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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了知觉,却不知觉的落了泪。
在他的面前,她竟是落了泪,脑中挥之不去的却只是他的背影,每一次相见,他转身而去的背影。
孤寂清冷。
“小摇?”
眨了眨了眼,独步摇看见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手指已经轻轻划过了她的眼角,为她拭去泪痕。
“为何要哭?”
他问,为何要哭?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就是一个流血不流泪的战士,可是,现在,她却为什么要哭?
“我不知道。”她漠然回答,仿佛刚刚落泪的人不是她,另有其人。
“是为了我吗?”他追问。
“也许。”谁知道呢。
“莫哭,小摇哭时,这里会疼。”他指着自己的心脏处,望着独步摇眼神不深不浅,却足以让人难忘怀。
“会疼?”独步摇愣愣地重复他的话。
“嗯。真疼。”怕她不信,他复再指了指心窝。
独步摇默不作声,然后他带她回了他往前住处,在一株老梅花树下让独步摇挖出一窖梅花酒。
两人就坐在梅花亭里,对饮。
独步摇最喜在冬日里煮酒喝,他一直都知道,所以,他就酿了最纯的梅花酒。
热气升腾,挡在两人之间,酒沸,斟酒,对饮成双。
梅花落,雪纷飞,模糊间,挡去了两人清晰的轮廓。
苏笑莲喝了很多酒,很快那温润的眼眸里渗出让人看不清的神色来,突然让独步摇回屋里替他拿了琴来。
一把瑶琴很快送到他手里。
“铿!”明明秀气干净的手指,弹出的曲调却是如许激昂豪迈!
琴声一出,瞬间惊艳了她。
衣冠似雪,酒香沁人,伊人在前,演尽风华。
为此音所动,独步摇突然扬唇一笑,旋身而出,折过梅花枝当剑随琴舞起!
雄浑如龙吟的功力催动响起,动作利落,气势豪烈狂傲,气吞山河!
苏笑莲将瑶琴竖抱在怀里,像琵琶那样亟亟快弹起来!
隔着雪幕,凌空翻身而来,两人的眼神相撞一起,纵是无言,却也配合得天衣无缝。他琴,她舞。
看着独步摇的手中折枝剑气纵横耀眼夺目,忍不住的,苏笑莲停了琴,抽出手中金丝线,金丝线的芒暗纵入飞雪里,与她的梅枝交缠,对峙。
一番较量后,苏笑莲一手提起酒坛昂首灌下!酒液淋湿了黑发和衣领,浑然不在意了。
右手托颊淡淡微笑,皎洁了欲飞的白衣,应和了夜空飘渺的雪粒。
眼神迷茫,静静地看着凌空飞舞的那个纤影。
美好得让我不想失去,小摇,为何要给我这些。
总有一日,他们还会兵戎相见,终会在战场上斗得你死我活。
独步摇甩过墨发,梅枝于前旋施开,回头见那个雪衣男子静静而望,手中有一杯没一杯地饮着,那落寂得不真实的画面,让人窒息。
这个男人,让她不知该如何才好。
落坐回来,看着半分醉去的白衣男子,独步摇只是默默地陪着他。
“小摇。”他呢喃出声。
“嗯。”她漫不经心地回着。
“我们和好,好不好”他央求着。
“好!”她轻意的应和。
“你若要天下,云国便给了你。”他似做了什么决定,依是喃喃而语。
独步摇没有回应他。
“小摇就是这般性子,想要的东西只想自己争取,别人施舍的,从不接。可是,你却不知,我这不是施舍”
“我知道。”一个云国,不是说给就能给的。
“其实,你什么也不知道,苏笑莲要的只是独步摇,天下和平”
“你醉了。”
“自从遇上独步摇的那一刻,苏笑莲或许就没有再清醒过。”他,也许真的醉了。
独步摇静静地看着,不说话,手中的酒却是一杯接着一杯地饮着。她无法醉,因为不允许,所以,她永远也不会醉。
“苏笑莲”她低叹。
“小摇,今日的我很高兴。”他微昂着头,靠在轮椅之后,吐息。
独步摇抿着唇认真地看了他半响,轻轻道:“我知道。”
苏笑莲苦涩一笑“还有什么是小摇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未来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独步摇仰头喝了一口酒,有些涩。
“小摇。”
“嗯。”“小摇”
“嗯。”“小摇”
“”“真想一直这么叫着你,真想停在这里。”得不到她的回应,恍惚地出声。
“夜深了,该回了。”独步摇利落起身,走到他的身后也不让他有出声的机会,推着就往山庄的屋子走去。
“太快了”今日过得太快了。
独步摇当是没听到,推人进屋,点了许久不用的暖炉,亮了灯火。
亮窗映着一坐一站的身影,那坐着的正静视着背过去点灯火的纤影,那样的和谐。
梅花亭处,一袭黑龙纹衣角露出,黑影无声无息地站在梅花树下,天颜冰眸
手轻轻抬起,抚过刚刚女子折下时的缺口。行上几步,弯腰拾起她丢落的梅花枝,上头早已没了她握在手里的温度,但却一遍遍地抚过花枝。
冰眸黯然,雪粒落在他黑衣之上,男子的声音低哑“你为他,哭了呢”
陡然转身,黑影消逝在雪夜下。
这是苏笑莲第一次醒来时,能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人,那个女子守了他一夜。这些事,他以前从未敢想。
现在人就在自己面前,而他似做梦般。
独步摇在他睁眼时,就已经醒了过来,趴在床前睡了一夜,也幸好她的休质耐寒,否则早就冻成冰人。
“小摇”因喝了酒,初开唇时,声音极是低哑。
“嗯。”独步摇漠然站起身,静静地与他对视。
“我以为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即使知道有些东西是假的,但那怕只是一刻,我也愿意承受这样的谎言。”苏笑莲说话时,眼神深深,看不见里边的东西。
独步摇站在他的床头,不语。
看了他半响,独步摇突然蹲下身,掀开他腿下的被褥。
苏笑莲则是静静地看着她,对于她这突来的举动浑然不在意。
独步摇伸手移过他的腿,又做了上一次所做过的动作,他仿若又回到了那一年的情景,他们之间完全没有那样的误会发生,他们仍然是他们。
“小摇,断了就再也接不回了,算了只要你能好好的,这一切都值得。”苏笑莲等了良久仍不见她有收势的动作,不由劝道。
独步摇却是不停,连眉都没抬一下。
“这双腿是为我而断,是吗?”她那么笃定地望着他。
苏笑莲闭唇不言,是与不是已经不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这个叫独步摇的女子如今能陪在自己的身侧,就算再让他断上一双手,换来她永远伴侧,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断掉。
见他默然,就知道那个皇帝说得都是实话。往事种种也许与她独步摇无关,可是,这双腿确实是为她而断的,为了保护她。
虽然她并不是独步摇真正的本身,面对这个男人,她总会有一种负罪感,让人忍不住想要解放这种累累的负罪。
“小摇这是想要还清欠下的吗?”见她坚持,苏笑莲温和的眼神有些黯然。
“我欠下的,能还得清吗?既不能,那我就不是在还。”独步摇检查完毕,起身,伸手出就要扶他坐回轮椅上。
苏笑莲没有拒绝她的帮助,直觉上,他觉得自己不该拒绝她。
两人无声又出了紫涟庄,推着苏笑莲顺着昨夜的道路走出,来至梅花亭前,不禁停了一下,眼睛直直望着那梅花树枝下的白雪。
苏笑莲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温和的眼目有暗芒闪过。
那个人,来过
独步摇不再做停留,直径推着他回皇宫。
再次踏入这座皇宫,独步摇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只是有些人,有些事却已变了。
“公子!”迎面,石成冲两人跑来。
正待开口说些什么,见着身后人,不由马上住了嘴。
“没想到,今日再相见,步摇小姐已然再换新人!”一道清越的男声从宫墙拐角处传来,人未见,声先到“刚收了喜帖,却在云国见到步摇,不知琰国那位会作何感想?”
一袭暗紫袄从宫墙那头转出来,无声无息的出现。
独步摇望着前方男子,似无半点意外。
“十五殿下出现在此处,就不怕有去无回?”独步摇眼睛都没眨一下,冷声对着来人道。
此人不是谁,正是本该镇守东属边境的纳兰玄天。
纳兰玄天闻言,则是微微一笑“步摇舍不得本殿下回朝,便也不回!乐得如此!”
独步摇推着苏笑莲向宫殿走去,不再理会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东属与琰国不和,本就是敌人,却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也亏得他胆子如此之大。
面对独步摇的冷淡,纳兰玄天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跟上她的脚步“不曾想步摇到了云国,还如此忧心琰国状况。”
安静坐于轮椅之中的雪衣男人,捻玩手中金线的手微微一顿,然后不着痕迹地隐去。
独步摇蓦地扭过头去,冷声道:“十五殿下不请自来,是所谓何事,若是来送死,那么我乐意收下你如此金贵的命。”
纳兰玄天突然凑近独步摇,那表情有些暧昧,眼睛笑成弯月牙!
独步摇对他突然的动作有些微惊,身子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冷泠地看着他。
纳兰玄天咧嘴一笑,暴出一句话来“我是来抢亲的!”
独步摇一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