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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流查案,奉行一个字:拖。
左家的人逼得急了,他便提及自己的本职工作太府寺正,工作是多么地让人辛劳,兼之与大理寺八竿子打不着边,审案调卷是多么地不方便,人卑言轻云云,希望左家国舅爷体谅之一二。左风行别的本事不见得有多大,调动人事这块倒有几分长才。
刚过腊八,江一流头上花翎就换为大理少卿,从四品,大理寺卿左右副手之一;又调了两个刑案审讯方面的专才给江一流做助手,嘱咐他一定要好好审案。
江一流先是拿了祖上宝物送予左风行致谢,中书省颁了旨意后,又在大都最盛名的酒楼连摆三天宴席酬谢相关人等。
有了左家的提拔之恩,江一流办起事迅速而见效。他抓住原案审之时没有询问驻马滩涉案人员的漏洞,开始艰苦而卓绝的调查取证工作。
驻马滩驻军将军熊万里、原城主常静的证言非常不利于秦关月,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听到秦关月下令射杀皇后的命令,或者,没有人见过秦关月亲自动手的场景。
朝堂上,左家派系人马挑衅之意越来越尖锐,左风行话锋里火药味十足,反观秦关月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不知何所谓!”甩袖不理国舅爷的吵闹,专心于国事,带着自己选的人马,付出更多的努力解民忧平民愤。
年关时分,江一流有幸加入左家派系人马的某次例行宴会。酒过三巡。左风行眯起眼,斜眼敲打夜光杯,提醒酒宴地主人不要忘了谁提拔的他:“好好干,淑仪娘娘不会亏待了帮助过她的人。”
“国舅爷的知遇之恩,江某万难报一二,区区小事,定不负所托。”江一流满面红光,狗腿地向左风行敬酒。
左风行举杯一饮而尽,问他僵局如何打破?江一流神秘地笑了笑。道他留有暗手,扳倒秦关月即见分晓。国舅爷大喜过望,众人胡闹一宿后,从芙蓉帐内走出。开腔打了几声招呼,正要分开,忽见远远的城门关附近,一骑绝尘。
“八百里加急。也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几个公子哥跺跺脚,在寒冷的天候里吐着轻雾,埋怨道:“这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
“泡温泉享美人食异果,啧啧。有得等了。”
“去年这时候老子还在靖远侯府,那日子别提多舒适。”
提到靖远侯,就不得不扯到宫里头那位好比幽居的皇后。宫宴时。他们有见过皇后的姿容。远远地。寒江雪上。女子稚儿,柔弱温婉。独有一股美丽与哀愁共融的气质,让人魂牵梦萦。私下里,与左风行鬼混地公子哥们没一个不疑心:左倾城是如何打败那等绝色女子迷倒庆德帝?
不知什么话勾动了左风行的心思,这位国舅爷说出他二姐获宠缘由在庆德帝非常喜欢看左倾城跳舞。他得意地问道:“你们可知那新阁之名由来?”
众人皆摇头,左风行更为猖得,道:“阿姐创习了一种在湖上凌波旋转的舞,如飞天般轻灵巧妙,故名凌波阁。”
江一流冷嗤,带着这个笑料进宫面圣。彼时,左倾城与了善大师念佛,说是给庆德帝祈福,原来这福祈到龙床上去了。
庆德帝正扣住皇后在御书房批奏折,听到这般趣事,道:“原来念佛还有这般好处,皇后,朕唤凌波阁阁主舞一曲为皇后祈求新年万福罢。”
上官敏华捧着一本传奇折子遮哈欠,听到这般无趣的提议,从后头露出一点黑发,道:“本宫消受不起。”
庆德帝砰地一声重捶书案,上官敏华无动于衷,江一流心惊肉跳,在她旁边跳脚:“皇后娘娘,您与陛下这是怎么了哟?”
上官敏华放下手中书折,神色平静地回道:“本宫要去看太子,圣上不准;本宫便在这儿陪陛下看折子,有问题么,江少聊?”
江一流抹了把冷汗,离这对怪异夫妻数步远。想起正事,他又退回来,鞠躬行礼
陛下,微臣借吕侍卫一用。”
庆德帝批好一本折子,随手扔到一边,听到这道请旨,拿笔地手停了下来,眉不抬,道一句:“再拖一阵子也无妨。”说完继续批奏折。
江一流的汗流得更急更密,他不住向上官敏华求助,后者捧着暖炉不理不睬,他只好对皇后吐实,再拖,被庆德帝惩戒的吕明望怕是快没命了。
上官敏华哦了一声,放下手中物事,拿起参茶正要润唇,不意周承熙扔来一枝笔打翻瓷碗,紧接着冷风一卷,她已落入庆德帝的怀抱,耳边响起咆哮:“凉地你也敢喝!”他不能对怀中女子下手,只好拿别人出气“今日值侍全斩!”
“陛下是唯恐淑仪娘娘不知本宫深受眷宠么?”上官敏华揉揉耳朵,假意地推了一把周承熙,打趣儿埋怨。
看着胸膛处那柔软的玉手,周承熙鼻息粗重地喘起来,江一流只觉得奇怪,好奇地抬眼一瞄,正好对上庆德帝欲火熊熊的眸子,摸了摸鼻子,正要退下,却听到周承熙暗哑着嗓子,低吼道:“去提人!马上!滚!”
江一流吓倒,几乎是真地滚着出了御书房。未料,上官敏华前后脚也跟了出来。他愕然地张大了嘴巴,皇帝那什么心思,怎么可能放皇后走?
上官敏华轻轻地看了他一眼,神色淡然,她示意江一流跟上,身后还能听到殿内砸东西的声音。
“江少卿,本宫与你讨份人情。”
“娘娘客气了。”江一流打了个寒颤,上官敏华也不和他罗嗦,让他把常静地命留下来,依旧安置在驻马滩。
江一流长吁,道:“娘娘过虑,常静罪不及死”蓦地,他想及他的对手是谁,保证之语也说不出口。
上官敏华看了他一眼,也不为难他,只说尽力。
“谢娘娘体恤,”江一流踌躇一番,还是掩不住心中忧心与好奇,问及庆德帝适才反应之巨因何而起?
上官敏华冷笑,一甩袖,回道:“本宫怎知?”
江一流咕哝道:“阴阳怪气,莫非房事不顺?”
前方,雪地上行走的女子闻言,差点滑倒摔跤,回头狠狠瞪了眼江一流,扶着侍女地手前往东宫看望儿子。
话说江一流得了帝令,到天牢提吕明望取证。吕明望说他按旨到燕门关调兵遣将迎接皇后时,接到国师大人地口信——庆德帝遇袭,命他放下手中事务近身保护陛下。
有了这个关键证人地证词,案情取得重大突破。立据画押后,上报皇帝:国师秦关月疑为谋刺皇后的凶嫌之一。
朝堂上顿时热闹起来,秦关月孤高绝傲,依旧默然不语。然而,今次非同往常,他身边新调了一批年轻有才地骨干官吏,其中就有他的学生上官锦华。其人少年时,才智文采武艺在大都那是名声斐然。
听完江一流的案情陈述,上官锦华抓住一点反问证人:“是否国师大人亲口与吕侍卫说?”
吕明望这块木头,也是条汉子,不屑于作伪,铁骨铮铮,道:“不是。”
“吕侍卫从未怀疑送信之人?”
“他持有国师大人的信物。”
“那送信之人吕侍卫可识得,他如今又在何处?”
吕明望答不出,江一流则偷瞄帝座上的两位主子,有些懊恼。谁人不知秦关月武艺,当今天下若有人能从秦关月身上取得信物,那叫做梦。左派人马个个上窜下跳,把秦关月的盖世武功夸得无可匹敌者:
“不是国师大人给的,谁能拿得到?”
上官锦华也不动怒,坦言:“(逻辑上)推论不成立。”
众人大恨,这时,靖远侯忽然出声道:“即使非国师大人亲手所赠,也与国师大人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