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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凌卫剑早早地便起了床,他的病原本就只是太过劳累引起的,休息了一个晚上,又特意让侍从拾掇了一番,虽然还不算是太精神,但和昨日那狼狈的模样相比不知道好了多少。
天气很好,碧空如洗,凌卫剑一路走到沐语之的住所外,迎头正碰上了林承锦。
两个人对视片刻,林承锦漠然看了他一眼,伸手便去推门。
凌卫剑紧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淡淡地道:“不知林兄这么早来找公主有何要事?”
林承锦瞥了他一眼:“凌兄所为何来,在下便所为何来。”
“今日我请公主去游山玩水,”凌卫剑神情自若地道“抓野兔捞鱼,公主心情好了,说不定就能想起以前的事情来。”
林承锦有些烦躁:“凌兄找到公主,就不用即刻回京面圣吗?”
凌卫剑摇头道:“离京前陛下吩咐,让我便宜行事,一切以公主为重,我已遣人快马加鞭给陛下报了平安。”
林承锦气结:“难道公主不想起来,你就呆在这里不走了?”
“过两日便走,我会让公主想起来的。”凌卫剑微笑着说“倒是林兄,你告假了几日?还不去销假只怕大理寺那里会有麻烦。”
这话正戳到林承锦的痛处,他是休沐的时候过来的,一见到沐语之便派人去林府和大理寺告假了三日,这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行宫中临时安排的一个宫女见他们来了,立刻把他们请到了前厅,自己则往里去通报。两个人在屋子里等了好久,才见沐语之精神萎靡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怎么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我我一个晚上没睡好,”沐语之气哼哼地瞪了凌卫剑一眼“都怪你,和我说了那么多,我做了好多噩梦。”
“什么噩梦?”凌卫剑心中亦喜亦忧“公主不如说出来听听,我帮你参谋一下,据说噩梦说出来,便不会再做了。”
“真的假的?”沐语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笑得像只狐狸,我不信。”
凌卫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公主这样说可太让人伤心了。”
正说着“小陋言”忽然从院子外窜了进来,四下张望了片刻,在凌卫剑的脚下吱吱地打转。
“小陋言你这个叛徒,你讨好他干什么,是谁给你吃的松果!”沐语之悻悻地指着它骂道。
“小陋言”的小眼睛鄙夷地瞥了她一眼,讨好地咬了咬凌卫剑衣服的下摆。
凌卫剑弯下腰把它抱进怀里,逗了它两下:“谁说它是叛徒?它病重的时候是我救了它两日,又特意送它到了这行宫,既能照顾它,又不至于让它水土不服,它知恩图报,可比有些人好多了。”
“喂,你这好像话里有话嘛,你是不是在骂我?”沐语之不服气了,指挥着小陋言道“快,小陋言咬他一口,他衣服里有好吃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着嘴,虽然沐语之不记得了,可好像潜意识中还是透着一股别样的熟稔,林承锦在一旁看了,有些不是味道起来。
不一会儿,沐语之便用完了早膳,凌卫剑兴致勃勃地说:“走吧公主,我都安排好了,先去云眉山上打猎,然后去罗谷江捕鱼,晚膳就直接在野外烧我们猎来的东西,今天一定让你玩得尽兴。”
沐语之的眼睛一亮,旋即又迟疑着说:“林大哥一起去吗?”
凌卫剑脸上的笑容未变:“林兄不嫌弃的话,还请一起陪陪公主。”
林承锦刚刚想应一声好,便有宫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禀告到:“凌大人,林府有人求见林大人,说是府里有要事,让他即刻回京。”
云眉山猎场乃皇家猎场,平时有专人看守,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凌卫剑一行六人,轻车简从,不一会儿便到了半山腰。
林承锦没有办法,他原本还想拖到晚上再走,可来传讯的家仆带来了林蕴之的手信,信上措辞严厉,说他罔视公务,无故告假,迷恋女色,德行告亏,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他不知道是谁在林蕴之面前嚼舌头,只好急匆匆地回京了。
沐语之一开始很不开心,吵着要跟林承锦一起走,可禁不住凌卫剑抱着小陋言和她描绘了一下山中好玩的事情,又承诺明天就送她回京和林承锦相聚,她便又高兴了起来。
凌卫剑的身体还有些虚弱,拄着一根木棍,一路缓缓而行,沐语之则一个人跑在最前面,一会儿去摘个野果,一会儿去撵撵野兔,一会儿惊叫着跑了回来,小脸吓得惨白,哆哆嗦嗦地躲到了凌卫剑的身后,说是看到了一条大蟒蛇。
这山上哪里有什么蟒蛇,不过美人近怀,凌卫剑自然是来者不拒,挡在沐语之身前走了几步,便看到一棵大树上缠绕着一圈一圈的碗口大的藤,上边的花纹和蟒蛇的有九分相似,远远一看,还真能唬人。
杨钊带了三个侍卫也跟了上来,都笑了起来:“公主,你可真胆小,放心,有我们在,一百根蛇都把它们斩成肉泥给你炖蛇羹吃。”
沐语之被取笑得脸蛋通红,悻悻地上前踢了一脚:“这是什么东西,长得这副怪样!”
凌卫剑笑道:“这是一种少见的腾,当地人称之为鱼藤,能在云眉山长成这么大,实属罕见。这还不算稀奇,等会到了半山腰阴湿的地方,我给你看一种东西更想蛇,你别吓坏了才好。”
“哼,我上了一次当还会上第二次?你别想骗我。”沐语之一昂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又往前走了。
半山腰的观猎台很快就到了,凌卫剑有些气喘,浑身发汗,也顾不得丢不丢脸了,只好拄着木棍坐在了高台上,看着沐语之和杨钊他们玩闹。
没有大部队的践踏,山间的小动物也活跃了很多,鸟叫虫鸣的,树丛间不时可以听到树叶簌簌,旋即就能看到一个小动物迅捷地窜过。
小陋言被抱在一个侍卫的怀里,兴奋得不得了,吱吱乱叫,杨钊则和几个人一起围剿野兔,一时之间,寂静的山头上热闹起来,到处回荡着沐语之那银铃般的笑声。
凌卫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眼神温柔。他身处朝堂和后宫的漩涡之中,只有沐语之的笑颜才能让他整颗心都温暖起来。
他和沐语之,如果抛却两个人的身份,好多人都对他的情有独钟不以为然,以为是沐语之配不上他,却没人知道,这份单纯和温暖,让他自惭形秽,他的算计太多,心思太密,是他配不上眼前这个剔透玲珑的女子。
所以,不管此时此刻沐语之是不是真的忘了他,他都要霸道地将自己重新安放到她的记忆中。
杨钊正在教沐语之学做简单的捕猎夹,凌卫剑悄无声息地走到她的身旁,盯着看了一会儿,笑道:“公主,只怕你这副模样,没夹到什么野物,倒把自己给夹了。”
沐语之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顿时,脸上被手指抹得一条黑一条灰的,众人见了都笑了起来。
沐语之恼了,伸手一拽凌卫剑的脚脖子,凌卫剑下盘不稳一个踉跄就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头上脸上都沾满了草。
沐语之趴在地上哈哈大笑了起来:“你的样子真是好笑,好像土狗一样的,你叫两声我听听。”
凌卫剑半坐在地上,忽然扑到了她的身上,作势要咬她,吓得沐语之花容失色,连滚带爬地退开一段距离:“你你干什么!”
凌卫剑呲着牙道:“我是属狗的,你属猫,我们俩猫狗一家亲。”
沐语之怔了一下,脑子里依稀浮起了什么好像早就有人这样对她说过那个人亲密地搂着她轻轻地啃噬着她的唇
她迅速地垂下头来,掩饰着心中的不安,顾左右而言他:“大胆,你敢笑话本宫是猫我要叫人砍了你的”
杨钊惊喜地叫了起来:“公主,你想起来了吗?”
沐语之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想起来”
她的双手一挥,正好打到了那个建议的捕兽夹“啪”的一声,那弯起来的竹片顿时打在她的手上。
沐语之痛呼一声,泪盈于眶,凌卫剑急了,一下子把她拉到自己面前,仔细地查看着她泛红的手背:“你看你,总是这样毛毛糙糙的,以后真的要把你绑在身边才行。”
说着他站了起来,四下找了找,揪了几把野草,放在嘴里嚼了嚼,轻轻地往她手背上敷。
药草清凉,一下子就渗进了肌理,火辣辣的疼一下子就减轻了。沐语之从睫毛的缝隙中偷偷朝他看去,只见眼前这个男子神态专注,一边敷一边吹,好像握在手中的是史上罕见的无价之宝。
原来还围在身旁的杨钊和几个侍卫不知怎的就不见了,耳边传来一阵雷鸣声,沐语之抬头一看,空中乌云密布。
凌卫剑拉着她就往旁边跑去:“快走快走,只怕有雷雨,被淋成落汤鸡就糟了。”
正好不远处有个浅浅的山洞,凌卫剑抓着不知所措的沐语之,一下子把她塞进洞里,自己则挡在她前面,才刚进来,便听得“轰隆隆”一声,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雨丝飞溅,顿时在洞口形成了一道水帘。
沐语之偷偷看了看凌卫剑,他挡在外面,有半边身子被雨淋到了,夏日的衣衫原本就是单薄,他身子又虚,唇色都变白了。
她往里缩了缩,声如蚊蝇:“你进来些,别受寒了。”
凌卫剑转过头来看着她,两个人四目相对,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在两人肌肤上流淌。
作者有话要说:暧昧啊暧昧公主,美色在前,你顶得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