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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屿哥儿今日怎么心不在焉的”祝世维将手中卷着的书在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
屿哥儿每日上午去谢景行那里玩, 中午会午休一段时间,之后才来祝世维这里读书。
他是长公主的小哥儿,不用去科举, 祝世维也没想将他教成个书呆子,只是想通过读书熏陶熏陶他的性情,外加能明理就行。
屿哥儿聪慧,读书也认真, 每日上课时, 祝世维被屿哥儿一双眼睛求知若渴般瞧着,还一点就通,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成就感。
今日屿哥儿隔三差五走神,祝世维难免生出些好奇心。
屿哥儿又看了眼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画的是京城的繁华景象, 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行诗,往日他见着也觉得画和诗都极好,今日却怎么看都觉得诗配不上画。
被祝世维问话,屿哥儿觉得今日可能是念不下去书了, 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回家后被交给黄娘子的诗,还有那些字, 黄娘子应该已经帮他装裱好了。
屿哥儿在京城时, 为了不让家里人多担心他的身体,很多事情想做也忍着,只有读书, 家里人不止不忧心他, 还会夸奖他。
天长日久,加上天性使然,屿哥儿爱上了读书。
他父亲是饱读诗书的贵家子弟, 母亲除了有长公主这重尊贵身份之外,未出嫁时还是京城声名远播的才女,两人成婚真真是配了那句“天作之合”。
他大哥也是自小读书,十几岁中举,一十郎当的年纪中了一甲进士,当得上一句少年英才。
唯独他的双生哥哥,不爱读书,偏爱舞刀弄棍,身份又珍贵,打地京城一干纨绔子弟见了就躲,屿哥儿觉得他威风极了。
就算如此,家里压着一哥读书,他也能读进去。
他们一家五口,就算算上他一哥,也勉强说得上是饱读诗书。
屿哥儿读书、读诗,也爱书、爱诗。
以往见着觉得极好的诗,现在却食之无味,他迫不及待想回去看看谢哥哥念的那首诗,感受其中韵味。
祝世维略带疑惑地看着他,屿哥儿想了想,祝爷爷待他亲善温和,而且祝爷爷也是爱诗的人,他可以带上祝爷爷回去一起看,这样今日就可以不强迫自己坐在这儿读书了。
就今日一次,明日他就会收心,如以往一般,跟着祝爷爷认真念书。
“祝爷爷,谢哥哥今日给我写了一首极好极好的诗,您也会喜欢的,现在就在我家,我们去看看吧。”屿哥儿只是提到那首诗,眼睛就变得亮晶晶的。
祝世维好奇心更甚,谢家小子到底是写了怎样的一首诗,能让屿哥儿连用两个“极好”来形容。
屿哥儿被家里人熏陶日久,看诗的眼光可不低。
“谢家小子写的”提到谢景行,祝世维心中不免又生出些感慨,可惜没有师徒缘分啊
“不是。”屿哥儿摇头,“是一个名为李白的诗人写的。”
祝世维被屿哥儿的话弄得有些糊涂,怎么一首诗还能又是谢景行写的,又是李白写的两人合作的
“祝爷爷去看了就知道了,走吧,我们一起去看。”屿哥儿将面前的书合上放在桌边,牵着祝世维的袖子往门外走。
房里的侍女、侍卫一连串跟着往外走去。
祝宅与屿哥儿家比邻而居,屿哥儿步子急,没一会儿就到了黄娘子院子。
黄娘子院子里有一处小温阁,比屿哥儿院子里的小些,她是长公主的陪嫁,与长公主形同姐妹,屿哥儿出生后又做了他的奶娘,在长公主府都算得上是半个主子。
她正坐在温阁里喝茶,四面都是火墙,阁里暖和,黄娘子只穿着两层衣裳。
见屿哥儿急匆匆进来,她放下茶杯,快步上前,帮屿哥儿把披着的斗篷揭下,将他迎到桌旁坐下,才吩咐一旁的侍女为两人倒茶。
“奶娘,诗裱好了吗”屿哥儿急巴巴地看着黄娘子。
黄娘子虽然跟在大公主身边几十年,可对诗文却没太大兴趣,倒是对做生意情有独钟,天下商行许多事情都由她处理。
来宁和镇之后,黄娘子是亲眼看着屿哥儿慢慢由安静变得活泼,心里十分欣慰。
装裱好的诗就放在一旁桌案上,黄娘子眼带笑意,扬手让一旁候着的人拿了过来。
屿哥儿既然喜欢,黄娘子自然将诗装裱得异常精美。
屿哥儿却顾不得夸赞黄娘子费的心思,直接将其展开,谢景行的字一行行显露出来。
祝世维本只带些好奇,倒也没抱太大期待,他心里总想着,不管谢景行有多神童,也才十岁多,写出的诗再好,也只能勉强入屿哥儿的眼,他这辈子见过的诗不知凡几,哪儿还会瞧得上一个十岁小儿写的诗。
诗展开时,他首先看进眼里的是谢景行的字,只见纸上的字笔酣墨饱,字形清新飘逸,结构缩放有力,如行云流水般铺在纸面上。
这字完全不弱于他识得的几位笔力弱些的书法家,“这字写得好啊”夸赞脱口而出。
屿哥儿笑容更大,他的谢哥哥真棒,连祝爷爷都夸他字写得好。
“祝爷爷,你再看看这诗”诗虽然不是谢景行自己创作的,可却是他默写出来的。
祝世维这才抽出神,细看那首诗,眼睛逐渐睁大,眼里原来潜藏着的一些不以为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叹。
“五陵年少”,祝世维喃喃念出声,声音越来越大,连着念了三遍,忽然,他站起身,从屿哥儿手里拿过诗。
屿哥儿赶忙松开手,可不能弄坏了。
祝世维双手捧着,在房里来回踱了几圈,脸上表情逐渐变得痴迷,“好啊好好此诗只应天上有老夫有生之年能见到如此精妙的一首诗,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祝世维是书痴,更是个诗痴,他书房和卧榻里挂着不少字画,每幅字画上都题着有一首好诗,这首诗入眼后,他原来无比珍惜的那些字画全成了鸡肋。
祝世维看看屿哥儿,瞧瞧手里的诗,又看看黄娘子,若不是这首诗是屿哥儿的,他不能也不敢夺人所好,真想抱了就跑。
好不容易他才冷静下来,将诗铺在桌面上,“来人,端壶酒上来,好诗得有好酒来配。”
边上服侍的人动作很快,不多时,一壶梨花白就被端了上来。
祝世维边喝边欣赏,将在场的其他人抛之脑后,眼里只容得下面前的诗。
屿哥儿也不觉奇怪,反而引以为傲,他就说谢哥哥默写出来的诗极好
“祝爷爷,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屿哥儿也不嫌酒味臭了,跳下凳子,站到祝世维身旁显摆道。
祝世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屿哥儿果真没骗祝爷爷,谢家那小子有一手啊,居然能写出这般精妙绝伦的诗句”
屿哥儿摇摇头,虽然他也觉得谢哥哥很厉害,可谢哥哥说了,这首诗只是他无意间听了记下来的,“不是谢哥哥写的,是这个李白写的。”屿哥儿将手指点在纸上最后两个字上。
祝世维怔愣了一瞬,放下手中的酒壶,他刚刚可没注意到这里,“你刚不是说是谢家小子写的,怎么又成了李白写的了”
屿哥儿这才对祝世维解释,“诗是李白创作的,他是华夏唐朝人,谢哥哥只是记了下来,今日他给我念了这首诗,我觉得诗好,才央着他写在了纸上。”
祝世维明白了事情原委,又记起吴老大夫说的谢景行的奇异经历,华夏不就是谢家口中的“神仙国度”吗
那“唐朝”定然就是神徒那些书籍里所说的“唐”了。
那这首诗真的是天上仙人写就
他真是三生有幸
祝世维大笑,“多亏屿哥儿,不然我就与这诗失之交臂了。”
笑完又问,“谢家小子还说过他记得有其他的诗吗”那可是神仙之地,不可能只有这一首诗。
“没有,谢哥哥就只念了这一首。”屿哥儿已经很满足了。
“不行,明日我得跟着你去找谢小子,我得再问问他。”
谢景行不知有人又惦记上了他,安安心心把明日要用的材料准备好,躺到床上,舒服地叹了口气,冬日洗漱好后窝进暖和的被窝里,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头天向大炎朝人展现了华夏的诗歌文化,虽然只是一个大炎朝人,还只是一个孩子,也不耽误谢景行的好心情。
莫名高兴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他抵达天下商行后门。
今日等着他到来的,除了被裹成一个雪白团子的屿哥儿,还有一个眼熟的,让谢景行莫名觉得不妙的身影,正是祝世维。
“谢小郎君早。”祝世维殷勤地帮着谢家人摆好摊子。
连摊子上的杂活他都插上了手,全然不顾他曾身为朝廷命官的身份。
等生意闲下来后,谢景行不妙的预感得到了验证。
祝世维笑着走近谢景行,“谢小郎君,老夫昨日有幸拜读了那位李白诗人的诗,惊为天人,不知小郎君可还记得其他诗”
谢景行
他就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屿哥儿在他这里玩了这么久,祝世维不可能不知道,怎么今日突然来他这里了原来是为了他脑袋里的诗。
有一次就有第一次,他要是今日被祝世维一说,就顺了他的意,他以后肯定没安生日子过。
祝世维能为了诗放下身份找他,以后不定为了让他说更多的诗句做出什么事,谢景行脑里思绪转了几圈,更主要的是,这老头别因为他会背诗,突然又起了收他为徒的想法,“那首诗我只是无意间记下的,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谢景行语带歉意,说的跟真的一样。
祝世维相信了,心里哀叹,难道就算是在神仙国度,这么好的诗也少见吗
可他已经享受过了珍飨,以后再也看不上俗物了。
呜呼哀哉,失了人生一大乐趣啊
屿哥儿歪歪头,眼里夹杂着一丝疑虑,他怎么觉得谢哥哥有点不对劲,他平时说话没这种刻意呀
谢景行瞟见了,屿哥儿真敏锐,可他不说,谁也不知真实情况,那他说的就是真的。
这边几人有人失望,有人遮掩,还有人疑惑,总体来说,日子如常。
另一边确有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石天生今日一大早,县城城门刚打开,就和来县城做活的一众周家村人往回赶。
大家都喜气洋洋,来县城几个月,吃着干菜馍馍,住着县城最下等客栈的大通铺,也不觉得辛苦难捱。
一行人相互帮扶,一人找到活就会叫上全部人一起出动,石天生虽是个少年人,可他有一匹马,也抵得上一个壮劳力。
此时兜里都揣着不少银钱,石天生也存下了快六两银子。
石父去世时,石天生迫不得已向三方村王地主借了三两银子,此次回去,连本带利需要还三两银子又三百个铜板。
还能剩下一两多银子,加上此前零零散散存下的,石天生能有近五两银子的存银,够去周家提亲了。
更何况,石天生拍拍旁边跟着的马兄弟的脖子,他还自带这么大一份嫁妆,怎么都不会让秀姐儿在村里丢脸。
秀姐儿翻年也要十七了,别家女子这个年龄不少都已定亲,有些甚至都已成婚、生子。
秀姐儿是周家独女,周家村人大概也知晓周家是想为秀姐儿招赘,对秀姐儿前几年一直未定亲也不奇怪。
可再拖下去,秀姐儿要是年满十八还未结亲,周家就算是想让她再做几年姑娘,旁人也会生出闲言碎语。
先将钱还清,石天生准备翻年就去提亲,到时候算个好日子,他和秀姐儿就能成为夫妇了。
时天生乐滋滋地想着,因为几个月的劳累更显黑瘦的脸上,笑容就没消下去过。
回到村里时,石天生看看自己脏乱的衣衫,可不能就这样去见秀姐儿。
几月未曾打理的房舍很是破旧,也缺乏人气,心里实在是思念的紧,石天生匆匆洗漱一番,去了谢家。
却得知谢定安带着谢景行和秀姐儿去了镇上做生意,石天生扑了个空。
心里有些失望,石天生无精打采地回了家,马回家就填饱了肚子,它在石家也是自由的,石天生从不将它拴起来。
马踢踏着走到石天生身边,用马头撞了撞坐着发呆的石天生。
石天生被他撞得一歪,回过神来,揉了揉马头。
刚好趁现在无事,他可以先去三方村,把钱还了,销了欠条,到时候无债一身轻,高高兴兴地去告诉秀姐儿这个好消息。
说做就做,石天生翻出银子塞进怀里,牵着马往三方村行去。
两个村子就在河道两边,相距不远,石天生路上没耽搁,一刻钟后他便出现在了三方村村口。
他步子快,相距挺远时他便瞧见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在村口时赶上后,总算是看清了,是华子。
华子手里拎着一个竹篮,上面用布巾盖着,石天生看不到里面有些什么,他也不好奇,只顺口喊了一声,“华子。”
三方村虽有部分人看不上周家村人,可也有人不是这样,华子阿娘的娘家便对周家村一视同仁。
当年华子阿父看上华子阿娘后,遣了媒人上门提亲,没遭到什么磨难,顺利将人娶回了家。
娘家近,华子阿娘时不时就能从娘家拿回些好东西,当然,华子爷奶也会常让华子阿娘往娘家送些回礼。
这次华子阿父从县城回来,买了不少糕点瓜果,其中就有给岳父家的一份,华子阿娘忙着照顾自家好不容易回来的男人,抽不出身送去娘家,就让华子跑一趟。
华子一路溜溜达达的,比石天生早早出村,现在却被石天生赶上了,他刚刚也听见有声音,以为是三方村的人,也没回头,直直往前走。
这时被人唤了名字,声音还有点耳熟,惊讶回头,“是石头啊。”
两人年龄相差不远,也没有亲戚关系,直呼对方名字即可。
两人小时曾做过一段时间的玩伴,在石天生跟着石父上山学打猎后,才渐渐疏远。
同是周家村人,两人也不外道,相携着往三方村村里走。
居然就这么凑巧,王地主家就在华子外祖家不远。
石天生看着华子被引进了院子,才继续朝着王地主家走去。
王地主家门口几步远有一棵成人大腿粗的枣树,顶上还零散长着几颗透红的冬枣。
王地主家家门紧闭,隔着青砖砌的高高的院墙,石天生勉强能听到里面的人声。
他上前叩响了门上挂着的铁环,声音传进去,院子里的声音立时便小了下去。
紧接着传出来一男子的声音,高声问“谁啊”
声音粗声粗气,王地主家是三方村一霸,凭着钱财,王地主才不到五十岁,就成了王家族老,连村长也得敬他一寸。
年轻时娶的媳妇还是三方村最德高望重的张家族老的女儿,之后生了两子一女,家里人口多了,王家和张家又联合在一起,愈发在三方村作威作福。
等家里两个儿子成人后,王地主不知怎么想的,对外装作一幅和蔼可亲的模样,内里却更是奸猾狡诈。
门被人粗暴地往里一拉,露面的是王地主的大儿子王大。
王大一十好几岁,跟石天生差不多高,却仰着头硬做出一幅居高临下的样子,“是你呀,怎么来还钱”
他眼神又落在被石天生牵着的马上,眼里快速闪过贪婪,又被他收了回去。
“是来还钱的。”石天生没有注意到,只从怀里掏出银子递了过去。
王地主也走了过来,脸上挂着一抹笑,正是那日谢景行在河边捕鱼时见着的那个让他直觉不喜的中年人。
从石天生手里把银子拿过去,在手里抛了抛,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小兄弟,这点银子可不够还清欠我的债。”
石天生疑惑问“当日我借了三两银子,一成利,这里正是三两又三百个铜板,不多不少。”
“阿大,去房里把欠条拿来给他看看。”王地主将银子收进怀里,吩咐道。
王大冲石天生哼笑一声,进了屋很快拿出一张纸,递给王地主。
王地主将纸拿到石天生眼前,晃了晃,“瞧清了,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借三两银,今年年底十倍偿还。”
满意地看见石天生脸上浮起愤怒,还夹杂着些恐慌,“也就是说,你得还我三十两。”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地传进了石天生耳中。
石天生不可置信地重复,“三十两。”
之后才反应过来,大声说“不可能,当日借钱时明明说好的只有一成利。”
石天生伸手过去,想要将欠条拿过来仔细看看。
王地主猛地收回,眼里的贪婪毫不掩饰,“小兄弟识字吗来我给你念念。”
“石天生于泰安十九年借银子三两,定于泰安一十年底十倍偿还。”王地主将欠条折好,“这上面你还按了红指印,可赖不了账”
王家院子里众人哈哈大笑,院外石天生脸色惨白,三十两,他要如何才能在年底前赚回三十两
王地主拍了拍石天生的肩,“小兄弟,先别急,我给你指条明路。”
“只剩十来天,剩下的银子你肯定是凑不齐了,不过”王地主终于将眼神放在了马上,当日正是见了这马,他才愿将钱借出去,还设了这一计,“你这马看着倒是还行,我大人有大量,许你用马填上空缺,如此,我再将欠条还给你,之后便两不相欠了。”
目的昭然若揭。
石天生脸色巨变,“不可能”
先不说一匹马市场卖价怎么也需要大几十两,再者,石天生一直将马当做自己伙伴,别说几十两,就是几百上千两他也不会卖。
王地主脸上的笑意一收,面无表情地看着石天生,眼神恶毒,“这可由不得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王地主往后一退,“阿大,阿一,去将我们家的马牵回来。”
王大,王一两兄弟狞笑着走向石天生,院子里王地主的妻子将儿媳妇、女儿和孙子、孙女撵进了屋,眼看着要起冲突了,可别伤着他们。
她则站在院子里,打眼往外瞧。
寒风呼啸着吹过,石天生眼里的愤怒却灼热地像是要把眼前的王家人烧成灰。
双拳难敌四手,眼看着马就要被王家人抢过去,石天生闷声一笑,“你们休想。”将手里缰绳往马背上一甩,狠心往马屁股上重重打了一巴掌,嘴里吹了声奇怪的呼哨。
一人一马早在长久的相处中生出默契,听见呼哨声,马扬起前蹄,长长嘶鸣一声,冲开王家人,往前一跃,快如闪电般,刹那消失在众人面前。
这时轮到王家人变了脸色,眼看到手的马跑了,王家人脸色黑沉,怒目瞪向石天生。
石天生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呸你们绝不可能得逞。”
王地主气急败坏,“给我打,今日我定要让他出不了三方村。”
石天生不愿束手就擒,拼尽全力抵抗,就算心里再怎么不忿,他也渐渐落了下风。
华子拒绝外祖家里人的送别,自己出了院门,准备回周家村,突然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华子好奇心重,往这边走了一段,探头看过去,那边王家几人一起围殴石天生的场景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同是周家村人,华子第一反应是去找外祖家帮忙,往回跑了两步又停下,不行,外祖家就在三方村生活,得罪了王家人,肯定会被报复。
可他就眼睁睁看着石天生被王家人欺负吗
上次将方安康推进河里,面对方家人的悲痛,他迟迟不敢站出去说出实情,之后他差点被内疚压垮。
难道他一辈子都要这么懦弱吗
华子咬咬牙,在心里为自己鼓了鼓劲儿,他可是周家村人,男子汉大丈夫,遇事只会往后缩,他自己都瞧不上自己。
华子冲了上去。
那边王家人怒气上头,只想将石天生狠狠揍倒在地,没注意到华子。
石天生却看到了,就算华子冲上来,也是白送人头,趁王家人不备,他一脚横踢出去,将王家人吓地往后一跳。
趁这会儿工夫,石天生遥遥对华子喊“回村叫人。”又马上冲上去缠住王家人。
“喊人来了也没用,手印是你按的,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还钱。”
华子刹住脚,狠了狠心,抛下石天生往周家村跑去。,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