快急死了
云知处听在耳中,却是微微一震。忽然想起云氏宗族的那枚怪石,据说那块石头中,隐藏着云氏最大的秘密,难道它居然是甚么了不起的神物?可是这秘密据说要云氏子女中出了八阶药王才能开启,他离八阶还有很远,摇了摇头,丢开不想,转向花为伴:“锦儿怎样了?”
花为伴早把内丹送入了她唇间,随口道:“她没事”一边轻拍她背。花似锦体内的妖丹,是被同在血脉中的谛听血莺盗出,几乎等同于自己吐出,并不伤身,只是身体尚未复原,乍失妖丹便又昏厥过去,被花为伴略略顺气,便悠悠醒转。云知处急上前一步,轻声道:“锦儿?轹”
花似锦尚有些迷茫,别脸看了他一眼,云知处站在几步外,仍旧乌发玉面,俊秀绝伦,雪袍下摆却俱是碧眼蟾蜍身上的腥血,三尺青锋都成了血色,鲜血犹在不住滴落,凤瞳中亦微含凛冽,刚刚动手时的煞气犹未散去。不知为何,花似锦竟觉得心头一凛,机伶伶的打了个寒噤,下意识的一缩身子。花为伴揽着她的手一紧,若有所思的瞥了云知处一眼,就连他修为如此高明,看到方才云知处动手时的模样,也觉得心头微微发冷,花似锦此时虚弱之身,初初进阶境界不稳,当然加倍敏感可这是为什么?他身上究竟有甚么?
云知处也是一怔,急退了一步,温言道:“别怕,没事了,他已经死了。”
“嗯?”花似锦愣了一下,再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处已经被东方天籁用净化的法器罩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形,花似锦喃喃的道:“云哥哥,你说谁死了?”她忽然一惊,张大眼:“是涂蟾么?羯”
云知处点了点头,花似锦竟是愕然,喃喃的道:“可是可是涂蟾其实不是坏人啊,他只是性子古怪些他生来就是毒妖,无心也会害人,这不是他的错啊!他修炼很是不易,又何苦伤他性命”
云知处微微凝眉,可看她小脸儿苍白,不忍心跟她争辩,只温言道:“锦儿,有心伤人抑或无心伤人都是伤身为毒妖,就算当真无心,亦是流毒无穷,为祸人间所以即便无辜也必须除去。而且毒物既已成‘妖’,手上不知有多少人命,又怎可能是无辜的?”
旁观几人各怀心思,俱都一言不发,花似锦有些茫然,想着涂蟾的模样,其实涂蟾行事任性歹毒,可能的确不是好人,只是对她还没有太坏她想了想,转身指了指幽灵般站在一角的墨离:“可是墨离呢?墨离是鸩妖,可是他又是八阶药王,他总不是坏人罢?”
云知处并不看墨离,只淡淡的道“毒妖而成药王,这种特例,万中无一,他也不可能没害过人命,只是现在做了药师可纵是一刻不停的救,也未必能偿昔日血债”
他平素十分淡漠,惜言如金,此时却是言辞铿锵,不容置疑。
花似锦微微发怔,忽然想起当年在百花谷中,他斩杀金线蟒时,那种充盈全身的杀气与煞气,竟不由得全身发冷。那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好像她本来一直是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不管要面对的是怎样严酷的情形,他都会把她好生生护在身后,连一根头发都不会伤到。可现在,她却似乎站在了他的对面,他的剑尖所指,锋芒所向不知为何,她心里竟莫名其妙的想起涂蟾说过的一句话“我每次看到他,便觉得从心底里凛然生惧,真不知是为了什么”
她下意识的把脸儿藏在乃兄怀中,心头莫名的惊惧,却又觉得不可思议。花似锦居然会怕云哥哥,这是怎么都不应该的,他明明是她最最喜欢,最最亲近的那个人啊她终于还是小心翼翼的回头,又看了他一眼,眼前人是她熟悉入骨的眉眼,他绝丽凤瞳中微蕴温柔,眉目明朗美好,即使一身狼狈,仍旧气度高华,宛如芝兰玉树一般,漂亮的让她喜欢,很喜欢却又望而却步。
云知处迅速察觉了什么,急停下话头,柔声道:“锦儿,这些将来慢慢再说,我们先回去罢。”
花似锦嗯了一声,回手揽着花为伴的脖子,微微发怔,云知处从她身边走过,她居然没有回头。云知处不由得微微凝眉,想到她刚才眼神中的畏缩,竟不由得心烦意乱,一咬牙,便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服小狐狸还没回过神儿来,已经四脚悬空被他拎在了手里。
然后他低低的问:“锦儿,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嗯?啊!难道哥哥也算么?可是,好罢花似锦迟疑了一下,然后乖巧的点头,信誓旦旦,:“我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我这次真的记得了!”
他本来的确心里很不爽,可是看小丫头这样子,又不由得心疼,叹了口气,开口问她的意思:“锦儿,你是喜欢抱着,还是背着?”
花似锦光速回神,赶紧巴过去,本能的狗腿陪笑:“哦呵呵呵,云哥哥说怎样就怎样”
他于是将她丢在背上,小心不让她沾到他身上的血,一边轻声道:“这血很臭罢?锦儿不喜欢?”
“怎么会!”她努力蹭他,恨不得拍胸以坚其信:“云哥哥是神仙,再臭的血到了云哥哥身上,也一定是香的。”
小狐狸这张嘴儿真是让人想生气都气不起来。云知处微微摇头,加快脚步往前走,一直到奔离众人很远,才轻轻反手,将她揽入了怀中,低头看她的神情:“锦儿,你怎么了?”
“什么呀?”她愣了愣,飞快的别开眼,装糊涂:“你问的是什么啊?”
他便不再说话,她苦苦的挨了好半天,悄悄转回眼睛看他,他脚下仍是疾奔,眼睛却始终放在她脸上,一对绝美凤瞳墨琉璃一般清极亮极,眉目俊美到难描难画,薄唇微抿,带着一点点坚持,等着她的回答。花似锦竟不由得垂下了眼帘,停了一息,才小声小气的道:“我不开心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我觉得毒妖也未必就一定是坏人”
云知处微微敛睫,良久才道“锦儿,我不想跟你争,有些事情,你若是亲眼看到”
“不,好像也不是,”她打断他,有点儿茫然:“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忽然觉得有点儿怕你。”
云知处怔了一怔,脚下略略一停,心里竟闪过一丝凄惶,柔声道:“锦儿,我知道,一个认识或者熟悉的人忽然死去,可能你会觉得不开心,心里怪我出手太重可是,你不要怕我,好不好?”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把那句誓言般的话说出了口:“你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到你的事锦儿,不要怕我”
他性子本极清傲,脸皮又薄,就算心里对她好,面上也常常是淡淡的,可这几句话语声温柔,几乎带了些求恳,她心软起来,用力点头,撑起身揽上他的颈项:“云哥哥,我一定会乖乖的,不惹你生气”
他回臂揽紧了她,把脸埋在她的肩窝,清凌凌的语声带了些微叹“傻东西,就算你真的怎样我又怎舍得伤你半分”
而在他们身后,花为伴正七窃生烟,抱抱自家妹子都不成,这世上还有天理么?尤其想到云知处那番毒妖论,又是十分的烦心,叉着腰站在原地。墨离慢慢走上来,站在他身边,花为伴随口抱怨:“这丫头真让人操心。”想了想,又不由得牙痒痒:“那小子还挺霸道的,哼”
墨离不答,花为伴斜眼看他,他仍是面无表情,浓紫色的眼瞳中却分明写着兴奋花为伴从来没见过他这副德性,颇有些讶异,道:“怎么了?”
墨离一声不吭,忽然向他微一示意,花为伴挑眉,却难得给面子的随他走开,走出好一段,墨离才低声道:“你有没有听到天权子说的话?”
哪一句?神仙么?花为伴道:“怎么?”
墨离犹豫了一下,更加压低声音:“你可知道当日我为何一见锦儿,就立刻答允出手相救?”
花为伴微微凝眉,那原因他与花漫天如此讳莫如深,为何今天又肯说了?墨离已经续道:“世人皆知,我鸩族再怎么努力修行,也永远没办法成功度劫世间毒族莫不如此,完全可以说是上天无路。但锦儿却不同,她印堂有仙骨,眉间有仙气,这是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机缘”花为伴大大一怔,侧头看他,墨离显然极兴奋,续道:“只要没甚么意外,锦儿一定能成仙,如果她能成仙,就是我鸩族第一人,是我整个鸩族的希望”
他眼中渐露了些热切:“云知处其人,看似十分寻常,可是愈是细究,愈觉得有许多神秘难解之处,我想他与这件事,一定有莫大的关系,也许他就是锦儿成仙的阶梯,就是那传说中的接引之人。也或者他是锦儿的劫数,锦儿只要过了他这一节,就可以度劫飞升。”
他直兴奋的微微喘息,顿了一顿:“所以,这件事你不必理会,我早就说过,锦儿绝非早夭之人,一定会处处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就连上次那种必死之局,不是也轻而易举的峰回路转了么?”
这消息的确令人震惊,隔了许久,花为伴才缓缓的点了点头,心里竟说不清是何等滋味。如果当真如此,那么的确可以放心,若花似锦能成仙,人间种种,都不过是一种必历的过程
墨离缓缓的平抑了一下,又似乎有些后悔说出来:“这件事,本来只有花漫天和我知道,现在你也知道了,你一定要记住,不可以被第四个人知道。”
花为伴正色道:“你放心,我明白。”
世上想成仙的人所在多有,若是这一点被旁人知道,一定会想法子对她下手,即将历劫的修士修为何等高深,就算是他也未必应付的了那等于是把花似锦时时刻刻置于危险之中了。可是墨离兴奋之下,早忘记了布下隔音的结界,而花为伴起初并不知他要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这一点
那边厢,东方天籁正在处理善后事宜,天权子仍旧在拼命讨好幻宝兽,奈何幻宝兽压根儿就不卖帐,天权子玩的十分扫兴,见东方天籁忙前忙后,又有些幸灾乐祸,笑道:“这几天药王阁可真是热闹!对了,小东方,据说碧眼蟾蜍可以借水传讯,这世上最无处不在的,只怕就是水了,这家伙死在这儿,只怕药王阁要有麻烦了。”
东方天籁无奈的瞥了他一眼,他见到这位师叔祖一向有些头大,但大着大着也就习惯了,一脸淡定的道:“随他们罢!要找药王阁的麻烦,只怕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天权子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抚了幻宝兽一把,忽然想到什么,瞥了他一眼,东方天籁锦袍雪发,眉目俊美绝伦,一对迷魅妖瞳便如宝石,每一流转都似乎有不同的光泽乍现。天权子捋了捋小胡子,凑上来:“哎,乖乖小侄孙。”
东方天籁眯眼,嗯了一声,老头儿嘻皮笑脸:“老子看你也长的不算差,比那个云小子”他咳了一声,中途改口“嗯,就算不如他也差不多了,你难道就没想着做点儿什么?
他挑眉:“比如?”
“比如好生去勾搭勾搭那个小丫头?你嗯,你身为药王阁的大弟子,为了药王阁就不能牺牲点色相,为师弟师妹们谋点儿福利?”
东方天籁有点儿无语:“师叔祖想让我做什么?”
天权老头儿贼眉鼠眼的笑:“现摆着一只幻宝兽,现摆着一个小天师,不用白不用啊!你只要讨得她好,给药王阁弄出十个八个的练功室出来,那是玩儿似的啊!”
东方天籁微微凝眉“难道幻宝兽点石成玉,可以随意施为,没甚么限制的?”
天权子嘿嘿一笑:“当然了,要不然叫甚么幻宝兽?”
东方天籁沉吟的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那他倒真的想试试如果能说服花似锦,为药王阁建出一个五行练功室,那资质较高的弟子,修行起来必定事半功倍
花似锦两人回到药王阁中,云知处放她下来,随手揉揉她的小脑袋:“我去洗澡换衣服。”
她被他抱的昏昏欲睡,也没在意他说什么,随口道:“我陪你啊。”
“不准胡闹!”他冷着脸:“我一会儿就出来。”
花似锦忍不住一笑,他一摆出这副傲娇小冰山的模样,就让人很有调戏的兴致,于是她一本正经的:“可是我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的,你不怕再有一只两只的妖精闯进来么?”
他哼了一声,明知她是玩笑,仍是凝起了眉心,显然的确有点儿不放心,花似锦肚里乐开了花,笑嘻嘻的:“不如我陪你一起洗啊,杜衡院后面有一个浴室,四角我都刻了火系玉符来保温,大的很,再多两个人洗也没问题”
“还要再多两个人?”他眯了眯眼睛,屈指弹弹她的手心:“你想找谁来洗?”
啧,云哥哥真是只醋坛子她眨眨大眼睛,熟门熟路的装糊涂:“你跟我,不就是两个人么?那儿除了我,还没有旁人去洗过呢!”
他略略沉吟,瞥了她一眼,忽然一笑:“那好,那就去杜衡院洗吧!”一边转身就走。
花似锦是绝对的享受派,而东方天籁深知她的禀性,所以杜衡院的浴室极尽豪华舒适。花似锦本来算准时间想要进去瞅瞅的可谁知云知处前脚进门,后脚东方天籁便走了进来,含笑道:“姑姑,我有事情想跟你谈谈。”
花似锦犹豫了一下,若是平时,这么大好的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可是今天,心里总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于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果断放弃了云豆腐,转而就东方豆腐:“什么事情啊?”
东方天籁温文尔雅的笑道:“是这样的”
她忽然一眯眼睛,他装好人时的模样,很像某只坏脾气的老狐狸,这么久不见,她真的很想他,于是她打断他:“来来,小东方,先笑一个给本姑姑看看”
东方天籁愣了愣,心说这位什么时候添了这个恶趣味,却训练有素的展颜微笑,迷魅妖瞳里瞬间十七八把勾子一起出现花似锦侧头看了几眼,然后叹口气:“也就那样”
“”这是在嫌弃他么
花似锦坐上桌子,晃着腿:“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你们肯定是在打我家小澜的主意,是不是天权老头儿让你来的”
东方天籁不由得一笑:“姑姑神机妙算”
“嗯,”花似锦笑道:“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是不可以”某人受宠若惊,笑的益发妖娆,花似锦打了个哈欠:“再说闲着也是闲着,活动活动有利于我尽快康复”
“”某人幽怨的看着她,姑姑大人浑然未觉,开始比量:“其实我早就想过了,你先准备几间空屋子,房顶都用琉璃嵌起来,然后找几块磨盘大的石头”
其实云知处很担心小狐狸会闯进来,所以洗的很是提心吊胆,过程中一直不由自主的挺直腰儿竖着耳朵,可一直到洗完了,小狐狸居然真的听话没闯,他又有点儿小纠结,心想自家小魅力是不是已经不足以吸引色狐狸了换好衣服出去时,才发现原来有只不速之客在外面,花似锦坐在桌子上,正说的指手划脚,听到声音,便回过头来。
刚洗过澡的美少年褪去了满身的锋芒,显得十分的柔软慵懒,漆黑的发湿漉漉的散在肩上,稍嫌凌乱,反衬得俊面玉雕一般空灵绝美,鲜美可口花似锦顿时双眼放光,扑了过来,毫不犹豫抱住他,顺便扯开他的衣领,摸了一把,大声道:“天哪!云哥哥你真是活,色,生,香!”
云知处顿时俊面泛红,屈指弹了弹她的雪颊:“胡说什么!”
“是真的啊!”她双眼放光的继续摸,他急拉开她的小毛手,抢回自己的衣服,飞快的掩好,看她垮下来的小脸,微觉好笑,别脸退开几步:“别胡闹!”一边瞥了东方天籁一眼。
东方美人一向知趣,当然绝不会打扰姑姑大人调戏某云,早就低头,无比专心的看着自己的指甲。云知处轻咳了一声,走过去坐了,微笑道:“你们在聊什么?”
花似锦道:“小东方让我帮他们弄几个练功室,分为水木金火土”
云知处细细的听了几句,打断她:“你现在这样,若要刻符,会不会太耗精神?”
花似锦笑道:“没关系,幻宝兽点石成玉,对他是一种修炼,对我只有好处的,至于刻符,又不是你用,谁说我要自己刻了?”一边使眼色使眼色。
云知处心领神会,微笑道:“原来如此。”
花似锦笑眯眯的拍拍手:“那就这样,小东方,你负责找石头,选屋子,天权老头负责刻符,我负责监工,云哥哥负责试符!”一边说着,就拈指召唤幻宝兽,不大会儿,便见青影一闪,幻宝兽已经飞蹿进来,扑进了花似锦怀里,然后天权子也冲了进来,道:“小澜澜!”
云知处不由凝眉,花似锦一口一个小澜,他听来只觉甜蜜,可是被这老头儿一叫,就满不是那么回事了天权子恰好回过头来,一眼看到他的模样,顿时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花似锦和东方天籁被他的神色吓到,也一齐转头看着云知处。”
云知处正坐在桌边,斜倚着窗子,凤瞳低垂,唇边半含微笑,十分随意的把玩着手中的青玉杯。
他身上的雪袍并未系带,就这么飘飘垂落,黑发犹湿,也并未结束,任它泼墨一般垂在双肩,窗外的阳光映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俊美到闪闪发光,却又带出了一份与平日完全不一样的高华飘逸。气度从容优雅之极,却又似乎高高在上,宛如身在九天之巅,竟令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他平素极严谨精致,又十分清傲淡漠,发丝衣着整整齐齐,这一来竟像换了个人一般。花似锦既觉惊艳,又有些讶异,拍拍天权子的肩:“喂!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云哥哥?”
天权子被她一拍,险些跳了起来,转回身瞪大眼看她,花似锦吓了一跳,道:“怎么了?”
云知处也觉得讶异,挑眉看他,天权子的神色十分复杂,看了云知处几眼,好一会儿才嗫嚅道:“没事没事我,我认错人了。”也不多说,掉头就跑,竟比逃命还要快些。
花似锦愕然的转头,看着东方天籁:“他怎么了?云哥哥长的像谁,把他吓成这样?”
东方天籁也有些讶异,细细的想了一会儿,摇头笑道:“我也不知”他笑瞥了云知处一眼,半开玩笑的:“也许云师弟真的是神仙”
云知处实在有些无奈:“我倒真的希望我是神仙”看花似锦张大了眼睛,从头到脚细细看他,不认识似的,他忍不住悄瞪了她一眼,拉过她手儿握在手中,一边岔开话题道:“大师哥,我听说药王阁出师之后,都会在药王阁得到一张地图,可以有一次机会去寻找神农鼎,可有此事?”
东方天籁倒不由得瞥了他一眼“对,你跟姑姑已经晋到六阶,我可以给你们地图只是姑姑空有等极,药术却不算太好,而且现在身体未愈,你也是刚刚晋阶,境界未稳,不必急在一时。”
云知处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不求锦儿药术出众,但须等她身体痊愈才好,而且,我也想去汇玉阁,再多学一点关于炼丹的学识。”一边说着,便转头对花似锦一笑:“我们一起去锦瑟城找神农鼎,好不好?”
花似锦压根儿就不知道锦瑟城在哪,更不知道神农鼎是什么,却仍是满口答应:“好啊!”
通常药师晋到五阶以上,已经可以尝试炼丹,而云知处是因为两阶之间的时间太短,所以还没有着手学习。炼丹师首先需要的,就是对火的操控能力,或者收一只火系的灵兽,第二重要的,自然就是一个好的丹鼎。而神农鼎据说是上古大神神农氏所用,却遗落在了锦瑟城弥留谷中,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找到过。药王阁的地图可以让他们成功进入弥留谷,比旁人自然略占便宜,但若是一入一出仍没有找到,地图便会自动消失,所以才始终没有留传于世。
东方天籁略一沉吟,转头向花似锦微笑:“姑姑,你出门之前,能否先把炼功室的事情处理好?”
“当然啦!”花似锦理所当然的点头,东方天籁宽心大放,然后她续道:“云哥哥要学炼丹,要滋养火系的灵力,我就算不弄别的,也要先把火系的练功室弄好,让云哥哥多待几天哪!”
东方天籁抽了抽嘴角,无言的看了云知处一眼,对于此小子独得女天师之宠,表示非常的羡慕嫉妒恨虽然东方美人儿不算是妒男,仍旧有点儿盼望有个人来搅搅局,添添乱,分分宠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感应到了他内心的呼唤,外面忽有雷声隐隐,似乎是修士度劫的天象。东方天籁微微一惊,三人一起跃出,站在房顶上,不大一会儿,花为伴和墨离也赶了过来,就见西南角雷声隐隐,云气翻涌,伦音梵乐隐约传来,东方天籁讶然,挑眉道:“有药师晋升七阶了!”
花为伴道:“似乎是在我们狐灵山的方向啊!”
一边说着,遥遥的,忽听百鸟齐鸣,院中树木亦迎风摇摆,天空中云雾不断堆积,渐渐凝成了数株药草般的模样,便如半空中种起了一个巨大的药园,无边无涯,然后缓缓的抽枝散叶这下,不止东方天籁,连墨离都吃惊不小,喃喃的道:“八阶药王?药神大陆,居然又多了一个八阶药王?”
东方天籁道:“好像是在同一个方向,先是七阶药王的度劫天象,这又是八阶药王的度劫天象,怎可能这么巧,有两人同时晋级?”
“未必!”花为伴仰面笑道:“只怕是同一人!而且这人嘛,我掐指一算,也能算个十成十,一定是我们狐灵山的花长老!”
东方天籁愕然道:“花漫天?连过两阶?”
花为伴道:“这有甚么稀奇?花漫天如果跟你们一样一阶一阶的涨,也就不叫花漫天了。”
花似锦却是大喜“真的吗?是花伯伯吗?”
交谈间,空中云雾已经渐渐散去,整个苍穹大陆有片刻的安静忽有奇异的乐声响起,非丝非竹,极是动听,听起来,居然近在耳畔随即,天空便似海面,忽然泛起了丝丝的波纹。东方天籁先是一怔,暗叫不好,急抬手想要解开药王山的护山结界
可是已经晚了,整个天地忽然轻轻一颤,结界瞬间被击散,竟未发出半点声音。无形的劲气化为有形的九瓣花朵,五彩缤纷,漫漫飘下,整个天空都是纷纷扬扬,飘飘摇摇,映着阳光,瑰丽无伦。
随即,一个锦袍修长的人影自云空之巅漫步走来,仪态极为飘逸美好,闲雅的宛似闲庭信步一般只是这样随意的几步,却似乎在所有人的眼中不断盘旋萦绕,美的如梦似幻。
转眼间,他已经走到近前,轻飘飘的落下,停在树巅之上,宽袍大袖被风所激,向上扬起,却在腰间金带处顿住,又缓缓的回落,宛如一朵莲花在空中盛开,芳香弥漫。他随即略略弯腰,伸出手来,背映了湛湛青天,他清冷高华的眉目间带了一丝浅笑“锦儿。”
太美,太美,举手间化结界为繁花,纷飞漫天,举步间自狐灵山到药王阁,风华若仙
这样的出场,世上也只有花漫天玩的出来,众人注目之下,他仪态轻扬,风华倾世,眉目如此绝丽无伦,仪态又这般仙气渺渺当他吐语如琴,轻轻唤出这个名字,众人都不由得心头发颤,恨不得自己就是他口中所叫那个人,却又自惭形秽,深觉得没有任何人配站在这样的一个人身边
好一会儿,花似锦才欢呼了一声,大声道:“长老!长老大花花!”
她跳起来,想要扑入他的怀中,花漫天含笑等待,谁知某人跃了一半,却又跳了回去,想想哥哥都算入了“不可抱抱”的行列,花长老当然更算了,于是她满眼痛苦纠结:“花伯伯,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啊”
花漫天的浅笑僵在脸上他生平头一次,开始怀疑他超级灵光的耳朵,他好像有听到“伯伯”俩字?小狐狸叫她花伯伯?不可能吧,一定是听错了,他这么花容月貌,小狐狸怎会叫他伯伯呢不可能绝对是听错了
花似锦纠结的搓着衣角:“花伯伯”
某人的自欺欺人嘎然而止,不敢置信的瞪着她,小狐狸继续纠结,一对大眼死盯着他:“我好想你,想的快要死掉了,我好想抱抱你啊,可是我答应过云哥哥不能随便抱人亲人,呜呜我好想你啊,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被“伯伯”两个字刺成蜂窝状飚血的心,又被人撒上了一把盐有没有搞错?他从小抱到大的小狐狸,吃饭睡觉说话,哪样不是他教的?就连她来初潮都是用的他的袖子!现如今久别重逢,居然连抱抱都不成?
短暂的静默之后,花漫天不动声色的一挥袖,旁边一大排房屋忽然无声无息的碎成阖粉他又负了手点点足,参天大树凭空秃了一半,枝叶尽焦,只余下了他脚下的那一枝仍旧伸展。然后他侧头,浅浅微笑,十分好奇似的:“哦?你刚才说的是谁?”
小狐狸愣了愣,发现花长老好像很不高兴,于是热情主动的:“云哥哥呀!”她拉身后的某人献宝:“他就是云哥哥!”
花漫天微笑,好似十分愉快,其实眼神决没有向云知处瞥过半眼:“原来是他。”他屈尊主动的跳下来,然后一把拎起小狐狸,团成一团儿抱在怀里,拍了几下,开始聊天:“锦儿,最近在忙什么?”
花似锦眼巴巴的看他,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身体两边:“我好想你啊!你怎么都不来看我?”
被她倾诉思念,可他心情实在好不起来:“我在闭关。”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她眉心轻轻一搭,然后神色猛然就是一变,微笑瞬间消失掉,竟似乎从春光明媚转眼化做了北风肃杀花为伴实在不忍心看自家美长老这心碎的模样,悄没声息的退了一步。花似锦也被他吓到,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怎么了?”
花漫天一言不发,只是定定的瞧着她,双瞳漠漠。
世界上最悲摧的事,莫过于你呕心沥血,想出了一个八分的主意,出了关一刻都不敢停,巴巴的赶过来献宝,却发现人家已经用十分的法子把问题解决了所以你做的一切就显得十分无谓十分可笑,你的所有辛苦都没办法再向人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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