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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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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绣屈身行了礼,可视线却时不时落在赵时宁身上,好像有满腔的思念要同她倾诉。

    白琮月没有理会阿绣,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他这么个人。

    阿绣脚步一滞,却不能做什么,只能不远不近地跟在白琮月身后。

    春夜的风还带着一丝凉意,阿绣几乎要被这黑暗完全淹没,只知道盯着白琮月的背影,眼前也只有她与她的丈夫耳鬓厮磨,情深不倦的一幕幕。

    阿绣像是行尸走肉般停在了寝殿门前。

    他不能再进去,也不敢再进去。

    明明心中早已下定了决心,只要能陪在赵时宁身边就好。

    可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开始痛苦。

    白琮月片刻之后推开了门,淡淡地瞥了眼阿绣完全恢复的脸。

    阿绣陡然低下了头,屈身行了个礼,有些不敢看他。

    “是她治好的你”

    白琮月声线微冷,他见阿绣第一眼便看到他脸上的伤已经痊愈,但碍于赵时宁随时可能会醒,没有立即发作。

    他生平第一次恨不得让一个人就此消失,可却又不得不忍耐着他的存在。

    阿绣犹豫了一瞬,没有回答。

    白琮月瞬间了然,忍不住冷笑,“怎么你现在是来本君面前炫耀的吗”

    “不是我只是担忧阿宁,她迟迟未归”

    阿绣有些焦急地解释道。

    “阿宁你一介低贱的花灵也配唤帝妃的名字”

    他无暇顾及赵时宁怎会有本事治好他,阿绣眼中几乎快溢出的情意格外刺目。

    阿绣的话陡然堵在了喉咙中,清亮的眼中逐渐有了些泪意,他的头越垂越低,几乎完全躲进了黑暗里。

    白琮月见他如此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心中泛起冷嘲,可又忍不住生出了些凄苦之感。

    她为了这样的卑贱的仙灵,不仅划伤了他的脸,甚至还要与他断绝关系。

    她究竟看上了这小花灵什么

    他那张脸吗

    周围的威压越来越重,阿绣喉管里溢出了浓重的腥味,俊朗的面容没有半分血色,孱弱的身体摇摇欲坠。

    阿绣骤然跪在了地上,半分尊严全无。

    “是小仙说错了话,求帝君宽恕。”

    “宽恕你做了什么需要本君来宽恕你。”

    白琮月见他如蝼蚁般匍匐于地,唇这才勾起些许弧度,但并不真切。

    阿绣还想长久地陪着赵时宁,不想就这样死在白琮月手里,他只能把自己的姿态放的愈发得低。

    “帝君,都是小仙的错,求您不要再为难小仙了,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小仙别无所求,只求能留在帝妃身边伺候”

    阿绣眼中渐渐蒙上的一层雾气,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郎,他怯弱懵懂,什么也不懂。

    他懂的只有想留在喜欢的人身边。

    他的尊严不值一提,

    他的爱恋同样微不足道。

    白琮月无意与他多费口舌,但听到他说的话还是忍不住冷嗤一声:“你口中的伺候便是爬她的床吗”

    阿绣猛得抬起头,脸色煞白,“帝君怎么能这样说,天地可鉴,我与帝妃清清白白。”

    白琮月神情淡漠,不过须臾便想好了小花灵的结局。

    趁着现在将他除掉,再捏个与他相同模样的傀儡留在赵时宁身边。

    这样便再也不会有人来碍他的眼。

    “空口白牙说又有何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如何能知你是否藏着什么肮脏的心思。”

    “你这种货色,怎么配留在她身边。”

    他轻飘飘就给阿绣判了死刑。

    白琮月手中幻化出一把匕首,扔在了阿绣身前,“你是自己动手为自己留个体面,还是我来动手”

    “哐当”一声,匕首砸在了地面上。

    锋利的匕首在黑夜中闪烁着破碎的光亮。

    阿绣满心绝望地跌坐于地,肩膀不断地耸动,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白琮月掌心落至腹部,若不是他怀了身孕,手上不宜染血,否则也不会只给阿绣一个自戕的结局。

    “帝君,您非要逼我至此吗”

    阿绣颤抖着手捡起了匕首,却还是心有不甘地望向白琮月。

    “逼你这一切分明是你咎由自取。”

    白琮月近乎急迫地清扫她身边的风流债,他已经怀了身孕,若是挺起孕肚定会渐渐丑陋,她到时候若是移情别恋

    他只想继续想下去,就情不自禁开始恐惧。

    天上的月光穿不透这厚重的黑暗,黑压压的一切让人喘不过气来。

    “帝君,我只想留在阿宁身边,并不敢有其他不耻的心思。”

    阿绣这话说完,咬了咬牙,紧紧攥着匕首,“我知道您在担忧什么,我若是死了,对您也没有什么好处。就算没有我,难道就不会有别人吗”

    白琮月眸光微动,但语气却依然冷硬,“无妨,再杀了便是。”

    阿绣露出惨淡的笑容,“是啊,于您而言,碾死我这种卑贱的花灵就像碾死一只虫子,但你以为阿宁真的什么也不懂,可以任由帝君欺骗吗”

    “聒噪。”

    白琮月蹙了蹙眉,不悦地看向阿绣。

    阿绣痛苦地捂住胸口,陡然吐出一口鲜血,他因为极度的痛苦,眼睛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可还是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破碎的字句。

    “我有办法可以彻底消解您的疑虑,更何况她信任我我保证只要留我在她身边她除了帝君您,不会再有别的男人。”

    他没有别的路可走,只剩下这么一条路能走。

    阿绣不想就这样死去,他才刚刚遇见了她,怎么能就这么轻而易举死在她丈夫的手里。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哦你要如何做”

    白琮月对他的保证不屑一

    顾,但却想听听他还要说出什么蠢话。

    就该让赵时宁来看看这花灵丑陋的嘴脸。

    阿绣趴在地上,面前都是乌黑的鲜血,他微微喘了一口气,几乎被白琮月折磨得只剩下了一口气,“我听闻人间帝王的后宫只有皇帝一个男人而其他的男子都不能被称为男人”

    他握着匕首的力道愈发的重,“帝君担忧阿宁移情于我,担忧我爬阿宁的床,可我若不是一个男人呢”

    阿绣这话说完,眼中的猩红愈深,他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抬起手,毫不犹豫将匕首扎了下去。

    血肉被钝器贯穿之声。

    鲜血飞溅。

    地上的乌血瞬间被殷红的鲜血覆盖,将白玉砖的砖缝都浸满了血迹。

    白琮月嫌恶地后退半步,寒凉的目光落在阿绣苍白如纸的面容。

    阿绣露出惨淡的笑容,漆黑的眼瞳有一点亮光,珍珠大的泪水从眼眶慢慢滚落。

    他只有这一条路能走。

    就算不做个男人又能如何。

    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留在她身边。

    就算粉身碎骨他也绝不害怕。

    十几岁的少年郎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拖着残缺的身体跪到了白琮月身前。

    “帝君这样您放心了吗阿宁那样的脾气,以后只怕嫌恶我还来不及”

    白琮月视线扫过他衣服上的血迹,瞬间胃部涌起不适感,这种感觉几乎让他作呕,差点失了态。

    他强行压制了这种恶心感,好半晌才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

    “够了,你记住你说的话。”

    白琮月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连与他说话都情不自禁犯恶心。

    他直接甩上了门。

    他背对着门,明明没有被血溅到,却还是掐了好几个洗尘决。

    可这种恶心感还是挥之不去,反而越来越浓烈。

    他第一次怀孕,并没有什么经验,还以为是单纯是因为觉得阿绣恶心。

    白琮月即便再难受,但也顾及着自己的体面,没有捂着胸口干呕,而是猛得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睁开眼,心中的作呕感才堪堪散去了许多。

    他缓缓抬步走到赵时宁床边,安静地看着她整个人滚在被褥上,也不知在做什么梦,时不时发出并不清晰的呓语,倒是睡得香甜,完全不知外面的风风雨雨。

    白琮月心中那一丝残留的恶心感,彻底淡去了,反倒浮现出些许难以言说的自豪感。

    不愧是他喜欢的姑娘。

    竟能引得一个两个男人折腰,甚至今天这个还为她做出如此疯魔的事情。

    只是这事,赵时宁注定不会知晓。

    她纵使已经是金丹期的修为,但白琮月还下意识怕她着凉,想为她重新盖好被褥。

    只是被褥都被她压在了身下。

    白琮月托着赵时宁腰肢的力道重了些许,纵使他力度已经足够的轻,但还是惹得她蹙起眉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你怎么了”

    赵时宁难得做了个好梦,梦中她面前是琳琅满目的餐食,她刚要大快朵颐,就被他给吵醒了。

    “帮你盖被子。”

    白琮月捏了捏她鼻尖。

    赵时宁双手揽着他的脖颈,靠在他怀中,颇为不满地瞪着他。

    “你是我娘亲吗怎么连盖被子都要管我。再说了搅了我的美梦,你得负责任。”

    白琮月托着她坐到了他的腿上,也终于将被褥彻底抽了出来,“不是你娘亲就不能管你吗做了什么美梦,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在现实里帮你实现。”

    赵时宁睡眼惺忪,头上还翘着一撮头发,她揉了揉眼睛,“我梦见我当了一界之主,后院里纳了几百个美男子来着,你能帮我实现吗”

    “一界之主可以帮你实现,但几百个美男子你也知道我是个妒夫,可容不下这些妾室。”

    白琮月又思及门外的阿绣,心中又开始变堵,这一个便让他如此犯恶心,若是多来几个

    “我就知道会这样。”赵时宁哼了一声,迷迷糊糊地说“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白琮月眼眸敛起,应了声是。

    外面一地的血,自然要让雨水冲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