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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主任下山之前,詹士鸣和莎莎已经开车离开。
莎莎充当司机,一路缓缓地驶出蓝头溪村,过了很久,她在问道:“詹老,刚才是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我们要匆匆忙忙地离开?”
“再不走,到时我们想走也没那么容易了。”
莎莎忽然想起和詹士鸣临走之前,杜九公那些古怪的举动,问道:“詹老,刚才那个老人家在做什么?”
“召蛇。”
莎莎一怔:“这世上真的有召蛇术吗?”
“你知道这世上哪儿的蛇最出名吗?”
莎莎茫然摇头。
詹士鸣缓缓地道:“澳洲,世上排名前十的毒蛇都能在澳洲找到。我曾在澳洲的华伦姆格部落,参加过一次蛇祭,亲眼看到部落的长老召蛇。不过与刚才那位老人的方式却有一些不同了,毕竟地域不同,文化也不同。”
莎莎不明觉厉:“他用麻条打几个结就能召蛇了吗?”
“这或许只是障眼法。”
“是了,是他手里的苇笛,我看过印度蛇舞,那些眼镜蛇可以随着音乐起舞。”
詹士鸣轻轻地摇头:“印度蛇舞其实也是障眼法,蛇没有外耳,甚至没有中耳,他们只能听见低频的音乐。印度蛇舞的眼镜蛇之所以能够起舞,靠的是驯蛇师脚板踏在地面的节拍,蛇对地面的震动是很敏感的。”
“您刚才说,华伦姆格部落的召蛇术与那位老人不同,那您怎么知道那位老人是在召蛇?”
“你不在外面走,不知道大自然的神奇,非洲土著崇拜蛇的图腾,他们之中颇有异人,能够操纵蛇去捕猎。还有湘西的定蛇术和锁蛇术,至今科学难以解释。而闽地多山,蛇虫出没甚多,古人为了生存,长期的生活之中,自然而然摸索出了一道对付蛇虫的法门。之后,渐渐有人发现,蛇虫能够为我所用,于是所谓的召蛇术就诞生了。刚才那个老人,用的是古闽越人的召蛇术。”
“他不是僰人吗?”
“这是他自己说的,民族融合之后,谁还能弄的清楚自己的血统?身份证上写着汉族,你就认为自己是汉族吗?你以为我们说的普通话就是汉语吗?其实不是的。如果能够穿越到古代,我们的普通话压根就没人听的懂。”
莎莎点了点头:“是,您曾经做过研究,唐朝的官话很有可能就是现在闽南语的远祖,而客家话可能就是宋朝官话演变而来。”
“这也只是考证而已,历史的真相,并不是那么容易看透的。民族融合,毫无疑问,带来历史的进步,各民族间互通有无,科技文化得到发展。可是,却也渐渐地让本民族的文化消亡,想要追根溯源,却不容易了。我父亲一生都在修复古民族文化,可是一直以来都是收效甚微,最后郁郁而终。不过这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他是太执著了,那些古民族的后代,他们就连自己的祖先都搞不清楚,外人又何必为他们耗费苦心呢?”
“刚才那位老人,他的祖先到底是闽越人,还是僰人?”
“闽越人和僰人早在先秦就有记载,不过一个是在东南,一个是在西南,一个靠海,一个居山。闽越人早在先秦就被楚国征服,楚人善巫,所以闽越人本来朴素的召蛇术,也就带上了巫的色彩,越发地让人看不透了。”
“闽越人既然靠海而居,为什么会有召蛇术?”
“闽越人最初是不靠海的,他们不愿臣服楚国,所以逐渐地向沿海逃亡。到了秦朝的时候,闽越王不削王号,又受到秦始皇的讨伐。因为生活环境恶劣,造就了闽越人彪悍的性格,秦朝末期,他们终于迎来了一雪前耻的机会,组成闽越军追随刘邦,先是起义破秦,再是灭楚。”
莎莎暗暗惊叹:“上百年的仇恨,他们竟然犹记于心,闽越人也太小心眼了。”
“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这世上有些耻辱是不能忘的,个人的耻辱能忘,但国家和民族的耻辱世代都不能忘。没错,华夏的文化是海纳百川一般包容的文化,我们可以包容仇恨,但绝对不能遗忘耻辱。否则世世代代,都要带着奴性生存于世,叫人把我们看低了。你听说卧薪尝胆的故事吗?”
莎莎有些不好意思,卧薪尝胆的故事,她又怎么可能没听过?詹教授也太小瞧她了。于是点了点头。
“闽越本来就是越人的一支,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世代流传。”
“怪不得呢,爷爷常说,忍辱负重,能屈能伸,方能为大丈夫。”
詹士鸣微微颔首,又回到原先的话题:“其实僰人也是越人的一支,他们和闽越人一样,都是悬棺而葬。所以,悬棺之内,到底是僰人,还是闽越人,还是有待考证。”
“刚才的老人如果真的使用召蛇术,秦主任他们可能就走不了了,召蛇术可有破解的方法吗?”
“破解的方法有很多,只要带上雄黄药饼,蛇群就不敢靠近,可是我们没有料到山里会有这样一位奇人,根本没有准备。”
莎莎愤愤地道:“这山里的人古古怪怪的,装神弄鬼。”
“我们认为他们装神弄鬼,只是因为我们不够了解,其实这世上所谓的秘术,都有一定的科学道理,只是我们不够了解而已。就像魔术,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你要了解一件事物,首先就要走近他们。”
“那个老人如果使出召蛇术,我估计遗骨是拿不回来了。”
“我们本来就不是为了遗骨而来。”
“詹老,你说我们要找的东西,真的会在雎市吗?”
“按照颠道人留下的云游笔记记载,那件东西应该就在雎市境内,我们不能放弃任何机会。”
莎莎黯然低头:“要是再找不到那件东西,奶奶……奶奶只怕永远都醒不来了。”
“或许,可以去找刚才和你动手的那个小子。”
莎莎一怔:“詹老,您也相信那个小子胡说八道吗?一看就是满嘴跑火车的混蛋,说什么悬棺中人叫水琳琅,又会武功又会医术,而且还是神仙。他又怎么知道这些?难道死人还能给他托梦?”
“一个乡野农民,竟有如此身手,背后一定不会太简单,暗中派人调查这小子。”
莎莎见詹老这么说,只有点头:“是。”