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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翎衣服都没换, 就被人领到了京兆狱。
负责看守的狱头一看她身上衣着,就知道不是寻常犯人,再看领着她来的人居然是京兆尹太叔洪, 赶忙正了神色“大人”
太叔洪这会儿也头疼呢想他在神都多年,什么人物没见过
可到了今天,也得一笔一划的在心里那本记账册立加上爆瓜狂战士、越国公夫人乔翎的大名
更何况两家还有亲戚呢,以后免不了有所来往
太叔洪按捺住叹一口气的冲动, 告诉狱头“这位是越国公夫人。”
狱头着实吃了一惊,回神之后, 赶忙躬身行礼“见过夫人”
又奇道“大喜之日, 夫人怎么往此处来了”
太叔洪没说话。
乔翎开朗的笑“哈哈,犯了点事, 来蹲两天”
狱头“”
狱头欲言又止,看向太叔洪。
太叔洪不胜头疼的告诉他“越国公夫人犯了点事, 按律拘禁三天, 帮她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吧,有事多照应几分。”
狱头满口应下“是, 小人明白的。”
太叔洪安顿好了,这才转眼看乔翎“越国公夫人, 那我这就走了”
乔翎彬彬有礼道“姨夫慢走。”
太叔洪默了一下,心说在厅堂里砸瓜的时候你要有这么客气, 那该多好。
再度暗叹口气, 朝她摆摆手, 走了。
狱头领着乔翎往里边去。
监狱这地方, 人情世故比外边只多不少,做久了狱卒的人,更知道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 对什么人该有什么样的态度。
那种确凿无误要死透了的,可以使劲儿敲一笔油水,那种似是而非事情的,态度上就要稍稍客气几分。
而对于乔翎这种只待三天,出去之后还是正一品诰命夫人的,最好是供起来。
尤其这还是京兆尹的亲戚
狱头亲自领着她往监狱里边走“那边僻静,有什么需要的,夫人只管吩咐”
越国公府,时过半夜。
客人们陆陆续续都走了,仆从们将杯盘狼藉都收拾了出去,只留下越国公府自家人聚在一处,面面相觑。
姜二夫人“哎。”
广德侯夫人“哎。”
姜裕“哎。”
大婚之日,新婚之喜,新郎在卧病,新妇在坐牢
这样的婚礼,不敢说是后无来者,起码也是前无古人了。
几个人无言的坐了会儿,姜二夫人问姜裕“你母亲呢”
姜裕小声说“嫂嫂那边的亲戚还没走,我娘敬酒去了。”
姜二夫人这一日先是忙昏了头,继而是惊呆了脑袋,这会儿听姜裕提起,才反应过来,连忙道“这原也是应有之份。”
再想起来今日小姜氏欲言又止的那句话,又觉忧虑,示意姜裕去外边盯着侍从们扫尾,自己则低声问广德侯夫人“今日三妹妹李夫人说的那话,可别叫你们夫妻俩生了嫌隙。”
广德侯夫人淡淡道“嫂嫂只管放心,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姜二夫人见她自若,点点头,没再提及。
梁氏夫人为人骄纵,但还是很讲义气的,尤其在乔翎跟太叔洪一处离开之后,姜裕终于有了空暇与母亲私语她这才知道,原来最开始撞上小姜氏的竟是自己的儿子。
倘若不是乔翎跟她的表兄反应的快,这会儿还不定被攀扯成什么样呢
婆媳俩既有先前的交情,又有今日的渊源,大喜之日,当然也该去见一见亲家的。
陪房在她过去的时候,就给打了预防针,是以当梁氏夫人见到诸多形容各异的女方来客时候,便也不觉得十分诧异了。
她举杯敬了众人,仪礼周到。
坐在上首的一个老妇人笑了,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手撑着脸,朝她点点头“阿翎的婆婆,人还不错。”
又问“怎么不见阿翎人”
梁氏夫人“”
梁氏夫人少见的觉得窘迫,笑了两声“哈哈,遇上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
“”梁氏夫人只得说“跟人生了点口角,被拘留了。”
继而便见诸多宾客齐齐笑了起来。
梁氏夫人心觉奇怪他们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这时候陪房也还觉得奇怪呢先前那头戴帷帽,将自己面容遮的严严实实的女郎,这会儿怎么还是戴着帷帽
这形容来吃饭,真的方便吗
梁氏夫人虽觉得这群人古怪,但想着自己儿媳妇素日里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秉性,倒又觉得这事儿不算离奇了,留下说了会儿话,尽了礼节,才与陪房和侍从们一处离去。
她走之后,那老妇人扭头问那落第老书生模样的男子“是不是有点太为难孩子了好歹也是成婚的日子呢,居然给关进牢里去了,这也太可怜了一点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去劫狱吧”
年轻人都开始起哄“好哎,劫狱,劫狱”
那老书生失笑道“哪儿能这么做这点情面还是要给北边的。再则,要真是时时处处都庇护着她,孩子怕也很难真的长大吧”
那老妇人冷哼一声“那你还巴巴的跑到神都来做什么”
老书生道“你不也来了吗”
两人对视几眼,齐齐把头扭到另一个方向去,不说话了。
那头戴帷帽的女郎却正与向怀堂低语“那位小姜夫人,身上怕是有些古怪。”
“其中大概有京一语的手笔吧,”向怀堂道“那边的人,手段再古怪都不足为奇。”
那女郎说“公孙宴带人跟着他们夫妻俩去了。”
向怀堂脸上带了点讥诮“这是神都,北门学士们都是做什么吃的,被人骑到头上了,还两眼一抹黑”
那女郎微微一默,没有做声。
京兆狱。
狱头带着乔翎一路向东,开一道闸门之后沿着石阶向下,连下了三层,陆陆续续拐几道弯,绕行几圈,最后来到一间干净宽敞的牢舍外。
他用钥匙打开了铜锁,拉开门“夫人请。”
乔翎往里一瞧,却见牢舍内桌椅板凳准备的齐全,靠墙的地方摆了张木板床,布置的颇简陋,但就牢狱来说,已经可以算是相当不错了。
“床褥都是换过的,还算干净,外边有衙役值守,您需要茶水,就叫他们。”
狱头把牢门锁了,又把钥匙递给她,同时给她指了指方向“便所在那边,夫人可以自行前去。”
乔翎心绪复杂的接过那把钥匙,道了声谢。
这时候外边有人呼唤狱头,他大声应了一句,朝乔翎欠一欠身,匆忙去了。
这地方大抵是关押达官显贵专用的,设置上也没那么冷硬,牢舍的正面是铁栅栏,床褥那一边还用木板挡住了。
铁栅栏对面是墙壁,另外两面都用木板封死了。
乔翎试着敲了一下,这时候就听旁边有人问“你有事吗”
是个男人的声音。
乔翎不轻不重的给吓了一跳,赶忙说“对不住对不住,我没想到对面有人”
那人好像也不轻不重的吓了一跳“居然关进来一个女人”
乔翎含糊不清的回了声“啊。”
那人思忖着说“听声音很陌生啊,只是关到这地方来,我没道理不认识的你是谁”
“好奇怪,”乔翎说“你都没跟我说你是谁呢,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紧接着她听见“嘎吱嘎吱”的声音,正疑惑呢,就听见一阵钥匙插进锁头的声音,再一回头,就见一个蓄着长须、形容飘逸的中年男子两手环胸,在她牢门前盯着她。
乔翎“”
乔翎没好气道“你看什么看”
那中年男子哈哈笑了两声“是个脸生的小娘子。”
又古怪道“居然还穿着婚服”
乔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到那张简陋的床上去坐下了。
那中年男子却将手撑在她的栏杆上,很感兴趣的道“叫我来猜猜看莫非你是越国公夫人”
乔翎不由得转头看他。
他得意一笑“哈哈,我猜对了”
乔翎重又把头转了回去。
中年男子急了“你这小娘子怎么不讲武德,按道理,你该问我,你怎么知道的”
乔翎翻个身,用屁股对着他。
那中年男子便自言自语道“好吧,你穿着婚服,又是作男子妆扮,还被关进了我的隔壁,脸又很生,这说明你嫁给了一个身体不好、出身却足够高贵的人,除了越国公,还会有谁呢”
乔翎依旧不理他。
这时候就听见门外响起来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很礼貌的说“小哥,我是来给我们太太送饭的”
伴随着食盒打开的轻微声响,乔翎嗅到了一股美妙的饭菜香味儿,肚子马上就开始叫了。
她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心想婆婆真是细心体贴,我先前只喝了一肚子酒,一口菜都没吃呢
又听那少年问“我们太太就在里边吗”
乔翎下了床,抱着栅栏,热情洋溢道“你们太太在这儿,在这儿”
这时候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的俊秀少年打外边拐进来了,手中提一只食盒,另一只手里提一只酒坛,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看,却向那中年男子道“我给您带了您喜欢的醉杏白。”
中年男子随手指了指旁边牢舍“小奚,你放过去吧。”
乔翎松开抱着栅栏的手,饥肠辘辘,勃然大怒“男的叫什么太太啊”
那叫小奚的少年放下东西又出来,朝她一瞪眼“你这娘子是从哪个乡下来的,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只有受人尊敬、在某个领域处于先驱地位的男子,才能被称为太太这可是高皇帝留下的旧制”
“啊”乔翎迷糊了“还有这种事”
那中年男子很感兴趣的贴在她牢舍的铁栅栏上,问“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说一说嘛,说了我们一起吃饭,同饮。”
乔翎瞥一眼那几样酒菜,意兴阑珊道“不说就不能一起吃饭吗”
那人长长的叹了口气“倒是也行,但最好还是说一说嘛,总得找点东西来下酒的”
乔翎听了这话,才觉得这人有些意思,自己也打开牢舍的门,到他那边去坐下,继而言简意赅的把入狱原委讲了。
那中年男子大吃一惊,替她倒了杯酒,继而又津津有味道“你好大胆,居然敢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做这种事”
乔翎一口将杯中酒饮下,叹一口气“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又问他“尊驾是怎么进来的”
那中年男子轻描淡写道“跟人吵了一架,我气急败坏之下,往他脸上啐了一口”
乔翎咋舌道“啊这就被关进来了”
她当即拍案道“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再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你啐的谁啊”
中年男子挑起一边眉毛来,朝她眨了下眼。。
乔翎肃然起敬,当下毅然举杯“来干一个”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乔翎向那中年男子说了自己名姓,又道“还没有请教尊姓大名”
那中年男子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给她看“在下卢行卢梦卿。”
乔翎豁然开朗“原来是你”
她不由得面露惊叹“我还没到神都的时候,就听车把式提过你的名字,说你是三都才子”
又想到先前姜二夫人给她的那本册子,如若没记错的话,这位鼎鼎大名的三都才子此时正为中书令,既有三都才子的美名,又做宰相,堪称是文坛政坛两得意。
此时见到,不禁有些会意过来了“难怪先前在越国公府宰相席上没见到你”
卢梦卿朗然失笑,一语双关“今夜越国公府一定很热闹”
他撕了个鸡腿,一点也不在意形象的开始吃“去了几位宰相”
“三位,”乔翎一一数给他听“有位唐相公”
卢梦卿说“那是门下省的侍中唐无机。”
乔翎说“还有位柳相公”
卢梦卿说“那是尚书省的左仆射柳直。”
乔翎再说“还有位俞相公”
卢梦卿说“那是出身小鱼家的中书令俞安世。”
乔翎“哎”了一声“小鱼家”
卢梦卿笑道“这个称呼是不是很有意思因为他姓俞,十二侯爵之首的中山侯府同样姓庾,为了区分两家,所以就把中山侯府称为大鱼家,把俞相公的门户称为小鱼家了。”
乔翎明白了,又说“那这么算一算,还有两位宰相没去呢”
“就这些了,”卢梦卿说“尚书省还空置着一位宰相,右仆射至今无人,倒是还有一位侍中,即韩晔韩少游”
说到此处,他神情微黯“只是他前不久刚刚被夺了官,正在家闭门自省,当然也去不成了。”
乔翎觑着他的神色,若有所思“这事儿同卢相公入狱一事有关吗”
卢梦卿脸上笑意敛起,目光沉郁,点了点头。
乔翎于是又给他倒了杯酒。
卢梦卿为之失笑,举杯相敬,一饮而尽。
乔翎先前连骑马带举行仪式,着实饿了,没见着吃的也就罢了,这会儿真的见到,就好像体内觉醒了一只饕餮似的,狼吞虎咽的往里炫饭。
反倒是卢梦卿胃口不大,一只鸡腿捏在手里,细嚼慢咽了半天,也没吃完。
小奚还没有走,他们说话的时候,就站在一边静静的候着,这回儿看他们说完了,才道“韩家那边我每天都去一次,衣食都细细的问了,没什么缺的,倒是韩太太很牵挂太太您,怕您在狱中有什么不便”
乔翎脑子转了一转,才反应过来“韩太太”大概是被免职的那位韩相公,而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位太太,这短暂的空档,卢梦卿已经稍显无奈的“哎”了一声。
“少游这个人就是这样,天生的操心命。”
他本也是健谈的性格,又与乔翎有些投契,现下喝一口酒,打开了话匣子“偏还是个倔种,明知道有些事做了会得罪人,但还是要做,明知道有些话圣上不喜欢,但还是要说,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总要有人去说,去做的”
看乔翎面露茫然,又失笑道“我忘了,你初来乍到,想必还不知道他。”
乔翎见他酒杯空了,便又给他倒了一杯,笑道“卢相公说了,我不就知道了”
卢梦卿“唉”了一声“你可知道,他这回是为什么被罢了官”
乔翎摇头“并不知道。”
卢梦卿眉头原本还皱着,看她几眼,不知想到什么,忽的笑了“你要是见了少游,或许会合得来,说起来,他被罢官的表面缘由同你进京兆狱的缘由是一样的他在下朝的时候,抄起笏板把刘大的脑壳打裂了”
乔翎不由得问“这个刘大是谁”
卢梦卿说“就是皇太后的弟弟、大公主的外祖父。”
乔翎大吃一惊“啊”
又问“这是为了什么”
卢梦卿脸上浮现出一抹轻蔑“刘大的小儿子向来纨绔,人亦桀骜,几番强抢民女,都被承恩公府想方设法压下去了,这次他跟几个狐朋狗友喝得酩酊大醉,掳走官家女,那女郎抵死不从,刘大酒后狂悖,居然将人掐死。”
“事后那家人告到了京兆尹,因为涉及皇亲国戚,又是承恩公之子、皇太后的亲外甥,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
“刑部尚书主张杀人者死,然而承恩公之子在八议之内,又是八议之首的议亲,论定应该杖八十,流三千里。”
“御史台先前便奏过承恩公府数桩不法之事,这回将先前此子数桩不法之事合订上奏,主张死刑。”
“大理寺就要圆滑的多,一说八议议亲,二说其人并非主动设计杀人,而是失手杀人,是过失而非故意,两者的性质截然不同,主张杖八十,徙三年,重金以偿苦主”
乔翎默然,继而道“重金以偿,可是那女孩子死了啊”
卢梦卿脸上嘲弄之色愈盛“此案由少游督办,他力主从御史台之见,裁决刘氏子死刑,奏疏倒是递了上去,最后批下来的,还是从了大理寺的提议。甚至于承恩公报了幼子惊惧之下卧病,连那三年的监禁,也不知是否能够达成了。”
乔翎听了都觉得生气“怎么能这样呢那是一条人命呀”
卢梦卿有些无言,又疲惫道“连苦主都撤诉,接受了这个结果,旁观人又能怎样呢。”
乔翎脸上神色微动,心内五味杂陈,很能够明了那位韩相公彼时的心情。
三种裁决方案递上去,圣上选了最轻的一种,可见是有意要包庇母家的,苦主家吃的是朝廷的饭,眼见至尊如此作态,难道还要为了一个已经失去的女儿,搭上一大家子人的未来吗
再多的愤懑和苦涩,都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而韩相公他,面对着偏帮凶手的至尊天子和张狂得意的承恩公府,又怎么能去责备失去了女儿、又迫于形势不得不忍气吞声的苦主呢。
怨气不得发,苦楚不得伸,这才有了下朝之后的愤然一击吧
卢梦卿说的不错,乔翎果然很能理解韩相公当时的心情“换我我也打”
又说“我要是个光棍的话,皇帝我都要过去给他一下”
他的亲戚是亲戚,人家的女儿就不是女儿吗
乔翎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黯然“这还是事情闹大了,苦主是官家出身呢,从前没闹大的事情,那些平头百姓家的女孩儿,又有谁去帮他们呢”
卢梦卿沉默的听着,一时无言。
牢舍内的氛围有些沉郁,两人闷闷的喝了口酒。
过了会儿,乔翎问“刘大死了吗”
卢梦卿道“就是前几天的事儿,他要是死了,你应该能接到请柬的。”
乔翎“哎”了一声“真可惜”
想了想,又说“不过也好,真要是死了,韩相公的罪责怕就大了。”
卢梦卿就在这时候补了一句“不过看着也就是这段时间了。”
乔翎的心往下一沉“啊”
马上道“那韩相公怎么办呢”
卢梦卿于是就挺起胸膛来,语气轻快道“这不就到了我出场的时候了吗”
“当时少游奋力一击,刘大当场就倒下去啦,群臣慌张,自然有人去请了已经离朝的圣上回来,另有人去请御医。”
乔翎会意的道“圣上一定很生气吧”
卢梦卿说“所以我要劝他啊。”
“我就说陛下,韩相公他是正三品的宰相啊,八议之中,也占了议贵这一项,您应该酌情赦免他的,且他的本意只是怀着玩笑的心情打承恩公一下,并没有要杀人的意思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的这不是故意,是失手啊。”
“您能宽恕一个在外边败坏皇亲国戚声名的纨绔,难道还不能宽恕一个忠心耿耿、办事牢靠的宰相吗”
乔翎“妙啊”
又问“皇帝是怎么说的”
卢梦卿道“圣上听完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可能是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吧,但还是说,有过的是刘氏子,并非承恩公,这不能一概而论”
乔翎“然后呢”
卢梦卿开朗的笑“哈哈,我过去啐了他一口,说陛下,您真是不要脸呢”
乔翎肃然起敬,马上又帮他倒了杯酒“干得漂亮”
卢梦卿哈哈笑着,正待言语,忽听外边传来一阵言语声,夹杂着压低了的询问和殷勤的回答,一路往这边来了。
俩人对视一眼。
卢梦卿问“这回总该是找你的吧”
乔翎忖度着说“应该是。”
不多时,稍显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狱头很快出现,往乔翎的牢舍里看了眼,见没人,他显而易见的怔了一下。
再往旁边一瞧,顿时露出了一个相当复杂的表情来。
寻常人进监狱都要郁卒一段时间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呼朋引伴了啊越国公夫人
狱头心下暗暗佩服,又躬下身道“乔夫人,越国公来了。”
乔翎大吃一惊“啊”
又补充一句“叫我太太”
继而她赶忙起身迎了出去“这里边多冷啊,他穿厚衣服了没有怎么也没人劝劝他呢”
卢梦卿在旁边笑“你们夫妻俩虽然还没见过面,但是感情倒不错嘛我没说错吧,见过面了吗”
乔翎摇头说“没有。”
出了卢梦卿的牢舍,她抬头去看,就听见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自阶上传来。
虽然是夏日里,然而地牢阴冷,姜迈围着狐裘,却仍旧有长身玉立之感。
那细密的绒毛外露出一张玉石般的面孔,油灯昏黄色光芒跳跃的地牢里,居然像是幽幽的在散着光辉。
又像空谷里一枝脆弱又美丽的兰花。
休休有容,神姿清发。
乔翎看得怔住。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面对面。
她嘴唇动了动,鬼使神差的冒出来一句“你怎么自己把盖头掀了”
对面那枝兰花轻轻地呵出一口气,打量一下地牢四遭,终于将目光转到她面上。
语气柔和,但也无奈“你怎么搞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